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鐘祈
不是夢，更不是酒醉的幻想
當年的事，無論如何鐘華盛對白如梅是有愧疚的，沒想到她非但不恨他，反而肚子拉扯大了他們的孩子。
孩子都十歲了，現在再說白如梅沒遵守約定打胎已經沒意義了。
她帶着自己的親生兒子生活困窘無依無靠，鐘華盛總不能不管。
一來二去，舊情人就又生出事兒了。
鐘老太太也不知道鐘華盛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總之最後他又和白如梅搞在了一起是事實。
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鐘華盛自以為瞞得很好，享齊人之福。
安置好了白如梅母子，三五不時就會去那個小家住幾天，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回到家後，和懷孕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在一起，又是美滿的一個家庭。
然而紙包不住火，風聲到底還是傳到了鐘家二老耳朵裏。
當初他們可以不要白如梅肚子裏的孩子，如今他們依然可以不要長大的孩子。
白如梅偷偷生下鐘宣，比她以前用手段懷孕更讓鐘家二老厭惡。
鐘華盛已經能獨當一面，不能故技重施斷經濟來源，鐘老太太就拿他懷孕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鐘老爺子就用病弱的身體憤怒譴責不孝的兒子。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鐘家二老軟硬兼施，終于再次說動了兒子，讓他給白如梅母子一筆錢徹底分手，足以保證養活她們母子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祈攬月是他辛苦追求到的妻子，鐘祈是他從小養大的孩子，當年和白如梅再怎麽樣，到底是抵不過和妻兒多年的情分。
鐘華盛不再是以前年輕氣盛的愣頭三，明白什麽對他更重要，考慮過後決定回歸家庭，好好補償鐘祈母子，配懷孕的妻子等待女兒的降生。
然而事事哪能盡如人意，什麽便宜都讓鐘華盛給占了。
白如梅母子根本不是那麽好打發，他們不僅要錢還要人，繼而要更多錢。
鐘華盛也萬萬沒想到她們會去找懷孕的妻子，一下子慌了神。
內心終究還是害怕妻子知道，再也回不到原來幸福的婚姻家庭。
他猜對了，祈攬月那麽驕傲的人，怎麽能接受自己老公做出這樣的事？
鐘華盛一到，祈攬月就要鬧着跟他離婚，堅決地根本沒有回還的餘地。
之前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出軌，現在卻是板上釘釘有了外遇。
又不想離婚又不想低頭，惱羞成怒之下，鐘華盛也說了氣話。
他口不擇言，撒謊說這些年他和白如梅一直在一起，當初若不是父母不同意早結婚了，一家三口也就差個合法的名分，論起來祈攬月才是他們之間插足的第三者。
鐘華盛只是想氣急了也想氣一下妻子，卻沒想過會釀成那般的慘劇。
祈攬月不僅是有孕之身還患了産前抑郁，一時間想不開居然帶着腹中的孩子跳樓自殺了。
而鐘華盛那個糊塗蛋，因為白如梅也鬧着要自殺，竟然以不想再死去一個心愛的女人的理由，又和他們母子攪和在了一起。
其中最可憐的莫過于鐘祈，不止一夜間失去了母親，還失去了原本幸福的家庭。
鐘家二老不放心，就把孫子接到了身邊親自帶着。
不知道白如梅究竟給鐘華盛下了什麽迷魂藥，鐘老爺子實在攔不住被豬油蒙了心的兒子，便只能讓他立誓不娶白如梅進門。
俗話說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況且白如梅還有鐘宣那麽個大兒子在，說不定等他們百年之後鐘華盛反悔了呢。
鐘老爺子為了孫子不受欺負，死前特意立遺囑把名下全部財産股權都給了鐘祈，就是看在錢的份兒上也得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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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啊，你放心，阿祈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公公臨走前也都安排好了，阿祈一輩子都會生活無憂的。”說完令人唏噓的前塵往事，鐘老太太不禁抹了抹眼角的淚。
祈攬月這個兒媳婦兒他們是極其滿意的，為人善良和善不說，有才有貌還有家世。
雖然被家裏嬌養地有點小性子，但又被父母教育地很識大體，孝順公婆，從不給他們添麻煩。
婚後那些年經營的婚姻也很幸福，還生下了鐘祈這麽個聰明可愛的小孫子，
只可惜嫁的是鐘華盛這麽個拎不清的糊塗蛋，還遇到了白如梅那樣一個有心機的女人。
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太驕傲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也是，天之驕女一樣的人，人生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地都沒遇到過一點挫折，哪裏能接受得了那樣的打擊？
鐘老太太想來想去還是怪白如梅心黑，明知道祈攬月懷孕了還過去說些刺激人的話。她就不信不是故意的。
姑且就算去之前不知道，那麽看到了大着肚子的正妻還不知道說那些不合适嗎？
可最讓人窩火的還是鐘華盛，妻子懷孕不知道體諒她的不容易，導致祈攬月患上了産前抑郁，不然也不至于最後想不開抛棄孩子跳樓自殺。
他明知自己做錯了事，不但不去道歉解釋安慰妻子，還故意撒謊說氣話挑最難聽最傷人的往祈攬月心窩子戳，氣死個人。
思及此，鐘老太太又想到了鐘祈在醫院裏給鐘華盛的紙上寫的那些字，不管真假一通胡說，就是想着法兒去氣自己的父親。
這種行為，和鐘華盛當年氣惱地故意氣要和他離婚的妻子又有什麽區別呢？何嘗不是因為太在意了？
“你啊，就是像極了你的父母，你爸爸的倔，還有你媽媽的傲。越在乎越是用氣話傷人，你嘴上說恨不想要父親，但心裏到底還是生氣你爸爸冤枉了你是不是？” 鐘老太太望着沉默不言的鐘祈，氣惱又心疼。
“有什麽都憋在心裏不說，對你媽媽的死有誤會有疑惑，你媽媽去世七八年了愣是沒開過口問一句，連奶奶也是去年才知道你原來7歲開始小小年紀就心思那麽重。”
“去年那場車禍也是，鐘宣死了，你硬是咬緊牙一句也不說事發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知不知道差點警察就懷疑你謀殺，把你抓取坐牢了？”
可是捧在手心裏疼得乖孫，打不得罵不得，鐘老太太只能用哄得，“阿祈，說出來，告訴奶奶，是不是因為鐘宣騙你說你媽媽是第三者來刺激你，你才激動推他的？出車禍這事兒也不怪你。”
沒想到一直低着頭沉默的鐘祈聽到這話突然擡眸，眼睛失神地眨了眨，然後拿起手機打了一行字給奶奶看。
“奶奶，如果我說我沒推鐘宣，從一開始就是他在推拉我，他故意假裝撞車的，他想殺了我，你會相信嗎？”
鐘祈眼睛直直地盯着奶奶，神情非常得認真，想讓人相信自己說的都是真的沒撒謊。
可是期待中卻又帶着點遲疑，好像內心篤定和了沒有人會信他。
畢竟鐘宣死了，他才是活下來的那個。
這就是鐘祈一直沒說出來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鐘宣說母親是第三者。
看着手機裏的那句話，鐘老太太眉心緊鎖，重新思考起那場車禍的疑雲。
那場車禍雖然最後宣稱是意外事故，但其實并不排除鐘宣故意作案的可能。行車記錄儀裏的錄音功能并不是發生車禍事故後開啓緊急錄音的，而是一直都開着。
鐘家奶奶內心就一直存疑，像是他們這種家庭，買了車行車記錄儀一般是不會開錄音的，她也一直教導鐘祈保護隐私。那天晚上鐘宣剛上車就打開了錄音，像是故意要把裏面因為什麽發生了争吵而導致車禍展示在衆人面前。
從鐘祈母親忌日前夕這個特殊的日子，到事前偷偷給鐘祈同學錢讓他們帶他去酒吧放松買醉，再到偶遇一向不和的同父異母兄弟送他回家，雖然鐘宣冠以了心善關心弟弟的名義，但這一切總歸是太巧了一點。
如果換一種角度，盡管陰謀論了點，但不可謂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車禍。
鐘宣知道鐘祈在媽媽忌日前夕不開心，故意讓人灌醉他，再假裝偶遇後“好心”用鐘祈的車送他回家，不讓喝醉的鐘祈躺後面反而讓他坐副駕駛，還不提醒鐘祈系安全帶，路上故意激怒喝醉的鐘祈做出車子失控的假象，再順利成章地打方向盤将容易受傷的副駕駛暴露，最後在有監控攝像的地方撞死鐘祈。
鐘祈的車，偶遇，事後還有監控和錄音為證，是喝醉的鐘祈發得酒瘋導致意外，完美洗幹淨了自己的所有嫌疑。
“阿祈，奶奶相信，你說的話奶奶都相信。”見自己一直沒吭聲，鐘祈的眼神逐漸變得失望受傷，鐘老太太連忙回複。
說着她抱了抱孫子鐘祈，憐愛地摸着他的頭，繼續道：“奶奶不是在哄你安慰你，奶奶也一直有懷疑那場車禍有古怪……”
看着車禍時監控到的情況，那車沒意外的話絕對是鐘祈這邊發生直接撞擊，沒系安全帶的他必死無疑。
最後車子的突然調轉恐怕才是意外，完全都不符合物理科學，倒像是外力作用。
雖然白如梅等人一口咬定是鐘宣為了救鐘祈，但是認真起來發生事故時即便主駕駛調頭車子也不會那樣移動。
尤其是車禍後鐘宣當場死了，沒系安全帶且在事故當中被暴光最危險的鐘祈非但沒死，還只是受了一點點輕傷。
這完全不科學，也不怪外面的傳聞都帶着一種神奇的靈異色彩。
上天顯靈，鐘宣故意殺人未遂被處死，無辜的鐘祈則被救神仙了。
鐘老太太講述了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越說越覺得真有就是鐘宣故意謀殺鐘祈。
“應該是為了錢的事兒，你爺爺死前把所有財産都留給了你，你爸爸顧忌着我和你外公家，加上你媽媽的死對你愧疚，也一直沒給他們母子倆名分，可能嫉妒之下就起了殺心，要是你死了他就什麽都有了。結果沒想到他心機太重，聰明反被聰明誤，一招不慎害死了自己。”
說着鐘老太太長嘆了一口氣，雖然鐘宣和她沒什麽情分，但終歸血緣上也是鐘家的孩子，沒有誰想看到自己的子孫互相殘殺的。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吧，懲惡揚善維護正道，阿祈，鐘宣是想謀害你才自食惡果，你不要因為他的死想不開去為難自己。”
鐘老太太只是随口說了一句，心裏并不相信神仙鬼怪的存在，只是想寬慰一下鐘祈。
車禍後鐘祈雖然不會說話了也不會笑了，但是經過各種檢查他的生理器官一點問題都沒有。
那就只能是心理問題了，可是這一年來也看過不少心理醫生都沒什麽用，鐘祈根本不和醫生交流。
最後只能由着鐘祈，盼望着他自己早日能想通吧。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鐘祈聽了突然扒開了衣服，露出了胸口的一塊玉。
那塊玉成色極好看起來價值不菲，那天車禍後就出現在了鐘祈身上。
鐘祈不說，鐘老太太也不知道這塊玉怎麽來的，只猜測是他外公外婆送的。
但若非親眼看到·，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想到，這塊玉并非凡塵之物。
只見鐘祈把脖子上吊着玉的項鏈取了下來，他光着的胸膛上沒有一點點支撐的東西，但是那玉卻像是有靈魂一樣，自己緊緊貼在鐘祈的身上，任他怎麽動都掉不下來。
鐘老太太下意識地想去摸它，然而還沒碰到玉就覺得灼燙得受不了，可鐘祈戴着它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奶奶，真的有神仙，那天車禍我眼看着就要被撞死了，是仙女出現救了我一命，然後我胸口就多了這麽一塊神奇的玉。”
鐘祈在手機上打出一串字，将屏幕舉到了奶奶的面前。
這些話他一直以來誰都沒說過，連奶奶也沒告訴，就怕被人認為是瘋了，或者因為這塊奇怪的玉被抓起來。
“雖然我喝醉了，但是我總覺得那是真的，不是夢，更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不然這塊玉怎麽解釋？”
鐘老太太幫鐘祈穿好上衣，叮囑他好好藏着以後千萬別露出這塊玉。
心裏則思緒萬千，想着車禍最後反轉方向的不科學，想着鐘祈突然不會說話不會笑的古怪，想着那塊玉的超自然……
莫不是當真出現了靈異現象，鐘祈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眼神一轉，鐘老太太很快做好了決定：“阿祈，走，回家收拾東西去，我們去蓉城。”
“去蓉城做什麽？”
“給你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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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老太太雷厲風行，當天就帶着鐘祈飛去了蓉城。
有些事年輕人不信，她們這個年紀的老人卻是信的，科學實在解決不了的靈異未嘗不是不可以求助鬼神。
而鐘祈是一時沖動才說了那些事的，去蓉城的路上還有些後悔。
然而到了蓉城後，他卻萬分慶幸他當時的沖動。
那真的不是夢，更不是酒醉的幻想，因為他在清醒的現實裏，居然又親眼見到了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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