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Part40吞噬與融合[11加粗]
第40章 Part40吞噬與融合[11加粗]
單膝跪着的男人天目忽然盛起一抹猩紅，胸口的白色面具變回了原那塊呆傻無害的樣子，正當錢婆婆以為要成功的時候，一身漆黑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低吼，聲音低沉如獸類……
地面的龜裂驟然靜止，繼而劇烈的震動起來。
“吼！！！”
一聲獸類的巨大吼聲如雷聲炸響，震耳欲聾。在結界中盛開的黑色業火瞬間爆開，截住通道部分的結界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和蠻力猛烈撞擊着，不斷爆起的業火圍繞在虛無的身邊漸漸的形成了一只猙獰的漆黑妖獸。
龍頭獅眼鹿角，一身黑亮的铠甲，周身被包裹在黑暗的地獄業火之中，它仰頭大嘯，聲音如雷，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
那是鬼神虛無的坐騎——鬼麒麟！
“白龍！”
錢婆婆看向已經臉色瞬間煞白的白龍，“這個結界并不穩定，可能撐不下去了！”
“我知道！”
白龍靜靜的看了中間的那個被妖獸圍繞着的男人幾秒，忽然幹脆的收起了手。
忽然想起藤子爺爺跟他講過的，關于鬼鏡淵的傳說。
這裏之所以成為禁地，就是因為這裏沉睡着一只鬼界中最兇猛的妖獸……他一直不知道那只妖獸的名字，原來那只妖獸就是鬼麒麟。
真是沒料想到呢，原來他沒有選擇跑去西方極地而是就近在這裏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啊。這裏雖然不是最接近地獄中心的地方，可是卻能給他最大王牌保障的地方。
白龍的突然放手讓幾個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幾個人被忽然收縮的力量震開了。
巴衛下意識的先看向了雙熾，然後才回過頭瞪着站在黑暗中的白龍，“你這家夥，到底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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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不住的，鬼麒麟。”白龍綠眸緊緊盯着前方，眼中閃着決絕的光芒。
有了鬼麒麟，他們這幾個人基本上沒有勝算，除非他能夠活到三千歲以上，不然的話，沒有誰能匹敵這個活了萬年的妖獸！
“白龍！不要做傻事！”
錢婆婆沖向他的身邊，卻快不過他的結印，白龍緊緊盯着眼前的男人，碧綠的眼睛深處光芒閃爍。
腦海裏那些被塵封的一記歷歷在目。眼前漸漸浮現出很久以前他遇見的千尋，然後是那個從來沒有被注意過，只是靜靜站在橋邊安靜的黑色鬼怪……
他真的沒想到，因為當時的一時心軟，這一生，就這麽綁死了。
為了我們的以後，冒險是值得的，對嗎，無……
就像曾經你願意為我散去一切一般，我也原因為你堵上一切！
一抹晶瑩的白色光芒随着手中連接的血線滑出滲入了那個身體裏，白龍閉上雙眼，俊秀的臉上的帶着清幽微光的龍紋漸漸消失不見，他靜靜的站在原地，整個人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散發着聖潔的耀眼光芒。
似乎沒想到他們就這麽放棄了結界，魔法陣中心的男人沒有馬上動作，只是任由鬼麒麟磨蹭着他，眼神複雜的看着前方的忽然安靜的白龍。
一股稱得上的溫暖的東西毫無意識的，順着那些與他身體連接的血線流進了他的體內，瞬間纾解了他的胸口郁結的疼痛。
無在無邊的黑暗中，愣愣的看着原本在他面前碎成千萬塊的人忽然又重組着，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嘴角帶着奇異微笑的另一個自己。無的眼底閃過一絲的瘋狂，緊緊盯着眼前的人，然後作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有些吃驚的舉動。
張開胸前那張巨大的嘴巴，用不知道什麽時候延長出來的黑爪緊緊抓住了眼前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無兇惡的看着他，一口咬住他，吞了下去！
當時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毀滅它，獨占這個身體，獨占那些屬于他的記憶。
鬼麒麟出現讓他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他的力量随着契約獸的出現開始劇烈的翻湧，吞噬下去的意識讓他開始狂躁。另個意識記憶無法自控的交疊在一起，無，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露出了一個與鬼神虛無一樣奇異的微笑。
他像旁觀者一樣看着那個純白結界的消失，看着妖獸的接近，而他卻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或者說他潛意識不想讓自己那麽做。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錯，他明明就只想跟他的白龍在一起，可是為什麽，他潛意識對自己和鬼麒麟下達的命令卻是，回地獄！
“無！”
周身的罡風狂卷起黑色的業火，耳邊傳來錢婆婆的尖叫聲，但很快就被鬼麒麟如雷的吼叫聲完全掩蓋。
巴衛沖過去緊緊拉住了雙熾，土地神的結界将他們完全籠罩，隔絕掉了鬼回歸之時刮起的強烈罡風。
白龍依舊像雕像一樣安靜的伫立，狂湧的罡風避開了他，業火也僅僅蔓延到他的腳下，就像是有意識錯開了與他相碰撞的空間。
魔法陣中間的男人站在鬼麒麟身前，眼神冰冷的看他們，和鬼麒麟一起，身體慢慢沒入地下已經打開了裂口。
鬼神虛無，要會地獄了！
這就意味着，他們這次計劃，失敗！
失敗，無論是對于白龍，還是雙熾跟他，損失都是無法估量的！白龍失去了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他們則是無法完成任務。而無法完成任務的代價，他們兩人非常清楚！
不能這麽下去！
巴衛看着逐漸消失在魔法陣中的男人，身上的妖氣瞬間上漲，雙熾是被他拖下水的，他不能坐以待斃，讓他跟自己埋葬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之中！
******
黑暗開始侵襲。
腦海中浮現出一座詭谲宏偉的城池，尖銳的屋頂像是要刺破那漆黑陰暗的天際，那是他的城堡，那是本該是屬于他的天下。
可是心裏卻有另一個聲音在掙紮，你天下便是在他的身邊，你的歸屬亦是在他的身旁，只要有他在身邊，無論天堂地獄，也一樣值得走下去！
“你不需要那些多餘的東西，我尊貴的王……”
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打破了一下雜音在腦海中響起，看着鬼麒麟金色的眼睛，他知道是它在說話。僅僅是與那雙巨大的金色眼睛對上罷了，他就像是陷入了萬花筒之中，被糅合成一團的破碎記憶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它們進入他的記憶深處紮根，然後像是春風中的綠草，糾纏瘋長，很快就要将他徹底淹沒。
他眼前的黑暗中，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自己不是那個醜陋的，只會站在橋邊百無聊懶觀望行人，打發時間的自己；那個自己高貴、傲慢、意氣風發，站在城堡的最頂端，冷漠的望着黑暗深淵下苦苦掙紮魂魄。
來到這裏報道的所有靈體都是他的子民、同時都是他的奴仆，他站在頂端猶如天上的神只，接受着他們的朝拜。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想過的自己，那簡直不是自己，可是不是自己，那又是誰呢？
各種記憶的片段在他的腦海中糾纏交錯，然後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那是你啊，那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
“名諱為虛無的鬼神大人啊，天上地下僅此一人。”
“虛無……吾名為，虛無……”
可是，不對……那個人不是這麽叫他的，他叫他“無”，不是大人，不是王，不是陛下，只是“無”。
狂草一樣蔓延着的冗長記憶幾乎将那些小小的歲月全部沖破，當他追随着那個白色的身影在風浪翻湧的記憶長河中奔跑的時候，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無……”
那個人這麽叫着他。
他猛然回頭，前方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一個全身散發着微微銀光的少年緩緩在黑暗之中顯現，他帶着他最喜歡的淺笑，站在他的身後。
啊，怎麽會忘記，即使那只是他千百年人生之中短短的一小部分，卻是他願意付出一切換來的歲月。
“回來吧，無……”
少年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綠眸倒映着他略顯猙獰的模樣，緩緩的伸出了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
周圍的黑暗随着他的到來全部消失了，他被一片溫暖的光芒籠罩着，那是他最熟悉的氣息，那是他最安心的氣息。
手不受控制的抓緊了他，當他恢複意識的時候，一股黑霧已經穿透了他的身體，而自己則狠狠的咬在少年白皙如玉的頸脖，他恍惚的聽見，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對他說“毀滅他……吞噬他……”
不，他心裏叫嚣着不要，卻抵不過他腦海中的想要破壞和毀壞的意識。
“啊……”
白龍低吟一聲，緊緊抓着他的肩膀，身體變得有些透明，若隐若現。
鬼麒麟的出現，鬼神千萬年的記憶忽然的載入，一定會讓生活記憶單純的無出現短暫的意識崩潰現象，這樣一來也許他原本的記憶就會被洗幹淨，然後徹底的成為鬼神。
白龍利用自己的龍血與曾經給無作為心髒的龍珠共鳴，強行讓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無的意識之中。
只是他低估了意識轉移的難度，在無的意識中，他就像是一個脆弱的孩童，毫無還手之力。如果稍有不慎，他就會永遠消失，而白龍的身體，就只剩下一個沒有生命的軀殼。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做法，一着不慎便是無底深淵。可他不想讓他一個人戰鬥，自己吞噬自己，太殘忍，而想要征服活了萬年的鬼神，也太艱辛。
“無，乖，我在這裏，你不要害怕……”
白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的牙在他的頸脖間肆虐，輕輕在他耳邊低語着，“還記得千尋嗎？”
聽到她的名字，無的身體顫動了一下。
白龍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一直想跟你說，等拜月節結束後，我們一起去人類世界吧，那邊其實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上次沒來及和你一起游玩，這次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就去吧……”
白龍的聲音偏清冷，就跟他的模樣一樣，是一個正在往青年蛻變的少年，壓低聲線的時候，清亮而溫柔，聽在無的耳朵裏，動聽如天籁。
“對了，然後再去看看千尋好不好？過了這麽多年，說不定……她的孩子都長大了呢，你說，她會不會埋怨我們，都沒有去找過她呢？有點好奇她做母親的樣子呢……”
輕輕将獠牙移開了他的頸脖，無将他漸漸透明的身軀緊緊抱住，說了聲，低低應了聲，“好。”
“那你，現在，跟我…回去好不好……”白龍說話開始吃力，脖子上的裂口緩緩流瀉出白色的霧氣，那是意識在破碎的前奏。
“好……”
只要你想，無論哪裏我都會陪你，也無論我是誰……
兩股記憶交疊，最後在與白龍的細語中漸漸趨于平衡，胸中沉睡千年的狂躁和煞氣，在他出現的那一刻似乎就開始消退了，所有的一切最後都像是一場多年的漫長夢境，斷斷續續的進入了他的腦海中……
他緩緩睜開漆黑中帶着若隐若現殷紅的眼眸，鮮紅的唇瓣輕啓，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語，懷中的少年忽然全身散發出一陣耀眼的白色光芒，最後消失在這陰暗的意識角落。
輕喚了一聲鬼麒麟，他對接了身體的五感，看着前方忽然軟倒在狐妖懷中的龍族少年，鬼神輕輕低下了頭，最後與全身漆黑的妖獸一起，徹底沒入魔法陣中心裂縫之中。
自此，虛無的記憶交疊融合完畢，鬼神完全覺醒，現世。
*******
白龍醒過來了，腰間的傷已經愈合，只剩下脖子上兩個獠牙的痕跡無法去除。
那天在無的意識中，他還以為自己回不來了。意識的崩潰和破壞代表着*的死亡，更何當他況強行轉移意識的那一刻，意思所受的所有傷害都會立刻轉移到他毫無防備的軀體上。
錢婆婆說，這是個奇跡，可是他知道，這不是奇跡，只是因為，那個人是無。
巴衛很煩躁！
白龍之麟早就算是到手了的，可是現在怎麽辦？該死的無臉男變成鬼神後抛棄（或者說忘記）老情人滾回老家了！
他們沒有拿到鬼神之牙，也完全找不到地獄的入口，而其他三個方位的鬼神又無跡可尋，這樣下去，他們真的是要完蛋了！
早知道就不聽那老太婆的了，只要他化為原形跟那只妖獸周旋，然後讓雙熾雙熾可以趁機攻擊，如果兩人能真正發揮出全部實力的話，想要拿到那家夥一小顆牙齒，應該不會很難吧？！
眼看着倒數第二天來臨，今晚一過，明天一大早，如果他們還是沒能拿到鬼神之牙，那麽他跟雙熾就要永遠留在這裏當幫傭了！
不耐煩的擺弄着扇子，巴衛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雙熾覺得郁卒不已！真想撬開那家夥的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悠閑什麽？！
自動忽略了雙熾那句，“只要能和巴衛桑在一起，在哪裏我都無所謂”這句暧昧又帶着調笑語調的話，受不了的巴衛直接殺到了白龍的房間。
此時夕陽已經沉沒，整片森林陷入了一片蟲鳴中，短暫的寂靜後，這裏，又将迎來另一個夜的世界。
無臉怪的危機已經解除，再不見有妖靈遇害事件發生，夜晚的森林又恢複了以往的熱鬧，而湯婆婆的湯屋又開始如火如荼的開始營生。
“你說那家夥會回來，不是在忽悠我們吧！”巴衛打開小扇子煩躁的晃了晃，“我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等待了！”
“他會回來的，我能感覺到。”深綠的長發沒有束起，任由他滑落。白龍靠在榻上，窗外的日光為他撒上一層光暈，精致又脆弱，就像是要消失在陽光下的美麗精靈。
脖子上的牙痕隐隐的有些微疼，他能感覺到與他血液相呼應的龍珠，他正向他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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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如霜，為整個世界披上了一抹銀白，雙熾靜靜的看着月光下一身銀白的狐妖，心裏一陣悸動，這樣美麗的夜晚不能兩人一起過，真是糟蹋了。
站在前方的白龍穿着一襲白衣，衣擺上精心的繡着栩栩如生的龍行暗紋，這件衣服的一針一線全都是出自無臉男的手。
回想起他一櫃子各色華美的服飾，縱使對于外部毫不在意的白龍也依舊感覺到一陣陣喜悅和溫暖，那個安靜的鬼怪雖然遲鈍單純，卻總能安靜的做到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自從被選為鬼神降世之地，夜晚的鬼鏡淵已經沒有以往的厲鬼和煞氣，剩下的，只有一陣陣帶着寒意的靜谧。
“十一、十、九……”
白龍輕輕的念着，一步一步走進那個已經廢棄了的魔法陣中，看着現在斑駁的痕跡，也許任誰也想不到，西方極地的虛無鬼神不久前，就在這裏再次蘇醒降世。
“一，零……”
他的話音剛落，魔法陣的光芒忽然隐隐盛起，當巴衛和雙熾戒備起來的同時，周圍黑霧彌漫。各種帶着奇怪面具的無臉怪忽然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周圍，他們安靜的跪下，一團團像是有意識的黑霧逐漸凝聚成一扇斑駁的黑色石門。
“轟隆”一聲，笨重的石門緩緩打開，被業火簇擁着的俊挺男人緩緩從黑暗中出現。上挑的眉眼，鮮紅的嘴唇，魅紫色的淚痕，他俊美無鑄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卻少了一點無臉男原來的傻氣。
他微微擡起手，身後一對對猩紅的眼瞬間停下，在若隐若現的黑霧中，他們隐約能看到那些眼睛背後猙獰的獸臉，它們都是地獄裏守護鬼神的妖獸。
白龍看着他，申請激動，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感覺到了白龍的遲疑，無，不也可以說是虛無，他低下頭，緩緩拉過了他的手，“小白。”
他的聲音很自然，完全不似以前般的含糊，白龍不知為什麽，忽然覺得害怕起來，他害怕他的無，就這麽消失不見……
“不要，害怕我……”無看着他，漆黑瞳孔裏映照着月華，熠熠生輝，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委屈和忐忑。
他緊緊抓住白龍的手，急道：“我們說好的，去玩，去看千尋，還有，在一起…所以，我回來了。”
忽然就結巴了，從容的外衣漸漸退去，無又從高高在上的鬼神回到了那個單純笨拙的無。他将白龍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那些誓言就像是銘刻在心髒之上的烙印，讓他時刻感覺到陣陣的灼熱和難以言喻的滿足。
白，你感覺到了嗎？
這是你給我的心髒，所以現在，它也僅僅為你跳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