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祭司對着‘武神派來的使者’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你們對伽藍的殺意究竟有多重，可以為了殺死他而做到哪一步？”

中年女人沉吟片刻回到：“我無法代表我的神給出你回答，但我相信那決心一定不會小。”

祭司問：“你憑什麽可以這麽肯定？”

中年女人神色嚴肅了一點，“因為伽藍擄走了吾神的戀人，琉可的轉世。”

瑪格麗：……

瑪格麗：？？？

祭司的笑容有些僵硬，“神明不會有轉世。”

中年女人道：“她和琉可長得一模一樣，吾神說她是。”

女人特別把後半句話加重了聲音，然後又說到：“我想伽藍也這麽認為，所以才會不顧她的意願，把她留在身邊彌補從前的遺憾。”

浮空島上，瑪格麗沉默着。

她想，她真是聽到了一個驚奇的消息。

她想起伽藍的眼神，不是發瘋時帶着奇怪殺意的，也不是總是帶着深情看着她的眼睛，而是她第一次撿到他的時候，那雙眼睛裏的荒蕪和空洞。

形似琉可的女人能通過‘母親’的身份填補那雙眼睛裏的空洞嗎？

瑪格麗這樣想着，忽然笑出聲。

讓她想想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會怎麽樣——伽藍找一個別的能賦予他意義填補他空洞的人，然後也就不會再執着于她了。到了那個時候也許他會翻臉不認人，不過……

瑪格麗想到來自于他身上的骨頭，心想這也沒什麽了，反正她已經拿到了能應付他的東西，并不害怕他翻臉不認人。只是到時候有可能會覺得有點可惜，因為除去浮空島這座囚籠之後，沒有能力在束縛她的伽藍是一個各種意義上的優質對象。

似乎是一種不好不壞還算不錯的未來可能性，不過……

瑪格麗并不覺得這種情況真的會上演。

琉可已經死了，不可能轉世，也不可能有一個凡人能長成美神的模樣，一絲不差。

如果真有，也一定是無數陰謀堆砌出的。從陰謀裏堆砌出的東西，無論長成什麽樣的美好模樣，帶來的都一定是流淌着毒液的果實。

瑪格麗的腦海裏冒出很多念頭，比如那個像琉可的女人被伽藍藏在哪裏。也許她可以控制住那個女人，把有可能殺死伽藍的工具人掌握在自己手裏。同時她又有另外一個想法，也許這一次她可以幫伽藍一個忙，直接殺死那枚棋子，碾碎一顆陰謀的果實，讓他暴死的機會少一個，也算他沒白送一根肋骨了。不過那樣伽藍可能反而會憎恨她，不過她倒想看看伽藍悲憤的臉。

相處的時間久了之後，有時她會想伽藍美歸美，但性情實在太寡淡了。面對不放在心上的人時戴着一張堅硬面具，面具覆蓋下的臉也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面對她時雖然有了變化，那也是一味的溫柔似水。只有害羞的時候有一點點鮮活的、人的影子，但也很淺淡，和他溫柔的語調一樣淺淡。

瑪格麗走神了一會兒，才發現在重要的雙方試探環節中開了小差。這不是一個應該犯的錯誤，只是剛剛她不知不覺就在腦海中勾勒出許多張幻想中的伽藍的生動表情，挪開了一會兒注意力。

祭司已經和中年女人往下聊了很多，比如伽藍是什麽時候搶走的那個面容酷似琉可的女人，現在又把琉可安置在哪裏。中年女人一直在勸說她的祭司想辦法幫忙救走那個女人，好像是在為失去戀人的武神着急，并承諾願意為了這個支付任何代價。

任何代價……

一句聽上去就讓人很想獅子大開口的話。

然而瑪格麗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想要從武神身上獲取的東西，或者說她所想要的東西伽藍都已經給予了她，就連夢寐以求的自由都在伽藍将殺死他的力量奉上後變得觸手可及。

不過她可以假裝有一種想要的東西，她會‘渴求’能救命的那種藥，這也是對方之前三番兩次将她的下屬拉入夢境想要得到的結果。

她會滿足敵人的願望，至少表面上滿足。

瑪格麗低着頭，神情看上去很溫柔。這種溫柔是她的僞裝，還在經年累月之下沾染上了一點伽藍放緩眉眼時的樣子。

祭司傳遞出了她的意願。

中年女人假裝推脫了一下，很快就答應了。哄騙瑪格麗去尋求藥劑本來就是武神或者更幕後的人的意志，她們當然不可能拒絕瑪格麗。

藥劑在三天之後被送到獨靈神廟，祭司将藥水放在獨靈無面的神像前，安靜地在磚石地面上跪着。祭司胸口的項鏈發出一陣金光，藥水随之消失不見。

瑪格麗把藥劑瓶拿在手裏，去看裏面的內容物。這樣去看看不出藥劑究竟有什麽作用，只能看出裏面的藥水被制作的非常美麗。它不會讓人聯想到苦澀和惡心的動作，比起藥劑更像是某種裝飾或玩耍用的東西。

瑪格麗身邊的下屬們蠢蠢欲動地看着這個瓶子，因為這東西太漂亮了，它們其實也有一點點想嘗試一下，或者說想要用它來塗抹玩耍一番。只是顧忌着這是瑪格麗的‘救命藥水’，所以沒有随意地對待它。

“這不是什麽好的東西，你們不許碰它。”瑪格麗考慮到這些倒黴孩子的客觀智力水平，沒有把她內心的猜測說出來，而是挑了一種更簡單易懂但和事實稍微有些出入的說法。“他們沒有給我真的藥劑。”

它們果然不再想着嘗一嘗這個東西，也不打算看着瑪格麗嘗一嘗這種東西了。它們各個義憤填膺，如果不是被困在浮空島，大約會沖到武神殿把神殿砸了。

只有芙蘭沒有和它們一起憤怒，沒有表情的臉對着瑪格麗的方向，目光落在藥劑瓶上，似乎若有所思。

瑪格麗看向芙蘭，向她招了招手。“你在想什麽？”

芙蘭走到瑪格麗身邊，在她腳邊跪下，眼睛注視着那瓶漂亮的藥水。“我覺得這是真的，只是真正的藥水裏也可能混雜着不好的東西。”

瑪格麗唇角挑了一下，“看來你比它們要更聰明一些。”

雖然因為上次的錯誤解讀，瑪格麗覺得芙蘭哪怕聰明也聰明的很有限。但也算不錯了吧？畢竟找不出更好的。

瑪格麗用手摩挲了一下芙蘭的臉，“下次伽藍過來的時候，躲開他。”

芙蘭點頭。

她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句話，但是這是瑪格麗第一次這麽對她說話。相比起安蘇的告誡，瑪格麗的告誡令她更加重視和警惕。

畢竟……雙方智力水平并不太一樣的。

瑪格麗囑咐完芙蘭之後沒再多詢問對方的情況，反而問起了安蘇。“他到現在還沒有成功嗎？似乎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