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桌的你
一顆糖
鐘祈！
聽到這兩個字, 阮清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精神一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重新瞪大看講臺上。
站在班主任旁邊的，竟然真的是鐘祈！
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費勁兒巴拉地找了半天，沒想到鐘祈竟然轉到了她現在的班裏當插班生！
心裏壓抑不住地狂喜，阮清心眼睛發亮地望着臺上。
班裏人見到來了這麽個大帥哥, 也都忍不住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頓時到處嗡嗡一片。
“安靜！”班主任一聲令下, 班裏變戲法似的又瞬間鴉雀無聲。
不甚滿意地點了點頭，班主任才又看向鐘祈，“鐘祈同學, 你給大家做下自我介紹。”
說完後班主任又轉向底下的同學們, 帶頭鼓掌：“我們掌聲歡迎下新同學好不好？”
“好！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班主任都發話了，底下學生自是捧場。
不知道是誰率先起了聲哄, 班裏掌聲雷鳴一般響起, 一陣大過一陣。
剛開學學生們都無心學習，不想安靜地壓抑在課桌前，最愛湊熱鬧了。
然而班上學生如此熱情, 臺上的鐘祈卻到底連個微笑都沒有, 一直冷着一張冰山臉。
讓他自我介紹，也遲遲沒聽到他開口，再熱烈的掌聲也漸漸低沉了下來。
而鐘祈視若無睹, 好似根本不在意，只扭頭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鐘祈”兩個繁體字, 就沒了。
跟班主任點了點頭致意, 一句話沒說, 單手拎着背包便徑直下臺朝班級最後走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 目光不約而同地緊跟着鐘祈，訝異道居然還有這操作？
冰山帥哥也太酷了點，連班主任都不當回事兒。
阮清心的心髒更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她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不停地眨眼睛。
黑板上“鐘祈”兩個字，和昨晚救她的男生在醫院裏留下的簽字如出一轍！
班裏目前只有兩個空座位了，都在最後一排，而且兩張桌子挨着就隔着一個過道。
一個旁邊坐着個男生，另外一個就是阮清心這裏。
随着鐘祈越走越近，阮清心不禁低下頭來不敢直視他，只剩下睫毛飄忽不定。
她竊喜地心想，會不會他就是專門跑來海城找她的？
20班難得沒有老師的提醒壓制，還能自覺地這麽安靜。
其他人也都屏氣凝神，緊盯着鐘祈的身影，猜測他會坐到哪個位置。
她雙手緊攥着手裏的筆，無意識地将筆帽開開合合，沒一會兒手心裏就滿是細汗。
可是直到班裏一陣陣私語和竊笑響起，她才倏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眼底浮現出明顯的失落。
餘光裏可以看到鐘祈的背影，他并沒選擇坐在她的旁邊。
而看到鐘祈走到另外一個空座位後，班裏也一掃方才的安靜，陸陸續續開始嘈雜起來。
“哈哈哈我就說麽，誰會和胖妹坐一起啊，帥哥又不瞎。”
“我猜對了，嘿嘿嘿，要我我也不和那個阮清心做同桌。”
……
隐隐約約的議論聲傳來，阮清心不知道是真的有人在說，還是自己的幻聽。
她将頭越來越低，怕被人看見，自己發紅酸澀的眼眶。
以前更糟糕的奚落嘲笑也不是沒有經受過，但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麽難堪和無助。
她差點都忘記了，在鐘祈的眼裏她也是個滑稽的胖子。
明明兩個人認識，昨天鐘祈送她去醫院了，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還幫過她，她還牽過他的手。
可是從進到20班到現在，他卻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猶如一盆冷水潑到心裏，阮清心後知後覺，鐘祈一直都沒有正眼看過她。
她難受地摸了摸自己肉乎乎的臉，不由想起了之前鐘祈離開時驚恐的面容。
夢裏的少女回眸一笑百媚生，而她的回頭一看只有雙下巴顫動。
鐘祈那時候，是不是被她醜到了，所以才跑的？
兀自神傷的阮清心，沒注意到從她低頭以後，鐘祈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般。
鐘祈雖然很堅定地要轉到阮清心的班裏以求和她進一步接觸，但是一進門感覺到她的氣息，胸口就傳過來一陣低壓。
撕裂般的心痛讓人畏懼，他知道阮清心在看他，但還是有意識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往班級後面走的時候，離她越近，心髒感受到的重壓越厲害。
害怕再次在她面前出現上次逃離的狼狽，鐘祈最終選擇了離她最近然而又不那麽近的座位。
可是隔着一道過道，他眼神只那麽一瞟，就注意到了阮清心的不對勁兒。
伴随着周邊不斷看過來的異樣的目光，還有聽到的班上男生女生的竊笑私語。
鐘祈這才發現，原來他剛才無意的一慫，竟然把不相關的阮清心也送到了人群的焦點。
眉心皺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髒，然後果斷地手裏的包扭頭丢到了阮清心的桌子上。
不怕心痛也不再猶豫，鐘祈搬起來腳下的凳子，就放到了阮清心的同桌的空位上，然後把她那邊原本放着的板凳搬走往走道另一旁的位置重重一放。
如果說剛才那一甩包驚訝了一小半人，那麽這一放板凳則震驚了另外一大半人。
板凳重重放到地上的聲音很大，突兀的響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全班霎時間安靜下來。
然後大家就都回過頭看向最後的鐘祈，看着他施施然地安坐到了阮清心的身旁。
他非但不介意和阮清心這個胖妹坐同桌，還收起了冰山冷臉沖她溫柔地笑了笑！
衆人詫異，然而還不待有人開始說悄悄話，就見他變臉一般收起了笑容，扭頭又是冰山一般的冷臉。
而他的眼神更是冷漠地像是結冰器一樣，冷冷地掃射了班裏一圈，看向哪裏哪裏就立馬冰凍。
所有人都莫名感到了一種懾人的寒意，對新來的轉學生除了帥的認知外，多了一層怕意。
鐘祈這模樣看着就不好惹，哪裏還敢亂說什麽閑話？
饒是班主任遠遠地站在最前面的講臺上，剛才汗毛都不由得豎了一下，沒敢叫停鐘祈的動作。
如今回過神來，全班寂靜地可怕，他這個班主任突然覺得有點沒面子。
于是虛咳了幾聲，敲了下黑板找回場子，嚴肅發言說：“注意，那個，鐘祈同學生病了嗓子不舒服，短時間不方便說話，大家不要去打擾他。”
方才從校長那兒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慎重交代了，鐘祈這個同學比較特殊，不能像對普通同學那樣嚴肅。
所以盡管心裏有點點不開心，覺得鐘祈的行為不像是個好學生，班主任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沒當着學生的面批評他。
想着班主任視線看向最末的鐘祈和阮清心，以默認的口氣道：“上節課剛調完座位不方便再換了，阮清心同學身邊的位置空着，鐘祈同學你就先坐那兒吧。”
“阮清心也是這學期才分到20班的新同學，你們作為同桌互相照應一下。不過她是海城一中的老生了，鐘祈你有什麽不懂的還是可以問她。”
“阮清心，鐘祈同學是剛轉到海城一中的新學生，對學校啊班級啊以及學習生活等方面陌生的話，你要主動去幫助他。”
“當然，其他同學也要友愛地幫助新同學，以後大家都是20班的一份子了！”說完班主任站到講臺中央，再次拍了拍手吸引全班學生都向前看，鄭重總結發言結尾：“好了，大家再次鼓掌歡迎新同學，祝願20班新學期新氣象，新的集體團結向上，努力成為海城一中最優秀的班級！”
然而經過了鐘祈那麽一搞，這次雖然依舊是班主任帶頭鼓掌，可是卻響應者寥寥，掌聲稀拉拉的，還沒有臺上班主任一個人的聲音大。
尤其是後面一直低着頭的阮清心突然擡起頭賣力地鼓掌，鐘祈也跟随着用勁兒地響亮鼓起雙手，整個班上的氣氛更覺怪異。
班主任又挑着阮清心和鐘祈着重鼓勵了一下，批評了下班裏學生的無精打采，逼着全班喊了好幾遍口號，幾次三番後終于達到想要的掌聲效果，班主任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放過學生不再折騰。
“好了，這節課沒寫完暑假作業的趕緊補，給你們最後的機會了，過時不候，都算沒完成作業的，具體罰你們寫多少張卷子看各科老師的。”
聞言學生們一陣哀嚎，然而沒想到班主任還有別的驚喜給大家。
“先別急着哭，昨天開學考的試卷已經批改完了，你們的成績排名老師也都知道了，誰暑假努力了誰天天玩兒了看得一清二楚。下節課英語老師就開始講試卷。一會兒下課後大課間，原來的語數英物課代表去各科老師那兒領過來試卷發一下，班長帶領其他同學們和高一一樣集合跑操！”
如此噩耗全班都嗷嗷直叫，開學考成績如當頭一棒，一時間也沒人再注意後面新來的轉學生了。
而鐘祈一沒暑假作業二沒考試，根本不在意班主任說得那些話。
他從坐到阮清心身旁後就一直偷偷看她，發現她眼睛紅紅的，而且一改他進班那時的目不轉睛，一眼都沒再看他。
頓時鐘祈心裏只剩下後悔，懊惱自己剛才的不勇敢，傷了女孩子的心。
光是看到她受委屈就心裏堵得慌，他這時什麽心痛都顧不上了。
鐘祈往紙條上寫了一行字，悄悄遞到了阮清心面前。
然後便側過頭去，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努力露出最和善最溫柔的笑容。
阮清心心情有些複雜，不明白鐘祈為什麽又改變主意和她做同桌了。
不過內心的自卑和難堪猶在，不願再去看鐘祈，唯恐真的從他臉上看到對自己的厭嫌。
因此阮清心并沒有看到鐘祈對全班同學的震懾，也不知道剛才他對她的維護。
她最初的欣喜已經消失不再，鐘祈坐在旁邊，更多的是不自在。
阮清心埋頭于桌前的試卷上，認真做自己的題，盡量靠近牆壁壓縮自己的存在感，遠離鐘祈不打擾鐘他，卻也不和他交流。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只細長好看的手突然伸到了她面前，夾着一張紙條。
紙條上工工整整地寫着一行字，完全不像是鐘祈簽名時候的龍飛鳳舞。
——阮清心同學，你笑起來好可愛，很高興能和你做同桌（笑臉表情）。
字的最後還畫着一個可愛的笑臉，阮清心懵懵然地眨巴了下眼睛，才側頭飛快地偷看了旁邊的鐘祈一眼。
然而只一眼，就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鐘祈對着她笑得好溫柔，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更是寫滿了真誠。
然後便再也無法忽視他灼熱的視線，阮清心低着頭，臉悄悄紅了起來。
開始阮清心并沒有回應鐘祈，可禁不住鐘祈一直這麽直勾勾盯着她看。
阮清心暗自咬唇，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多想了，鐘祈并沒有因為她的外形而歧視她？
餘光隔一會兒悄悄瞟一眼鐘祈，發現他臉上始終如一的溫柔笑着，真誠的眼神更是像會說話一般，朝她釋放出渴望和祈求的信號。
阮清心剛剛內心建起的壁壘逐漸松動，最後徹底坍塌消失。
——鐘祈同學，你笑或不笑都很帥，以後做同桌還請多多指教（手拉手表情）。
阮清心認真在鐘祈的字下面回複了這麽一行，然後還給了他，鼓起勇氣扭頭朝他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鐘祈看到那行字本就驚喜，再看到阮清心的笑容，陽光明媚，好像照進了自己冰冷的心裏，瞬間春暖花開。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次沒感覺到心痛，反而有一種溫暖幸福在無聲鼓動流淌。
上午的陽光照了進來，少年少女目光撞上，相視一笑。
陽光之下，他們身上仿佛有什麽東西跨越了千年，緊緊靠攏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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