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Part82踏出記憶

第82章 Part82踏出記憶

風呼呼的刮過,鵝毛般的大雪漫天飛舞。

将手中的水晶瓶緩緩緊握,雙熾看着那神社阖上的門,從那棵生長了千百年的大樹背後走了出來。

依舊是一聲得體的黑色西服,看起來挺拔又有些瘦削,在被銀色覆蓋的世界中顯得尤為顯眼,只是再大的風雪他都感覺不到寒冷。

“再見了,期待我們的重逢。”

蒼白的指尖燃起一點青色的狐火,那道用血水染上的咒符被緩緩緩緩點燃,他最後看了一眼是為一切開端的古樹,跟着清幽的火焰走進了一條像是能見又不能見的道路上,他知道,他該離開了,從巴衛過去的記憶之中。

他沒有留戀,因為對他而言,更美好的,是将來。

******

巴衛還沒醒來。

強行用他的記憶打開回到過去的通道,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吃力而且痛苦的事情。

現在已經是晚間,只是時間,還是今天。

然而這一遭,他卻在巴衛的過去中,跳躍了八個年頭。當他回歸的時候,迎接的是臉色蒼白眼神古怪的迅速昏迷過去的巴衛;還有……一臉高深莫測的平田。

他瞬間就知道,即使再怎麽小心,還是沒有騙過這個老頭子,有些東西被他篡改了,只是他并不後悔,也不覺得抱歉。

平田什麽都沒說,或許他覺得,只要大致走向沒有問題,最後祭品也到手,一些小小的改變是無所謂的。畢竟在大事面前,一些無可厚非的小事,也沒人會計較,更何況,雙熾一直都是個進退得宜,分寸明了的人,再退一步,他不相信雙熾會真正傷害巴衛。

當巴衛真正睜開眼時,外面已經日正天空,昭示着這又是一天晴空萬裏的好天氣,不過他可沒空觀察這些,他的頭,疼得厲害。

巴衛大概知道平田叮囑了雙熾什麽。只是他不知道雙熾在他的過去裏面折騰了什麽,總之,那些在久遠中,那些複蘇的記憶變得有些混亂。

他斷斷續續的想起來了一些曾經被遺忘的片段,他甚至能将那個叫雪路的女人腦海中描繪出模糊的身影,只可惜因為歲月的流逝,她的臉龐早已經在他記憶中被漸漸淡忘。

摯愛?

“雪、路……?”

帶着疑問的重複着她的名字,巴衛想起了與他簽訂了契約的堕落神明,那具像誓言一般的話語在耳邊緩緩重複,只可惜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感覺,他再也憶不起那種刻骨銘心,想要完全擁有的執念。

五百多年呢,那個在血泊中的陌生又模糊的微笑,有些揪心,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甚至比不上禦影離去的背影。

“一切終将在時間中結束輪回,無論是愛也好,恨也罷。”在嘲諷中,那個堕落的神明曾經這麽對他說過。

是了,無論多麽摯愛,一切都已經在歲月中被湮沒。

改變已經在過去生效,他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現偏差,只是覺得全身一片輕松,在狐骨簪來到現世的那一刻,那個穿越了五百年的契約終于走向了終結,堕落神明在他身上刻下的咒縛消失了。

将清淡的小粥小菜布好在床榻邊的小桌上,雙熾轉向他,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醒來了嗎,巴衛桑?”

聞聲巴衛偏過臉,外面照進來的天光格外明亮,他忍不住眯起眼,用手擋住有些酸澀的眼,指縫中的雙熾變得有些模糊。

有人的手穿過了他的頸脖将他托起,然後他靠在了一個帶着熟悉氣味的溫暖胸膛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于雙熾他多了一分熟悉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特殊關系,而是一種來自曾經的,深切的熟悉感……

“還要睡嗎?”雙熾對于起床如此順從的巴衛非常滿意,要知道平時總是要用些特殊手段,巴衛才會氣鼓鼓的坐起身。不過想來也是,他已經睡了差不多兩天,估計也差不多該睡飽了吧?

巴衛擺擺手,聲音有些喑啞,“我只是有點頭疼。”

“頭疼?”雙熾摸摸他的額頭,溫度如常,“說不定是餓疼的,要不要吃點東西試試?”想來是平田說的那‘些許’副作用吧。

“你這家夥是在暗諷我的胃長在腦袋上嗎?”

“額……你想多了。”

連着兩天都沒進食,雖然妖怪不會真的覺得肚子餓,但是自從跟這幫會享受生活的妖怪返祖人呆在一個屋檐之後,不,确切的說自從雙熾成為土地神後,巴衛基本上已經被他養成了規律進食的習慣,現在聞到飄着清香的粥,還真有些嘴饞了。

巴衛把勺子往旁邊一丢,一邊豪放的灌着粥,一邊無影手夾菜。雖然動作看起來稍顯粗暴,不過配上他那張精致細膩的臉蛋,反而有種随性不羁的美好。

雙熾托着下巴,看着沾着小米的嘴角,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有點餓了。

“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巴衛很沒形象的往旁邊一歪下,伸手拍拍撐起的肚子,好久沒吃那麽飽過了。雙熾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招招手,讓平田的那些小式神進來将被清掃一空的餐具整理後拿出去。

靠在旁邊摸到了自己常常把玩的扇子,巴衛拿出來晃了晃,忽然問道,“那什麽……你,在那裏,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巴衛指的是雙熾進入過去之後,有沒有因為什麽奇葩原因對他的曾經做了什麽?

“巴衛桑說的奇怪的事,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呢?”明明能大概猜到他想問什麽,雙熾卻帶着惡質反問了一下。

“什麽哪方面,你少在那裏賣關子了!”巴衛支起身子用扇子敲了敲他放在桌上的手,惡狠狠的看着他,“你這家夥肯定做了什麽吧,要不然我不會……嗯,不會覺得你那麽奇怪!”

“我很奇怪?”雙熾反手抓住他的手,有些興奮的看着他,“有多奇怪?”

“就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揍你!”巴衛用力抽出手,別開跟他對視的臉。真是太奇怪了!為什麽面對雙熾的笑容,他竟然會産生出一種近似于羞惱的情緒,真是見鬼了,一定是哪裏不對==

當天下午兩人就離開了平田的宅邸,原因是巴衛看着笑眯眯的平田笑也總是很想揍他。

因為這兩次的任務速度都非常快,所以平田送他們出去的時候,很淡定的沖他們揮手,說讓他們好好享受最後的假期。

雙熾笑眯眯的說了聲“再見”後,連忙拉住舉着樹葉又想轉回去的巴衛,将人塞進了車裏。

旁晚到達妖館的時候又不免變成一次小聚餐,巴衛早就習慣了,那只是他們想玩兒的借口。

雙熾微笑着跟自己高等級傲嬌的小主人‘請安’之後,就安心的站在一邊,一雙彎起的異色雙眼時刻注意着閑聊的奈奈生和巴衛。不,應該說是奈奈生在絮絮叨叨的叮囑着些什麽,而巴衛則晃着酒瓶左耳進右耳出。

雖然除了一開始那次,他就完全杜絕了過去的巴衛與奈奈生之間的将要産生的緣分,但是他們那一面之緣還是在的,即使最後成了個天大的誤會,他也不能夠完全保證。

更何況,奈奈生和那位因為某些奇妙的誤會,而被巴衛苦戀多年的‘摯愛’,确實有七八分相似,難保現在記憶開始恢複的巴衛不會一時恍惚迷惑之類的,對她産生什麽別樣情愫,那樣的話,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還沒過一會兒,站在巴衛旁邊的奈奈生不知道說了什麽,巴衛的臉色一變,“啪”的一下放下酒瓶,轉身離開吧臺,留下慌愣的奈奈生。

偌大的客廳安靜了下來,瞅着氣氛不對,凜凜蝶立刻向雙熾使了個眼神,意思是‘你趕緊去看看那只狐貍又怎麽了’,得令的雙熾微笑着欠了欠身,在電梯阖上之前,踏進了進去。

兩人相繼走進巴衛的房間,沒有像往常那樣跟他擡杠,巴衛安靜得出奇,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陰沉。

空氣靜默着,誰都沒有說話,巴衛忽然嘆息了一聲,往後一倒,躺在了柔軟的床-上。

“奈奈生跟她……很像。”過了一會兒,巴衛忽然開口,像是在跟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語。

‘她’指的是雪路。原本雪路的樣子在他的腦海中非常模糊,在見到奈奈生後,開始逐漸趨于完整,只是……

“只是我現在卻不想見到她,”巴衛說着,拉過被子将臉掩埋其中,“你知道嗎,雙熾,即使她的樣子在我腦海中清晰了,我也想不起那種深愛着她的感覺,反而是……”是你,那種像是連同回憶湧上來的熟悉感,讓我感到安心和依戀,抗拒的同時,又想要靠近。

旁邊往下一陷了些,雙熾側過身将緊緊他抱住,“巴衛桑,這不是你的錯,你們之間沒有一絲足以撐起這份感情的回憶,所以無論多麽深的愛戀,都會在時間的洪流中都會褪色。”

沒有絲毫的憐憫和施舍,那毫無回應的無望的單戀,早已經脆弱不堪。在沒有強大回憶的支撐下,當更熾熱強大的情感擋在前方,那些無望的執念會被輕易的擊破,趨向淡忘。而他,就是那個擊破的人。

被安心的氣息包裹,心中的茫然的躁動被莫名的被安撫了,巴衛抓住他扣在腰間的手,小聲問,“那你呢,也會這樣嗎?”

“我?”雙熾笑了笑,指尖插-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當然不會,因為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

我已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強行參與你的過去鎖住了你的未來,巴衛桑,你逃不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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