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傘
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斷攻擊自己, 而且他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一開始,林見還在想辦法擊破他,但是到了後來, 只能狼狽不堪地逃走。
那人沉着臉,雙腳快速地在地板上踩着,飛速追上林見。
“你跑不掉的。”看出林見的意圖,那人發出冰冷的聲音。
“你怎麽知道?”林見還在逃跑。
“因為你始終不會放開我。”他說。
“現在是你不放過我吧!”林見還沒有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就是他手中的空山劍。
空山劍長劍一揮。
林見看到了他的動作,立刻在一瞬間判斷, 如果他也學他的動作, 可以擋住他這一擊。于是,他學着那個冒充自己臉的人, 使用了同樣的一招。
那人一愣, 随後笑了。
對,就是這樣。
他跑, 林見就跑,他打, 林見就打, 林見完全複制他的動作,打了百來回後,終于想辦法一劍砍下了他的腦袋。
林見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腦袋掉地。
“嘶。”他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再來。”空間中, 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斷了腦袋的人重新站起來,随後回過身。
他這一回身, 居然變成了賀長生的模樣。但是這個賀長生雖然長得和林見腦海中的賀長生一模一樣, 但是他的神态完全不一致。賀長生總是一副無聊的、懶散的、帶着孩童殘忍的天真表情, 這個人卻異常冷峻, 面無表情,不願意露出一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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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林見持空山劍而立,禁不住心中湧現出來的激動,舔了一下嘴角。
雖然賀長生和伏羲院的人把林見完全當成一個小孩養,但是從小就在市井打混的林見,見識到的東西和常人無異,心性自然也就比同齡人成熟得多。
他不願意将自己陰暗的一面展露在賀長生和伏羲院的弟子面前。
但是,現在有這個機會對賀長生的幻象出手,是多麽讓人興奮的事情啊!
林見這麽笑着,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主動拿着空山劍,朝新出現的幻象沖上去。
賀長生看到了上來的林見,拿着空山劍,輕而易舉就化解了他的攻擊。
他雖然神态和賀長生不像,但是出手的招數卻和賀長生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林見和他交手,十幾招後,心中疑慮漸生。
好像是真的賀長生。
區別在于,這個賀長生只會用劍。
賀長生和他拉開距離,凜空一揮,打出劍氣,“空山回音。”
這一招是賀長生用自己的法力驅動空山劍,使劍氣反複回轉,從各個方位攻擊敵人的一招。
林見露出了糟了的表情,臉上出現了汗水。
他握緊劍,知道自己無法模仿這一招。
賀長生用的招數,與其說是用劍,不如說是用劍來承載自己的法力。
所以他的招數,只有他自己能用。
就在林見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手中的空山劍自己擡了起來,反過來帶着他的手。
“我教你,如何破解這一招。”一個聲音在林見的後面響起,随後一只手擡起,指着不遠處的賀長生。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一瞬間,空山劍構建出了一個奇異的狹小空間,所有攻擊林見的劍風來到此處,喧鬧的風變得寂靜,随後全部零落。
“再來。”那只手指導林見,他指着賀長生,果斷地說道,“古木鳴寒鳥,空山啼夜猿。”
沖上去的劍氣想要刺穿賀長生,賀長生跳起來,躲開,但是劍氣如影随形,就像是不停在吹的風一樣。然後,在賀長生停止躍動的瞬間,将他擊倒。
得到了可以喘氣的間隙,林見猛地回頭,想要看清楚是誰在他的背後教導他。
他一回頭,背後卻是空空如也。
“好招數。”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林見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他又将腦袋轉回去。
這一次,站在他面前是一個長相清俊的青年,他穿着深藍色的衣袍,持空山劍而立,他把全部頭發束起來,兩邊有細碎的頭發落下,被風吹着。他仙風道骨,笑吟吟的樣子有點狡黠。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
“這一招是攻亦行,守亦行,想要擊碎敵人亦行,想要使他停止動作亦行,你進亦行,退亦行,好招數。”他誇獎道,然後朝林見伸出手,清風朗月,如沐春風,“來,機會難得,就和我切磋一次吧。須知,空山回音,有來就有回,有起就會落,此音不絕如縷,猶如吾志。”
林見退後一步。
那人雖然看起來和善,但是手中的動作沒有一絲的猶豫。他在說完話後,立刻就甩劍沖向林見。
林見和他打了起來。
這一個幻象,比之前的林見和賀長生都要真實許多,他不僅只出劍,還使用了法術,他的動作熟練,對戰經驗豐富。
林見沒有和他過幾招,就漸漸支撐不下去了。
他看到林見窮途末路,動作也沒有一絲手軟。
和善的人,和殘忍的人,從來就不是分開的特質。
“叮。”他打飛了林見的空山劍,然後一劍劃向林見的脖子。
林見第一次發現,死亡離自己那麽近。
就在他的心髒提起來的時候,一把泛着淡紫色光芒的劍從他的背後伸出來,擋住了空山劍。
林見一愣。
一只手将林見攬進懷裏,然後這一劍出手果斷又迅速,他用力将陌生人的空山劍揮走,在空山劍離開林見的脖子旁後,帶着林見,往後跳了幾步,離開了空山劍的攻擊範圍。
抱着林見的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動起來的時候,繡着宮粉紫荊花的袖子往前,落入林見的眼底。
“大師兄!”林見欣喜若狂。
這就是真的賀長生。
賀長生将林見放開,挽了一個劍花,皺着眉頭看站在他們面前的人。
“好劍。”那人被賀長生攪局,沒有絲毫的不快,反而更加開心了,“如夢似幻,魔劍英靈。雖然殘忍了一點,但是一把好劍。你又是誰,要不要和吾切磋一下,須知,只有一棵又一棵樹木生長,才能造就樹林,修真界越能人輩出,這裏就有越多的可能性。”
賀長生喊出他的名字:“柳亦行。”
七代掌門,柳亦行。
賀長生拿着鏡花水月沖了過去。
鏡花水月和空山劍交纏在一起。
賀長生的臉和柳亦行的臉就在咫尺。
柳亦行依舊擺着一張笑臉,賀長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柳某生亦行,死亦行。”柳亦行潇灑一笑,然後問賀長生,“你呢?”
“你他媽現在給我去死。”賀長生翻白眼。
“原來如此。”柳亦行收劍。
兩人往後跳開。
柳亦行恍然大悟道:“我已經死了啊。”
他的幻象消失了。
“大師兄,這裏發生什麽事了?”林見還不明白。
賀長生拿起手中的鏡花水月,突然一轉身,就狠狠擲向林見。
林見愣住。
鏡花水月攻擊的不是林見,而是他手中的空山劍。
空山劍從林見的手中脫開,然後和鏡花水月打鬥起來。
半空中,兩把劍的劍靈出現。
空山劍是一個束發的面無表情的少年形象,而鏡花水月是一個打扮華麗漂亮的青年,兩人拿着劍,反複交手。
刀光劍影,一片朦胧,最後,少年落到了林見的身邊,拿劍保護他。
鏡花水月饒有興趣,輕飄飄浮在賀長生的身後,他寬大的袖子搭在賀長生的肩膀上,幻象造就的粉紫色混着白色的花不斷落下,如夢幻境。
“主人,那是名劍空山。”鏡花水月露出妖異的笑容,頗有興趣道,“讓我去把他折斷吧,太有意思了,如果我贏了他,我就要出名了。”
空山劍怒目而視,瞪着鏡花水月,說道:“妖劍!”
“嗬,我居然能被空山劍罵是妖劍。”鏡花水月興奮了。
賀長生理順臉頰旁邊的頭發,随後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你們兩個都滾吧。”
鏡花水月笑了一下,随後順應賀長生的心意,回到劍裏面。
空山劍沒有動。
“我知道了,我現在不是你的主人,你不聽我的話了。”賀長生看着空山劍,唏噓不已,“我們當初還相處得這麽好。”
空山劍氣到發抖。
“看起來你是更加喜歡我啊,我在的時候,你可沒有放柳亦行留在劍上面的殘影打我。”賀長生朝他們走過去。
像他們這種名劍,有劍靈,劍靈會保存劍主人留下來的招式。當劍靈想要推現任主人一把的時候,就會放出主人留在劍上面的招數,引導新的主人。
當然,如果沒有處理好,新主人就會被劍的舊影吞噬,甚至可能死掉。
新主人需要邁過去,這就是一種馴劍。
空山劍到現在,一共只有三位主人,一是柳亦行,二是賀長生,三是林見。他将每個人的招數抽出來,試驗林見。
而鏡花水月則是提取尋找賀長生的心魔,在他成功馴服自己之前,吞噬他。
不管是心魔,還是試煉的招數,都是從淺到深。兩把劍選擇的方式不相同,因為他們的屬性不一樣。
只是那麽湊巧,賀長生和林見他們彼此都出現了在對方的試煉中。
“以後你就是空山劍的主人。”少年面無表情地将空山劍遞給林見。
林見接過去。
空山劍的劍靈立刻消失不見,他走得很急,不想要和賀長生對峙一秒。
賀長生帶着鏡花水月朝他們走來,一靠近空山劍,鏡花水月就興奮地鳴叫個不停。
“吵死了。”賀長生拍它。
鏡花水月安靜了。
林見突然就和空山劍心意相通了,它似乎很不想靠近賀長生和鏡花水月。
“你怎麽在這裏?”賀長生問林見。
“來給你送飯。”林見的答案很簡單。
賀長生:“……”
林見看出了賀長生的鄙視。
賀長生說:“你覺得我在裏面,好幾次要被這把劍制造出來的幻象給殺死的時候,還有空吃飯嗎?”
林見稍微一思考,果斷甩鍋道:“是師父建議我來給你送飯的。”
“那個老不死說的話少聽。”賀長生表達完自己的感想,突然虛弱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林見緊張地看着他。
賀長生點頭。
他又餓又髒又累。
“嘤嘤嘤。”賀長生扁嘴。
賀長生的嘤嘤嘤,就是他作妖的信號。
林見背着比自己高上一個頭以上的賀長生,從煙樂池回小院。
“剛才出現的人是誰?”林見問賀長生,“你喊他柳亦行,七代掌門柳亦行。”
“并不是真人。”賀長生很冷靜,“是他留在空山劍上的殘影,空山劍記得他的招數。為了試你,将附在空山上的殘影放出來而已。”
“你怎麽一看就知道他是柳亦行?”
“歷代掌門的畫像都挂在九死一生,你好歹也是伏羲院弟子,去看看吧。”賀長生沒有好氣。
“九死一生?”
“供奉歷代掌門的地方,上面有他們的畫像,全部都是美化過度的,不要臉的一群東西。”
“哈哈。”
一邊聊着天,林見一邊把賀長生背回了院子。
賀長生确實是琉璃身,他又開始裝病躺在房間的床上,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擡頭看伏羲院弟子唱戲的小日子。
林見本來想要提議賀長生既然那麽閑,不如幹脆來教教自己修行的。
結果他還沒有找上賀長生,一個人先找到他了。
是方景新。
“我的小徒弟啊。”方景新微笑着看林見,對他說,“來吧,為師要傳授你很多的東西。”
賀長生在房間裏看小書的時候,林見過來和他彙報,說方景新要帶自己去後山教自己修行,可能沒有空照顧他了。
“多的是照顧我的人。”賀長生不以為意。
林見被他的薄情寡義氣得夠嗆。
看見他的表情,賀長生笑着從床上爬起來。
林見把他按了回去,咬牙切齒道:“你繼續睡你的吧!”
“哦。”賀長生不搞那些虛的,真的回去睡了。
說是完全不會想林見是假的。
雖然伏羲院的幾乎每個人都很寵自己,但是賀長生總有一種感覺,林見特別寵自己。這種寵,不是說林見有黃泉流的金錢,然後還願意給自己買他喜歡的衣服,也不止是因為賀長生想要什麽,他都會捧給自己。
那種寵有點不太一樣。
究竟是哪裏不一樣,賀長生還沒有想出來。
這一件事情,賀長生和恰巧過來找他的唐稚說了。
唐稚一臉痛苦,然後淚奔而走,一邊跑,他一邊喊:“雖然我知道古代的年齡限定不一樣,但是大師兄我不能眼睜睜看你犯罪!對不起了!”
就是這樣,賀長生因為厭倦,沒有再問第二個人。
在伏羲院,夏天悄悄過去,秋天瞬間消失不見,冬天的風吹來了。
賀長生在等着某個訊息,等着離開伏羲院的時機,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沒有消息之前,他依舊可以過着舒服的生活。
他所謂舒服的生活,就是趁着毒辣的太陽變得舒适的時候,坐在伏羲院的涼亭曬着太陽,欣賞葉子一片片凋零的景象。
入冬後,要變冷需要一場雨。
因為突如其來的雨,沒有帶傘的賀長生被困在涼亭。他靠在欄杆上,大腿隔壁的長凳上,放着一盒瓜子,他一邊嗑瓜子,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原本應該長滿了荷花的池水。
“雨馀無事倚闌幹,媚水荷花粉未幹。十萬瓊珠天不惜,綠盤擎出與人看。”賀長生一邊念詩,一邊将瓜子抓起來,然後扔回瓜子盒裏。
看得出來他是很無聊了。
“唉。”賀長生撐着腦袋,覺得自己是時候去找點樂子了。
那麽,究竟要做什麽好呢?
他想着,然後看到了不遠處,有一人打着傘,朝這邊走過來。
來人撐着一把畫着紫藤花的油紙傘,因為角度問題,他的上半身被傘遮住,墨藍色的衣袍随風而動,雨滴落在地板上彈起來,濺上他的身體。
“大師兄在這裏做什麽?”傘擡起來,來者的臉暴露在賀長生的面前。
是被方景新拉去修煉了半年的林見。
他比起賀長生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長高了一些,五官也有一些長開了的感覺。
清秀俊朗的少年收起傘,也進入這一座狹小的涼亭中,笑吟吟地看着賀長生。
賀長生偏過頭,嘴唇微張:“哼。”
“哼什麽呀,我剛出現,還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怎麽就惹你不開心了?”林見笑道。
“若你覺得自己沒有招惹我,為什麽會覺得我這一聲哼是針對你,不打自招?”說起平白無故去冤枉人,賀長生可是個中高手。
“哈哈。”林見才不上套,他轉移話題,問賀長生,“下雨了,天氣也變冷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沒有帶傘,沒有辦法回去。”賀長生說實話。
“咳咳。”又給林見找到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了,他連忙說道,“不知道小生有沒有這個榮幸,送賀公子一程呢?”
賀長生望着天空,沉思着,然後說:“或者等雨停。”
林見覺得就更好了,所以在他的旁邊坐下來,說道:“有道理,還是等雨停。”
天地用雨和這個狹小的涼亭,構建出了一個只有兩個人的世界。
賀長生看向林見。
林見發現了他的視線過來,立刻屁股往他挪了一點。
“笑什麽?”賀長生發現他出現以來,臉上一直挂着惡心的笑容。
“太久沒有看到你了,現在一看,覺得心曠神怡。”林見嘴巴可甜了。
“油嘴滑舌。”賀長生心裏開心。
雖然林見經常誇大其詞,但是不得不說,賀長生真的很吃這一套。
林見知道他嘴硬,笑得更加開心了。
“不要因為我讀不懂別人的潛在意思,就玩弄我。”賀長生提前警告他。
“哪有玩弄你,我句句屬實,天地可鑒。”林見發誓。
賀長生稀奇了,“你怎麽突然就出來了?半年的時間夠你學習的嗎?”
林見心虛地轉過頭。
“嗯?”賀長生歪着腦袋,追尋林見的臉。
“好啦,我只是暫時出來,因為師父有些事情要交代師叔們,所以我找了個理由,也跟他過來了。”
“師父找師叔,你可以繼續在後山練習。”賀長生覺得他不必那麽纏人。
“可是我想要見你啊。”林見直入主題。
“哦,見到我了,然後呢?”賀長生不懂。
林見又在扭扭捏捏。
賀長生突然就笑出聲,不再追究,“好了,算了,我也沒有一定要你不停修煉。”
外面的雨勢漸大,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賀長生和林見見了,打算還是趁現在離開這裏,回去吧。
林見打開傘,等着賀長生進來。
賀長生鑽進他的傘中。
雖然林見是長高了,但是賀長生還是比他高太多,他需要擡高手臂,才能幫賀長生撐傘。
賀長生看到了他的窘态,也沒有幫忙的打算,反而覺得更加有趣了。
林見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賀長生真是太幼稚了。
一場雨,和一把傘,構建出了只有兩個人的世界。
回到住所後,賀長生發現,方景新早在等他了。
“那就這樣,晚點見。”賀長生回到屋子裏,想要和方景新單獨談話,就趕林見走。
他們兩個人之間有秘密,這件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
林見對着賀長生吐了吐舌頭,随後轉身走了。
賀長生關上房門。
“你需要出門了。”方景新的手裏拿着一個信封,對賀長生搖了搖,随後告訴他:“有人看到了他的蹤跡,你需要去找到那個人,把他從伏羲院偷走的所有東西都拿回來,然後殺死他。”
賀長生接過信封。
賀長生要找的人,林見也聽方景新說過。
在半年的閉關中,方景新和林見提過,伏羲院在幾十年前,出了一個叛徒,他偷走了伏羲院放在藏書閣裏的許多秘籍,然後放了一把火,随後就逃得無影無蹤。
那個人是什麽身份?為了什麽才做出這種事情,方景新沒有說,他也希望林見不要問。
“你也不用去向其他人打探,他們不會說的。”方景新當時一看,就知道林見在打什麽主意。
“因為他是伏羲院的恥辱,所以大家不說嗎?”林見問。
方景新望着遠方,露出了悲傷的神色,然後告訴林見,“不,大家只是怕我傷心。”
林見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向迷迷糊糊,又神秘又缺心眼的方景新露出了如此悲傷的表情。他說的沒有錯,看到了他傷心的表現的人,不會再追問下去。
賀長生要出門的事情,大家很快就知道了。
由于他不是第一次出門了,所以大家也不是很在意。
這一次來送他出門的人依舊只有唐稚。
林見已經被方景新帶回後山,關起來修煉了。他也許以後會和賀長生一起下山,但是現在還不行,他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林見讓我轉交你一樣東西。”唐稚說。
賀長生疑惑地看着他。
唐稚給賀長生一把傘,随後說道:“林見讓我告訴你,最近多雨,路上小心。”
賀長生搖頭輕嘆,然後接下傘,問唐稚:“他是笨蛋嗎?如果我想,雨根本不可能沾染到我。”
唐稚笑呵呵地說:“他就是笨蛋吧。”
山間下着小雨,賀長生一如往常,坐在紙轎子上。
他在轎子裏面,不停地玩弄手中的傘。因為他的動作,紙人差點以為這是什麽稀奇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