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很厲害
“可以呀。”
寧檬笑了笑, 大方地應承道。
何鴻晖見狀,把盒子遞給旁邊的管家。
管家雙手接過來,打開盒子, 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把禮物取出來,慢慢地展開。
正是米芾的《苕溪詩帖》。
賓客中有的人不懂書法,只以為就是一幅普通的賀壽圖。
但是其中也不乏行家, 一眼就認出這幅詩帖。
秦芷萱不懂書法,對于書法更是沒有研究。
她見寧檬送的只是一幅字, 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何鴻晖笑意微斂,連忙從管家手中把詩帖接過來, 認認真真地觀摩着, 每看一個字,面上的神色就舒展幾分。
直到把這幅字帖看完, 眉眼間竟暈染開濃濃的笑意。
“好啊!好!”
何鴻晖把詩帖小心地收起來, 擡眸看向寧檬,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贊賞跟滿意。
“孩子,你費心了。”
寧檬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輕輕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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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喜歡就好。”
“喜歡。”
何鴻晖毫不掩飾地朗聲說道。
秦芷萱在旁邊目睹這一切, 唇瓣緊抿,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用力攥緊,指甲深陷進肉裏, 看向寧檬的眼神中帶着一絲陰厲。
賓客落座,把酒言歡。
席間, 寧景曜給寧檬發了一條短信, 把她叫到人工水池旁邊。
天空湛藍湛藍的, 偶有幾朵白雲嵌在其中, 猶如蓬松的棉花糖一般。
池水倒映着蒼穹,呈現出一片蔚藍。
一陣微風拂過,吹皺了一池春水,泛起層層漣漪。
“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寧檬站在水池邊,微風吹拂着輕柔的裙擺,宛若盛開的單瓣棣棠,在随風搖曳。
女孩兒的音色帶着幾分平淡,跟以往的清麗婉轉全然不同。
“怎麽?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寧景曜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悅。
“您不是一向都不喜歡見到我嗎?現在把我叫出來,難道不是有話要說?”
女孩兒微微垂眸,嗓音中夾雜着一絲低落。
“還是說您突然想起來還有我這麽一個女兒,想要跟我閑話家常,盡一盡做父親的責任?”
女孩兒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唇角微挑,精致白皙的臉頰上流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寧檬,這就是你對待長輩的态度嗎?!”
寧景曜聽着女孩兒不冷不淡的話語,眉宇間擰起幾道褶痕,揚聲斥呵道。
女孩兒聞言,沒再說話,而是把臉扭向一邊,沉默不語。
寧景曜氣得胸口微微起伏着,臉上的肌肉繃緊。
“我問你,你跟何郁衾是什麽關系?”
女孩兒雙手背在身後,腳尖在地面上随意地劃動着,繼續保持沉默。
“說話!”
寧景曜突然拔高聲音冷喝道。
“您認為是什麽關系,那就是什麽關系。”
女孩兒擡眸迎上對方犀利的目光,面色平靜地開口,眼底深處流淌着一抹執拗。
“寧檬,你出去這麽長時間,翅膀長硬了是吧!什麽時候學會頂嘴了?!你的教養都去哪兒了!”
寧景曜氣得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着,目光似一柄利劍,直直地射向女孩兒。
“教養?”
女孩兒低聲重複了一遍,唇角挑起一抹弧度,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
“很抱歉,從小到大沒人教過我這個。我想,我的教養去哪兒了,您應該比誰都清楚。”
女孩兒的聲音淡淡的,卻裹挾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和低沉。
“你……”
寧景曜怒到極致,猛地擡起手,舉在半空中。
女孩兒擡眸看着對方舉起的手掌,眸底深處掠過一絲酸澀,但是面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明媚了。
“怎麽?您現在想起來管教我了,不覺得已經晚了嗎?”
寧景曜深深地注視着面前的女孩兒,眼底的怒氣漸漸地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侵染。
他緩緩把手放下,沉默了片刻,然後凝聲命令道,“離何郁衾遠點!”
“為什麽?”
寧檬淡淡地開口。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麽,只管照我說的做,不要去招惹何郁衾。”
寧景曜沒有回答女孩兒的問題,而是态度強硬地說道。
“是因為您已經決定了讓我姐嫁給他嗎?”
寧檬擡眸迎上對方的視線,臉上的笑意不知在何時已經斂去,明亮的眼睛裏帶着一絲執拗。
“您知不知道,我姐她根本就不喜歡何郁衾。您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反正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是,難道連我姐的幸福您都要犧牲嗎?”
“她身為寧家的女兒,沒有其他的選擇。”
寧景曜側首看向一邊,面色諱莫如深,聲音也是低沉到極致,不摻雜任何的情緒,聽上去冷冰冰的。
“是不是我們所有人在您的眼中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随意拿來利用或者抛棄的棋子?”
寧檬聽到對方那句話,眼裏的光芒暗淡了幾分,灰蒙蒙的,好像蒙上了一層霧霭一般。
“我有我的考量。”
寧景曜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
“好。”
寧檬點點頭,一張小臉微微繃緊,帶着堅定和執拗。
“您有您的考量,我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會讓我姐嫁給何郁衾的,哪怕是犧牲我,我也在所不惜!”
“所以,這就是你跟在何郁衾身邊的原因?”
寧景曜看着面前固執的女孩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底掠過幾許無奈。
“寧檬,有些事情不是像你看見的那麽簡單,有些人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麽人畜無害。何郁衾他是星辰國際的董事長,手裏掌管着整個何氏,不是你耍點小把戲就可以糊弄得了的。他允許你在他身邊,或許原因并沒有那麽簡單。”
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寧景曜的臉上帶着幾分沉重和悵惘。
寧檬無聲地笑了笑,“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寧家二小姐,難道我身上還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價值嗎?”
“你是在怨我?”
寧景曜臉色複雜地出聲問道。
“沒有。”
女孩兒把臉扭向一邊,視線看向不知名的某處,留給對方一個近乎完美的側臉。
寧景曜眉心緊鎖,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你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要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他說完這話,最後看了女孩兒一眼,轉身離開。
寧檬回首,看着對方離開的背影,眸光微微閃爍。
寧檬回到宴會,見何郁衾身邊圍着一衆賓客,于是自己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拿了一杯果酒,輕輕啜飲了一小口。
果酒入口醇香,甜絲絲的,酒精的味道被這抹甘甜沖淡了許多。
女孩兒忍不住又抿了一口,餍足地眯了眯眸子。
她的身後坐着兩名貴婦,或許是中間隔着綠植的原因,對方并沒有注意到女孩兒的存在。
“不是說何家跟寧家馬上就要訂婚了嗎?怎麽何家那位這個時候還帶着女伴參加這麽重要的場合?該不會何寧兩家聯姻只是謠言吧?”
身着黑色晚禮服的貴婦壓低聲音問旁邊的紅禮服貴婦。
“我看不像。”
紅禮服貴婦搖搖頭,若有所思地開口。
“你沒注意到當時寧董事長那臉色嗎,整張臉都耷拉下來,黑得像墨一樣。肯定是對何家那位的做法心有不滿。”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說寧家并不比何家差多少,怎麽就舍得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一個……”
黑禮服貴婦說到這裏,四處窺探了一番,見周圍沒人,才壓低聲音把剛才的話補償完整。
“殘廢呢?”
寧檬原本只是想安安靜靜地聽一聽八卦,可是當聽到對方用那樣不堪的字眼來形容何郁衾時,杯中的酒毫無預兆地搖晃了一下,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無非就是政/治聯姻,這有什麽難理解的。”
紅禮服貴婦輕笑了一下,繼續往下說。
“如果你生的是女兒,難道會舍得放棄何家這棵高枝?”
“話是這麽說,可終歸還是有些不忍心的。”
黑禮服貴婦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附近沒人,這才放下心來。
“何家那位在當年的那場車禍中傷了雙腿,至今還只能坐在輪椅上,你說傷得這麽嚴重,保不齊還傷了其他地方。”
黑禮服貴婦一邊說着,一邊沖對方使了個眼色,往下邊瞄了一眼。
“你是說?”
紅禮服貴婦面露狐疑。
“我聽說身體有缺陷的人,尤其是那方面不行的人,都會有心理問題。所以啊,寧家真要是把女兒嫁過去,還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黑禮服貴婦說完這話,端起面前的酒杯,姿勢優雅地抿了一口。
“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
突然,一個清麗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黑禮服貴婦冷不丁地聽到聲音,被吓了一跳,濃烈的酒水卡在嗓子眼兒,劇烈地咳嗽起來。
兩人朝身後看去,一抹身着杏黃色禮服的纖細身影緩緩從綠植後面出現。
兩名貴婦認出對方就是跟在何郁衾身邊的女孩兒,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滿是惶恐。
寧檬手裏端着酒杯,款款走到兩人面前,唇角勾着一抹笑意。
“你們不是好奇他那方面行不行嗎,我可以告訴你們呀,他很厲害。”
作者有話說:
何郁衾:人在輪椅坐,鍋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