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久違

『有人說并行線最可怕,但我認為最可怕的是相交線——明明他們有過交集,卻總會在以後某個時刻相互遠離,而且越走越遠……』

從網絡上查到這一周本因坊的第一輪預賽成績後,滿月便拿着手機離開電腦桌、坐到了床邊,然後開始在手機裏鍵入一封恭賀的短信寄出。直到手機屏幕上顯示說短信順利寄出後,她才往後躺到了床上,并且對着手機長長嘆了一口氣。

在暑假一開始,她便照着先前跟父母所計劃的,自己一個人飛到了美國、借住到外婆家,報名了附近學校的暑期拉丁文課以及一個國際比賽的志工。

雖然說她每年都會回美國兩次,而且這次會在父母都沒空過來的時候決定自己過來美國是也是抱持着要磨練自己的外語能力、讓自己距離自己的夢想更近這樣的想法。

只是來這裏不到一周,她便開始想念日本那邊便利的生活,以及那個名為塔矢亮的少年,尤其是在傳了好幾封短信恭賀他在比賽或者是告訴她自己的近況後,他只是回寄了短短的道謝話語當作答複。

「照Lizz的說法,若對方只是一味敷衍地回複我的短信的話,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對方對我的短信內容不感興趣,一個是我之于對方…可有可無……」她一邊用英文喃喃自語着,一邊翻着手機裏這一個月來塔矢所回複給自己的短信,那些內容大同小異且又短到不行的短信,「怎麽辦,我覺得兩種可能都有,而且第二個成分比較高……」

到後來,她擡起握着手機的手臂遮住眼睛,并且露出苦笑。

正當她還在沉浸在這樣低落的情緒時,她忽然聽見了一陣敲門聲,便連忙從床上起來去開門,并且對着這個暑假跟她一樣借住在外婆家的表姊伊麗莎白擠出一個微笑,「這麽晚了有事嗎,Lizz?」

「十點對于我們青少年來說不算晚吧,Mimi!」伊麗莎白好笑地揉了揉她的頭,随後便徑自進去并且躺到她的床上,「怎麽覺得這幾年妳變得越來越像乖寶寶了,難道日本那些跟妳同齡的人都是這樣嗎?」

對于這些表兄弟姊妹對自己的昵稱滿月已經懶得糾正了,畢竟他們若真的叫她的名字,他們的發音也會很奇怪,所以她只是輕輕關上門,然後坐到了床邊,靜靜等她發話。

她沒有等很久,伊麗莎白便改躺為趴的姿勢,然後一臉暧昧地看着她問道:「之前就聽Eve阿姨說過,妳在日本那邊好像跟一個男生的感情特別好。怎麽樣,現在妳和他開始交往了嗎?」

「不是這樣的,Lizz,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雖然很想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說服力,但是在她的注視下,以及自己腦中忽然浮現出塔矢的樣子,滿月還是忍不住心虛了起來。

伊麗莎白并沒有直接戳破她,只是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讓我看看他的照片,應該可以吧?」

猶豫了好一會,滿月這才拿出手機按了幾個按鈕,找出去年過年時明子幫穿着和服的自己跟塔矢所照的合照,然後将手機遞給了她。

盯着屏幕上的墨綠色少年審視了好久,伊麗莎白才皺着眉頭問道:「他…看起來很溫和、很乖,而且很漂亮……Mimi,日本的男生難道都是跟他同一個類型的嗎?」

「不是,亮比較不一樣,因為他的父母都是屬于比較傳統的人,而且從小就在下圍棋,所以他才會那麽溫和、安靜的。」因為是用英文在說話,所以這是滿月第一次直接叫塔矢的名字,耳根也紅了起來。

「圍棋?就是妳常常用電腦下的那種棋?」

「嗯,當初也是亮教我我才對圍棋有興趣的,只不過還是無法下得像亮那麽好,所以無法像他一樣成為職業棋士。」

「還以下棋當職業嗎?那可真厲害!」伊麗莎白很捧場地用着驚訝的表情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她才坐了起來,并且轉換了語氣說道,「Mimi,從那個男生的照片還有妳的描述來看,那個男生是很難追的喔!」

被她這麽一說,滿月已經不知道是該辯駁說自己其實沒有喜歡塔矢,還是要去贊同說塔矢真的很難追這一點。

只不過還沒等她開口,伊麗莎白又繼續說道:「算了,其實對方好不好追對妳都沒什麽差別,畢竟Mimi妳本來就不是那麽主動的女生,而且這幾年又被日本化的厲害,變得更加被動拘謹了,簡直就像中世紀時代的女性一樣!」

滿月尴尬地說道:「Lizz,妳的用詞太誇張了……」

伊麗莎白這時忽然将手機還給了她,并且用着認真的語氣說道:「Mimi,妳要知道,現在可不是中世紀時代或者是簡奧斯汀筆下的世界,妳父母可不會有空閑時間幫妳找結婚對象的,妳必須自己主動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妳知道吧?」

沉默了許久,滿月才輕聲回應道:「嗯,我知道。」

「知道就好,」伊麗莎白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那我等妳的好消息!」

應該…會讓妳等很久吧……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自嘲地笑了笑後,滿月便不再顧忌日本的那套規矩,直接在她的旁邊躺下,然後拿過枕頭抱到懷中,「Lizz,妳應該也有喜歡的人吧,那妳是怎麽處理的?」

「通常先是看看他對我有沒有好感,有的話就跟他說我喜歡他,然後就開始約會啊。」伊麗莎白這時也躺了下來,「不過如果是別人主動說要跟我約會的,那我會先看看對方的條件好不好,再決定要不要答應他的邀約,并且繼續約會下去……」

聽着只大自己三歲的表姊說着自己一個接着一個的戀愛故事,滿月在無奈的同時也只能閉上眼睛,并且沉沉睡去,而在她睡着之前,她的腦海裏一直出現那一抹墨綠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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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見塔矢到了班上,臉色還十分地沉重,早就已經到學校的滿月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因為她在一個星期前就從圍棋周刊裏知道他昨天的比賽對手是進藤光,而會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進藤的棋藝不比一年多前好到哪裏去,而另一種可能則是……

猶豫了一會後,她便拿着昨天為他做的筆記到他的位子,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早安,亮君,這是這三天來的筆記和講義。」

「啊,謝謝。」

塔矢在接下筆記時勉強笑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成之前的表情,這讓滿月下意識皺起了眉頭,「那個…亮君,我記得昨天你大手合的對手是進藤君,你不是在去年的若獅子賽時就很想知道他的實力了,難道他又讓亮君你失望了嗎?」

塔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尴尬地說道:「不是那樣的,昨天我并沒有去棋院,因為昨天早上爸爸他因為心髒的問題忽然昏倒了……」

「唉?」因為搞錯了原因,滿月的臉紅了起來,只不過很快地擔心便取代了那股難為情,「那伯父他現在的狀況應該還好吧?」

「嗯,今天早上過去跟爸爸下棋時,他看起來精神很好。」想起自家父親今天早上的樣子,塔矢總算露出一抹自然的淡淡微笑。

看見他的表情,滿月這才放心了下來,不論是他的事還是塔矢行洋的事,「既然精神很好的話,那放學後我去探望伯父好了,順便替爸爸媽媽他們送點東西。」

「啊,滿月今天沒補習嗎?那就一起去好了,本來我也打算放學後去看爸爸的。」

雖然因為想起以前兩人幾乎對彼此的行程都很了解而對他剛剛的驚訝而感到有些失落,但是滿月很快便調整好心情,并且微笑對他點了點頭,「那到時候選水果時可能要麻煩亮君了,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到現在我對伯父的口味還不太了解呢。」

「沒關系的……」

塔矢原本想要說些什麽,只不過在這時候上課的鐘聲響了,而且老師也很準時地走進了教室,所以他只能對滿月笑了笑,而她也對他點了點頭,并且很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這一天對滿月來說實在是很特別,她第一次這樣覺得上課的時間特別地漫長,而下課和午休時間則過得特別地快。

好不容易總算熬過最後一節課,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提着書包走到塔矢的旁邊,并且跟着他一起離開了學校。

「總覺得有些懷念呢,」在到醫院的路上,塔矢忽然開口微笑着這麽說道,「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跟滿月妳說話和像現在這樣走在一起了。」

聽到他這麽說,滿月的耳根紅了起來,因為在剛剛她也有一樣的想法,畢竟自從去年四月、塔矢正式成為職業棋士後,他就越來越少出現在海王,即使出現,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讀着她先前給他的筆記。

後來,為了讓自己找些事情做,不再去注意那因為塔矢缺席而空下的位子,不再去想若不去圍棋會所自己還能做什麽來打發時間,所以她便開始學習德文。但由于德文的補習班太少,而且補習班幾乎都是将課開在周末的晚上,所以她無法參加塔矢門下的聚會,兩人見面的次數也比以往少了整整三分之二。

而好不容易在今天他們難得地可以面對面說上好幾句話,中午一起吃飯,放學後還一起回家,讓她覺得就像是作夢一樣,只不過她這樣的想法很快便被罪惡感給取代了,畢竟塔矢行洋這時候可還因為生病而在住院,而且塔矢和明子的心裏肯定還在為塔矢行洋擔心。

過了好一會,她才淡淡笑着說道:「嗯,真的很懷念,畢竟亮君一直都很忙,而且…以後應該會更忙吧……」

「啊,」塔矢露出了苦笑,「所以我現在正在猶豫之後要不要繼續讀高中呢。」

不讀高中麽,這樣是不是代表以後我見到你的次數會比現在還要少呢……

因為他的話,滿月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所幸很快便穩住了腳步,并且及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沒讓他發現,随後她便不着痕跡轉移了話題,讓兩人的交談內容變成了今天上課的內容。

很快地,兩個人便買好了水果、并且到了塔矢行洋所住的醫院病房。

一看見來人除了自家兒子外還有滿月,專程待在醫院照顧塔矢行洋的明子笑着迎了上去,并且在接過她所買的水果的同時故作責備地對塔矢說道:「真是,剛才是亮你陪滿月過來的吧,怎麽不制止一下、還讓滿月破費呢!」

「沒事的,伯母,」滿月微笑着擺手說道,「這些是我代替爸爸媽媽買過來的……」

半躺在病床上的塔矢行洋忽然開口說道:「滿月,那就麻煩妳幫我跟妳父母道謝了。」

「好的,伯父。」滿月馬上朝他微微鞠躬。

「對了,滿月,可以請妳幫伯母一個忙嗎?」這時候明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并且從床頭櫃上拿過一張寫了字的紙條交給了她,「這是我列出來的清單,上面的東西都是妳伯父住院時會用到的,能夠請妳陪亮一起去買嗎?畢竟亮是個男孩子,對于這些生活用品總是比較不細心。」

聽到她這麽說,滿月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像正一臉無奈扶額的塔矢,并且在與他視線對上時對他微笑。

離開醫院後,滿月便将那張清單拿出來細讀,「嗯,除了生活用品和雜物外,還要買茶葉啊。亮君,你知道平時伯母是到哪家店去買茶葉……」在問的同時,她還擡起頭來看向身旁的塔矢,只不過他卻突然伸手用力将她拉向他。

在跌到他懷裏的時候,她覺得她整個腦袋都在發熱,只不過一道呼嘯而過的貨車聲音讓她很快就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出自想要把握這個機會的念頭,已經冷靜下來的她并不想主動離開他的懷抱,她只是靠在他的胸前,還有些貪婪地感受着屬于他的溫度。

以為她只是被吓到了,所以塔矢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只是很自然地将她扶站好,然後從她手中抽走紙條,「這樣邊看邊走路太危險了,等到了超市我再給妳。」

「好。」

看到他邊說邊移到了靠馬路的那一側時,滿月有些心虛,但更多的卻是因為他所感到的悸動。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正在做心理的掙紮與建設:我讨厭當老師,我不要上臺教書,可是我必須當老師,我必須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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