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尴尬是今晚的灰雀山
汽聯新發布:
《針對環塔賽會揮旗失職一事, 汽聯已介入調查》
汽聯再發布:
《揮旗手徐忠已經接受調查,或将面臨巨額罰款》
汽聯又發布:
《夏千沉及鐘溯從GP離職——天才之傲失去了它的天才》
收到錄像後,錄像發給汽車聯合會的第五天, 夏千沉離開了GP車隊, 這個他呆了兩年的車隊。
他曾經在這裏輝煌過,他挽救了GP的股價, 他給GP掙了贊助,給GP帶來無數光環, 給了Genius’s Pride天才之傲一個真正的天才。
他保護過GP, GP卻沒有對他施以援手。
同時, GP車隊把賽會告上法庭, 三百萬的斯巴魯翼豹總得有人負責。同時, GP方也明白賽會必将會把責任推到徐忠身上, 治他一個知情不報,所以GP出資為徐忠請了位律師。
——
周總半晌憋不出一句話,一個字不敢提違約金,娜娜也氣不過, 咣當咣當地幫夏千沉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的時候, 他們才發現這個車隊倉房裏有多少東西是夏千沉自己自費買的。
濾清器、卡鉗配件、甚至一些維修器具。
周總像個二百五一樣往裏面探頭,“千沉吶……這麽多年,你說走就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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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溯擋住周總的目光,“周總, 你沒有別的事要忙嗎?比如核算一下我們倆的違約金。”
——反正環塔賽會要賠償夏千沉因揮旗失誤帶來的所有損失,包括離職。
周總連忙堆笑,“哎呀我們都合作這麽多年了, 還在乎那幾十萬嗎!就不能再考慮考慮嗎, 千沉——”
他伸着脖子朝倉房裏面喊。
鐘溯知道夏千沉和娜娜在裏面有些話要說, 一把薅住周總往外拽,把他拉了出來。
另一邊,娜娜确實舍不得夏千沉。
“以前我總說你,說這輩子沒帶過你這麽矯情屁事多的賽車手。”娜娜最後把夏千沉的備用賽車手套全部收拾出來,裝進袋子裏,“其實你很懂事,我知道,不該你矯情的時候你從不多事,你也聽話……雖然是挑你愛聽的聽。環塔賽會太陰險了,居然還調查你父親……”
“沒什麽,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夏千沉上前,接過袋子,“這兩年你費心了,娜娜。”
娜娜笑笑,伸出手,“來,給姐抱抱。”
其實兩個人沒說太多話,兩年來的合作讓他們也有了默契。雖說娜娜嫌棄他,他也總跟娜娜對着幹,但不影響娜娜是個非常優秀的車隊經理。
告別娜娜後,夏千沉和維修工們一一打招呼,最後和鐘溯離開了車隊倉房。
正如汽聯發布所言,天才之傲失去了它的天才。
——但天才沒有失去天才的驕傲。
三天後,汽聯對環塔賽會的調查結束,蓋棺定論,揮旗事件的主要責任在環塔賽會。
賽會大換血,從姓霍的負責人,到态度永遠蠻橫的前臺。
汽車聯合會接手環塔賽事,并宣布,環塔将不再對外合作賽會。
并且,賽季下一個站點比賽為夏千沉開辟了特殊通道——自由人報名。
也就是說,現在的夏千沉只要有臺賽車,有倆維修工,他就能繼續參加賽季站點賽。也就是說,他還有望沖擊年度冠軍賽車手。
只要有臺車!
兩個人接到這通電話的時候還雙雙躺在床上。
夏千沉拍拍他,“走,去搞臺車。”
——
這倆自由人騎着山地摩托去汽配城溜達了一圈,汽配城基本只提供家用車配件,賽車還得去賽車專賣的地方。
但鐘溯在這兒有熟人,這位老哥以前在賽車車行,後來出來單幹了。
“他能搞到便宜點的二手配件。”鐘溯把頭盔摘下來甩了甩腦袋,“去問問S級發動機能不能搞到。”
“嗯。”夏千沉把頭盔挂後視鏡上,活動了兩下脖子,“他所謂的「搞」,應該就是回收賽車車隊的棄用配件吧。”
夏千沉笑笑,臉上寫着:這種事都是我以前幹的。
的确,夏千沉在GP說一不二的那些日子裏,發動機壞兩回就不修了,直接上新的。車隊也慣着他,他要新的就買新的,他要換啥就給換啥,祖宗似的。
鐘溯的眼神意味深長,“是的,指不定還能買到你自己丢的配件。”
“那挺好,說明緣分未盡。”夏千沉笑着擡腳跟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着,鐘溯回頭問他要不要買瓶冰飲料,夏千沉故意說,現在什麽經濟條件啊,賠償款打過來之前只能回家喝涼白開。
A市六月末的氣溫已經達到三十五度,但是跟新疆比起來真不算什麽,想到新疆,夏千沉加快腳步追上去和鐘溯并肩。
“這次環塔不算數。”夏千沉說,“垃圾賽會,我決定把明年環塔當作我們倆的第一次環塔。”
鐘溯被他逗笑了,“可以,你說了算。”
“嗯。”夏千沉滿意地點點頭。
環塔賽會,現在該叫汽聯了。
汽聯向舊環塔賽會索取賠償金及罰款,再将賠償金交給夏千沉,但這需要時間。
汽聯方表示,整個運作的時間大約要一個多月,川藏拉力肯定能趕上,但下個站點大約趕不上。所以汽聯的人說,不行……你們先自己搞輛賽車跑着?
所以才來汽配城搞配件。
“葉哥。”鐘溯帶着他進去一件汽配店,“介紹一下,我的主駕駛夏千沉,千沉,葉哥。”
葉哥看上去三十來歲的樣子,忙說久仰,和夏千沉握手。
接着葉哥直接帶他們去後面倉庫,給他們看目前他這裏有的S級發動機,自然,都是二手。
不過時局擺在這,二手發動機當然也是好的,只要是S級賽用,能點上火就行。
忙活了一下午,敲定了發動機,葉哥給了他們一個號碼,說這個人能搞到賽車電腦和差速器。也讓向來走在明面上搞賽車配件的夏千沉見識到了存活在他們下方的市場。
“原來我們不要的配件都在這啊。”夏千沉說。
從汽配城出來已經黃昏,鐘溯認真地把葉哥給的號碼都設好備注,存在通訊錄裏,“對,賽車手嘛,光鮮亮麗的就行。”
“還得香車美人大別墅。”夏千沉接茬。
鐘溯擡頭,“你占個香車。”
走到摩托車旁邊,夏千沉拎下頭盔,“占一樣還不夠?我那可是柯尼塞格诶。”
“夠了,美人你暫時別占。”鐘溯戴上頭盔,“你有美人了我得給你倆騰位置。”
對了,他們倆現在分享兩米五的大床。
“呃……”夏千沉沒理他,“我騎。”
鐘溯很絲滑地退到後半個座位,“對了,今晚我不回來了,我回一趟景燃家,從新疆回來之後還沒回去看過我叔嬸。”
“喔,行啊。”夏千沉說,“剛好我今天得去我媽那兒住一晚。”
——
距離本賽季下個站點賽還有一個月,一個月,買配件、改車、雇人,都需要花錢。
況且接下來還有徐忠女兒的住院費醫藥費,鐘溯不允許他賣車,他也不讓鐘溯拿存款,所以——
當夜,在微信上和鐘溯互道晚安後,夏千沉來到A市市郊,灰雀山。
灰雀山被封條圍了起來,幾個人在山腳攔着不讓人進山,這片山頭是私人的,被這些人租了下來。
然而夏千沉過去的時候不僅沒人攔他,其中有一個還向他點頭致意。
那人說:“喏,你挑一輛騎。”
山腳停着一排山地摩托,夏千沉走過去,指了指其中一輛川崎,“這個吧。”
“行。”那人遞給他摩托鑰匙,“加油啊!”
夏千沉自帶頭盔,他的黑色拉力盔,戴好後,筆直漂亮的長腿跨上摩托,擰着油門朝山上騎。
山腳的人在對講裏說:“夏千沉上山了。”
很快,對講那邊的人回應他,“收到。”
這是A市越野摩托俱樂部辦的比賽,在無照明的黑夜裏,從灰雀山山腳到山頂,分三組,共三天,用時最短獲勝,獎金8萬。
大部分拉力賽車手開改裝賽車上賽道之前,都有越野摩托和卡丁車的經驗,夏千沉亦是如此。
他蓋上全盔前擋,來到發車線,旁邊的俱樂部工作人員幫他在頭盔裏塞好通話器。
夏千沉參加這個比賽很簡單,一來賺錢;二來,這種俱樂部上面一般都有贊助,或許可以碰碰運氣,看有沒有人願意贊助他跑川藏。
畢竟那是個大型賽事,沒有完備的後勤組還是不妥。
四人一組,四輛山地摩托壓在停車線,夏千沉身姿漂亮,在半趴式摩托上,襯衫下擺像披風一樣在風中揚着。
3、2、1;
——號稱「去我媽那兒住一晚」的夏千沉,如離弦之箭般騎着川崎摩托飛出停車線。
上次夏千沉玩越野摩托還是高中,那會兒他展現出驚人的控車天賦,看一遍就會的壓彎,無師自通的擡跳,和極致完美的剎車控制。
「越野」絕對是夏千沉DNA的一部分,肌肉記憶和過人的膽識讓他在這組第一夜拿到小組頭名,到達灰雀山山頂的時候,從灰雀山另一邊山腳上來的另一組摩托,和他一前一後到了山頂。
不錯啊,夏千沉心道,他已經是他這組最快的了,這小子居然和他前後腳。
于是夏千沉擡起頭盔前擋,那人也摘了頭盔。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夏夜的山頂蟲鳴雀叫,等在山頂的俱樂部工作人員上前遞水遞毛巾,嘴裏誇着夏千沉牛逼,不愧是跑拉力的,這回我們組揚眉吐氣。
“咳。”夏千沉清了清嗓子,跟工作人員笑笑。
另一輛摩托上的人也心照不宣,接過來他們組工作人員的水,擰開瓶蓋喝了兩口,然後從摩托上下來。
很默契,沒有人提出「你不是說去景燃爸媽家嗎」,或者「你不是去夏主任那兒住一晚嗎」這些問題。
畢竟,都是背着對方出來掙錢。
鐘溯摘了頭盔走過來,夏千沉也摘下頭盔,和他一起去俱樂部搭的小棚子那兒簽字。
夏千沉、鐘溯,他們各組第一。
莫名的,夏千沉有一種「跟女朋友說晚安後,又在游戲裏相遇」的微妙感覺。
尴尬是今晚的灰雀山。
鐘溯問:“要不……我們今晚還是,都回去睡吧。”
“也好。”夏千沉說,“別折騰了,怪累人的。”
鐘溯騎的是自己的摩托,夏千沉這輛川崎是俱樂部提供的。
于在摩托俱樂部衆人懵然的目光裏,前一秒還是組別對手,夏千沉坐上鐘溯的後座,兩個人回家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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