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蘇洛梨兩只手掐着謝宴的臉蛋, 少年順從地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少女。
謝宴瞧着蘇洛梨,“你還沒有回答,為什麽要幫我。”
明知道眼前的少女可能看不見, 但他還是執拗地想要一個答案。
蘇洛梨捏着少年的臉皮, 壞心眼地拉扯着, “為什麽不能幫你, 謝宴,你覺得利用自己,讓自己受傷,就可以僞裝自己, 利用自己和別人了嗎?”
“不要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大的惡意。”蘇落梨說着,像是想到了什麽, 笑着問他, “你看過黃昏殘陽, 斷橋落雪嗎?”
謝宴誠實地搖頭。
“以後有機會,跟我一起看吧。”
謝宴緩緩拉下了眼皮, 發紅的瞳孔被他遮蓋住, 蘇落梨抓住了他的手掌,她詫異着少年冰涼的掌心,卻聽見少年輕輕問她:“中秋要到了。”
蘇落梨嗯了一聲,是啊, 中秋要到了,一年已經過去三分之二了。
想着, 蘇落梨正要起來, 她剛下床, 腿腳一軟, 差點摔在地上, 謝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掌心相觸的那一刻,她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她清晰地看見了,在一片血泊中,少年披散着頭發,跪在七中,懷裏抱着一個少女,哪怕只是那麽短短的瞬間,她也看清了,謝宴懷裏抱着的好像是她,賦瑤被插立在一旁的土地上,而她死在了謝宴的懷裏?
怎麽會……
少女失神了。
她是被謝宴殺的?不可能。
少年用力地捏了一下蘇落梨,少女這才慌忙地起身,卻被謝宴摁住,“你怎麽了?”
蘇落梨搖頭,她總不能告訴謝宴,我看見我死在你的懷裏,而你抱着我吧,這也太搞笑了吧。
她正打算開口催促謝宴離開,卻忽然間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個場景,她背脊骨莫名發涼,難不成,難不成是因為她死了,所以那把劍才會落到謝宴身上,也正是如此,他才會決絕地拿起賦瑤刺向自己……可是那也太可笑了吧,為什麽謝宴要殺了自己,他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原著中的劇情也不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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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觸摸着少女的臉頰,瞬間就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嬌嫩的肌膚讓他無端的心神一蕩。
蘇落梨鼓起腮幫子,試圖頂開少年的指尖,卻被他用力一摁。
“你有心事。”謝宴湊近了少女,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朵上,“你……”
蘇洛梨:“你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蘇洛梨臉頰兩旁飛上一團紅霞。
這個小變态,前面還發瘋,現在又是一副模樣,真的是陰晴不定。
謝宴盯着她的臉蛋,“蘇洛梨,你怎麽即便看不見了,還是這麽好猜呢。”
還在說他壞話呢。
蘇洛梨聽了這話,裝作要咬謝宴,結果這人不躲,真的就給她咬到了,指關節那一塊,被她含在嘴裏。
牙齒就停留在指尖皮膚上,不敢咬下去,謝宴瞧着這裸露尖牙的模樣,語氣有些危險,“怎麽不咬了?”
蘇洛梨用牙齒磨了幾下,結果被人捏住了下颚,強迫性張開嘴。
謝宴收回自己的手,上面還隐隐有着牙印,他不忘記吓唬蘇洛梨,“把小師姐牙齒卸掉了,就不用擔心小師姐咬人了。”
他還是習慣喊蘇洛梨小師姐。
奇怪了,她怎麽覺得,謝宴離開了門派,反而更加肆無忌憚了。
“你快走,不然等會兒師兄師姐來了,你想走……”謝宴如果想走的話也不是很難。
少女把沒說完的話咽回去了。
謝宴:“我比他們強,更何況,為何你讓我走我就要走,我偏不。”
謝宴躺在床上,望着眼前的小瞎子,蘇洛梨不說話,他也不想開口。
“你不走的話,我也不介意和你一起睡,反正我不虧!”
一聲輕哼從謝宴鼻腔裏冒出來,“是嗎,那今晚我就睡這了。”
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師姐應該記得,之前有人說怕打雷,結果溜進了我的屋子,霸占了我的床這件事吧。”
蘇洛梨別過了臉,她不知道是誰,跟她沒有關系。
眼裏的笑意浮現,卻還沒有多久,一股撕裂的疼痛傳來,他渾身的氣息開始躁動,濃烈的魔族氣息在屋子裏漫開來。
這樣子下去,慕錦和落靈纖很快就會過來的。
“謝宴,你怎麽了?”蘇洛梨伸手,朝着床邊摸索,少年揮開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這裏。
慕錦和落靈纖趕過來的時候,蘇洛梨正坐在床邊,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阿梨。”
慕錦看着她,“他來過了,對嗎?”
蘇洛梨低着頭不說話,像是做錯事了的孩子。
“你不應該跟他在繼續糾纏,他已經是魔域之主,與我們不兩立。”
蘇洛梨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不敢說話,只是以沉默來對應。
落靈纖:“他體內有魔神之息,他是控制不住的,所以你得離他遠一點,他會傷到你的。”
“聽話。”
蘇洛梨坐在那,放在腿上的逐漸握成了拳頭。
似乎是知道小姑娘的性子,慕錦走到她身邊,坐在她身邊,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謝宴從叛離師門那一刻,就已經不是謝宴了,他之所如此棘手卻又被衆人觊觎,不僅僅是因為他強大,更是因為他的體質和血脈。”
“如果不解決他,這個世界就要毀了,他只是個容器,裝着這個世界最惡的東西的容器。”
他只是個容器?
蘇洛梨擡起頭,“……什麽叫做容器?”
慕錦和落靈纖對視了一眼,最後坐在那給蘇洛梨解釋。
“他是萬惡之源,又擁有着魔神的血脈,魔神本就是世間最後一位神,只要他的血脈還在,他就能複生。”
而謝宴正是魔神最後一位血脈,又恰巧,他的體質是萬惡之源,沒有誰比他更适合當容器了。
魔域肯定會比任何人都希望魔神複生。
蘇洛梨抓緊了自己的衣裳,她聽完這一切後,只有一個想法。
“謝宴必須死嗎?”
沒人給她答案,但是系統可以。
[是的,他必須死。]
[他只是書中的一個角色而已,你不需要心疼他,只需要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就好了。]
為什麽聽起來這麽雲淡風輕呢。
蘇洛梨想不明白。
……
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裏,幾顆樹木倒在了地上,謝宴緊緊抓着他的胸口那,通紅的眼眸吓人得很。
“為什麽不殺她?”
“為什麽抗拒我?”
“你的心髒很奇怪。”
這幾個月以來,這聲音如影随形般跟着他,讓他煩躁。
“剛剛為什麽不殺了她?”那個聲音問他,“你不是一直惦記她嗎?殺了她就不需要惦記她了。”
“你可以把她的屍骨拿去淬煉,随身攜帶着。”
真吵啊……
謝宴毫不猶豫地拍了自己一掌,嘴角溢出了鮮血,蛋胸口處的疼痛,比不上此刻靈魂的撕裂般的疼痛的一半。
“蘇洛梨,她是叫這個名字對吧?”
“你喜歡她?”
他想誘他徹底融合,所以不斷尋找突破點,可是這個少年的意志,比他想象中要堅定很多。
謝宴想要堵住耳朵,可這聲音并不是外界幹擾的聲音。
“小瘋子,承認一件事情,有這麽困難嗎?”
少年仰起頭,看着天,随即又給了自己一下,即便恢複能力很好,也不能連續下如此重手啊。
真是個小瘋子,他在沉睡前這樣想着,可是他一點都不擔心,畢竟,這具身體就是為他而準備的,他為什麽要擔心呢。
他會把他所有的惡都放大,讓他被唾棄,被厭惡,最後被遺忘。
慕錦和落靈纖在桌邊上坐着。
落靈纖瞧了一眼慕錦,“怎麽辦,那只狐貍的藥是從魔域裏帶出來的,我們需要利用謝宴。”
慕錦露出了一點疲憊的神态,他伸手交叉握拳放在桌上,“會有其他的辦法的,謝宴現在……沒辦法交給他。”
“或許之前還無法肯定,但是現在看來,或許傳聞的是真的。”慕錦捏了下眉心,“現在,只能先讓那狐貍試看看了。”
如果實在不行。
慕錦:“我會親自去一趟魔域。”
去把解藥帶回來。
落靈纖望着青年,将手掌搭在青年的拳頭上面,“如果真的要去,請帶上我一起,慕師兄。”
慕錦一愣,他看着眼前的人,她溫溫柔柔沖他一笑,青年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夜深了,繞城的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謝宴就跟無事發生一樣,大搖大擺進了幾人的住處,他看了眼那擺下的陣法,搖搖頭,順帶重新布了一個新的。
這不是明晃晃地嘲諷呢。
對于蘇洛梨來說,白天黑夜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差別了,她躺在床上,已經睡過去了。
謝宴安靜地蹲在她床邊,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了一下她垂放在一邊的手心,見蘇洛梨沒醒來,他又挑起一根指頭,緊緊勾住。
一下就好,只要一下。
他這樣安慰自己。
叫嚣着肆虐的在此刻安靜了不少,他又往前移了一點,不再是勾着少女的指頭,而是抓着她的指頭,放在掌心。
他的臉上有幾塊還有點發紅,不過比起最開始狼狽的模樣已經好了很多了。
小姑娘好像睡得很熟,一點也沒有要醒的模樣,但是謝宴知道,她醒了。
有點糾結要不要再繼續,但感覺這樣好像太可憐了,不像他。
糾結了好久,謝宴松開了她的手,這才打算離去。
門被推開,蘇洛梨順勢翻了個身。
“別走門,笨蛋。”少女說完頓了下,“過幾天中秋,一起賞月吃胡餅也不錯。”
謝宴走了,但是蘇洛梨就是知道,他已經答應了。
少女嘆了口氣,然後看着自己的屋門。
“你離開也不知道把我門帶上,謝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