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那個叫小瑤的姑娘和林轍的進展很順利,兩個人回老宅見了老爺子和林轍的媽媽,沒過兩天,林轍又陪着見了女方家長,很快就定下了訂婚期。
儀式辦的很簡單,雙方家長和部分親友湊在一塊吃了餐飯,兩個人交換了訂婚戒指。訂婚前一天,林轍給季楠空運回一冰箱的芒果,每個都有季楠腦袋那麽大。訂婚宴當天,季楠洩憤般在家裏啃了大半個冰箱的芒果,吃到後面舌頭都麻了。
婚期定在訂婚宴的三個月後,選在了六月。季楠一直到三月下旬,才知道林轍的确切婚期。
他問林轍,婚後要怎麽處理和自己的關系。林轍坐在書房裏忙得焦頭爛額,聽到這個問題,臉上短暫地浮現出了空白的神情。
“小瑤不會住到這裏,這裏是你的。”很快林轍就反應過來,笑着說。
“你答應過說送我走的。”季楠覺得自己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
林轍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來把季楠抱住,低聲說,“我可以說我後悔了嗎?”
“別鬧了,”季楠哈哈幹笑兩聲,“阻止別人找尋真愛會遭報應的。”
圈住他身體的手臂收緊了幾分,林轍停了很長時間,才說,“你想什麽時候走?”
“越快越好吧,至少趕在你領證之前。”
季楠的聲音異常平靜,揣在口袋裏的手越捏越緊。
“你和王栎确定一下時間,回頭我讓Henry幫你安排辦護照簽證買機票。”林轍松開他,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說,“小楠,我會想你的。”
“嗯,別肉麻了。我和王栎确定了時間就告訴你。”
季楠咧着嘴把眼睛都笑沒了,緊攥在手心裏的手機中,黑名單裏躺着幾十個陌生未接電話。
林轍不再說話,只伸手揉揉他的頭,眼神特別溫柔,溫柔得讓季楠覺得心髒都麻痹了,呼吸也有點困難。他忽然覺得林轍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難過,但轉念一想,林轍是什麽人,怎麽可能會因為他離開就覺得難過,他勾勾手指,多少個“季楠”都會撲上來,少他一個算什麽?
如果說他真覺得難過,也是因為看到他和王栎,繼而想到自己和姚旭楠那段還沒說出口就胎死腹中的孽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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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繼續忙吧,我去問問時間,就不打擾你了。”季楠說。
林轍嘴唇抿作一條線,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頭,季楠如獲大赦般轉身從書房退了出去。
回了房間,他先是玩了一會兒手機,又畫了會兒畫,看了會兒美劇,覺得做什麽都心不在焉。這樣捱着捱着,也就捱過了将近兩個小時。
已經近半夜一點了,書房的燈還亮着。季楠在床上躺了會兒,卷着被子翻來覆去睡不着,只好坐起來,披了外套去書房,本想着催他睡覺,沒想到打開書房的門,才發現林轍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林轍?”季楠站在門口輕聲叫他,書桌上趴着的人一動不動。
季楠悄步走過去,又輕輕叫了他一聲,還是沒反應。
他走到林轍身邊,書桌上亮着臺燈,照在林轍臉上,映得他一根根睫毛都分外明顯。季楠站的位置恰好幫他擋住大部分光線,林轍一雙眉毛原本微微蹙着,此刻略略松開了一些。
季楠本來想伸手推他,但手快落到他肩頭的時候,視線掃到桌上一摞摞的文件,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忍心。
從車禍到完全康複,林轍至少有四個月都完全沒有管公司的事。放空了那麽長時間再回公司,工作量成倍地壓下來,季楠一周基本上沒見過他幾次,聽Henry說,一連熬兩三個通宵是經常的事。
先前好不容易把他養胖一些,這樣沒日沒夜忙了一個多月,他比車禍前還要瘦,側臉輪廓異常清晰,下眼睑的黑色素沉澱也分外明顯,整個人在燈光下顯得非常蒼白。
原本要落到林轍肩頭的手半道轉了軌跡,被輕輕壓在他頭上。季楠弓起腰,俯身輕輕撫摸他的鬓角,另一手伸出食指,在手臂內側捂熱了之後,小心地貼到他眉間,一點一點地揉開他蹙起的眉頭。
他的動作異常輕,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眉心緊擰的結被揉開,睡死了的林轍睫毛微微翕動,嘴裏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麽。
季楠看他熟睡的樣子,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低聲說了一句“蠢死了”。撫揉他鬓角的滑到耳邊,大拇指輕輕刮了刮他瘦削的臉頰,湊近去在他唇角上落下一個羽毛擦過般輕柔的吻。
季楠去澳洲的簽證被拒簽了兩次,折騰了三十多天才拿到。Hreny的辦事效率一如既往的快,在他拿到簽證的當天就定了半個月後從上海轉香港去悉尼的機票。
“為什麽要從上海轉一道?”林轍問。
“王栎說想讓我從上海帶點特産過去。”季楠說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手上還在收拾畫稿。
“哦,”林轍一副了然的姿态,面無表情地說,“你手上收拾的這些畫稿也要帶走嗎?”
“沒有,你喜歡?”季楠揚了揚手上的一疊紙,“留給你好了,做個念想。”
林轍低頭抿嘴笑了笑,伸手抱住他說,“你都是王栎的人了,我念想什麽?還是帶走吧。”
“我都是王栎的人了,你還抱我幹嘛?”季楠不冷不熱地說。
林轍還沒回答,季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推開林轍走到外面去接電話,挂了電話倒回來的時候,林轍問他,“王栎?”
“不是,姚旭楠找我。”季楠冷着一張臉回答。
不出意料,林轍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他找你什麽事?”
“我怎麽知道。”季楠的語氣越來越差。
“需要叫車送你嗎?”林轍小心翼翼地問。
“不用了,他會過來接我。”
季楠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女人了,經常會因為林轍一句話窩出一肚子的無名火來。
那通電話之後,過了不到二十分鐘,姚旭楠就到了林轍家樓底下。季楠拎着外套下樓,林轍聽到動靜從書房探出頭來叮囑他早點回家。季楠回頭白他一眼,說了句“你是怕姚旭楠被我吃了吧”。話說完,他頭也不回地下了樓,把林轍後來一句幹癟的“小心感冒”甩到腦後。
姚旭楠親自開了車來載他,季楠坐到後座上去,這才意外地發現章瑞蕊沒有跟來。
“我都說了,只是我們兩個人聊聊天而已。”
姚旭楠從後視鏡裏看見他意外的神情,笑着說。
“哦。”季楠冷淡地應了一聲,開口問,“你想說什麽?”
“找個地方坐坐再聊吧。”
姚旭楠一邊說一邊發動了引擎。
季楠最後被他帶到一家位置很偏僻的咖啡館,兩個人在角落裏坐下,姚旭楠垂眸翻着菜單,昏黃的光影在他臉上跳躍,季楠忽然能理解為什麽林轍會愛上姚旭楠。
他看起來太幹淨了,是那種從小就沒有經歷過太多挫折的幹淨,保留了一絲絲兒時的純真,無論他做什麽事,都讓人內心感到溫柔和舒适。這種幹淨讓他們這群肮髒背德的人想要親近,卻又不忍亵渎。
“malice,你喝什麽?”姚旭楠忽然擡頭問。
季楠視線正正地落在他臉上,對方忽然擡頭,他愣了一下,但也不避,只是牽強地笑了笑,“拿鐵吧。”
“其實可以喝喝這家的招牌。”姚旭楠笑說。
“不了,我怕苦。”
他堅持,姚旭楠也就不好再說什麽,點了杯名字奇怪的混合咖啡。侍者把咖啡端上來之後,兩個人沉默地喝了一會兒,姚旭楠開口說,“malice你在Jarvis家借住了有一段時間了啊。”
“嗯,我從來T市就是住在他家。我會來T市,也完全是因為他。”季楠面無表情地說。
“呵,你和Jarvis認識很久了麽?我……”
“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你到底想問什麽?”
姚旭楠還在寒暄,季楠直接打斷他的話,微擰着眉,臉上很明顯地寫着“我不耐煩了”幾個字。
姚旭楠尴尬地笑笑,“前兩天瑞瑞告訴我,年三十那天,你告訴她你是……”
“我是GAY。”季楠接上他說不出口的話,“我是GAY沒錯,你如果是想問我住在林轍家裏,是不是他也是GAY,我可以告訴你,”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林轍就快結婚了,所以關于他是不是GAY的事,你問問我就算了,拿到臺面上來說,對誰都不好。”
“我對同志沒有什麽偏見的意思!”姚旭楠忙不疊地表明立場,“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身邊也有很多朋友是同志,我和他們關系也不錯,我能理解的。”
“謝謝,”嘴上說着謝謝,但臉上完全沒有絲毫感謝的意思,季楠說,“我有喜歡的人,之前答應林轍來T市也是為了讓他幫我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現在我喜歡的人說要和我在一起,下個月我就走了。”
“恭喜恭喜。”姚旭楠聽他這樣說,先是恭喜,反應過來之後又有些失望,“你要離開T市了?以後還回來嗎?”
“應該不會了,有緣的話不管在哪最後都能相見的。”季楠就跟個神棍似的,說完之後又想起什麽來,“對了,問你件事。”
“什麽?”
“你會用危地馬拉調混合咖啡嗎?”
“是呀,不過怎麽知道的?”姚旭楠驚訝地問。
季楠蒼白地笑,說,“偶爾上網看到這種咖啡,聽說你喜歡咖啡,就随口問一句。”
“有機會歡迎到我家做客,上次林轍送的貓屎咖啡我還沒拆封,下回動手調一次給你嘗嘗。”說到咖啡,姚旭楠有些興奮。
“好啊,如果有機會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越來越狗血了厚厚厚厚厚
話說節日快樂啊沒人吱一聲是因為都去工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