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伽藍本人并不能體會到別人心痛的滋味。
他常年往身上套盔甲，偶爾換一換，穿的也是非常簡單的款式。
神仆替他打理着長袍下擺的褶皺，讓布料垂下去的弧度能更加優美好看一些。伽藍看着他冰藍色的發旋，忽然問道：“你在我身邊多久了？”
冰藍色頭發的神仆恭敬道：“從您成為神王開始。”
他跟随伽藍時間最久，對伽藍最忠誠，心思最純粹。
聖山的衆多神仆之中，伽藍最為重用的就是他，除開他之外沒有第二人。
他也很對得起這份重視。
“從今日起離開聖山吧。”伽藍忽然說出這麽一句話，在對方驚慌地想要跪下懇求寬恕之前拉住了他。“你會成為新的豐收之神。”
伽藍說完松開手，掌心一片明光閃耀，一枚淡金色的菱形物體在他手心慢慢旋轉。
那正是昨夜被殺的豐收之神的神格。
神仆不敢去直視那枚神格，直到伽藍在他的眼睛上輕輕點了一下。
“我容許你看。”伽藍道。
冰藍色頭發的神仆這才擡起頭，去觀察那仿佛一場幻夢的神格。他的手抖着，眼睛裏出現迷茫的神色。“真的……可以是我？”
豐收之神死亡，不少眼睛盯着空出來的神位。一些弱小的下位神靈都輪不上，可是現在……這機會就在他眼前。
伽藍沒有再說話，簡單粗暴地将金色的神格送入了神仆的額頭。
神仆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就已經開始劇烈的變化起來。冰藍色的發絲顏色越來越淡，最後徹底變成一片雪白。他的眼瞳顏色也在變化，一點一點變得金光璀璨，和曾經的豐收之神一樣的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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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纖細矮小的身體也變得修長，每一寸肌膚都帶着柔潤的金光。
在一塊糖都來不及融化的時間裏，他的身上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這種改變讓他激動，令他欣喜若狂。
“我将繼續服侍您。”已經成為真正神明的他仍然如仆人一般跪倒在伽藍面前，雙眼透出無盡的虔誠。“以不同的姿态、不同的身份，永遠為了您而效力。您是我的信仰、我的唯一、我永遠的主。”
伽藍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着點了點頭。
新出爐的豐收之神露出歡喜的笑顏。
他伸出手，想要繼續為伽藍打理衣物。
伽藍阻止了他，“從今天起，你不用再做這些事情。”
“您在乎我的威嚴受損麽？”豐收之神笑了起來，比前任豐收之神看上去更加真誠純粹。他看着伽藍的眼神格外尊敬與孺慕，對神王全身心的信仰沒有一絲遮掩。“這裏沒有別人，而我永遠不會認為侍奉您是一件使我沒有尊嚴的事情，我是您永遠的仆從。”
伽藍聽完沒有再阻止他。
豐收之神低下頭去，已經變成白色的發旋一晃一晃。他細心将伽藍衣服上的最後一絲褶皺打理好，臉上充滿幸福與喜悅。
“你去準備一下吧。”伽藍的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晚上我會帶你到豐收神殿，在衆神面前宣布由你來擔任豐收之神。”
至于清晨到夜晚這段時間伽藍準備做什麽，伽藍沒有說，豐收之神也不會去問。
不窺探神的隐秘，是作為神王虔誠信徒的基本修養。
……
浮空島。
深紅色的雛菊被伽藍抱在懷裏 ，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搖晃。它們在通過神力屏障的一剎那變得幹枯易碎，顏色也變得更加暗沉。
但這種顏色上的變化并不明顯，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太出來的 。
這束暗紅色的雛菊并不是由伽藍親手給瑪格麗挑選，而是由新提拔上來的神仆塞維爾代勞。塞維爾是個金色頭發的少年，相比已經成為豐收之神的那一位神仆要年輕非常非常多。
大概……嗯，能年輕個幾代人吧。
浮空島上的植被在伽藍上島的瞬間就把消息傳遞給了瑪格麗，連他今日所穿的衣服是什麽款式和顏色都說的清清楚楚。
瑪格麗提前打開了大門，等待伽藍的時間裏還煎了兩個蛋 ，并吃掉了其中一個。
除了永遠不可能孵化以外，浮空島上的蛋吃起來倒是和外面沒什麽不同，這點還是能令瑪格麗的味蕾感到一絲絲欣慰的。
等到伽藍進門以後，她把另一個裝着煎蛋的盤子放到伽藍手上，抽走了他懷裏的花。
兩三片花瓣掉落下來 ，沾在伽藍白色的長袍上 ，點綴出零星的顏色 。
“有受傷嗎？”瑪格麗伸出手按在伽藍的肩頭，手滑下檢查他的身體。
伽藍伸開手臂任由她檢查，眼睛裏的笑意無法隐藏。“沒有受傷，一道傷口也沒有。”
瑪格麗說過不想讓他受傷，因為這個原因，以前不在乎受傷的伽藍這次非常注意，沒讓自己身上劃出哪怕一道小口子。
瑪格麗拉着他檢查了一會兒，确認他一道傷疤都沒有後，一邊在心裏感慨着他絲毫沒有退步的強大實力，一邊用柔軟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肩背。
她把臉湊到伽藍的頸窩旁邊，深深吸了口氣。
伽藍準備側頭看她，“怎麽了？”
“确實沒有傷口，連腥味都沒有，反而很香。”瑪格麗按住他的下巴不讓他扭頭，細細分辨他發間的淡淡香氣。“你撒了玫瑰香水？”
“大概是。”伽藍撈了一縷自己的發絲，确認上面的味道。“神仆替我在頭發上抹了些東西，你不喜歡這個麽？”
“不，味道還不錯。”瑪格麗一點點收緊了手臂，更深地感受那種被調和出來的玫瑰香。“不錯的品味，嗯……你那個神仆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她的話轉的太快，把伽藍問懵了一瞬間。
瑪格麗用伽藍赤色的發絲繞住手指，“是你喜歡用的那個冰藍色調的香麽？”
瑪格麗沒有記過新任豐收之□□字，因為對方長了頭冰藍色頭發就管他叫冰藍色。
伽藍搖了搖頭，“我讓他做了豐收之神，身邊用了新人，依然是男性，叫塞維爾。至于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伽藍忍不住笑了出來，用額頭去碰瑪格麗的額頭，“塞維爾和我一樣喜歡異性。”
“只喜歡異性才讓人放心。”瑪格麗的手指點在伽藍臉頰上，“我的男朋友長得實在讓人沒法放心，唉……”
瑪格麗嘆了口氣。
心裏同時想着，冰藍色補了豐收之神的位置，那昨天伽藍揪出來殺掉的是前任豐收之神沒跑了。
和昨夜起火的方向也對的上。
伽藍聽着瑪格麗的嘆氣聲，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要我永遠帶着面具麽，只在你一個人面前摘下來。”
瑪格麗捧住他的臉搖頭，“我才沒有那麽過分，那樣對你太殘忍了。”
她否決了。
雖然實際上瑪格麗覺得這主意不錯。
只許伽藍囚禁她，不許她在某方面禁锢伽藍麽？
伽藍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不會殘忍，我不……”
瑪格麗用筷子把煎蛋塞進了伽藍嘴裏，拒絕讓他說完一整句話。
伽藍:……
被戀人搞得很狼狽的神王捂住嘴，兩邊臉頰鼓得像偷吃松果的小松鼠。
瑪格麗戳了戳他的臉頰，笑着問，“這位漂亮先生，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