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Ch.發現

『我一直在尋找那種感覺,那種在寒冷的日子裏,牽起一雙溫暖的手,踏實地向前走的感覺。』

雖然一開始塔矢和滿月到達餐廳的時候有些早、并沒有許多客人,但從六點開始客人便漸漸變多了,有些人還必須在外面排隊等候入座,再加上這家店的客人幾乎都是大阪大學的學生,時不時就會有認識滿月的人上前攀談或是詢問滿月塔矢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兩個人在用餐完畢後便離開了餐廳。

雖然滿月本來想就此和塔矢道別的,但後者卻堅持要送她回去,也不肯将幫她拿着的那堆書還給她,所以她也只能讓他跟着自己回到公寓,并且出于禮節詢問他是否要留下來喝杯茶,而原本就有此打算的他也欣然同意了。

帶着塔矢進到自己租賃的公寓後,滿月便在他換鞋的時候歉意地對他說道:「不好意思,因為當初想說只住四年,并沒有添置太多家具、有些簡陋,還請亮君包涵。」

「不會。」換好鞋子的塔矢笑着回複道,随後他便從自己的行李袋中拿出了昨天明子托他帶來的日式甜點交給她,「這是媽媽讓我帶給妳的,都是妳喜歡的和菓子。」

「那就麻煩亮君回去幫我跟伯母道謝了。」聽到他這麽說,滿月露出了今天以來最真誠的笑容,并且轉身到廚房,「亮君要喝些東西嗎?我這裏有綠茶跟咖啡。」

「綠茶好了。」

在滿月準備茶點的期間,塔矢大略環視了下整個客廳,客廳的中間擺着一張圓型矮桌,左邊是張藍色的長型沙發,沙發旁邊還有個小茶幾,而客廳的右邊則是一整排的小型書櫃,裏面擺着許多國家的語言書集、小說、電影跟音樂。

真像是滿月的風格……

就在他微笑着這麽想的同時,他忽然發現到書櫃旁邊有一個小紙箱。出于好奇,他往裏面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大疊棋院發行的周刊報紙跟月刊雜志,而且那些為了防雨而包裝在這些報紙和雜志上的塑料膜都還完好無缺,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就在他看着那個紙箱發愣時,滿月已經拿着茶盤回到客廳了,她一邊将茶點放到矮桌上,一邊道歉:「不好意思,讓亮君久等了。」

「不會。」說完之後,已經端正坐在矮桌前的塔矢便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過了好一會後,他才用着猶豫的語氣問道,「滿月現在…還有在下棋嗎?」

聽到他的問題,滿月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是因為不論怎樣總能将話題扯到圍棋的他,也是因為到現在還無法舍棄掉與他有關的圍棋的自己,「嗯,有時候會去跟學校的圍棋社社員下棋,有時候也會在關西棋院請一些棋士跟我下指導棋……怎麽了,亮君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有,」塔矢這才放心了下來,「只是看到滿月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棋周刊了,所以我還以為妳因為學業的關系放棄圍棋了。」

滿月拿着茶杯的手就這麽僵了一下,只不過很快便恢複了原狀,并且擠出一個自然的微笑說道:「因為一些原因,所以現在很少看棋院的刊物了。」

「唉?」

為了避免塔矢追問,所以滿月連忙說道:「對了,從剛剛在餐廳開始都是我一直在說話,讓我挺不好意思的,所以現在也該輪到亮君說說自己的事了。」

因為她的話,塔矢想起了許多這四年所發生的糟心事,像是筱宮就這麽硬生生幹擾自己生活的事,像是被伊麗莎白責備的事,像是她送給自己的水晶鋼琴被摔壞的事,像是許多事情都變得跟以前不一樣的事……

過了好一會,他才露出淡淡的微笑,「我這邊并沒有什麽有趣或是特別的事能跟滿月分享的。」

「怎麽會,亮君不是有女朋友了嗎?」滿月下意識脫口問出了這句話,而在話問出口後,不只坐在她對面的塔矢,連她自己也愣住了,只不過在回過神後,出自于想要趁機完全斷了自己心思的心态,她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着繼續問道,「唉,這件事是之前看電視新聞看到的,難道不是嗎?還是說亮君并不想和人談……」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塔矢給打斷了,他皺着眉頭問道:「等一下,什麽電視新聞?為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可是新聞說了,亮君的女友是跟你同為職業棋士的筱宮桑,而且還提供了很多亮君跟她的照片……」

「我和筱宮桑并不是男女朋友,」不知道為什麽,塔矢感到十分地煩躁,連帶着說話的口氣有些沖,「她是我一個遠親的女兒,也就是我的表妹,會被拍到我們兩個人的照片是因為她加入塔矢門下集會的關系。」

他的回答并沒有讓滿月覺得輕松,反而讓她的心窒了一下,随後她便朝他微微點頭道歉,「不好意思,沒将事情弄清楚就說了這樣的話,讓亮君不快了。」

「沒事,這件事和滿月無關,我還要謝謝妳告訴我這件事呢。」長長嘆了一口氣後,塔矢便朝她微笑,「對了,媽媽讓我問妳,妳聖誕節或是新年時會不會回東京?」

滿月搖了搖頭,「這次不會,今年寒假我和爸爸媽媽都要到美國跟阿姨他們過節。」

「是嗎,那真可惜,媽媽很想見妳呢,」說到這裏,塔矢頓了頓,「而且我也想象以前一樣跟滿月去神社參拜。」

雖然現在的滿月已經可以忽略最後的那句話,但是因為他還提到了明子,本來就受到明子很多照顧的她也不好就這麽拒絕,只能回答道:「麻煩亮君幫我跟伯母說一聲,畢業後我就會回去東京了,到時候一定去拜訪她。」

明明就是和以前一樣的用語,為什麽卻覺得有些違和,好像…只是沒有深交的朋友……

「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滿月?」在她不解地點頭後,塔矢便用着認真的神情看着她許久,一直看到她打算出聲詢問時他才開口問道,「我……應該沒有做什麽讓滿月不高興的事情吧?」

滿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馬上反問道:「當然沒有,亮君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呢?」

「也沒什麽,」塔矢有些煩躁地皺起眉頭,「只是覺得有很多事都很不對,像是妳忽然不再傳短信給我的事,像是妳這三年多都不怎麽回東京的事情,像是即使回東京也沒來我們家拜訪的事……」

靜靜地聽他說完後,滿月放下了手上的杯子,然後擡起頭來對他笑了笑,「和亮君無關,全部是我自己的問題。」

「那到底是……」

「我知道了,」滿月難得無禮地截斷他的話,臉上的笑容也變成了苦笑,「我知道亮君在五年前的五月聽到我和松田學長的對話,雖然說原本我的想法和亮君的一樣、想要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可是,對心眼本來就很小的我來說…真的是很困難的事。而且我想,每一次見面對已經知道我心意的亮君來說,應該也是很件尴尬的事,對嗎?」

在她說完後,塔矢只是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到最後,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茶杯,并且輕聲說道:「對不起……」

「我剛剛說過了,是我的問題,該道歉的也是我才對。」苦笑着搖了搖頭後,滿月便突兀地轉移了話題,「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亮君,若再晚一點的話,大概就沒有回大阪市的電車了。」

聽到她這麽說,塔矢立即擡頭看了眼時鐘,發現現在已經九點多了後,他忍不住擡起手來扶額。

我這次…到底是來大阪做什麽的……

看見他的反應,滿月這才想起了他還随身帶着自己的行李袋,她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亮君該不會還沒有到關西棋院附近的飯店登記入住吧?」

塔矢有些懊惱地說道:「嗯,因為我沒有想到我們會聊到這麽晚,所以……」

「那個……」看見他這個樣子,滿月咬了咬下唇,然後便出聲問道,「雖然說只能讓亮君睡沙發,不過若亮君不嫌棄的話,要不要在這裏住一晚?」

對于她的話,塔矢感到十分吃驚,但轉念一想,他也知道她是出于好心才會這麽詢問的,畢竟現在所有飯店的櫃臺人員都休息了,他根本沒有飯店可以住,所以他也只能尴尬地點頭同意了,「那就打擾了。」

「既然這樣,」滿月一邊站起身,一邊對他說道,「亮君就先去洗澡吧,洗臉臺上方的櫃子裏有幹淨的毛巾和新的牙刷,我去找幹淨的棉被跟枕頭。」

看到她在說完後便往自己的卧房走了,塔矢只能從自己的行李袋裏拿出換洗衣物,然後往浴室的方向走。

等到他洗完澡出來後,滿月已經不在客廳了,他看了眼整齊擺在沙發上的棉被跟枕頭,再轉身看了眼關着的卧室門,便曉得她現在在躲他。

好像…情況變得更糟了……

嘆了一口氣後,他便擡起手敲了下卧室的門、跟她說了聲晚安,随後他便回到了客廳,關了燈,躺到了沙發上。

「雖然不曉得為什麽滿月會知道我聽到那番話,但…至少知道了和以前不同的原因了……」

喃喃說完後,他便閉上了眼睛,而在閉上眼的瞬間,他的腦中浮現了滿月剛剛那像要哭出來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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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輸了。」

「承讓了,謝謝你的指教。」

聽到對方這麽說,塔矢便朝對方微微鞠躬,随後便擡起手來收拾棋盤,與對方進行棋局的檢讨。

檢讨結束後,他擡起頭來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下午三點了後,便委婉推掉了其他棋士的邀約,直接拿着行李袋離開了關西棋院,前往電車站。

在他乘車到豐中市的這段期間,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滿月的身影,後來看到還緊閉着的卧室房門後,這才知道她還沒從房間裏出來,可能是因為還在睡覺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不想見他、想在房間裏等到他走了再出來,所以他也只能擅自從擺在書櫃裏的一個收納盒裏拿出她公寓的備用鑰匙,到外面買兩份西式早餐。

在将其中一份早餐放在廚房的流理臺旁後,他便拿着行李和備用鑰匙出門,并且在鎖上門後将鑰匙從門縫裏推入到公寓裏,然後搭電車前往大阪市。

而現在他會決定要在對弈結束後又再度繞到豐中市,一來是因為盡管早上他有在将早餐的旁邊留了張道別紙條給滿月,但他總覺得還是當面道別一次會比較恰當,二來則是因為他總有股感覺,如果他現在就這麽直接離開大阪回到東京的話,那他一定無法弄清他一直以來的疑問。

在到達大阪大學的時候離四點還有十五分鐘,所以塔矢便坐到了通往校門口的那個林蔭大道下的長椅上,并且從行李袋裏拿着一本棋譜開始研究。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挺專注在棋譜上的,但在聽到四點的下課鐘聲響起後,他雖然沒有放下棋譜,但卻開始時不時擡頭看向周遭。

就這樣過了快半個小時,他總算看到滿月從西方的那棟教學大樓走了出來,而她正一邊往校門口的方向走,一邊跟着她身旁的女性友人高興地說着話。

在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的時候,塔矢本來是想要出聲叫她的,但是她卻先一步注意到他。在兩人四目相接的那一刻,雖然說他注意到她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但他還是很自然地對她露出微笑。

看見滿月在和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麽後便快步地朝自己走來,塔矢連忙将手上的棋譜收進行李袋裏,并且站起身來。

雖然說在經過昨天那番對話後,滿月在看到塔矢時十分地尴尬與不自在,但她還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并且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平常無異,「亮君怎麽過來了?我以為你會直接回東京……」

「我看過妳貼在冰箱門上的課表了,所以在下完棋、檢讨完後發現快到妳下課時間,所以就來了。」塔矢将書放進一旁的行李袋裏,然後站了起來對她微笑,「總要當面和妳道別再走,不是嗎?」

聽到他這麽說,滿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亮君今天贏了吧?」

「嗯,贏了。」

「真不愧是亮君,恭喜。」

熟悉的肯定問句,熟悉的道賀,塔矢忽然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心中空了五年的那一塊被填滿了,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在向她道謝,也是在回答之前許多人對他的反常的猜測。

大概,真的是因為妳的關系吧……

以為他的冷淡反應是因為對輸贏不怎麽在意,滿月有些尴尬地擡起手來将一绺頭發撥到耳後,「不好意思,明明亮君都已經是名人、王座雙冠王了,我居然還問這樣的問題。」

「沒關系。」回過神的塔矢微笑着搖了搖頭,「對了,滿月現在有空嗎?我想請妳陪我去買大阪的名産。上次我匆匆來這裏一趟卻沒帶任何東西回去,媽媽和進藤他們念了我挺久的。」

即使腦中閃過許多可以用來拒絕的理由,但是滿月張了張嘴,卻怎樣都說不出口,所以到最後她只能點頭答應。

由于滿月選的那些點心店都很有名,而且又是位于的商店街上,所以在發現兩人就要被人潮給擠散時,塔矢反射性握住她的手。

感覺到滿月想将手縮回,但他卻不想放開,只是用着自然的語氣還在試圖将自己的手抽回的她說道:「沒別的意思,只不過如果在這裏和滿月被人群沖散的話會很麻煩的。」

「也是……」

讷讷地說完後,滿月便不再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只是繼續帶着他去買名産,但是等兩人離開了商店街後,她便馬上将手收回,并且雙手緊緊握着自己側背包地背帶。

當那柔軟的手離開自己的掌握後,塔矢雖然沒說什麽,只是對她笑了笑,但是在她陪着自己走到電車站的路上,他忍不住用着剛剛與她相握的手握了握拳。

很奇怪的感覺,或許就像媽媽說的那樣,也或許說我…真的……

他還記得,當初他因為緒方和進藤兩人一直在對自己說自己是喜歡滿月的關系,所以他便去詢問了自家母親“何謂喜歡”的問題,那時候的明子除了一直露出讓他困擾的笑容外,只回答了句“所謂的喜歡大概就是想要一直牽着對方的手、不論怎樣都舍不得放開”這樣模拟兩可的話。

雖然在那個當下,他覺得自己無法理解那句話的意思,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體會那種感覺了。

在到了電車月臺後,塔矢微笑着對身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滿月說道:「倒過來了呢,還記得在三年多前的時候是我到月臺來送滿月的。」

滿月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淡淡說道:「嗯,我也記得,那次真的很謝謝亮君呢。」

聽到她這麽說,塔矢原本是打算開口說些什麽的,但是這個時候電車剛好到站了,所以到最後他只是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便走進了電車車廂。

「滿月,」看着仍舊站在月臺上的滿月,塔矢忽然用着十分認真的語氣說道,「等妳回來東京後,我想和妳談一談。」

對此滿月并沒有做任何回複,只是朝他微微鞠躬,「再見了,亮君,另外,還麻煩亮君幫我向伯父伯母還有緒方先生他們問好。」

「嗯,我會的。」

等到電車門關上,并且漸漸駛遠到再也看不到月臺上那金黃色身影後,塔矢這才找了個位子坐下,然後看着剛剛和滿月相握的手的手心。

滿月的手…很涼,大概是因為快要入冬的關系吧,看來回東京還得找時間去挑雙手套才行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因為有上榜單,所以努力擠出一張出來,如果明後天有時間的話,會再努力擠出個一兩千字,不過留言統一周末回,真是不好意思.......

又,這章結束後,第二卷也算結束了,跟着要進入第三卷,第三卷的開頭大概跟第二卷的第一章一樣,會以滿月的回顧作為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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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我的教授一直還沒來我的班上正式觀課過,可我剩下的三堂課,其中兩堂是要講解文法跟考卷,這都是我最不拿手的地方,最後一堂則是要考試.....這都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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