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商寧覺得,他笑得比許多人……

這就是螢蝶?

商寧心念一動,靈力席卷向前。

抓住了!

在她睜開眼的瞬間,微生雪彈指,将她的五識盡數恢複。

商寧低頭看向自己掌心,她手裏真的落了一只化出實體的螢蝶。

原來抓住螢蝶後,它便會化出實體。

她真的抓住了螢蝶!

商寧擡手,那只螢蝶停在她指尖,微微振翅。

商寧興奮地将它舉到微生雪眼前:“阿雪,你快看,我抓住它了!”

微生雪看着那只他用靈力化出的螢蝶,它正在商寧指尖微微顫動着羽翼,不時落下一點細碎靈光。

他輕輕彎起嘴角,點了點頭:“阿寧很厲害。”

話音落下不久,那只螢蝶便化為靈氣消散。看着螢蝶消失,商寧臉上忍不住露出一點失落神色:“原來它會消失嗎?”

微生雪抿了抿唇:“阿寧喜歡的話,我可以再化一只。”

“不用了!”商寧連忙搖頭,攔下了他的動作,“這螢蝶是你靈力所化,應該也需要你靈力維持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麽抓住螢蝶,阿雪你就別浪費靈力了。”

微生雪聽了她的話,乖順地停下了動作。

眼睫顫動,他低頭看見腰間玉珏,想起什麽,将玉珏取下,遞向商寧。

這不就是當日初見之時,微生雪險些與了賣雲片糕的市井徒的那塊玉珏麽?

商寧有些不解地看向微生雪,這是什麽意思?

“阿月說,我既然認識了新朋友,便該準備些禮物。”微生雪笨拙地解釋道,“這次出門,我身上沒有帶旁的東西,便将這玉珏鑄煉,能擋凝虛境修士全力一擊,你帶在身邊,應該能有些用。”

微生雪并不善煉器之術,否則以這枚玉珏的質地,鑄煉後應當不止能擋凝虛境修士一擊。

雲歸月倒是想幫微生雪鑄煉,但他覺得贈予商寧的禮物,理應自己親自動手才算心意。

“阿月是誰啊?”商寧第一次聽微生雪提起這個名字。

“阿月便是紅袖招主人,我宗內弟子。我覺得,她說的話很有道理。”微生雪答道。

原來是這樣,商寧搖了搖頭:“我們是朋友,所以我不能收你這樣貴重的禮物。”

既然是朋友,便沒有這樣占朋友便宜的道理。

貴重?

“這和東城門上,你給我帶的透花糍,有什麽不同麽?”微生雪有些疑惑。

他問得很認真,眼中是單純疑惑。

“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玉珏,是朋友對透花糍的謝禮。”

微生雪行事,有自己的邏輯。

商寧明白了,價值千金的玉珏和不值幾錢的透花糍,于阿雪而言,并沒有太大差別。

在意這些東西價值幾何的自己,才是真正本末倒置。

想通了這一點,商寧笑了笑,沒有再說拒絕的話。

她從微生雪手中接過玉珏,系在自己腰間:“好,我收下了。阿雪送給我的禮物,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帶在身邊。”

聽她這樣說,微生雪臉上再次牽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

他現在還沒學會怎麽才能自然地笑,但商寧仍然覺得他笑得很好看,比很多人都好看。

發自真心的笑,勝過太多虛僞假意的笑容。

洪婆婆坐在屋內,透過窗,能望見天光之下,少年努力地對少女揚起一個微笑。

她或許是真的老了,才總是忍不住記起從前,記起阿虞和她的朋友們。

原來一眨眼,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很多事都變了,很多人也變了,可是沒關系,她會在這裏,在這裏等着她的阿虞回家。

三日後,鳴春山。

商寧到的時候,山頂上已經聚集了許多通過第一重試煉的散修。

她本想在試煉開始之前找一找連溪在哪裏,只是周圍人實在太多了,商寧四處找了一圈,也沒尋見人。眼見第二重試煉馬上就要開始,她只好放棄。

身着七殺閣弟子服的青年修士浮空在上,雙手負在背後,神情孤傲,他冷聲道:“啓動鳴春山大陣之後,一個時辰內,能抓住二十只以上螢蝶者,可入第三重試煉。”

“散修試第二重試煉,現在開始——”

他伸手引動靈氣,在虛空寫下一道符文,布滿山頂的陣紋随之閃爍游動。

原來整座鳴春山,就是一處大陣。

有風掠過樹梢,商寧乾坤袋中的玉簡飛出,浮在半空,與陣法相呼應。在她身旁,其他散修的玉簡也是如此。

剎那之間,天地變換,鬥轉星移,商寧擡頭,她竟然已經身處在無邊無際的夜空之中,周圍幽深一片,只見星辰閃爍,明滅不定。

這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商寧微微睜大眼,這就是陣法麽?

好厲害——

商寧向前踏了一步,只覺得自己好像行走在星空之中,天地之大,毫無邊際。

這片星空,真的沒有邊界嗎?

等等,她現在應該快些抓住螢蝶才是。

驚嘆之後,商寧及時反應過來,她趕緊閉上眼,緩緩将神識探出。

與當日微生雪特地為她化出的一只螢蝶不同,鳴春山的陣法之中,有無數只盤旋飛舞的螢蝶。

它們自商寧眼前飛掠而過之時,像一道瑩白的光。

商寧驅動靈力,準确地抓住那只從她面前飛過的螢蝶,就同那日在洪婆婆院中一樣。

“好像并不難啊。”商寧睜開眼,看着掌心螢蝶,喃喃道。

抓試煉要求的二十只螢蝶,她不過花了一刻鐘。

抓到第二十五只時,商寧不由覺得有些無聊,難道她就要在這裏不停地抓螢蝶麽?

可只要二十只便能過試煉,就算她将自己能看見的螢蝶全抓住了又有什麽用。

想到這裏,商寧收回了靈力。

看着自己腳下的虛空,商寧唇邊不由勾起淺淺弧度,其實比起抓螢蝶,她對這鳴春山上的陣法,更有興趣。

這片星空,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

商寧将神識遠遠地探出去,她想知道,這片星空,究竟有沒有邊際。

随着她的神識越來越遠,那裏已經沒有螢蝶存在,商寧能感知到的,只是一片虛無。

這片星空,好像真的沒有邊際。

不,不對,這是陣法,不是真正的星空,她一定能找到——

商寧的感知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游動的金色紋路。

那是……

聞道書院,浣花溪上。

頭戴鬥笠的老人盤坐在小舟船頭,他須發皆白,已是耄耋之年,神态溫和安詳,普通得就和世間任何一個以打漁為生老漁翁都沒有區別。

只是能在聞道書院浣花溪上垂釣的,又怎麽會是一個普通人。

釣竿垂在水中,他弓腰坐着,似睡非睡,水面平靜無波,還沒有魚上鈎。

商寧的神識觸到了那道游動的金色紋路。

浣花溪上垂釣的老人睜開眼,自言自語道:“哪裏來的小家夥,竟是觸到了鳴春山上的陣紋?”

“可惜,修為太低,若是強行窺探我的陣法,只會傷及己身。”

魚還沒有上鈎,老人卻一甩釣竿。

鳴春山大陣之中,商寧阖上雙眸,神識全數探出,只為看清那道金色紋路,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神識正在被飛速消耗,瀕臨枯竭。

下一刻,她的神識被一股莫名之力強行推回身體,商寧身形不穩地倒退兩步,睜開眼,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耳內轟鳴,商寧感到天旋地轉,甚至有種作嘔的惡心感。

她不知道,這正是神識枯竭的反應。

随着一聲鐘響,星空驟然消散,商寧的腳再次踏在了鳴春山上。

腳踏實地的感覺,緩解了些許難受。

她的玉簡自空中緩緩落下,商寧擡手,接住玉簡。神識探入其中,商寧發現玉簡上的記錄多了二十五這個數字。

這正是商寧抓住的螢蝶數目。

旁邊傳來一聲脆響,她轉過頭,只見青年面色蒼白,他的玉簡在空中化作齑粉,随風而散。

青年好像深受打擊,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掩面而泣。阿昏

這一關,沒能抓住二十只螢蝶的散修,便出局了。

“過第二重試煉者,十日後,持此玉簡,前往白玉京明月裏,參加第三重試煉。”七殺閣修士說完這句話,拂袖消失在原地,沒有多解釋一句。

第三重試煉……

商寧握緊自己的玉簡,不知這第三重試煉,考的又是什麽?

能過第二重試煉,商寧自然很是開心,這意味着她離開永寧侯府的機會又大上了幾分。

今日她是特地向藥堂管事告了假來鳴春山,此時也不好多逗留,便沒有特意去尋連溪,而是回了城中。

從西角門回到侯府,商寧穿過花園時,隐約看到假山另一邊,陳山河緩步走過,腰上還是系着從商寧第一次遇見他時,就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只酒葫蘆。

大俠?!商寧驚詫地停住了腳步。

大俠怎麽會在永寧侯府?原來他和永寧侯相識麽?

陳山河此時神情凝重,正在蹙眉深思什麽,他腳步沉重地向外走去,或許是想得太入神,竟然全未發現在假山後探頭探腦的商寧。

商寧正想開口叫住陳山河,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商寧姑娘,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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