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事還有錢

陸凜的神色一瞬變得僵硬。

時生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只想着工作室的人終于來了

那個人已經快步走了進來,一身休閑服,戴着一副金絲圓框眼鏡,他見到時生目光倏然一凝,“怎麽會傷得這麽嚴重。”

時生搓了搓臉,擡眼,吳南貳是吧,他記着這個人名。

吳南貳就放了花籃在一旁坐下,陸凜已經支起床上桌,摸了摸粥盒邊上的溫度。

“我看見陸凜替你發了請假事宜,還說你被車撞了在失憶期,”吳南貳伸手想摸頭,時生下意識地躲過,對上他微怔的神情。他問時生,“你是不是都不記得我是誰了?”

“該記得你嗎?”陸凜不鹹不淡地補了句。

“工作室裏的外宣,吳南貳。”時生将他長相和姓名對上,“我下午記了工作室裏的人名。”

吳南貳見狀,好像是心疼裏又摻雜着什麽,叫人難分辨的清。他勉強笑說:“小時還是這麽聰明,不過除了工作室的外宣,我還是你的高中同學,也是你的朋友。”

“朋友?”

“是啊,說起來我們也認識好多年了,”他緊緊看着時生,回答道,“我和你,還有陸凜,高中時候就認識,後來你和陸凜玩得比較來,還上了同一所大學。”

陸凜心中警鈴大作,臉上卻沒表露出來,舀起一口粥遞到時生唇邊,時生奇怪看他一眼,然而還是吃了下去。

微鹹的皮蛋瘦肉粥,是他喜歡的口味。

陸凜見他吃了一口,又喂一口,吳南貳見狀眸光微深。

“小時,你手也受傷了嗎?”

“咳咳,”時生一下被嗆到,擡眼看了下陸凜,飛快地拿過他手裏的勺子。“沒有,我自己能吃。”

“抱歉,我本來看見消息就該過來的,但是被一些事給絆住了,”吳南貳看了看陸凜,收回目光來,“沒有第一時間就在你身邊,醒來時候很害怕吧。”

“沒事,”時生搖搖頭,不知道為何明明對于陸凜和吳南貳,他都沒有什麽記憶點,但是他更願意親近陸凜一點。

聽說小鳥會把睜眼看到的第一個動物當作媽媽,那他對于陸凜也算是印随現象嗎?時生眉頭一皺。

嗯,陸媽媽,好像也不錯。

吳南貳看他沒有太多反應,最終還是斂起唇角,起身道:“那便不打擾病人休息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走這麽快,時生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

吳南貳走後沒多久,時生吃完了粥,肋骨斷着還沒愈合,他又躺下開始鹹魚癱。

“痛嗎?下午睡完一覺,泰勒寧的藥效過去了吧?”陸凜收拾碗筷,放下桌子,眼中多少有點不放心。

時生面色有些蒼白,眨巴着眼,“你好像不太開心。”

“有嗎?”

“吳南貳來了以後你就不太對勁,看起來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時生看着他坐下來,摩挲指腹思考,“好奇的很。”

“想知道?”陸凜低下頭來,指指面頰,“收取費用。”

時生猛然瞪大眼,“我指控你敲詐啊。”

“愛親不親。”這會兒時生誰都不記得,陸凜也沒打算讓他再對無關人等加深印象,拿這招堵了他問話正好。

但時生卻開始認真糾結。

他糾結到最後,覺得一個大男人親就親了,好像也沒什麽損失。

于是陸凜正低頭看手機的時候,時生招呼他過來。

“怎麽了?”

他親了自己手指一下,然後蓋章一樣地把指腹往陸凜臉上一摁。

“我親啦。”

陸凜一愣,摸了摸自個兒的臉,沒想到天上掉餡餅,還有這好事。既然便宜送上門,那不得不占。

陸凜又低下頭,鼻尖蹭過他面頰,低頭幹脆利落親了一口。

時生猛然一縮頭,“這又是什麽?”

“我白送你一個。”

“……”

“好了,”陸凜撐起身,“吳南貳,姑且算是一個情敵吧,不過他那性子軟弱的很,我還不放在眼裏。”

“就這,那你是吃醋啦?”

時生挑挑眉,東亞醋王啊這是,下午照過鏡子後,他對于自己的長相還是很自信的,那像他這麽漂亮的男生,陸凜一年得吃多少飛來橫醋。

醋王彈了彈他額頭,不置可否。其實還是心虛更多一點。

許久,

“哪裏又疼起來了嗎?”陸凜看着時生縮在那的樣子。

時生眨眨眼,“沒事呢,想着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出院還早,何況出院之後你也是一個人在家,”陸凜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回來前已經申請了家屬宿舍,等你出院後就先搬去指揮部的宿舍住。”

“那家屬宿舍和你們是隔開來的嗎?”

陸凜飲下一口水低頭看時生,面容虛弱白淨,亞麻色的發梢微微卷起,被壓在枕間。他微微揚起唇角,“那當然是——住一塊了。”

“啊……同居啊,”時生拖長尾音,話鋒一轉,“同床共枕嗎?”

陸凜猛然嗆住,咳嗽起來。

時生眼裏透着揶揄,順利掰回一局。害羞什麽,只要一想到自己都是喘給過他聽的人,他的臉皮瞬間變得無比厚實。

陸凜坐下身,毫不客氣地捏了捏他臉皮,“小病秧子,就你現在這身體素質,同居蓋上大被純聊天嗎?”

“男朋友,”時生笑眯眯看着,“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陸凜壓身來,微偏了偏頭,“你确定?”

時生笑容一僵,眨眨眼。他發誓自己只是開開玩笑,這個“男朋友”親完怎麽好像飄了。

陸凜饒有興致地看着,緩緩湊近去,直至那雙澄澈幹淨的眼裏映着他的面容,時生的長睫不安輕掃着,兩身之間還留了點空隙,呼吸交織着鋪灑在面龐上,帶着淡淡荷爾蒙氣息。

他伸出手來,“啪”一下蓋上陸凜的臉。

“我覺得我們才在一起七天,就算出院了加起來也沒幾天。”

他抓住時生的手,“所以呢?”

“好感度還沒加滿,達咩。”

陸凜好笑地松開手。

但是他确實去找醫生了解出院的時間了,大有心甘情願當免費勞動力的架勢。時生舔了舔唇,發覺自己好像已經對陸凜多了很多信任,只是簡簡單單地和他聊天,就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從心底湧上來。

但他想着自己怎麽也沒要淪落到去人家家屬宿舍住的境地。

于是他趁着陸凜沒回來,又給他爹打了個電話。

這回倒是打通了。

時生卻乍然有些不安,對于電話那頭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拿起手機劃過,手機貼在耳朵旁。

“——喂,爸。”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中年人的聲音,“怎麽了,打那麽多電話。”

男人的語氣有些疏離,時生一時抓不住這父子間的感情深淺,還是男人性格本就如此,時生眉頭微皺,有些遲疑道:“我……我出車禍了,在醫院住院呢。”

“出車禍了?”他有些錯愕,頓了會兒又問道,“怎麽回事,傷得嚴不嚴重?”

“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醫生說可能是車禍後造成的短暫失憶,現在我朋友在病房裏照顧我,”時生望着窗外一片烏漆嘛黑的,補了句,“撞得還挺嚴重的。”

“我忙着公司的事,你有朋友在,應該沒有大的問題吧,”電話那頭,時生力圖從裏頭聽出一絲關心,然而男人的聲音淡淡,“等等我轉你錢,你請一個護工好好照護,可以嗎?”

他抿了抿唇,猶豫半饷沒吐出話來,最終低低回答道:“……可以。”

“好,有事打你媽電話,我先去忙了。”

時生茫然放下手機,總覺得不該是這樣。他忽然低下頭去,又撥通了備注名為老媽的手機號。

“嘟”一聲之後,對方挂斷,提示正在通話中。

陸凜走了進來,發現時生靠床頭坐着,對着手機一言不發。

“怎麽了?”

時生偏了偏頭好像有些不解,擡起手想給陸凜看通話記錄,只是頭忽然疼了起來,他伸手捂住頭,耳邊傳來耳鳴聲,花瓶碎裂在地上,伴随着歇斯底裏的争吵與白紙揚起。

陸凜連忙搭上他肩膀低聲喊着,然而他的聲音卻越來越遙遠,時生咬緊牙關,看到一幅幅畫面交疊着上映直至最後,一下撕裂。

恍然好像是個炙熱的夏天,樹上蟬聲凄厲鳴叫着,民政局前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他茫然站在大門口擡頭望着,看那兩個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爸爸!”

“媽媽!”

·

“原來他們,早就離婚了……”零散的記憶交錯着,刺激着時生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陸凜拍背安撫的手停在半空,驟然僵住。

“你打電話給你爸媽了?”

“我在icu躺了兩天,轉到普通病房又是三天,卻沒有收到他們打來的電話,”他自言自語道,“我早該猜到的啊。”

“抱歉,我早該告訴你的。”

但他不知該如何向時生提起,貌合神離的夫妻,在兒子高考後就各奔東西,他也以為那對父母除了每月定時打錢之外,還是能對這個兒子多出一點關心與疼愛。

時生重新躺下,神色平靜,眼中卻無可避免地帶了點落寞,陸凜握上他手,指腹帶着薄繭,粗糙地一下下刮着手腕,“搬去家屬宿舍嗎?”

“唉。”

時生縮着不動了,顯然還在猶豫。

然而正當他持續emo的時候,屏幕倏然亮起,顯示某便宜老爹往卡裏彙入十萬元。

時生猛然睜大眼。

“怎麽了?”陸凜緊張看去。

“好像不用搬啊,我有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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