第52章 即将茍不住的第五十一天

哥譚的夜晚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只要沒有阿卡姆的超級罪犯越獄, 或者沒有誕生什麽擁有新能力的反派，那麽夜巡任務就算不上太艱難。

蝙蝠俠也許能夠恐吓和威懾那些心懷鬼胎的罪犯，讓他們一邊哆嗦着一邊回答蝙蝠俠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有很多事就像冰山表面，你永遠不知道海面之下是什麽龐然大物。那些蝙蝠俠無從問起的“海面之下”, 就需要他用另外的身份獨自探尋。

通常在這種時候, 布魯斯就會暫時的脫下自己的黑色制服, 換上另外一個僞裝。

此時他正穿着一件布滿油漬和洗不掉髒污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深色夾克，慢吞吞的在東區游蕩。他的頭發雜亂, 眼神游離，表情也完全是東區游蕩者慣有的麻木和冷漠。他雙手插着兜，嘴裏叼着根牙簽，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路邊。

他的對面就是傑森現在打工的游藝廳。

“嘿, 傑克·肖！有一陣子沒見過你了！”一個嘻哈打扮的年青人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布魯斯慢吞吞的側過頭看了一眼，回到：“安德魯。你弟弟的病怎樣了。”

這個叫做安德魯的青年楞了一下, 不過馬上恢複了原本不在乎的表情：“他死啦。”

布魯斯垂了垂眼：“抱歉。”

安德魯哈哈笑了聲, 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先心這種病本來就不是我們東區人得的起的病, 怪就怪他投錯了胎, 沒生到布魯斯·韋恩這種有錢人家吧。不過現在說不定他已經去了天堂, 做上帝的天使寶寶了, 也不會再有病痛, 我也不用一天到晚愁怎麽去弄錢了。算是解脫吧。”

布魯斯沒說話，重新盯着游藝廳的出入口。

“哎，你呢, 這陣子去哪兒了, 不會又被抓起來蹲號子去了吧。”

布魯斯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腕給他看：“去化工廠打工, 受傷了，得了點賠償，在家養病。”

安德魯本來看到他的手腕還有點犯怵，一聽得了賠償，立馬眉飛色舞的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啊，賺了！”

布魯斯把手重新塞進口袋，慢聲應道：“唔……是挺幸運的。”

安德魯又跟他說了兩句話，布魯斯始終半死不活的回應，于是他也沒趣，跟他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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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藝廳的再一次打開，傑森·陶德拎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從裏面走了出來。

傑森并不像往常那樣随便将人扔出來或者和同伴簡單教訓幾下，他拖着那孩子一直往東走，那個大孩子想要反抗，就被他抓着頭發狠狠往牆上撞。

布魯斯皺了皺眉，在保持一個安全距離的範圍裏，悄悄跟着他們。

傑森帶着那孩子來到了東區邊緣，那裏有一條哥譚河的支流，網眼溪。這段溪水污染很重，隔着很遠就能聞到異味。傑森将人拖到溪邊，開始拷問什麽，每得到一次回應，他就将那孩子的頭摁進溪水裏久久不讓他出來。

反複幾次後，他手裏的孩子眼看着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布魯斯忍無可忍的上前，一把把那孩子從水裏撈出來。

“你要殺了他嗎？”他怒視這傑森，幾近苛責的問。

“你又是哪兒冒出來的？多管什麽閑事？”傑森不甘示弱的兇狠反擊。

“他再被你淹一會兒就死了！”布魯斯大聲責難。

“死就死，這種人渣多死一個都是造福哥譚！”傑森反嗆。

他和媽媽在東區相依為命的時候，鄰居是一對重組家庭，裏面那個小妹妹很可愛，她很同情傑森和傑森媽媽的遭遇，經常會把自己的點心送來送給他們吃。但她的哥哥簡直是個惡魔。

後來，這個小妹妹不見了。隔了很久之後，才被找回來，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沒幾天就死了。

傑森在街頭巷尾打聽了很久才拼湊出全部事實，她的繼兄夥同自己的朋友假裝綁架自己妹妹，問父母勒索贖金。結果那些混賬東西……

再後來，這一家就搬走了，傑森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直到今天才重新看到這個人。

這種魔鬼就算長大了也是社會毒瘤，他今天就要為民除害！

“他到底做了什麽，你要這麽對待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布魯斯耐着性子問。

“關你屁事！老子就是看他礙眼！”傑森拒不合作。

“那你就跟我去趟警局吧。故意傷害，也夠你在裏面待幾晚了！”

“放開我！”傑森死命掙紮。

“說！”

“呸！你算老幾？你以為你是蝙蝠俠嗎！快點放開我，不然我就喊了！”傑森朝他褲子上吐了口口水。

布魯斯饒有興趣的說：“你喊吧。”

傑森噎了一下，他左右看看這裏偏僻的環境，他為了教訓這畜生，特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他又看了看對面這個成年人結實的手臂和衣物無法掩蓋的月匈肌輪廓。最後終于放棄道：“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

布魯斯松開了他。

傑森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腕，氣自己力氣不夠大，打不過這個人，只好不情不願的簡述了一下這個狗東西的畜生行徑。

布魯斯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無論如何，這也不是你殺死他的理由。”

傑森滿不在乎的“嘁”了一聲，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布魯斯再一次勸說：“你才12歲。”

傑森斜眼看他：“所以呢？”

“殺人是重罪。”他說。

傑森望着那個癱在地上縮成一團的身影，疑惑的問：“這種人難道不該殺嗎？他不死，未來說不定會有很多人因他而死。”

布魯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你戾氣太重了。”

“呵。”傑森嗤之以鼻。

布魯斯在想，尼莫是對的，傑森是個太容易被環境影響的孩子，短短幾天，他和診所裏那個小助手的氣質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現在的他更加暴躁易怒，偏偏他還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非黑即白的價值觀。這孩子很危險，稍有不慎，也許就會滑入深淵。他和迪克一樣，都是年幼時便失去雙親，他又和迪克如此不一樣，迪克從小就得到了足夠的愛，所以他看待世界的目光永遠的溫柔的，可是傑森在遇到尼莫之前從未被生活善待過，因此，在離開尼莫以後，他也開始狠狠的報複生活。

這就是哥譚東區的，千千萬萬個普通小孩的其中一個。

他們憎恨哥譚，也憎恨這個世界。就像8歲的他一樣。

短短幾分鐘，布魯斯就在心裏下了決心。他會幫尼莫這個忙，會認真教導這個孩子。

“你辭掉現在的工作。立刻回去。”布魯斯說。

傑森像看神經病人一樣看着他，最後斷定這人可能确實有病。

他白了布魯斯一眼，繞過他準備離開這裏。

“跟着我，我去跟游藝廳老板說。”布魯斯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認識你嗎？憑什麽管我？你是阿卡姆跑出來的嗎？滾開啊神經病！”傑森抓狂的大喊。

“就憑你現在住的是我的房子。”布魯斯說。

傑森像是瞬間被人斷了電，整個人都有點懵。

“什麽？”

“我說，你現在住的是我的房子。”

“你……你是Ba……？！”傑森失聲叫道

“別叫！”布魯斯捏了捏他的手臂。

他馬上住了嘴。

接下來的行程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這位叫做“傑克·肖”的人去游藝廳幫他辭了職。老板本不是很情願放人，畢竟雇用傑森這樣的小孩兒比雇用大孩子或者成年人便宜多了，而且他還很能打，比16，7歲的孩子還好用。

但傑克·肖又搬出了一個叫火柴馬龍的人的名號，老板一聽，立刻麻溜放人。

傑森對蝙蝠俠的神通廣大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接着他們又一起回到了安全屋，不過進安全屋之前，他特意換回了蝙蝠俠的黑色制服。

進了房間後，他先站在了一個監控死角。這個位置只要角度合适，是絕對沒辦法通過攝像頭看清他說了什麽的。

傑森拘謹的站在他對面，一點都沒有剛才的嚣張，甚至不像以前那樣的故意放肆。

“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到醫生那裏？”蝙蝠俠問。

傑森垂頭想了一會兒，反問道：“是醫生讓你來勸我回去的嗎？”

“不是。”蝙蝠俠回答他。

他只讓我看顧你，對你回不回去完全沒提過要求。

傑森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想當義警，想向你和羅賓一樣成為哥譚的守護者，尼莫醫生不希望我這麽做。可我和他學習魔法，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和保護哥譚啊。”

蝙蝠俠毫無波動的看着他。

“你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他冷酷的指出他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通過這種方式鍛煉自己。如果一直帶在尼莫醫生的保護下，總有一天，我會變的軟弱。”

“這種方式？是通過殺人的方式嗎？”蝙蝠俠繼續冷聲責問。

“我沒想殺他，我只是想要為慘死的無辜者報仇！”傑森反駁。

“狡辯！”

傑森還想說什麽，蝙蝠俠馬上說：“如果你殺了人，就再也沒有維護正義和公理的資格，你有什麽資格代表正義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你就只是一個殺人犯！”

男孩不服氣的看着他，可他一時又想不出更有利的方式反擊他。

蝙蝠俠無聲的嘆了口氣，說：“你這樣是無法守護哥譚的。”

“那我能怎麽辦？沒有人教我！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傑森大聲吼道。

“我觀察了你好幾天。”蝙蝠俠說。

傑森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我可以教你。”蝙蝠俠說。

傑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教你格鬥術，教你了解和認識真正的哥譚。”

傑森的眼睛越睜越大。

“我可以成為你的羅賓？！”他近乎急切的說。

“不，我不需要羅賓。”蝙蝠俠說。

聽到這個回答，傑森也不是很失望。他仍然充滿期待的看着蝙蝠俠。

“我會給你送來一些書和資料，每次的文件都需要限時讀完，這是初步的考察。等你合格了，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該做什麽。”

傑森拼命點頭。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蝙蝠俠說。

“服從。絕對的服從。”

傑森這次沒有及時回複，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這個要求。

蝙蝠俠繼續說：“你知道羅賓為什麽會退役嗎？”

傑森試探着說：“因為你們太愛護他了，被他的受傷吓到了？”

“不，是因為他違背了我的命令，擅自行動。”蝙蝠俠說。

“我不需要這樣的羅賓，同樣，我也不需要這樣的學生。”

傑森想到迪克失魂落魄的樣子，立刻慫了。馬上保證道：“好，我一定聽你的話。”

“那麽你就好好在這裏住着，不要再去打什麽工，過兩天我會找人過來給你辦入學手續，你現在12歲，該去學校讀書。”

傑森一聽，立馬想要抗議，但一想到剛剛答應了他服從命令，只好點頭。

但轉念又一想，自己竟然真的有機會去讀書了，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于是又高興起來。

蝙蝠俠臨走時，傑森叫住了他。

“傑克·肖是你的真名嗎？”他問。

蝙蝠俠沒有回應他，徑直離開了。

沒有得到回答的傑森并不是很失望。他甚至有些亢奮。幸福來的太突然，他居然得到了蝙蝠俠的青睐，那麽，他埋藏在心底那個願望，是不是真的有實現的機會了呢？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月底了，那個很有營養的……液體……餓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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