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阮眠×鐘戈
滿目的紅,滿心的痛
阮清心又做起了那樣的夢。
夢中,古代的背景虛幻而遙遠。
可那份如臨其境感同身受,卻更像是自己在裏面親身經歷了一遭。
清晰,深刻,難忘,仿若是她的前世記憶……
入夜,偌大的豪華宮殿,因太過安靜而顯得有些空曠,幾乎只聞得不時間的翻書聲。
可要細聽的話,還是能敏感地覺察到屋內若幹刻意放輕的呼吸。
稍稍掃一眼過去,便可見若幹個宮裝女子神色倉皇地跪在地上,旁邊的幾個應該是太監也能發現在瑟瑟發抖。
所有的人均是低眉垂眼戰戰兢兢,豎耳凝神關注着床邊的動靜。
只見榻上半卧着一豆蔻少年,如墨烏發随意垂下,寬松的白色寝衣透着一絲慵懶。
少年面若冠玉,容顏絕世,燈下持一書卷,遠看端的是一副歲月靜好。
然近觀其神色,峻冷的臉看不出表情,無形中寒冰般的氣息卻足以将人駭退三分。
尤其是那雙幽深似海的黑眸,讓人不敢直視,仿佛眨眼間就會要了你的命。
太監宮女們各個心顫不已,卻都小心翼翼跪着受罰不敢有一絲懈怠。
之所以怕,是因為他真的能要了人的命……
良久,燭火晃動,似有風吹過,映在少年臉上的光影明暗了一瞬。
他又翻了一頁書,薄唇微啓,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若是吾的軟軟真的不幸去了,你們也都別留在這王宮裏礙眼了。”
漫不經心,卻如寒冰利劍,吓得人心膽顫。
所謂不怒自威,面不更色足以震懾全場,無需多言便已恐怖如斯。
那身居上位掌握生殺大權的人啊,一句話就能改變奴才的一生。
王宮裏沒有了留身之地,潛臺詞就是要他們下黃泉給陪葬啊。
乍一聽到這話衆人心中狂跳,生活在這深宮裏的人又有哪個會聽不懂?
“殿下,饒命啊!”一時間太監宮女們齊齊匍匐在地,哀求着他們的主子能善心大發改變主意。
可是衆所周知,眼前的人雖然年少,卻是天縱奇才十歲便征戰沙場、屢獲戰功得以破例十四歲封王的祈王殿下!
戰功赫赫的背後是殘忍可怕的死人白骨,刀尖上舔血手上人命無數!
祈王殿下,在整個鐘王朝裏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令敵人聞風喪膽,連國民也是懼大于敬。
據說他嗜血如狂暴戾恣睢,變态地動不動就殺人當消遣玩兒,這裏每天都會有一麻袋的死去的太監宮女們被擡出去悄悄埋了……
“不要啊!奴婢知錯了,千萬不要殺了奴婢!奴婢還想留下來繼續伺候祈王殿下!”
新來的小宮女本來就因為傳言而害怕,如今聽到祈王下了這樣的命令,只當自己要沒命了,頓時什麽也顧不上地想要爬到他腳邊央求。
一邊爬着殷切道錯求饒,她一邊還指着身後的某個宮女告狀。
“是她,都是她沒看好,才把殿下您心愛的寵物給弄丢了!奴婢當時沒在,不關奴婢的事啊!”
然而小宮女根本沒能靠近,尚且離床兩米遠的地方,她便被一記窩心腳給踢翻在地。
“下賤奴才,一點規矩都沒有!”
完全不用祈王動手出聲,自有身邊人在旁盯着為之保駕護航。
老太監福喜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習慣性地吊着嗓子尖聲喝道:“竟然敢冒犯主子,我看你是不想嫌命長了,來人,拖下去!”
前面的倆太監得到眼色立馬将那宮女的嘴給堵上了,一人捂嘴一人砍暈動作迅速配合默契,明顯對這種事很熟練。
宮女就這麽靜悄悄地離開了,根本沒有一聲求饒的機會,直吓得跪着的衆人一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而悄悄擡眼看床上被喚作祈王的少年,他的目光還停留在書本上連移開一下都沒有。
全程未置一聲,仿佛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不知道是真的沒看見,還是習以為常。
“吵!” 又過了片刻,清冷的男音才淡淡響起。
話裏雖只有輕輕一個字,其中威嚴卻凜然不可侵犯。
“怪老奴多嘴!還請殿下責罰。”聞言福喜公公倏地跪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耳光響得絲毫不留情面,他卻面無表情仿佛不知痛一般。
見狀那些個宮女太監也紛紛害怕地磕頭拜地,跟着自罰耳光,齊聲求道:“殿下息怒!”
“行了!”祈王這才将注意力從書本上移開叫停,也只是被吵得不耐煩了,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悅道:“多事。”
少年眉頭微蹙,像是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剛剛那個求饒小宮女的存在一般,擡頭問話:“她方才指的是哪個?竟那般粗心,把軟軟給弄丢了。”
屋內衆人瞬間安靜,福喜公公斜着遞過去一個陰森森的眼神,擡眼看到的宮女太監們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吓得噤若寒蟬。
一衆人頭低着不敢睜眼看,只是不約而同地擡手弱弱地指了指被告狀犯錯的那個宮女,想到她即将面臨的下場心裏發寒。
那個被千夫所指的小宮女更是身子瑟瑟發抖,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結局卻逃脫不掉的面臨死亡的恐懼。
有了前車之鑒知道求饒的下場,她張大了嘴卻也不敢出聲,到最後眼睛一閉心一橫竟然猛地撞向了旁邊的柱子。
“Duang”地一聲,身輕體弱的小宮女被結實的柱子彈開倒地,頭破血流已經人事不省。
有人顫栗着上前探了探人中,驚恐地發出一聲“斷氣了”的尖叫,話落居然也被吓昏了。
宮女就這麽死了,可見撞過去的力氣該有多狠!決心赴死,生前最後一刻該是有多麽絕望恐懼啊!
寧肯自我短見也不敢求饒,又說明了在她心裏祈王殿下是何等地冷漠兇殘。
沒有誰不怕死,見同伴死的死暈的暈,頓時宮殿裏人人自危。
再也顧不上什麽禮儀規矩,太監宮女們紛紛跑着爬着四處逃散,亂成了一團。
福喜太監率領侍衛攔住了出口,忙着将亂跑亂叫的人們抓住制服。
祈王冷眼看着這一切,卻依舊安然半卧在床上不為所動。
直到他看見了腳邊的白影,才神色一暗縱身起來。
那是一只身材嬌小通身白色的雪狐,方才一直被關在籠子裏面。
小家夥還挺聰明,一時沒注意,它竟然趁亂逃了出來。
少年顯然也是有功力的,手腳迅捷一把将其抓住。
“嗷嗚嗷嗚——”
小狐貍掙紮着發出了聲聲嚎叫,伸出爪子就抓向了困住自己的少年。
說時遲那時快,祈王連忙丢掉狐貍躲開,可惜還是晚了幾秒,被它給抓傷了。
小東西爪子太快也太鋒利,他的腿上和腳上都被抓出了刺目的血道子。
“殿下小心!”福喜公公眼瞟見不對勁兒也連忙趕了回來,眼疾手快地幫忙摁住了那只小狐貍。
小狐貍掙紮了好久無奈沒能力逃脫,眼神警戒地望着老太監。
“嗚嗚嗚嗚……”它小聲叫喚着,顯然對人類有着莫大的恐懼。
“竟敢傷我!”少年從福喜手中奪過小狐,将它制服後扼住其咽喉,一副要殺了它算賬的意思。
福喜老太監則已經顧不上注意這些,一心撲在了受傷的祈王身上,焦急又心疼。
“哎喲我的小主子沒事兒吧,疼不疼?”
抓傷還挺嚴重的,少年的傷口處殷殷往外冒着血珠。
見狀老太監枯木死水一般陰沉冷靜的臉上,慌亂地難得出現了裂痕。
福喜一邊取來清水淨布擦拭着少年的傷,一邊焦急地朝外面喊,“遇刺,快傳禦醫!”
“不必!”少年卻是超乎尋常的平靜,只在被抓傷的當下隐忍地悶哼了兩下,沒再吭過一聲痛。
“殿下,這只不遜野狐,還是交給奴才處理吧!” 福喜擔心地勸道,雙眼仇恨地伸手去要那只狐貍,“莫要讓這物兒再傷了您——”
“阿福,給我拿來鉗子,本王要親手拔了它的指甲!”少年卻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陰鸷地掐着小狐,“敢傷我就要付出代價。”
就在這時,一個護衛裝扮的男子從門口匆匆走了進來,見到少年就是跪地行李。
“拜見祈王殿下,卑職無能,還請降罪!”
不再像是之前的冷漠淡然無動于衷,少年從護衛剛進來時的希望期盼到他跪地請罪時的遺憾失望,臉上神色變化諸多。
到最後目光相對時看到護衛無奈愧疚地搖頭,他悲傷憤恨至極,甚至不能接受地往後趨迾了幾下。
那只小狐也很機靈,竟然趁少年不注意再次掙脫。
血染紅了它白色的毛發,帶來了鮮明視覺沖擊。
“賤畜!”福喜扭頭看到還以為小狐又要逞兇,伸手就要掐它脖子命脈。
祈王卻比他速度更快地搶先抓住了雪狐,神情可怕地怒吼了一聲:“我的!”
“啊啊啊啊啊——”少年仰天長嘯,發出歇斯底裏地狂怒。
然後仇恨地看向小狐貍,狠狠咬牙:“我一定要親手宰了它!”
小狐貍似是聽懂了他們的話,越發拼命地掙紮,發出一聲聲求助的哀鳴。
然而所謂的兇猛野狐,在陰狠的人類手中它竟是那樣弱小,根本毫無扭轉之力。
眼睜睜地看着老太監遞過來了鐵鉗,小狐貍的四肢被死死捆綁住壓牢不能動彈。
少年則發瘋了一般緊緊攥着它的皮毛,拿鐵鉗夾住了它的指甲使勁兒往後一拔。
“嗷嗚——”
伴随着小狐貍痛徹心扉的慘叫,指甲生生與爪上的血肉分離。
血噴濺而出彌漫了視線,十指連心,徹骨的痛讓人發麻!
滿目的紅,滿心的痛……
眼前冷峻的容顏放大再放大,深深地刻入了腦海裏。
尤其是那雙好看的眸子裏,陰郁至極的眼神……
深入骨髓的痛,令人窒息的恐懼。
越痛,記得越深;越深,想起來越痛。
忘不了,放不下,難受到無法呼吸。
是他,就是他啊……
作者有話說:
看标題,這章是小“狐貍”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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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