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小事,甚至是現今天下格局都有着不同尋常的見解,越發的吸引他。

半刻鐘後,陳眉容感覺手臂再次恢複了知覺,睫毛顫抖慢慢睜開一半,瞥到手臂恢複了原色,動了動因餘毒未清仍然有些僵硬的手指,擡頭發現慕容宇目光飄遠的對着自己,有些不解的蹙眉:“王爺?”

将慕容宇從腦海中楞充的回憶拉回了現實,冷汗順着陳眉容的額頭慢慢流下,發絲黏在臉頰,浸濕了黑鴉鴉的睫毛。覺得她是至今見過最美的女子,慕容宇眯了眯眼遮擋住眼眸裏略顯癡迷的目光,陳眉容在他的眼中像是一把有着含蓄寒芒的沉靜寶劍,愈用心愛就愈能體會其優點。其實這世上哪有什麽越看越好的人,只是各花入各人,入了眼,動了心,也就是好了。

可他現在不明白這個道理,只覺得陳眉容合他眼緣,還有對她又恢複王爺稱呼的微微遺憾。轉了轉扳指,若是陳眉容的本事使得她能順利在她的計劃中活下去,他會考慮将她留下昨個側妃。轉身向白柳伸手:“手帕。”

白柳是護衛可畢竟也是女子,自然有随身攜帶手絹,敵意的掃了陳眉容一眼,但還是将她随身帶着的手絹遞給慕容宇:“主子。”

陳眉容保持着半眯眼睛,了然的掃了一眼白柳,前世初見白柳的時候她也是對自己有敵意,開始只以為她是護衛,後來才知道她和白楊是赤國當今宰相的私生子女,是慕容宇以後妃子的人選之一。不等慕容宇靠近,擡手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臉。

慕容宇僵了下,才嘆氣道:“陳姑娘你這是……哎,陳姑娘為了本王肯抵擋貂鼠的襲擊,可見陳姑娘是關心本王的,這會又何必拒絕本王的好處?就當是本王報恩不就好了?”向白柳示意了一下。

白柳點頭作勢要扶陳眉容,她覺得陳眉容又會拒絕。只是陳眉容看着她不屑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沒有拒絕,任由白柳扶着自己坐到了床榻上。在她要退回去的時候,陳眉容拉住她說:“白侍衛,可否幫我取來紙墨筆硯,我要寫取出餘毒的方子。到時還需要白侍衛幫忙熬藥。”

白柳看了眼慕容宇,見慕容宇點頭,只好忍下了,照辦。心說,不過就是個将死之人,我何必與你計較。

風卷起雪花呼嘯而過,吹着紙窗沙沙作響。慕容宇坐到陳眉容身旁,語含不忍:“陳姑娘救了本王的命,本王真是不知如何報答陳姑娘,以後本王會對你好的。”

你以為誰都稀罕你的恩寵麽?陳眉容斂目眼下譏諷的神色,擡眼目光殘留了幾分銳利,直直的看着慕容宇,舌頭打了個卷措詞說:“王爺的好,小女子受不得。若是王爺想要報恩,不如……将王爺的兩位侍衛借給小女子一用。”

慕容宇目光一暗,陳眉容近來與自己相交,就是只為說這一句話嗎?若是将人借給她救人可不成,她得最按照他的計劃來,沉吟片刻:“陳姑娘還是不信任本王。”

陳眉容定睛望着慕容宇,眸光變幻了幾下,慕容宇現在的表現,似乎澡就定下了帶走柳師叔的計劃,只是不知道他準備如何做,又需要她做些什麽,垂下睫毛,欠身道:“其實我若不說,王爺也早晚會知道的,畢竟白楊白柳是王爺的屬下。不知王爺有沒有聽說過四年前,江湖上令人議論紛紛的一件事情:出門游歷的藥谷女神醫因為被一個負心人欺騙了感情,所以一時因為偏激擾亂了負心人的婚禮……最後不但沒有被殺死負心人,還被捉回了藥谷關在了寒潭。而小女子有幸受過這位女神醫的恩惠,家師也對柳師叔用情頗深,因此四年後的今天,我來到藥谷,試圖将柳師叔救出寒潭。”

炭火爐內的炭顏色通紅的,慕容宇雙眸不斷閃過沉思,以她的描述,就好像她壓根就不知道毒經的事情。只是這是真的嗎?嘴角常年挂着的假笑慢慢加深,不論真假,只要她有想要救出“毒娘子”(柳佩苑)的意圖,就很契合他下一步的計劃,很适合當棄子了。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當然,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自然也會好好試上一試的,伸手扶起陳眉容:“本王聽陳姑娘所言,對陳姑娘知恩圖報的作為很是欽佩,只是本王身為質子實在是……”

陳眉容一雙清透的眼睛将慕容宇看着:“若是王爺是在為難,小女子也不為難。”

慕容宇深深回望着陳眉容,陳眉容略顯清澈豔色的臉映在他的眼中,眼底深處有些東西在浮動翻滾,早已經将逃出辰國、拉攏江湖朝廷有用人才、繼而攻占辰國的一環套一環的周密的謀劃施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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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涉及到陳眉容的部分很簡單,不過就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逃離辰國必然會引來辰國的追捕,帶走了“毒娘子”和毒經又必然會引得江湖中人追殺和觊觎,所以他準備了至少二十個替身易容成他的模樣從藥谷通過各種手段往赤國趕。而陳眉容會被他安排在最為隐秘最為快捷的逃跑隊伍中,到時候再讓她明目張膽的使用毒經上的毒藥殺追來者,來個似是而非,混淆視聽。

畢竟毒經中的毒藥在三十年前毀的太幹淨了,機會大家都以為除了四年前的“毒娘子”有可能憑借小時候的記憶知道些外,無人會了。等得知“毒娘子”順利到了赤國,還會用毒經的時候,藥谷為了避免辰國王室的遷怒,就必須投奔他慕容宇,而藥谷弟子遍及五國,到時候都是他慕容宇的人了。

而真正的他便帶着毒經和“毒娘子”易容成普通的商販,從官道明目張膽的走,但他們不打算直接回赤國,他們先去妙劍山莊,辦一些私事,再回赤國。

但是他“剛剛”得知陳眉容要救人,不可能說自己有了計劃,只是轉了轉扳指,柔聲安慰道:“陳姑娘你何必說如此令人傷心的話。若是陳姑娘信本王這個無權無勢的質子的話,本王自然會盡力幫助陳姑娘。你且安心等幾日,本王絕對會給予陳姑娘一個滿意的救人計劃。”眼含寵溺,閃爍出的絲絲情意是那麽真實,露出溫和的微笑。

舉止間的寵溺令陳眉容難以忍受的蹙起了眉頭,暗諷道,慕容宇表演深情的方式比前世厲害多了呢,心口深處的屬于前世被欺騙的怨恨再次蔓延了出來,她垂下了眼簾,眼裏閃出鋒利如劍的恨意,真想立刻殺了慕容宇洩恨,可……只是單單取了他的性命,又有些不甘心,畢竟殺了慕容宇也換不回前世十年的癡心。但是此次若是讓慕容宇活着回吃國的話,欺騙了慕容宇的她等來的就是不得安寧的日子,所以還是直接要了慕容宇的命吧。

下定決心後,陳眉容微微轉頭看向慕容宇,第一次目光沒有偏移,直直的望着眼前慕容宇俊的眼睛:“王爺此恩,小女子他日定然‘回報’。”意味深長的笑了開來,不同于以往禮貌的笑,雙眉微揚,兩邊唇角彎彎,整個人的清冷被一種暗含殺意的明豔代替。

陳眉容彎彎的眼睛映着光亮的,猶如漆黑的夜幕上閃現的點點亮光,不但不能讓人感到溫暖,甚至還讓人覺得幾分寒意的璀璨,讓慕容宇胸口微微一震,視線不由得在她的面上多停留了一會,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對這個叫陳眉容的女子動心了。想到自己的計劃,心裏有些發空,只是他決定已下,作為帝王,絕對不允許任何事物妨礙他的決定了判斷,頂多,在眼前女子死之前,對她好一些,等她真的憑本事真的活着到了赤國的時候,他會派人去接應下,将她接回身邊,跟林清越和毒娘子一起為他所用。可是如此想着的他,心裏空蕩蕩的感覺卻越發的重了起來,就像是……有某種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就要失去了,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只是他要失去的是什麽?

“陳姑娘不必總想着回報本王。本王答應這事,只因是陳姑娘拜托的事。”慕容宇捏緊了手上的扳指,面上溫和一笑,擡手試圖摸向陳眉容黑褐色顯得柔軟的發,身旁火爐中的煤球不知何故啪的一聲爆炸飛濺而出。

陳眉容反應極快的向後退了一些,火星濺在慕容宇來不及收回的袖子上,濺燒了出了一個小洞,而後慢慢熄滅。火爐裏劈啪作響的聲音,引得陳眉容轉眼瞧着火紅的煤炭,眼眸愈來愈深,化作了一彎解恨的途徑……

連續了幾日的雪終于停了,溫和的日頭靜靜的望着地上忙碌的世界,麻雀兒們又不知從何處蹦跶出來,在遠處覆蓋着積雪的草地上啄啄找找。連日的雪終于停了,藥谷上下所有的中、下等弟子都被召集出來,掃雪。陳眉容也沒有幸免。因為有上等弟子看着,大夥不敢唠嗑偷懶,一個個裹着清一色綠色棉衣奮力的清掃着,帽子裏的汗水浸濕了頭發,隐隐竟有白氣冒出。

陳眉容抱着等高的竹子掃把。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身看到了兩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康俊兒。康俊兒一身略顯寬大的長袍棉衣,臉色一掃病态,氣色清朗,他別扭的抿了抿唇:“你不記得我了?”

陳眉容嘴角雙眉微揚,彎了彎嘴角:“我記得你,你是康俊兒。”

康俊兒還想在說些什麽。只是康師娘從他身後不遠處跑了過來,見到陳眉容先愣後喜,拉起陳眉容的手,眼含感激:“原來是你啊!我聽小黃說你被調到北園去了,結果一直想去向你道謝,但是……你跟我回去,我家老頭子很想見見你。”

陳眉容蹙眉的看了看周圍奮力掃雪的人,她若是離開,豈不是惹了衆怒,到時候再跟方倪似的給她添堵,豈不是還要分心去收拾麻煩,慕容宇的計劃就在後日,她不想橫生枝節,“康師娘我還得掃雪,今個就不去打擾你了。”

“沒事!這個就交給我吧!”康師娘說着就去找看着大夥幹活的上等弟子去了。

遠處康師娘跟那位弟子說着什麽,近處康俊兒吊着眼睛瞧着陳眉容。陳眉容問他可有事。康俊兒就像是一副看不上她的樣子,別開臉。等康師娘再回來的時候,陳眉容就被她扯回了家。

陳眉容這邊的事引得周圍掃雪的弟子停下了動作,一個個好奇的看看着三人離開的背影,議論的說了起來:“康師娘說康俊兒的病是這位姑娘給醫治好的。”,“不會吧?比康師傅醫術好,怎麽還會是下等弟子?”,“你有沒有覺得這姑娘有點面熟?一個月前在百草堂前罰跪的那個?”,“哦……我知道她為什麽是下等弟子了,不過岳峰都因為女兒都病倒了,應該沒人在為難她了,她怎麽不去找長老們調換等級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

39局勢逆轉準備中

初晴的太陽照得明城行人身上暖洋洋的,小夥計倚靠在街邊牆上,奇怪的望着衣衫被汗水浸濕的夜揚:“我說夜揚大哥,你最近這是怎麽了?到處找搬運的活幹,難道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需要用錢?”

夜揚應付的點了下頭,眼神中猶如寒潭一般外露任何情感,繼續拎起麻袋往車上裝着,陳眉容讓他安心在城中等待,只是留陳眉容一人在藥谷,他又怎麽可能真的沉得住氣很沒事人一樣?所以為了轉移他的不斷飄向陳眉容身上的擔憂想法,若是不做些什麽,他一定會義無反顧沖到藥谷陳眉容的身邊的,但是他不可以違背陳眉容的吩咐。也是為了等他們離開這裏能夠好好生活,所以他要盡量的掙錢,他不能讓陳眉容跟着他吃苦,他發誓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的。

陳眉容從康俊兒一家的住處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幾顆閃爍的星挂在天邊。康師娘一臉挽留的站在院門口:“陳姑娘以後常來啊,大娘給你做些好吃的東西。”扯了扯一旁臉色臭臭的康俊兒:“還不趕緊跟陳姑娘告辭。”

院內瀉出的燈光照亮了陳眉容的半邊側臉,嘴角抿着略顯疏離的微笑:“康師娘、康師弟你們進去吧,以後有時間我會來的。”點點頭轉身走了,鞋底踩在青石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翌日,慕容宇送來了一張柳師叔的人皮面具,并告訴她了一個秘密,他也正找機會逃回赤國,考慮了很久,為了報答陳眉容的救命之恩,才決定帶陳眉容一起離開。逃離的時候,他會小心的将救出的柳佩苑送到安全的地方,并讓陳眉容冒充柳佩苑一路用毒經上的毒藥逃出藥谷,吸引追殺者的注意力。五日後,他會和手下坐在直通赤國的捷徑道路上接應她。

慕容宇走後,陳眉容抓着柳佩苑的人皮面具,發現這張面具的模樣明顯比她四年前見過的柳佩苑蒼憔悴了一些,可以斷定慕容宇的人一定已經潛入寒潭幽牢,見過現在的柳師叔模樣了。只是還是打不明白慕容宇為什麽一定要拉上她假扮柳師叔,而且還要用毒經中的毒藥殺人?他明明有能力無聲無息的将人帶走,用不到她的。看着手中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忽然目光凝重,難不成……眼眸閃出恍然,心裏有了隐隐的猜測,慢慢彎起嘴角輕松的笑了開來,将人皮面具慎重收好。

雖說陳眉容不會按照慕容宇定下的戲本走下去,但她為了讓慕容宇安心,也是為了之後順利離開,所以就真的開始收集各種配置毒藥的藥材,只是這些可不光是殺人的,日子就在慕容宇锲而不舍深情款款的注視中,陳眉容日夜不停的煉制藥物中,偶爾去康家蹭飯中,度過了幾日。

這日陳眉容又從康家出來,冬夜晴朗的夜空,一彎清冷的明月挂在半空,道路上的積雪被堆在路邊,青石小路上只殘餘些許的雪沫鑲嵌在石頭縫隙上。遠處沿路院落陸續點上了門口上的燈籠,忽然一陣細細的嗚咽聲,從一所沒有燃燈的昏黑小小的院落傳出,若是平常人聽到定然汗毛直立腳步加快逃走,但陳眉容卻是腳步沒有一絲停滞,不緊不慢的沿路走着。就在她擦着小院大門走過的瞬間,小院裏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吱嘎院門被用力搖動,竟發出鎖鏈相碰的聲響,細細的嗚咽聲音盡在咫尺。

陳眉容停了步子向門縫內看去,一只帶着紅絲的眼睛顯露其中,瞳孔微微驚了下的縮緊,很快又恢複如常,眼眸深了深,這住着藥谷比較有身份的地方,怎麽會有一個院落鎖着一個人。只是這一切和她也沒有什麽關系,擡起步子準備離開。

“你、你是眉容嗎?”門縫裏傳來女子沙啞的聲音。

陳眉容借着月光看清了門縫裏大着肚子的女子的臉,微微驚訝的脫口而出:“小……”

半時辰後,等陳眉容走到北園住處的時候,卻發現一道青白的身影正在她的門前踱步,走近了才看清是方倪。

方倪一臉不安、不甘的等在那裏,臉頰和耳朵通紅一片,想來是等了很久,見到陳眉容底氣不足的垂下了頭:“陳師妹……”

陳眉容眉頭不禁染上厭惡的褶皺,越過方倪開門鎖,進房。

在她關門的時候,方倪終于着急的伸手扯住了她的袖子:“陳師妹……你這是、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不理我呢?”

陳眉容眼含譏诮的望着背對月光面容不清的方倪,沒想到經過了那日的事情方倪竟然還能來找自己,雖然那日她和方倪之間只是一撲一拽,慕容宇他們興許是沒看見、也不知道,但她當時可是捏住了方倪的穴位,迫使她扔掉了香料丸,她可不相信方倪不知道她(陳眉容)當時是故意捏她穴位的,嘴角翹起:“方師姐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方倪聲音一反常态的有些尖銳,還帶着哭腔:“陳師妹……我知道慕容王爺要帶着你離開。”

方倪怎麽會知道此事?!難不成是慕容宇告訴她的?如若是,慕容宇又在玩什麽把戲?自己先前對慕容宇計劃的猜測又有幾分是對的?陳眉容眼眸警惕的一斂,沉思間,側身讓出道路:“方師姐有話請裏面說。”

“這就對了,陳師妹。”方倪走進房中,借着月色環視了一圈,低頭笑了一下:“慕容王爺對陳師妹也不怎麽傷心,這裏寒酸的緊,真是讓我這個作師姐的心酸。”說完難聽的話語,似是有幾分尴尬低下了頭,小心的望了陳眉容一眼,意外的發現陳眉容沒有任何的氣惱,帶着幾分對自己醜惡嘴臉的厭棄咬着下唇,遲疑的坐到了桌旁凳子上。

門房閉合,隔絕了室外的寒氣和聲音。陳眉容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一吹,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燭芯冒出了一陣黑煙,抖動了幾下竄出了平穩的火苗。在方倪對面落座,看着方倪在燭光下還是那麽怯懦的面容,眼底自嘲的閃了幾下,思量着慕容宇不可能讓方倪知道此事,那麽,是誰告訴方倪的?帶着幾分詢問:“方師姐怎麽會以為王爺要離開?還是帶着我離開?”

方倪似是想到了什麽,臉頰紅紅白白,小聲道:“是白楊大哥告訴我的,警告我說……讓我不要再在王爺身上費心,讓我……”猛然住了嘴巴,支支吾吾:“我知道……王爺要裏考藥谷了,要帶着你跟林師叔奶奶一起走。”

陳眉容不解的看着她,白楊身為慕容宇的侍衛為什麽會将如此機密的事情告訴方倪?只是此事是慕容宇內部的事情和她沒有分毫關系,垂眼看着搖曳的燭火:“那麽方師姐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

方倪身子一顫,垂頭看着地面:“我只是想要你到時候,帶着我一起走。”

室外的風吹得院子裏的樹枝嘩嘩作響,陳眉容瞧着方倪的模樣帶着幾分恍惚,幾分好笑,譏諷嘲諷:“方師姐憑什麽以為我會答應你?憑什麽認為慕容宇會帶我走?又什麽覺得我帶你走了之後,跟在王爺身後的你,會得到你想到的東西。”

“為什麽不可以!”方倪驚動的抓着桌子邊沿,一雙控訴的眼睛淚光點點的将陳眉容望着:“林師叔奶奶也就罷了……我跟她是雲泥之別,我比不得她。可是陳師妹你呢?!明明我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平民身份,一樣的低等弟子身份,為什麽慕容王爺會喜歡你?!為什麽會想要帶你走!為什麽我不是你!陳師妹……我恨你!”

陳眉容聽着方倪的話,想起了方倪和她相處的幾個畫面,方倪頂着同室兩位師姐的壓力為她開門為她指床鋪位置,方倪擔憂她逾期不歸為她送信而被虐打,方倪為了争奪慕容宇的愛而不惜設計殺她。不可否認,方倪為了“愛情”背叛了她們的姐妹情誼、想要她的命,雖然一開始是方倪一廂情願的,可她後來也真當對方是姐妹了的,她真的感到了些許輕微的寒心。

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放着人皮面具的櫃子,映着兩簇燭火的眸光因想到了什麽而散發出了一種怪異的光芒,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理會慕容宇所說的接應,但若是有人替她扮作柳師叔去和慕容宇所說的地方會和,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只是……陳眉容轉眼望着方倪,眸光變幻了幾下,最終眼神冷了冷,看在往日姐妹情誼,她會勸上一勸,但若是方倪的仍堅持選擇“變作她”“離開藥谷”,那麽她又何必阻止,只是待以後方倪後悔的時候可怨不得她了,

陳眉容垂眼想了會,确認般的看向方倪:“方師姐當真想變作我嗎?想要王爺像是對待我一樣,對待你?你可知道,王爺他是做大事的人,情愛對他只是無聊時的調劑品。更何況王爺身邊還有林師叔奶奶,你确定你要我帶你走?到時候等待你的最好的結果,可能就是空守閨房,一生遺憾。而壞的結局,可能是斷了性命死了心。”

方倪沒聽懂陳眉容的前半句話卻是聽懂了她後半句的話,臉色閃出驚喜,感恩戴德的雙眼湧淚:“陳師妹……你當真會帶我一起走?我要走,不論以後會怎麽樣,現在我都要跟陳師妹一起走,然後……跟在慕容王爺的身邊,縱然是只做個侍妾,我也會覺得開心。”紅暈浮上雙頰,羞澀的低着腦袋。

陳眉容擡眼望着方倪,“既然你非要一條道走到黑,你且過來聽我說,兩日後……”

一刻鐘過後,方倪滿臉凝重,臨走前反複點頭承諾,她一定會将事情保密的,等後天和陳眉容一起走!方倪雖口上說對以後的未來不在乎,可離去時候腳步卻愈顯沉重了起來,踏着被冬夜染寒的地面一步重于一步的離開了。

遠處不知哪個院落傳來陣陣悠長的犬吠,夜風吹過小院,帶起了陳眉容的衣、發,她目光落在方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上,被寒風刮紅的耳朵微微動了幾下,夜幕中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又流出,風吹過院牆,吹過屋檐,吹過樹枝的聲音……忽然,牆角上原本擋住風的一塊形狀大小類似人的東西消失了,楓無阻攔的吹過空無一物的牆頭,窗只傳來開合的輕響聲……

陳眉容耳朵停止了微動,嘴角翹了小小的弧度,要知道暗衛也是人,若是要他們一整夜呆在寒冬的室外過夜是會要了他們的命的,更何況對方是慕容宇的暗衛,他們的行事規律她還是清楚的,收回落在夜幕遠方的悠遠目光,步入房中。

像是什麽都沒發現一樣,陳眉容拿出一把小剪刀剪下了燭芯,捏着一根小木棍,挑了挑燭芯,一陣無色無味的煙混雜在蠟燭燃起的黑煙,漸漸向上飄散溢滿了整間房屋。今日在上鎖的小院發生的事情,而後方倪的突然到訪的事情,讓她對利用慕容宇救柳師叔,以及順利離開藥谷有了其他的想法。一盞茶過後,躲避慕容宇不遠處砰地一聲,一團黑色人影從暗影橫梁上墜落。

陳眉容運氣“縱雲步”來到昏迷的影衛身邊。湊近的瞬間,幾根在燭光下反射出黑紫色暗芒的銀針滑出指尖,準确而快速的封住了影衛周身穴位,然後抓下了影衛的面巾,眼眸微微欣喜的睜大,低頭笑了聲:“沒想到竟然是影七。”若是旁的影衛她要下一些猛藥才能催眠成功,但若是影七……她可是記得他曾經為了一個女子,背叛了慕容宇,人有了弱點,意志就會變得脆弱。

幾朵薄雲遮掩着月,使得流落地面的光線中平添了幾縷飄渺如紗的煙霧感。香爐裏的熏香淡淡的燃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流轉開來。身着白色裏衣的慕容宇倚坐書桌旁後的椅子上,雙眼微閉,慢慢的轉着扳指。白楊站在他身後,白柳正為他捏着肩頭。

一道黑影跪在慕容宇的床榻前,恭敬的垂着頭看着地面:“主子,陳姑娘昨個早上刀中午一直和王爺在一起,下午的時候去了姓康的一家吃了晚飯,晚上回來的時候碰到了方倪,兩人竟房說了會話,陳姑娘決定兩日後帶方倪一起離開。”一雙烏黑的眼睛,忽然掙紮的閃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下一章,虐渣男的身,安撫忠犬的心。

40黃雀在後鹿未死

慕容宇擡手制止住白柳繼續的捏按,微微睜開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向黑影:“影七?”,以往影衛禀告完事情後都會自動離去,今兒這影七是吃錯了什麽藥?還是說發現了不得了,難以啓齒的事情。

影七掙紮的眼波再次恢複了平靜,帶着幾分猶豫:“回主子,屬下……”

“只是什麽?”慕容宇睜開眼,溫和的看着影七。

影七接觸到慕容宇的視線,背後滲出了汗水,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覺得自己的記憶出了些問題,不管記憶出沒出問題,若是被主子發現了他的異常,只怕他會沒命的,不同于其他的影衛,他因為一次任務被一位女子所救,女子喜歡他,而他發誓他要照顧她一輩子,久久的才說:“回主子,是白楊侍衛告訴方倪,主子要離開藥谷,回到赤國的事情。”

“影七你逾越了,領完罰,繼續看着陳姑娘。”慕容宇皺眉望向白楊,轉了轉扳指,是自己手下這位得力的幫手白楊告訴方倪自己要離開的事情?若是沒有記錯,幾次與方倪的相處,都是讓白楊去處理方倪的,難不成是處理出了情意?而且這情意竟使得白楊有了背叛他的趨勢?!對着影七一揮手,若不是他留在藥谷的人手有限,他一定處理了這個影衛。

影七如釋重負的消失在原地。白楊迎着慕容宇的目光,跪了下:“屬下犯錯了,任主子懲罰。”

慕容宇沉思了片刻,洩露寒光的眼睛試探的眯起,優柔寡斷的嘆氣道:“白楊啊,不是本王無情,實在是那姓方的女子配不上你。等日後本王榮登大寶的之後,定為你選一位優秀的配得上你的女子。”

白柳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發急。白楊整個人僵住了,良久:“……是。”

慕容宇點點頭,再次合上了眼睛:“陳姑娘的那位恩公最近在做些什麽?”

“回主子,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在糧店裏幹活,并無異狀。”白揚低頭平靜的說着,就像先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幾片薄雲飄過,遮擋住太陽,使得冬日原本就溫柔的光更暗了一些。今日就是慕容宇準備離開藥谷的日子。

身後只有白楊一人跟随的慕容宇像是往日一般站在陳眉容的不遠處,充滿留戀的望着她配置藥物,裝着各種各樣藥物的瓷瓶擺滿了小半張桌子,他的目光定在藥瓶上,漸漸游離了起來,這麽多的毒藥可以用很久,其實……也用不着非得将陳眉容犧牲,将制作好的毒藥交給合适的屬下也是可以的,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好像是撲滅不了的火苗燃燒了起來,越燒越旺……習慣性泛着溫柔光澤的眼睛亮了起來。

陳眉容放下了妖瓶擡頭,轉身走到慕容宇跟前,擡頭看着他,淡淡的說:“今夜就要行動了,王爺不做些什麽準備嗎?”

從來沒有過的近距離使得慕容宇微微閃身,低頭看向陳眉容的時候,在陳眉容頭上掃見了一片幹枯的葉子,有些好心的擡手摘下,擺弄着枯葉寵溺的笑着說:“本王自然有事情要做,來陪陳姑娘不就是事情麽?”

陳眉容眼波閃過不易察覺的古怪波動,似是有些尴尬的別開了頭,垂下了眼簾,悠悠的說:“可能是在哪蹭到的,讓王爺笑話了。”

“主子。”白柳自門外走入,湊到慕容宇耳邊說了些什麽。

慕容宇皺了下眉,轉了轉扳指,有些歉意的對陳眉容說:“本王有些事要去處理,陳姑娘今夜要小心。”有些留戀有些遲疑的最後望了陳眉容一眼。

“王爺也要小心。”陳眉容看着慕容宇離開,準确的是看着他捏着枯葉的手,而後淡淡的瞥了一眼房中這幾日一直都燃着的火爐,眼眸瞬間輕松了起來,仿佛禁锢在她身上兩世的枷鎖脫落墜地。

房內,随着火爐熱氣擴撒開來的熱氣中,含着似有似無的青草香味,從慕容宇燒壞袖子的那日起,才開始有的青草味……一片類似枯葉的東西飄落,火爐周圍的空氣化作了惡臭的黑煙,只是瞬間又變作了透明。

因為慕容宇的策劃,多少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夜晚的到來,陳眉容則不緊不慢的将各類藥瓶收拾進了一個小藥箱。中午的時候,方倪準時披着兜風的來到了陳眉容的房間,踏着正午正濃的陽光,悄悄的溜進了院落,看到陳眉容的時候微微綻開一個欣喜的微笑。

四更,一群黑衣人潛入了寒潭幽牢,牢房中幾個藥谷弟子攜着兵器走來走去,黑衣人們相互看了幾眼,在首領的指示下抽出兵器,以一種嗜殺而迅速的手段沖入牢房中,牢房中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放倒在地,因為慕容宇以後還要将藥谷逼到他的手下,所以黑衣人們盡量減少了死亡人數。

頃刻間,牢房中只剩餘火把的燃燒聲,令人嘔吐的血腥味,而後黑衣人準确的在關押着柳佩苑的牢房集合,只憑借幾只火把照明的昏暗牢房中,原本應該挂着女子的鎖鏈上空蕩蕩的一片。黑衣人們相互對看了一眼準備檢查一番的時候,牢房外傳來驚叫聲,随即越來越多的藥谷守衛被着急而來,黑衣人們無暇顧及太多,翻身沖出牢房,準備逃跑……

同時間,藥谷擺放各種秘藥、密集的密室被不知名的江湖人襲擊,在藥谷弟子的頑固抵抗下敗走,在幾位長老的圍護下,藥谷弟子将密室團團圍住,只是在衆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被“驚醒”的柳清越随意問了兩句後,懷揣着“毒經”,慢慢離去……

藥谷外某處樹林,濃密的樹枝遮擋住了光亮,冰寒刺骨的風吹着樹枝不斷作響,一架馬車靜靜的停在林中,白楊、白柳守在馬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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