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在當下

時生和陸凜在外頭吃過晚飯才回去，他本來還想回家看看，想到晚上工作室的人要來輔導練習，只好放棄這個打算。

“你平常就住在宿舍嗎？”輪椅車上，時生擡手半眯着眼，給西邊晚霞拍了張照，“政委說你是幹部，每天固定上下班，還可以回家呢。”

“我爸媽家離指揮部比較遠。”

“你自己沒房子？”時生詫異回頭看陸凜。

“……”這小子，還真當別人和他一樣每個月有十萬生活費，陸凜臉一黑，“沒有。”

“喔——”時生撐着頭，他怎麽隐隐記得高中時候上的是貴族學校，陸凜應該不窮才對啊。“你一個月工資有多少啊？”

“一萬多，怎麽，是怕我養不起你？”

時生對上陸凜上下打量的眼神，讪笑着抓了抓頭發，“考察，簡單考察一下。”

今天的晚霞格外瑰麗，落日璀璨金黃，染得四圍高樓大廈都蒙上了一層朦胧金光，陸凜就當消食了，不緊不慢地走在時生身邊。

而此刻時生的懷裏還捧着薯條軟糖章魚丸子，後座上放滿了果凍百奇巧克力，陸凜看着他一邊自拍，一邊抽了根薯條往嘴裏送，是半刻也沒閑下來。

“你有兩個胃？”

“你怎麽知道，一個裝正餐，一個放奶茶。”時生指了指遠處古茗，“芝士紅茶，熱的中杯七分糖。”

“服了你了。”陸凜搖搖頭，随即走去替他買奶茶。

“哎哎——”

陸凜又回過頭來，看見時生插了個章魚丸子，手舉得老高遞到他面前。他無奈彎下腰一口咬住，指腹順手擦去時生唇邊的番茄醬。

“去吧去吧。”

時生心滿意足地放下簽子，看着陸凜走遠，一邊揉了揉自個兒脖頸。

奶茶店前人很多，時生等在門口玩手機，路過的人免不了上下打量他一眼，或是女生們捂嘴談笑着讨論他長相帥氣，上來要微信。

時生瞧見陸凜點完單正回頭，故意伸出手機沖他挑挑眉，果然陸凜臉下一刻就沉了下來。

他又好笑地向女生解釋自己名草有主，忽然間，有身影一瞬間閃過，奪了時生手裏的手機，撞開那幾個女生就跑。

“喂喂！”時生愣了幾秒，看了看空了的手，“……抓小偷啊！偷殘疾人手機不要臉啊！”

那人身穿夾克衫，跌撞往馬路對面跑去。

“你他媽別跑，給老子站住！”他趕忙捏油門追上。

陸凜隔着玻璃瞧見瞳孔一縮，連忙開門沖去。“時生！”

人行道前的綠燈閃爍幾下，登時跳成了紅燈，然而像時生這種就算被拖到火葬場都要爬起來格式化手機的人，哪裏還顧得上這些。

小偷蹿過不息車流，時生騎着車緊随其後，出租車響着喇叭臨近間急急踩下剎車，輪椅車在霎那被人拖住往後使勁一拉。

“時生，你不要命了！”

刺耳的輪胎打滑聲讓時生一下清醒過來，車主搖下車窗破口大罵，他白着臉望向陸凜，吐出聲來。

“手機……”

陸凜把時生推到了馬路對面，讓他待着別動，就往前追那個小偷去。

時生怔怔坐在紅綠燈下，熟悉的罵聲和輪胎打滑聲，模糊記憶裏那輛失控的車子突然沖出，伴随着身子重重一撞間飛向半空——

他捂住頭，努力控制自己深呼吸。

陸凜飛奔着追上那個小偷，一個掃腿将他掀翻，反手桎梏壓在地上，他奪了手機，打了110，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時生。

他已經放下了捂頭的手，現在也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白癡的一件事，果然他這德行，被車撞不是沒有原因的。

陸凜收拾好小偷，走了過來，時生已經舉起雙手，眼神誠摯，“我錯了。”

“……”

他把剩下的章魚丸子全給向陸凜，“真的錯了，請你吃！”

陸凜真是被氣笑了，沒好氣地撥開他手。

“回去了，吃什麽吃。”

“那我的七分糖熱的中杯芝士烏龍——”

陸凜腳步一頓，果然，真實目的在這裏，“……現在就給你去拿。”

時生揚起唇角嘿嘿一笑，沒有告訴他自己想起了什麽。

·

恍然間那刻在紅綠燈下，記憶的海洋一下侵襲而來，好像時生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有人撞開了那扇門，拉出了黑暗裏的他。

“誰準你們動他，滾！”

身上肌肉倏然繃起，狠狠一腳踹翻在地，連着棒槌咕嚕嚕滾開去，角落裏的時生擡起頭，對上那人的眼。

此後無數個日夜，他們在川流不息的人行道前等車，在夜晚的霓虹燈下漫步，他笑着跳着在那人的左右，總是被頂着腦袋推開。

翻飛的卷子和總也做不完的習題，窗外的車喇叭聲響起，恍惚間他從火車站裏出來，拖着行李飛奔向他。

“我和你同一所大學！是不是很巧！”

“陸凜，陸凜！”

而當他喘息着睜開眼，仍舊在紅綠燈下，陸凜縛住小偷站起身時，那眼裏沾着霓虹燈下的光，在這車水馬龍間 格外令人安心。

陸凜拿完奶茶回來了，在他面前晃悠了圈，時生回過神來，後仰頭看向陸凜，眼尾沾着紅痕，眼裏還泛着點水光，之前那會兒差點要逼出生理性眼淚來。

“被車吓到了？”

“嗯……”時生癟了嘴，抱過奶茶吸溜了一口。

“活該。”

“陸凜，你的同理心呢！”

“你再不長記性，明年奶茶就該放你墳頭了，”陸凜扯了扯唇角，眼中沒有笑意，“能不能凡事顧好自己。”

時生一愣，也不知道當初他車禍消息傳到陸凜耳朵裏的時候，他該有多着急。

陸凜見他不說話，以為話說重了，又別扭地摸了摸他頭。“行了，沒有下次了。”

昏黃路燈下，陸凜推着時生走過安靜小巷，然而時生一直往後仰頭盯着他看，陸凜笑着掰回他頭去，不緊不慢往前走。

“也不怕扭折了頭。”

“不怕。”

時生頭一歪枕上他手，微微揚起唇角，好像此前一切全部值得。

好吧，他單方面宣布，陸凜正式成為他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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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啦，昨晚說好更新，結果痛經外加課件沒做完，就沒能成功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