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日月殿……”一期一振深呼吸,望着神态悠哉的三日月,竭力保持冷靜道:“本丸建築從未改變過,您不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

“哈哈哈。說得也是。”三日月笑完再看坐在辦公位置上的霧切久司,“老頭子相信主公一定能夠處理好此次‘意外’出陣。”

一期一振沉默半晌,扶額嘆道:“這個解釋比剛才還敷衍。”

三日月雙眸半阖,笑看一期一振,“一期跟主公到辦公室,是有何事?”

說起正事,一期周身氣質立刻變化,他神态嚴肅地看向霧切久司,“主殿……”

“三日月先生,茶……”霧切久司移開與一期一振對上的視線,舉起桌上空了的茶盞朝向三日月宗近,“沒了。”

“哈哈哈。老頭子這就去為主公沏茶。”三日月優雅邁步來到久司面前,接過茶盞再看向沉默站在原地的一期一振,笑問:“一期要喝茶嗎?”

“不……”

一期剛開口拒絕,就被三日月攔下話題——

“還是往常的烏龍茶?”

對上三日月從容視線,一期點點頭。

“哈哈哈——。真不巧,主公辦公室的烏龍茶用完了,老頭子下樓去取一些新的回來。”三日月笑着将茶盞放在熱水壺旁側,便轉身離開辦公室。

目送三日月離去,一期一振才後知後覺自己本意并非在辦公室喝茶,便即刻轉身向霧切久司道明來意。

“這座本丸是你們的‘家’,而我……”霧切久司垂眸看向辦公桌上的文書,“只是‘借宿者’。”

霧切久司笑問一期一振:“身為‘借宿者’,在接受了屋主的好意與照料時,向屋主支付‘房費’是紳士的基本禮儀。為何你要對此感到惴惴不安?”

“紳士?”一期純粹好看的雙眸內倒着久司身影,他茫然地重複着陌生的詞彙,而後神色急切且認真地向眸中少年解釋:“我們從未有冒犯主殿的想法!”

久司一怔,随後輕輕搖頭,“家、屋主與借宿者是我對本丸、刀劍男士和繼任審神者之間的關系理解。我為借宿者,享受了家與屋主的照料,便要支付報酬。你可以将我的行為理解成來自原生「家規」的約束。”

一期一振沉默地站在原地,細思過後終于理解了久司的語意,“哪怕您所選擇的暫住房屋,只有外表看着宜居?”

久司左手轉動着簽字筆答道:“只要不是特別令我覺得難以忍受的問題。”

見久司拿起筆轉動卻無工作的意向,一期主動追問:“我可以好奇得更具體一些嗎?”

久司停下轉動手中的簽字筆,“你想問我什麽?”

一期一振:“會讓主殿感到難以忍受的問題大致範圍?”

“「數學」。”久司沒有片刻遲疑。

一期一振:“……”

“只要沒有「數學」,房屋裏不論存在任何‘問題’都不會影響到我。”

當久司補充完答案,帶着一罐烏龍茶葉的三日月也折返回了辦公室。

一期視線落在從容進入辦公室泡茶的三日月身上,低聲道:“三日月殿這次回來的很快。”

“哈哈哈……莫非一期和主公聊了這麽久,都還沒有進入正題?”三日月眸中帶笑,回頭看了眼一期,發現他臉上神色窘迫,唇邊笑意不由加深,“哈哈哈。看來老頭子回來得很及時啊。”

三日月泡好茶,轉身就倒入久司的杯盞,而後再将重新裝有茶水的茶杯遞給久司。接着才返回準備一期一振與自己的茶水,示意一期落座在辦公室的待客沙發。

一期原帶着遲疑,卻在轉念想起久司對本丸、刀劍男士與審神者的關系定義後,自然落座,手捧茶盞靜待室內二人開啓話題。

“主公今天在傳送室輸入靈力的表現完全與應征那日判若兩人,老頭子是否可以将其理解為——”三日月抿完茶,輕嘆一聲後直接進入正題,“主公有意藏拙?”

“我沒有藏拙。”久司語調認真地糾正三日月的用詞,“應征那天是我第一次在體內調動「靈力」。在那之前,我對靈力毫無概念。”

“唔——。”三日月沉思片刻,笑道:“所以時之政府對主公靈力‘時有時無’的判斷,其真實緣故是因主公還未熟練掌握在體內構造靈力?”

久司颔首。

一期認真聽着三日月與霧切久司的對話,驚愕的視線卻一直落在久司身上從未移開過,“應征第一天才開始學會在體內構造靈力,第二天就成功将弟弟們送達任務歷史時間點,主殿在現世……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

“我只是如實填寫了自己在現世的狀況,并在應征當天按照時政要求往測試儀裏輸入靈力,至于「普通人」……”久司看向一期,“我從未給自己這樣定義過。”

一期一振:“……”

“哈哈哈——。”三日月笑看向懵在座位上的一期一振,“這可真是……美妙的誤會啊。”

見氣氛逐漸沉寂,一期開口詢問沉默的久司,“一直都是我們詢問主殿問題,難道主殿沒有什麽要問我們的嗎?”

久司搖頭:“沒有。”

“審神者傾聽并判別「神明」話語,卻從不會主動向「神明」聊起自己的事情。”三日月擡眸,認真地注視着霧切久司,“主公非常的敬業。”

“比起審神者,我覺得‘借宿者’更符合我。”久司糾正三日月道。

“借宿者?”三日月怔住一瞬,随後笑道:“主公難道是在介意審神者與刀劍男士之間的羁絆關系會将您束縛在本丸?”

霧切久司沉默地看向三日月。

三日月臉上笑意依舊,姿态從容且優雅地與霧切久司對視。

最終,久司移開視線,低聲道:“出陣隊伍就快要回來了。”

一期一振聞言立刻起身,“我先去傳送室等候弟弟們。”

久司點頭目送一期離去,再安靜地喝完茶,才起身對室內同樣安靜的三日月道:“我先去一趟修複室,出陣隊伍歸來後續事宜就拜托三日月先生和狐之助了。”

“是,我明白了。”三日月起身跟上久司,兩人同時下樓,卻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當遇到神色緊張朝自己方向沖來的一期一振,以及他懷裏抱着重傷的骨喰藤四郎,三日月斂起面上笑意低聲道:“主公已經在修複室等候,一期可以直接将骨喰送入修複室。”

“是!”一期已經無心思考為何霧切久司會預測到弟弟們受傷的事情,抱起骨喰就往修複室方向沖去——

“三日月大人。”在一期一振跑走過後沒多久,狐之助才氣喘籲籲地跑到三日月面前,“大事不好了。”

望着尾部毛發有火焰灼燒痕跡的狐之助,三日月正色道:“我們先去和隊伍其他成員彙合?”

三日月不疾不徐的聲音成功安撫住了驚慌失措的狐之助,情緒平複下來之後,狐之助立刻轉身示意三日月跟上自己,“三日月大人請跟緊我!”

一期一振将骨喰送入修複室後,立刻就聽從了霧切久司命令離開修複室,然而他并沒有遠去,而是站在室外守候。霧切久司感知得到一期一振的氣息,卻也沒有再開口讓他離開。

久司伸手關上修複室大門,轉身走向傷勢嚴重、陷入昏迷狀态的骨喰藤四郎。食指指尖輕點在骨喰的額頭,下一刻,骨喰就現出了刀劍原形。

“……”

望着刃身上出現多處缺口的骨喰藤四郎,久司沉默地拿起修複工具……

三日月随同狐之助來到粟田口部屋。

往日嬉嬉鬧鬧的短刀們,現在都安靜地坐在室內,見得狐之助和三日月宗近立刻起身上前詢問骨喰藤四郎的狀況。

“主公和骨喰的氣息都還在修複室。”三日月輕聲答完,包丁就哭了起來。

包丁藤四郎雙手掩面痛哭:“嗚——。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時沒有追上去的話,骨喰哥哥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情。”

包丁話語一出,室內又陷入詭異沉默。一隊出陣人員臉色都不太好看。

“發生什麽事了?”信濃和藥研聞訊匆匆從馬廄趕回部屋,連弄髒了的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更換。

“藥研哥……”亂擡頭看了眼藥研,又低下頭。

“三日月先生?”藥研無法從弟弟們身上探知答案,便将求知視線落在三日月身上。

“三日月大人才剛剛被我拉至這裏,還未了解情況。”狐之助立刻開口解釋。

藥研看了眼狐之助,再看三日月,見後者輕輕點頭,即刻蹙起眉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信濃悄聲來到哭得不停的包丁身邊,遞給他幹淨的手帕。

“嗚……”包丁接過手帕,哭得更加厲害。

信濃無奈地看着包丁,“趁現在想哭就哭吧。往後再出陣幾次,你就會漸漸習慣不再哭泣。”

包丁緊緊握着手帕,淚眼朦胧地看着信濃,低聲詢問:“哥哥們之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信濃輕輕點頭。

“我……”包丁低下頭,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他立刻用手臂擦幹,哽着聲音道:“我哭完了!”

“好孩子。”信濃面露淺淡笑意。

見狀,狐之助擡起爪子按在鈴铛上,出言道:“請諸位大人盡量坐得離我近一些,我要開始播放此次出陣記錄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