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酒香

被他這般打趣, 徐琬卻沒心思說笑,一想到蘇寒泓中了解元,就急得幾乎要跳腳。

此刻, 還不知哥哥在府中,多怄火呢。

“殿下, 方才蘇家去府中下請帖, 說是蘇寒泓中了大名府的解元。”徐琬被他圈在身前, 下意識攥緊他的衣襟,下颚揚起,小小一張芙蓉面滿是焦急, “此事,殿下可知曉?”

聞言,趙昀翼輕輕搖頭。

秾麗的鳳眸凝着她的眉眼,眸光缱着細碎笑意。

“殿下怎麽能不知呢!”徐琬越發急了,盈盈水眸含着淺淺幽怨。

若不是趙昀翼疏忽,也不會叫蘇寒泓鑽了空子,這下可好,他中了解元,往後還不知如何打壓哥哥, 舅母也少不了在阿娘面前說風涼話。

想到阿娘在舅母面前,被軟釘子刺地啞口無言的模樣, 徐琬心疼不已,靈動的美眸氤氲起一層水霧。

“我不喜歡他做解元!”

徐琬忍着淚, 語氣硬邦邦的, 使力推了趙昀翼一把,卻沒推動,反被趙昀翼緊緊扣住腰肢, 動彈不得。

對上她嗔怒的水眸,趙昀翼含笑俯身,薄唇貼在她耳畔,嗓音清潤哄道:“琬兒勿惱,此事我早已知曉,他改考籍至大名府之事,乃太子在背後運作,我已有對策。”

早已知曉,卻還裝作不知,分明是故意逗她。

徐琬脊背往後傾了傾,轉過臉來,柔軟的唇瓣若有若無擦過她臉頰,徐琬雙頰醺然,不知是羞還是惱。

“那你搖頭?趙昀翼,你又騙人!”

“自是不會騙我的小姑娘。”趙昀翼忍不住貼了貼她初雪似的眉心,唇角微揚,輕聲哄道,“我是不知蘇家送請帖一事。”

“琬兒,再叫我一聲。”趙昀翼揮揮手,隔空合上殿門,将她抱坐膝上,掌心捧起她皙白小臉,輕聲誘哄,“中毒那日,你也曾這般喚我,我喜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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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聽到了?還記得?”徐琬羞囧不已,當日也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本以為他早已将那日之事忘得徹底,沒想到,他全記得。

趙昀翼輕輕捏了捏她臉頰,柔柔的觸感順着指尖綿延至心口,頸間喉結悄然滾動了一下,秾麗的眸子漸漸幽邃,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帶着絲絲威脅笑道:“你若不叫,我便要罰你的。”

罰?

沒來由的,徐琬心口微顫,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預感。

“趙昀翼,趙昀翼!”徐琬一急,匆匆喚了兩聲,嗓音軟潤急促,透着慌亂嬌羞。

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不鬧她了?

下一瞬,面前俊美如玉的臉,倏而放大,如蘭的氣息被堵住。

脊背抵在書案邊緣,隔着他的手掌,不疼,可他掌心的熱度烙鐵似的,似能将她衣料也燙化。

許久,徐琬紅蓮似的嬌豔醺然紅透,盈盈美眸凝着羞赧水光,小巧飽滿的唇瓣潤澤紅豔,如将破的紅櫻桃。

趙昀翼指骨微擡,指背蜷起,細細摩挲着她的唇瓣,動作輕柔,由着她控訴。

“我都叫了,你還罰,趙昀翼,你說話不算數!”

“小姑娘,我不是坐懷不亂的君子。”趙昀翼無奈一笑,将她攬入懷中,下颚抵着她發頂。

原本以為,他足夠冷靜自持,大婚之前絕不會動她,可淺嘗方知,理智如何失控叫嚣,他想要更多。

險些吓着小姑娘,或許,已經吓着了。

也許,有些事,有些人,要加快解決。

回京之前,趙昀翼親手寫下一封密信,着心腹送去京城五皇子府。

“五哥,我要那個位置。”

從前,母妃堅持不讓他要那個位置,因為那是蕭煥的。

可如今,為了同徐琬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即便有朝一日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也無人敢置喙,那個位置,他要定了!

蘇家的宴席擺了足足三日,因着蘇奉儀的關系,不少人上趕着去道喜。

借口要忙回京的差事,徐琬沒去。

徐琛卻去了,不僅赴宴,還一反常态媚跟蘇寒泓對着幹,甚至沒奚落半句。

不說別人,連徐信自己,也對兒子另眼相看,大小也是個舉人公子,言行有度才像樣。

對此,徐琛欲哭無淚,不是他想放過蘇寒泓,而是徐琬托徐璞跟着他,還帶了話,若他一時沖動讓徐家蒙羞,罰銀萬兩。

他的私房錢早被掏空了,別說萬兩,便是千兩也無。

啓程前,徐琬又回府小住了兩日。

“多謝堂兄。”徐琬笑着向徐璞舉杯,她甚少飲酒,離別在即,卻很想飲一些,“若不是堂兄看着哥哥,不知哥哥又要做什麽傻事。”

“琬妹妹言重。”徐璞溫潤如玉,将小巧精致的丁香盞送至唇邊,清香的桂花釀一飲而盡。

“琬兒。”徐琛悶下一口酒,一臉哀怨望着徐琬,“當年阿娘一定是跟三嬸換了兒子,徐璞這小子才是你親哥吧!”

“哈哈哈!”對首的蘇竹君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徐珊也笑了,捏着帕子掩住口唇,笑得發釵輕顫。

見她溫溫柔柔的模樣,像是誰都能捏一下,徐琬有些無奈,忍不住勸道:“珊妹妹,聽姐姐一句勸,喜歡誰都可以,千萬不要把蘇寒泓放在心裏。”

樓中笑聲登時止住,所有人都望着徐珊,蘇竹君坐的離徐珊最近,推了推她,不悅道:“你還惦記那個僞君子呢?”

“沒,我沒有!”徐珊捏着帕子,連連擺手否認,急着眼眶都紅了,似要被徐琬和蘇竹君吓哭了,“表哥是解元,他日入朝為官,前途無量,珊兒不敢妄想。”

不敢,卻不是不想。

徐琬笑着颔首,同她對飲一盞,心下卻稍稍安定,以徐珊膽小的性子,只要不是蘇寒泓沒臉沒皮來糾纏,她絕不會再去惦記蘇寒泓,最多在心裏偷偷想一想。

不過,蘇寒泓已中了解元,又有太子這個助力,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想必也不會如前世一般來诓騙徐珊。

“兄弟,好好準備春闱,考個狀元回來,氣死蘇寒泓,讓我給你牽馬執鞭都成!”徐琛舉杯,在徐璞盞邊叮地碰了一聲,神情豪情萬丈。

從小到大,蘇寒泓明捧暗貶欺負哥哥的事,多了去了,從前哥哥卻未曾放在心上,他對蘇寒泓毫不掩飾的厭惡,全是從兩家議親開始的。

哥哥跟蘇寒泓不對付,都是為了她。

徐琬眼眸微熱,向徐琛敬了一盞酒:“哥哥,不至于,真不至于,你可是六品女官的親哥!”

跟随趙昀翼的儀駕走了一日,速度不算快,可站在驿館三樓的廂房,徐琬往京城望去,已看不清城牆的影子,更辨不出哪一處是徐府。

篤篤,門口傳來敲門聲。

應是驿差送茶水點心來的,徐琬款步上前,打開門扇,看也沒看,便先道了聲謝,轉身便要往裏走。

卻聽身後一聲嗤笑:“哥哥跟在你後邊吃了一日土,琬兒看都不看一眼,不怕是賊人麽?”

是徐琛的聲音。

“哥哥!”徐琬猛然回頭,一臉欣喜。

門口立着的,除了徐琛,還有徐璞,各背着一只包袱,徐琛懶懶散散倚着門框徐璞端身直立,如松如竹。

“堂兄。”徐琬笑着喚了一聲,眸光盈盈掃過他二人,“你們怎麽來了?昨日為何不告訴我?我也好幫忙打點。”

徐琛挑挑眉,笑意明朗,眸光寵溺:“知道我家妹妹本事大,平日裏教訓起哥哥來,一套一套的道理,哥哥就想看看,我們家的六品女官離開家鄉,會不會想爹想娘哭鼻子?”

“哥哥!”徐琬跺了跺腳,眸中淚花險些滾下來。

是為了給她驚喜嗎?

以哥哥和堂兄的身份,能在皇子下榻之日入住驿館,自然少不了趙昀翼的手筆,他也跟哥哥們一起瞞着她,哼。

“一身塵土,快去洗洗歇着!”徐琬故作嫌棄地推了推徐琛,嘭地一聲把門合上。

自己則靠着門扇,笑意溶溶,她喜歡這樣的驚喜。

“小丫頭,還嫌棄你哥!”徐琛說着,擡臂聞了聞身上的味兒,被塵土嗆了一口,一臉嫌棄,“哥回房了,你鎖好房門,別随便給人開門!”

門口腳步聲遠去,廊道上重新恢複寧靜。

徐琬走在方桌旁,雙手交纏,略坐了一會兒。

終于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打開門扇,叩響隔壁房門。

入住的時候,她就知道,趙昀翼就在她隔壁,所以她才不怕有什麽賊人。

廂房裏的布置,同她那邊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前方桌上擺着一壺酒,并兩枚玉盞,一只玉盞捏在他指腹間,正自斟自飲。

“殿下方才同誰喝酒呢?”徐琬自顧自在他對首坐下,四下望了望,疑惑道,“謝清玄?”

說來也怪,自從她被趙昀翼救回來,就很少再見着謝清玄,明明大家都在趙昀翼身邊共事,偏偏遇不着,徐琬用腳指頭想想也知,謝清玄在躲她。

總不至于,躲得這麽快,她剛來,他跳窗走的?

“我在等你。”趙昀翼身子往後傾了傾,脊背靠在椅背上,把玩着玉盞沖她勾唇淺笑。

“等我?”徐琬愕然。

“我安排了哥哥們同行,以解琬兒思鄉之情,琬兒自會來謝我的。”趙昀翼放下玉盞,手持玉壺往兩只玉盞中皆斟了酒。

酒香甘醇,徐徐散開在廂房中,如秋夜桂香。

一直玉盞推至徐琬面前:“謝禮便不必了,你昨日同兄弟姊妹們飲酒,今日陪我飲一些,可好?”

不好,她才不要讓他看見自己醉酒的模樣!

飲酒并非昨日,那日心情好,一時沒忍住,飲的多了些,桂花釀後勁足,她足足睡了一日方醒。

聽說,還扒着蘇竹君又哭又笑,喊她“騙子”、“壞人”。

當時情形,徐琬想也不願再想,至于蘇竹君追問她,她口中的騙子壞人是誰,她當然不會說,尋了個機會溜回行宮才揭過去。

只要短時間內見不着,她就能假裝不尴尬。

“這酒入口甘甜,後勁弱,乃是果子釀,不醉人的。”趙昀翼補了一句。

不醉人啊?那……那她稍稍飲一些,應當無妨。

再推辭下去,顯得她多鐵石心腸,他給了她這樣的驚喜,她卻沒有道謝的誠意。

徐琬抗拒不了酒香,終于說服自己。

唔,入口一股清甜梨香,和着桂花香,好喝又好聞。

趙昀翼淡淡說着入宮後的安排,徐琬漸漸聽不太真切,對面的人開始重影,徐琬雙頰微燙,忍不住舉起玉盞又要飲。

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擒住手腕,制止住:“琬兒,你喝多了。”

“才沒有,你騙人!”徐琬使力同他搶玉盞,卻抵不過他的力道。

眼見着玉盞被他搶過去,盞中佳釀也進了他腹中。

徐琬登時急了,搖搖晃晃跑到他身側,急急捏住他下颚,憤然道:“不許搶我的酒,還……還給我!”

“已經喝了,沒法兒還。”原來她醉酒時,這般霸道可愛,趙昀翼也不再逗她,輕聲哄道,“先松開,等回京再尋好酒賠你,可好?”

“我不要!”徐琬瞪着水眸,眸光迷着霧氣,凝着他喋喋不休的唇瓣,“現在就還,不還我就自己搶回來!”

嗓音軟軟顫顫,毫無氣勢,卻絲毫不影響她搶回來的決心。

就在趙昀翼愣神的瞬間,徐琬扣住他下颚,俯身貼上他猶帶酒香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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