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莉莉與游樂園
這天是一個溫暖的午後，明媚柔暖的陽光鋪蓋在并不寬敞的卵石小路、道路兩旁的屋舍以及像地毯一般被澆了水的翠綠色草地上，折射出閃爍卻并不刺眼的晶瑩光亮，道路兩旁的灌木稀稀疏疏的染上了新綠，鳥兒清吟，白色的小花含苞待放，和煦的微風将交織在一塊的空氣中的水汽與青草地所散發獨有的香氣送進人的鼻間。
穿着隐形衣的哈利在落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春光融融的景象——這裏的一切皆泛着春天獨有的清爽新鮮的氣息。隐形衣如水的質感并沒有阻礙哈利感受這裏的明朗，與上幾次來的時候那炎熱的夏日以及大部分時間都被悶在室內相比，此刻顯得幹淨的自然氣息更讓人無法抗拒。
五年後的空氣比起五年前要好得多。
此時，整條小路上只有他一人，這個地方與他之前所想象的落地地點有了不小的出入。
——難道不應該直接掉落在游樂場嗎？
或許這個地方離那兒很近？總歸不會遠就對了。哈利雖然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可以理解——他穿入這個世界裏，但并不局限于斯內普記憶所在的區域，在離開以前可以自由的前往別的地方，比如他曾經去過的對角巷。
哈利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掉落的記憶就是小斯內普與他的母親莉莉相遇或者說相識的一段。只是他并不能完全确定，在那以前小斯內普有沒有見過他的母親，又或者說在他們相遇以前男孩已經注意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斯內普不喜歡累贅，所以他得到的記憶并不是特別長，只能大致的看出斯內普的情感傾向。
哈利記得這段記憶裏有這麽一段，他的姨媽佩妮曾經對他的母親說過那就是住在蜘蛛尾巷的斯內普家的男孩，這裏可以推出小斯內普在這個地區可能很“有名”，蜘蛛尾巷是有名的貧民窟，那“斯內普”呢？不會是家暴的代名詞吧？
他看過這段記憶無數遍，從太陽光來看，這個時間點應該是能對得上的，那麽他現在只要找到游樂場，就能看見小斯內普與他的母親。
這是兩人相識的那一刻起，似乎也是斯內普被他的母親吸引的伊始。年少時的感情是最純真也是最真摯的，或許那時候的感覺與真正的愛情相去甚遠，卻沒有比這更直觀更純粹的了。
作為那個男人的黑暗童年裏僅有的一抹溫暖的陽光，或許直到男人死的那一刻，那明淨的光亮依舊溫暖着男人的心房。斯內普的記憶無一不在告訴他一個事實，他的母親對于男人來說就是這樣一個神聖的存在，他就只愛她一個人，愛了這麽多年。
事實上，哈利并非沒有想過要從中作梗，他穿着隐形衣，魔法也能随便用，想要破壞這一段的友誼輕而易舉。可先不說歷史究竟會不會又悄聲無息的回到了原點，就算是哈利本身，他也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用這樣的方式決定他人的人生。
想了有一段時間終于想明白的青年最終決定放手。如果沒有那能照亮心底陰暗角落的暖陽，那只有黑暗童年的小斯內普，又會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
哈利忽然聽見了背後傳來蹦蹦跳跳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是小女孩特有的清脆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鳥兒在歌唱。他轉身看去，不遠處一個比較矮的、有着漂亮五官的紅頭發少女以及另外一個比較高的、五官僅是清秀的金發女孩正手牽着手朝着他走來——
在轉身看清楚來人的那一瞬間，哈利一陣失神，就連對方逐漸靠近至零距離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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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女孩兒顯然心情都很好，較高個兒女孩的面部表情沒有紅頭發少女這麽張揚爽朗，但她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讓她的臉也變得柔和一些，與她長大後總是板着臉的表情大相徑庭。
紅頭發少女走在了前面，穿着隐形衣的哈利又站在路的中間根本沒有移動，于是在紅頭發少女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毫無防備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女孩屁股着地做了一個屁股墩，跌坐在了地上反應不過來，連帶着金發少女也被她撞得尖叫着踉跄了好幾步，兩人原本牽着的手也被迫分開。
在被撞痛的那一瞬間哈利回過神來，也顧不上大腿上的*辣的疼痛，快速卻相當僵硬的直直退後了好幾步，等退出了足夠的距離，他才意識到應該再往旁邊挪動了一些。
——等等，他首先碰到的，不是斯內普，而是他的母親？
紅頭發少女看起來很茫然，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了抓前面，但那兒只有空氣，與她剛剛所撞到的某種奇怪的“透明物體”的觸感相去甚遠——明顯還沒緩過勁兒來。
“那兒什麽都沒有，莉莉。”金發少女怯生生的說道，她走上前把紅頭發少女的手扯了回來。
“我是真的撞到了某種東西。”莉莉一臉認真的說道，她又重新伸出了手，細細的在同一個高度來來回回的摸了好幾次，但那兒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金發少女看着她的動作，忽然毫無預警的尖叫了一聲，她頗為崩潰的把紅頭發女孩扶了起來，不高興的說道：“莉莉，媽媽讓你不要那麽做。”
“你說什麽呢，佩妮？”莉莉茫然的看向自家姐姐，“關媽媽什麽事兒？”
“你不要吓人。”佩妮嚴肅的說道。
莉莉抗議道：“我沒有，明明是我摔倒了。你不能總懷疑什麽事兒都是我幹的，你得相信我，那兒真的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哎喲，”她龇牙咧嘴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哀怨的說道：“我的屁股還疼着呢。”
“某奇怪的東西”：“……”
“我們還要不要去蕩秋千了？”佩妮斜睨了莉莉一眼，不打算再與妹妹繼續讨論她所執着的話題。
“要去！那兒可好玩了，還沒有人……”紅頭發少女大聲說道，她再一次拉上佩妮的手，也不管什麽奇怪的東西，心急火燎的朝着某個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那我們先說好，你可不要再出那樣的把戲，不然以後我……”佩妮的聲音随着兩人的遠離而越來越遠，走在卵石小路上的兩個小女孩盡管外表并不怎麽相像，但萦繞在兩人身邊的氣氛此刻依舊是和諧輕松的，遠沒有未來那般的形同陌路。
哈利怔然的站在原地看了兩人的背影好一會兒，終于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不知為什麽，走得并不快的青年心跳忽然開始加速。
在這靜谧恬然的溫暖午後，那“怦怦怦”的心跳聲尤為清晰，像是有什麽在他的耳朵裏不斷的敲打着他的鼓膜，渲染着未知不安又或是興奮。
☆ ☆ ☆
哈利跟着兩個小女孩拐了好幾個彎，終于在一條小馬路旁看到了記憶中的場景。
這個游樂場看起來并不算太大，滑滑梯與其他的設施看起來已經相當殘破，上頭的膠漆脫落嚴重，似乎隐隐露出了許多褐橙色的鏽斑，唯一看起來還能用的就是那一座秋千。此時那也泛着鏽斑的鎖鏈與油漆開始脫落的秋千板正安安靜靜的墜着。午後只有輕柔的微風，幾乎無法使粗重的鎖鏈晃動，清脆的擊打聲與“吱呀吱呀”的響動也只是偶爾響起。
之前他在蜘蛛尾巷看到的那個像是豎着中指的大煙囪就在不遠處，看着要比蜘蛛尾巷時候還要巨大些，
莉莉歡呼着上前，活潑的蹦蹦跳跳像是什麽都能樂騰樂騰，而佩妮的表情更像是松了一口氣，傲慢而矜持的跟着她走上去。
就在兩人站在一旁的哈利卻在睜大眼睛四處尋找某人的身影。
按理來說，這天小斯內普與莉莉第一次說上話，他迫切的想要表達自己與莉莉是同類人，最後卻弄巧成拙，看起來相當失禮。
可是哈利瞪大眼睛找了幾圈，又在記憶中的某個灌木叢周邊仔細的翻了翻，卻沒能看見本來應該在灌木後頭偷窺兩姐妹的小斯內普。
是哪裏出了問題？
秋千架旁的兩個女孩正在叽叽喳喳的說着什麽，哈利卻無心去聽，只是耐心的在四周不斷的擴大範圍尋找。
這個世界總是有那麽一些蹊跷，大致的記憶是能對的上的，但許多小細節卻像是發生了改變，就像他第一次遇上三四歲的小豆丁斯內普，他敢肯定在記憶中沒有小斯內普沖出家門口的這一段，可是就是這麽碰巧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找了好一會兒卻沒有發現，索性最後站在了記憶中的那個灌木叢的後頭，等待着男孩出現。當初男孩選定這個位置就是因為它的隐蔽性高，不容易被發現，那麽穿着隐形衣的某人想當然的就更不可能被發現了。
其實這裏的灌木叢很有欺騙性，它們從遠處看綠油油的，但從近處看來卻是相當的脆弱，只有他的膝蓋這麽高，只要不小心碰上，就會瞬間卷落幾片綠色的葉子。隐形衣的衣擺掃過了不少葉片，甚至有幾片沾在了衣角上，被哈利毫不留情的甩掉了。
這個游樂場處于半荒廢的狀态，從這裏的植物的修剪狀态就能看出一二——他面前的灌木從裏的枝桠繁多幼細，長短不一，看起來散亂無比。就算哈利小心的扯着隐身衣，但過長的衣擺還是時不時的被落入又細又密的樹枝裏，有好幾次更是被卡住了，好在其葉子與枝桠都相當脆弱，哈利沒有怎麽費力氣就将自己的隐形衣拔了出來。
場內唯二的兩個小女孩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偶爾一兩句也能鑽進注意力不在她們倆身上的某人的耳朵裏。
此時在秋千上的高高蕩起的是佩妮，不知是什麽原因，佩妮誤以為莉莉在運用她奇怪的能力，她的聲音裏更是有些顫抖，但卻分外壓抑。
哈利仔細的聽了聽，他發現他的姨媽似乎并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她妹妹會用奇怪能力的情況，所以就算很害怕，她的表現也是相當內斂矜持，只是乍一看，她的表情就有些高傲甚至有些無禮。
——的确讓人喜歡不起來。
哈利以前很讨厭佩妮姨媽，就算知道了真相後，雖然已經沒有了小時候那樣的感覺，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去喜歡這樣的一個人。
兩個女孩兒的聲音又小了一些，哈利看了看周圍，确認小斯內普并沒有在附近以後，就想着走上前去一些看看兩個小女孩究竟出了什麽樣的狀況，只不過這任務還是挺艱巨——
他的隐身衣從灌木叢的頂端掠過，刮起了一層樹葉，還發出了一陣簌簌聲響。那聲音并不大，對于兩個正在吵鬧中的女孩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
哈利又走前了幾步，過程中不斷的提拉着隐身衣的後擺，他就這麽停停走走反複好幾次，這才走到了最佳觀察點，這裏僅與兩人之間只有不到五碼的直線距離。
空中并沒有使用魔法過後的殘餘的痕跡，哈利也感覺不到這裏的魔力波動，這表明這裏根本就沒有用使用魔法。
但不知為什麽，佩妮卻一口咬定莉莉對她的秋千做了奇怪的事情，哈利倒也沒有替不斷辯解的媽媽着急，只是覺得姨媽的無理取鬧果真是小時候就有的毛病。
兩個小女孩都到了快要知事的年紀，言談間不僅不比幼童般幼稚，吵着吵着還能聽出幾分道理，兩個女孩互不相讓的情景，讓哈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頭。
因為已經習慣性要拉扯隐形衣，哈利再一次感覺到隐形衣又被什麽纏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後頭，只是随手扯了扯，而後隐形衣的下擺似乎又在輕輕顫動，但那幅度就跟平日被風吹着的時候一般。
直到隐形衣的下擺開始窸窸窣窣的動，哈利終于感覺到有點不對。但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剎那，隐形衣的下擺忽然被什麽強硬的抓住不撒手，突然下擺處被掀開了一個口子，哈利警覺的摸上了自己的魔杖，下一秒，他感覺到一個硬物撞上了他的小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