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2 (1)
《秦淮月夜》的拍攝在月初開始。
第一個拍攝的地點是鄉下的一處玉米地。
“卡!”
“前面的過,從摔戲開始。”
今天拍攝的劇情是故事的開端,日本人入侵之前,江鑰和江小蟬兄妹倆在鄉下的玉米地。江鑰追着江小蟬跑,兩人在跑到沙丘上的時候,江小蟬不小心摔倒了,腿摔破皮,哥哥背着她回家的兄妹溫馨親情戲。
拍攝的時候是真摔,但是為了避免演員受不必要的傷,她摔倒的時候導演讓羅倫拉她一把。
羅倫追着她跑到沙丘上,在她摔的時候卻沒有伸手,她重重摔在泥土地裏。
“卡!”
“重來。”金導又叮囑羅倫一遍,“羅倫,等會兒注意了,女演員摔的時候拉她一把,知道嗎?”
“好的,金導。”
羅倫嘴上答應,第二次拍的時候也伸手了,只是故意提前松手,溫絲嬈摔得比上一次還慘。
“對不起,我慢了一步。”
“啊不好意思,我放手快了,你沒事吧?”
“對不起……”
連續五六次都這樣,明眼人都能看出羅倫是故意的。
金導因為知道溫絲嬈跟路景寧關系不一般,看她摔這麽多次有些擔憂地道:“溫絲嬈,你還可以嗎?要不休息一會兒?”
“不用,我沒事,導演,重新來吧。”
溫絲嬈笑着搖頭,站起來拍拍灰繼續。
這個舉動讓羅倫多看了她幾眼。他其實是想通過這個摔戲教教這個一路走後門的新人,讓她早點知難而退。
可是這個新人卻給了他驚喜,按理說,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又是走後門上來的,肯定從小嬌生慣養,吃不了這種苦,頂多摔個五六次就撒嬌不幹了。
可是,這場戲連卡了十幾次,也就是她連續摔了十幾次,都沒有一聲怨言。
最後一次,他拉她的時候她袖子破了,他沒有隔着衣服,而是直接接觸了她的手掌。
當他摸到她手心粗繭的時候,心中的震驚無法言說。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生,為什麽手心的老繭比他一個男人的還多?
“卡!過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得太久,她回給他一個笑。
“羅前輩?可以放手了?”
他這才想起來他手還抓着人家,忙放開手。
僅僅一天時間內,羅倫對溫絲嬈的看法徹底颠覆。
他想着,要是再有一場她的摔戲,他一定要拉好她的手,不讓她再摔得這麽厲害。
只是後面的戲都是對話,再也沒有身體接觸了。
當天的戲份拍完,羅倫猶豫着要不要去給溫絲嬈道個歉,可是最後面子戰勝了愧疚,他沒有去。
溫絲嬈似乎也并不在意,後面兩人合作拍戲的時候,她也努力的演好自己的戲份,與他配合得也很協調,沒有因為那次記恨他。
中場休息的時候,他總是能看到她恬靜的笑。
他似乎理解為什麽薛臻會對她有印象了,這樣一個女生,即便沒有後臺,不管在哪裏,都會有人願意主動幫她。
在拍了一周的戲之後,羅倫終于鼓起勇氣,約溫絲嬈吃個飯,當做給她道歉。
“溫小姐,你周六有空嗎?”
“羅前輩,有什麽事嗎?”
“我想約你吃個飯,順便,後面的劇情我有些不熟,想跟你對個戲。”
羅倫剛開始明明很鄙夷她,但這幾天變得特別照顧她,這讓溫絲嬈覺得有些奇怪。
但是對于她來說,羅倫是前輩,前輩的邀請,她也不好拒絕,便答應了。
她答應赴羅倫約的事情跟路景寧說了,他一百個不同意她去。
“劇情不熟,需要對戲?對于羅倫這樣一個實力派演員來說,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他恐怕是找借口,要對你不軌。”
“應該不會吧,這幾天我們搭戲的時候很和諧的。更何況,我都答應他了,放人家鴿子不太好吧?”
路景寧說:“你要去,可以,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我跟你一起去。”
她立馬揮揮手,“不了不了,我這就去跟他說我臨時有事。”
她打電話給羅倫,說她臨時要回趟老家,羅倫也沒有說什麽,只讓她路上小心。
後面羅倫又陸續約了她好幾次,對臺詞,吃飯,新劇本,讨論角色……總之不管他用什麽借口,她都推辭。
這一天拍完戲,她錢包掉劇組了,還讓羅倫給撿到,羅倫又用這個借口約她出去。錢包裏有她重要的證件,沒辦法,只能出去赴約。
早上起來,默默陪路景寧吃早餐,吃了早餐,路景寧去書房,她回房間收拾東西。
口紅氣墊鑰匙抓起來塞包包裏,看了眼手機,提起包包往外面走。
轉過身,看到路景寧倚在門框上看着她。
“要出去?你今天不是沒有戲份嗎?”
“那個……”她抓抓頭發,“原本是沒有我的戲份,可是剛剛我臨時接到莎莎姐電話,我們劇組有位演員臨時有事,所以就把我的戲份往前調了。”
“嗯,正好我今天沒有事情,我送你去劇組。”
她趕緊拒絕,“不用不用!”
路景寧原本沒想多,看她拒絕得這麽快,覺得有貓膩。
他朝前幾步,走到她面前,她果然有些局促不安。
“絲嬈,你真的是去劇組?”
“真的,莎莎姐剛剛真的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不信你看。”
她拿手機在路景寧面前晃了一下,其實根本沒有什麽通訊記錄,然後提着包朝門口飛奔去。
“我快來不及了先走了不用送!”
羅倫約她見面的地點是一個咖啡廳。
她打車到咖啡廳門口,戴上帽子口罩,四周看看沒有狗仔才進去。
羅倫先到了,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
她走過去,摘下口罩,喊了一聲。
“羅前輩。”
“不要一直前輩前輩的叫,絲嬈,我比你大,以後你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嗯,好。”
她不想在稱呼上跟他過多糾結,今天出來的主要目的是錢包。
“羅大哥,是你撿到我的錢包嗎?謝謝你。”
羅倫把她的錢包遞過來,“不用客氣。”
她接過錢包,笑道:“謝謝羅大哥,今天的咖啡算我的,我還有事,就……”
羅倫打斷,“舉手之勞,我怎麽好意思邀功?更何況,讓女士付錢,着實沒有紳士風度。”
她只是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聽你口音,絲嬈也是A市的人?”
“嗯,是。”
“巧了,我也是,我小時候家裏住在南區,後來搬家搬到了北區。”
“是嗎?北區挺好的。”
“嗯,我也這麽覺得,北區的綠化面積大。”
溫絲嬈看了看手機。
她想盡快結束話題離開,羅倫卻一直在問她些有的沒的,出于禮貌,她又不好直接走。
“聽薛影帝說,你也是展大的?”
“嗯,對。”
“展大表演系?”
“不是,是金融系的。”
一個金融系的女生,結果卻來演戲,想着話題應該變得尴尬了,沒想到羅倫反倒來了興趣。
“哦?”他挑眉,“絲嬈,你是金融系的,為什麽最後卻來演戲了?是因為喜歡演戲,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原本,我是做替身演員,算是機緣巧合,就得到了一個女二的角色,然後就出道了。”
羅倫又問了她一些類似的問題,咖啡喝了過半,她道:“羅大哥,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差不多是飯點了,旁邊正好有家餐廳味道不錯,如果你沒事的話,我想跟你對下臺詞。”
羅倫說着還真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劇本。
她也沒法推辭,喝了咖啡,又去餐廳。
餐廳坐在包間裏,兩人也确實對了一下臺詞,随後菜上來了。
“能喝酒嗎?”羅倫問她。
“我不會喝。”孤身跟異性出來,她警惕心還是強的。
“無礙,那便喝果汁吧。”
溫絲嬈點點頭。
兩人吃着飯,羅倫又開始找話題跟她聊着。
這時,湯遠手機裏收到一張照片。
照片清晰度很高,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女生與戲骨羅倫在餐廳吃飯,而那個女生是溫絲嬈。
那個餐廳,是出了名的情侶餐廳,包間都是情侶包間。
周倩在照片後面附了一句話:你現在看到了,她并不沒有表面這麽簡單。
湯遠倒是沒有理周倩,而是把照片發給路景寧,擔心路景寧氣急敗壞,他又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那個,景寧,你冷靜點,羅倫跟嫂子在劇中演兄妹嘛,對手戲多,應該就是去對戲,你別想太多。”
“你哪裏來的照片?”
“周倩發給我的,你知道的,周倩一直以為我跟嫂子在談戀愛,所以把他們一起吃飯的照片發給我,好讓我早點抛棄嫂子。”
“嗯。”
“景寧,你要冷靜啊,這件事沒有查清楚,你……”
電話挂了。
溫絲嬈和羅倫吃了晚飯,羅倫又找借口,讓她一直沒能離開。
最後離開的時候天都黑了,羅倫要送她,她堅定拒絕,然後打車回家。
她站在家門口,擡頭看過去,二樓別墅的書房裏燈是關着的,路景寧的卧室燈也是熄滅的。現在才九點半,他不至于睡這麽早,應該是出門了。
出門了就好,她松了口氣,提着包包快步回去。
傭人跟她打了招呼,她快步回自己房間。
進了房間,她靠在門上,因為剛才步伐太快,此刻心撲通撲通地跳。
她手慢慢摸過去,按下開關。
房間內燈火通明,她看清楚房間,包包掉地上。
路景寧坐在她床邊,目光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你怎麽進我房間?”
她彎腰撿起包包放到桌子上,然後把目光看向路景寧。
“絲嬈,告訴我,你到底去哪了?”
“今天……”她摸摸腦袋,“劇組請我們吃晚飯,所以,回來的晚了一點。”
“不過我今天沒有喝酒,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別人敬酒我都婉拒了。”她笑着走過去,搖了搖路景寧手臂,“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不過,我今晚真的是一點酒都沒沾,我乖不乖?”
路景寧目光慢慢看向她,她被看得心虛,坐過去,往他懷裏靠。
她剛靠到他肩膀上,就被一股大力按到床上,緊接着唇被封住。
唇齒間的酒味溢出來,她沒有喝酒,但是路景寧喝了。
路景寧稍稍離開她,她說,“景寧,你喝酒了?你今天去哪裏了唔……”
唇又被堵住。
今天的路景寧吻與平時有些不一樣,雖然都溫柔,但是,又多了更多的侵略性。
不過她沒有想太多,就抱着他的脖子開始回應。
直到他的手伸進她衣服裏,她渾身一顫,臉躲開他的吻,道,“景寧,你在幹嘛?”
路景寧雖然在國外生活的時間很長,可是他對于這方面的思想很傳統,沒有結婚之前,他是不會碰她。
在今天之前,她也一直堅信着,可是,現在他不僅不收斂,還得寸進尺的手讓她害怕了。
“景寧,不要這樣……不行的……”
“景寧,你放開我,不要這樣……”
她推了推他,兩個手腕被他抓住按在頭頂,令人窒息的吻又壓過來。
手上的動作更加肆無忌憚,她的衣服慢慢離身……
“景寧,你到底要幹什麽啊!”她低聲吼。
“我要……”他的聲音低而有磁性,帶着幾分性感,幾分冷酷。
“你。”
他的目光鎖定她。
在他開始解自己身上的皮帶時,她害怕了,大吼大叫,語無倫次。
“景寧我錯了!我今天沒有去劇組,是羅倫約我出去吃飯,我怕你不讓我去所以沒有跟你說。但是我們真的只是吃飯,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錯了,我不該騙你……”她抓緊身上僅剩的布料,“你不要這樣……景寧,你這樣……我害怕……”
有滾燙的淚水滴在他手臂上。
路景寧停下所有的動作,拉被子來把她蓋住,穿上衣服,出門。
“早點休息。”
關門前,路景寧留下四個字。
第二天醒來,兩人像往常一樣吃早點,昨天晚上的尴尬,誰也沒提。
在湯遠送她去劇組的路上,她稍稍問湯遠。
“昨天晚上,景寧他喝酒了,他是去哪裏了嗎?”
“沒有啊。”湯遠對于她的問題還很驚訝,“他昨天一直沒出過門啊。”
沒出門,卻喝了酒,他是在家裏喝悶酒嗎?
心裏想着路景寧,今天拍戲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被卡了好幾次。
休息時間,羅倫又走過來給她遞水。
“你今天一直不在狀态,是怎麽了嗎?”
她不知道羅倫是什麽心思,但是有些事情說清楚比較好,她沒有接水,直接道。
“羅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羅倫拿水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愣了愣,他把手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我……絲嬈,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我很開心能跟您做朋友。”
她的笑依舊溫和恬靜,卻拒人于千裏之外。
羅倫覺得她這個笑莫名有些眼熟。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頒獎典禮,有一個人的笑跟她的一模一樣。
那就是前幾天微博上跟她同框的,出道五年無緋聞的路影帝。
溫絲嬈進創世,似乎,就是因為創世集團某個股東的緣故。
她說,她有男朋友了。
他送她,她也不要。
每天早上,都是豪車送她來劇組。
那天她去的方向,是A城的富豪別墅區。
她一個新人,又是跟路影帝炒作,老一代的影帝還暗地裏幫着她。
事情全部結合起來,他大概猜到了,她的男朋友是誰。
今天的戲份是江小蟬自殺,是劇中一個小高潮。
茶館的裏面,其實是一個賭場,日本人的基地,江小蟬穿着豔麗的旗袍混進去。
江鑰褪去了戲服,穿着和服,坐在藤井川旁邊陪笑喝酒。
她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江鑰明顯愣了愣,然後恢複表情。
藤井川打了個響指,日本兵就要過來把她抓了。
“等等!”
江鑰道,“藤井先生。這是我妹妹,不懂事。”
他站起來,怒斥道,“你來幹什麽?媽媽的藥買了嗎?還不快去熬藥,跑這裏來幹什麽?你看看你穿的什麽?”
“哥哥,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我真的很懷念那個跟我在玉米地裏嬉戲玩耍的哥哥。”
說完,毫無預兆,不知道她從哪裏拿出一把槍,對準太陽穴,沒有給江鑰任何準備的時間,血濺了他一身,她倒在了地上。
江鑰在後面幾秒內沒有任何反應,之後,十分冷靜地處理了屍體。
“卷個席子埋了吧。”
“卡!”
這個劇情一次就過。
之後便是兩位男主最後的戲份,整部戲的結局。
劇中,江小蟬到死都不知道,江鑰是故意讓組織以為他叛變,以犧牲個人名聲為代價獲取藤井川的信任。最後直到他在秦淮河畔殺了藤井川,他“漢奸”,“賣國賊”,“禁.脔”的名聲才被洗白。
最後這一場戲是在郊外墓地拍攝。
日本人被趕出中國,功成名就的江鑰,在清明節給家裏掃墓的時候,發現全家的墳墓都被重修過,地方也換成風水最好的地方。他妹妹,當時他讓卷了席子埋了,最後她的墓也出現在父母的旁邊。
他去詢問了守墓人,守墓人說,這是一個長頭發長相很俊美的日本人來為他重新修的。
江鑰臉色蒼白問守墓人:“他有沒有說,他是死者的什麽人?”
“沒有,他只是說,死者的兒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守墓人走了,江鑰在墓前,愣了不知道多久,反應過來,已經日暮西垂。
一天而已,他整個人像是憔悴了十年。
藤井川被他槍殺後,屍體被百姓亂刀砍碎,丢到山裏喂狼。
那一天,江鑰去了一趟組織,跟大家聊聊天,吹吹牛,吃個晚飯,再像往常一樣告辭。
幾天後,山裏放羊的人發現一具屍體,內髒已經被狼吃光了,大腿上的肉也被吃了一半,如果發現的晚一步,可能連全屍都無法保住。
那具屍體的主人叫江鑰,屍檢結果出來證明他是自殺的時候,整個組織的人都不相信。
日本人已經被趕出去了,壞人遭了報應,身為抗日英雄的江鑰,也該過好日子了,他卻在這樣的時候自殺了?沒有人相信,組織接連找了三個法醫來鑒定,結果是一樣的。
他是自殺。
電視劇的結局以後,有一段旁白。
“那天天很晴,萬裏無雲,江鑰像往常一樣來組織找大家吹牛,打牌的時候他還贏了兩塊錢,他笑着把錢揣兜裏說回頭買包煙。”
“幾天後,有人在山裏發現他被狼吃得只剩一半的屍體,口袋裏還放着兩塊錢。法醫鑒定他是自殺,沒有任何的征兆,英雄人物江鑰于xx年x月x日犧牲,年僅28歲,全市哀悼。”
《秦淮月夜》殺青了!
殺青宴當晚,溫絲嬈毫無疑問,又喝醉了。
羅倫主動走過去扶着她,對大家道,“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吧。”
“絲嬈,你家住哪?”
他在套話,他想知道,他猜的對不對,那個人是不是路景寧。
“我家在……羅大哥,謝謝你。我自己回去就好。”她雖然醉了,但尚有意識。
“我車就在停車場,我送你。”
羅倫扶着她到停車場,掏出車鑰匙,正準備打開門,門卻被另一只手擋住,同時溫絲嬈也脫離他的手臂,落入對方的懷抱。
“羅先生,好久不見。”
羅倫驚詫不已。
“原來是路影帝,确實,好久不見了。”羅倫看看他,又看看他懷裏的溫絲嬈,“你跟她,認識?哦,我差點忘了,你們一起合作拍過劇,自然是認識的。”
“路影帝,你知不知道她家在哪?她喝醉了,我原本要送她回去。”
“羅先生不用想方設法套話了,你猜得沒錯,我跟絲嬈确實是那種關系。她現在住我家,羅先生,就不必操心了。”
他将溫絲嬈攔腰抱起,走了兩步,頓了頓。
“對了,我一向不喜歡別人觊觎我的人,或者其他任何東西。觊觎過的人,是什麽下場,想必羅先生最清楚不過了。”
羅倫從後背直升起一股寒意。
路景寧抱着她上車。
“景寧,你長胡子了?我摸摸。”
“好熱!”她把外衣脫了,扯着領口的衣服散熱。
看了看他,道,“你穿這麽多,你不熱啊?”
“真的不熱?”
她伸手過來,這裏摸摸,那裏摸摸。
紅燈口,他按住她亂動的手,威脅她,“你再敢亂動,我在車上就把你辦了。”
喝醉酒的腦子有些遲鈍。
她問:“辦?怎麽辦?”
路景寧的手伸到她胸口的紐扣上,一顆顆娴熟的解開,在解第三顆的時候,她猛的抓住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現在乖了嗎?”
“嗯。”她害怕地點點頭。
“坐回去,手不許亂摸,不許脫我的衣服,也不許脫你自己的衣服。”他命令着,“困的話可以自己睡會兒。”
第二天,路景寧很認真地對她說。
“絲嬈,鑒于你每次喝酒必醉,每次喝醉必出事的前科來看,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定個規矩。”
“不……不用吧。”她小聲說着,然而路景寧的眼神告訴她沒門。
“以後不是必要場合,不許喝酒,實在迫不得已要喝,得請示我,并且把喝酒地方和人名發給我,我确定你是安全的,并且做好了安全措施,你才可以喝。”
“其實,酒這麽難喝,我也不喜歡喝的。可是景寧,我是藝人嘛,很多時候,喝酒是迫不得已的。”她撇了撇嘴。
“迫不得已?”路景寧眯着眼睛,“絲嬈,下次有人逼你喝酒,給我打電話,我看是誰有這個膽子。”
“好好好,我答應你。”
她嘴上是這麽應着,實際上已經答應了蘇芷蔓明天晚上去酒吧,而且謊話都想好了,就告訴路景寧她明天去參加公司藝人的生日派對。
不過,她明天少喝點酒就是了,路景寧不會發現的。
第二天,她哄了哄路景寧,然後打車到酒吧門口。
蘇芷蔓穿着一身性感的衣服,畫着煙熏妝在酒吧門口朝她狂揮手。
兩人進了酒吧,她發現蘇芷蔓居然還是vip。
事情起源是,蘇芷蔓看上了酒吧裏一個DJ,自己一個人又慫,不敢去搭讪,所以帶上她來壯膽。
進入酒吧,她的目光就看向舞臺上。
“哪個DJ?左邊那個?太老了吧。”
“還是右邊那個?蔓蔓,你眼光怎麽變低了?”
“不是不是,他要晚上10點才登場。我怎麽可能看得上這些大叔。”
10點,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小夥子穿着有個性的衣服,上臺唱跳。
臉确實好看,而且有活力,看了看那個DJ,又看看蘇芷蔓,溫絲嬈說,“蔓蔓,你真的不是老牛啃嫩草嗎?”
“什麽老牛啃嫩草?姐也還年輕的好不?再說,他也沒比我小很多,而且現在很流行姐弟戀。”
“你準備怎麽去搭讪。”
“等下我們偷偷潛進後臺,等會兒他表演完到後臺卸妝,我就沖出去給他要聯系方式。”
溫絲嬈愣了半天,道:“這個,會不會太簡單粗暴了?要不,我們委婉一點?”
“怎麽委婉?委婉一點追不到啊,你不知道這裏有多少富婆看上了這個DJ。我真的不忍心,他被富婆包養。”蘇芷蔓說着暗搓搓手,“我想包養他。”
溫絲嬈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兩人想了半天的搭讪方式,也沒一個靠譜的。
這時,那個DJ卻朝這邊過來了。
蘇芷蔓抓緊她的手,“絲嬈,他是不是在看我?”
“貌似是的。”
那DJ走到她們兩個面前停下,微笑道。
“兩位小姐很面生,是第一次來嗎?”
“那個我之前……”蘇芷蔓激動得要脫口而出,溫絲嬈掐她一下,忙打斷道。
“嗯,我們第一次來。”溫絲嬈故意看看四周,說着:“聽朋友說,這裏的DJ是A市數一數二的,所以來看看。”
那DJ笑了一下,“你們好,我叫向傑,我就是這裏的DJ之一,A市數一數二倒是不敢當。”
蘇芷蔓大概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正,溫絲嬈掐掐她手臂,她還是沒反應,她只能笑着開口,“我叫溫絲嬈,她是我好姐妹蘇芷蔓,特別喜歡DJ。”
“哦?”向傑看向蘇芷蔓,“蘇小姐也喜歡DJ?”
“嗯,是,很喜歡。”
“現在這年頭,喜歡DJ的女孩子很少啊,不知道兩位介不介意我請你們喝一杯?”
“當然可以,相逢就是有緣嘛。”
向傑帶她們開了一個包廂,并沒有問她們喝什麽,他喊來服務員說了一聲,沒多久,服務員就端着酒上來。
一個托盤裏九杯不同的調酒,一共上了三次。
“向先生,點這麽多酒我們可能喝不完。”
向傑說:“這幾杯是我們酒吧的招牌,另外的也都是一些我比較喜歡的,兩位不用喝完,我只是請二位品嘗一下。”
“會不會太破費了?”
“沒事,我跟二位投緣,就當是交個朋友。”
後面向傑和蘇芷蔓開始品酒,聊酒,她想先退場,把空間留給她們,桌子底下,蘇芷蔓死死抓着她的手,“你敢走就死定了!”
溫絲嬈不懂酒,全程聽他們聊天,只是向傑介紹酒的時候,她也意思的品嘗一口。
她今天是出來品酒,不是喝酒,所以,應該沒事吧?
路景寧發短信來問她生日派對幾點結束,她回:“現在才開始切蛋糕,可能要晚一點。”
路景寧又問她地點,她發了附近一個飯店的定位過去,等會兒這裏結束,她趕到定位地點去,再讓路景寧來接她就是。
她的小算盤打得很好,然而頭開始有些昏了。
蘇芷蔓看她不對,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頭有些暈,我可能有些醉了。”
蘇芷蔓對向傑說:“我朋友其實不會喝酒。”
向傑喊來服務員,幫她弄來一杯茶水,道:“今天這些少說也有十幾種酒,酒混着喝容易醉,更何況溫小姐還不會喝酒。溫小姐喝點水,就不要喝酒了。”
向傑又看看蘇芷蔓,“蘇小姐,不好意思,我只顧着想給你們介紹酒,都忘了酒混着喝容易醉,這樣吧,剩下的酒我們就不品了。”
“沒關系,既然都上來了,那就一一品完,我好姐妹不懂喝酒,我可是拿手的,哪那麽容易醉?”
“真的?那蘇小姐我們繼續……”
溫絲嬈聽兩人嘴巴一張一合,她徹底昏睡過去。
看來酒真的不能混着喝。
醒來的時候鼻尖消毒水味道很濃烈,這是第一個反應,然後就感覺頭疼得快要裂開。
溫絲嬈手在太陽穴上按了按,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插着針管。
她記得她昨晚在酒吧陪蘇芷蔓搭讪那個DJ,然後DJ請她們喝酒,她怎麽喝到醫院來了?
視線往旁邊看過去,蘇芷蔓躺在隔壁床,也在吊着針水,比她醒的早,眼睛圓溜溜地轉着。
“蔓蔓我們……”她想問蘇芷蔓她們怎麽會到醫院來了,被蘇芷蔓的眼神打斷。
蘇芷蔓眼神很奇怪,很迫切地指了指窗子那邊,她順着蘇芷蔓眼神看過去,看到立在窗邊的路景寧。
心道,慘了。
他昨天才規定她不準喝酒,她第二天就又把自己喝醉。
他倚在窗邊,視線看着前方發呆。
溫絲嬈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動作很慢地翻了一個身,拉了拉被子。
蘇芷蔓不停給她使眼色,她看了看蘇芷蔓,穩穩地閉上眼睛。
過了幾分鐘,聽到腳步聲進來,然後是湯遠的聲音。
“開飯了,你們都餓壞了吧?景寧,你的,蘇小姐,你的,嫂……溫小姐還沒醒嗎?”
蘇芷蔓看了看湯遠,心裏自然是幫着她的,回答得很穩,“嗯,她還沒醒。”
“那……我們先吃?還是等她?”
湯遠看看蘇芷蔓,又看看路景寧。
“把飯菜打開。”
路景寧說着從窗口走着過來,他拿過一盒飯,坐到溫絲嬈床邊。
“湯遠,蘇小姐手不方便,你去幫她一下。”
他說着把飯盒蓋子放一邊,說了一句話。
“不要裝了,起來吃飯。”
湯遠又打開了一盒飯,走到蘇芷蔓床邊,“蘇小姐,你自己可以嗎?還是我喂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蘇芷蔓接過飯盒,眼神擔憂地看過來。
溫絲嬈不動如山地掙紮了十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
“景寧?”
她看看路景寧,又看了看四周,“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醫院?”
你還別說,那裝得可真像,蘇芷蔓在心裏為她點贊。
路景寧幫她墊高了床頭,将她扶起來,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期間,一句話都不說。
蘇芷蔓和湯遠也在一旁默默地吃飯,四個人在的病房裏,鴉雀無聲。
吃完飯,湯遠去丢垃圾,蘇芷蔓躺下去睡着了。
路景寧坐她床邊,就是一句話不說。
終于,溫絲嬈頂不住壓力,自己開口了。
“景寧,你……你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她決定了,早死早托生。
“我想要問的?”
路景寧靠在椅背上,翹起一條腿,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有想要問的。”他表情很淡地看着她,卻讓她後背起一層汗。
“絲嬈,你就沒有要跟我交代的?”
蘇芷蔓躺另一邊裝睡,裝聽不到。
她比溫絲嬈先醒過來,就已經把昨天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路景寧解釋了,然而路景寧只給了她六個字。
“這不關你的事。”
蘇芷蔓拉了拉被子,把臉蓋住。
好姐妹有福同享,大難臨頭還是各自飛吧,絲嬈,你自求多福了。
路景寧的眼神讓溫絲嬈從心底開始發虛,她猛的看向蘇芷蔓,想讓蘇芷蔓替她解釋一下,可能會有效。
轉頭,看到蘇芷蔓蒙頭大睡。
“蔓蔓……”
“蔓蔓,你睡着了?”
“江湖救急呀……”
她小聲喊了蘇芷蔓幾聲,那裏被子都沒動一下。
真能裝!
比她還能裝!
“別喊了。”
她尴尬地躺回去。
路景寧居高臨下看着她,“絲嬈,你自己說。”
“景寧,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路景寧挑了下眉,明顯在說,“你覺得我信不信?”
溫絲嬈掙紮,糾結,猶豫,內心煎熬了半天,她低下頭小聲地說。
“對不起,我錯了……”
這種情況下,解釋只會被當成掩飾,路景寧在氣頭上,先承認錯誤會比較好。
“錯在哪了?”
路景寧的聲音真溫柔,溫柔得她想哭。
錯哪了?她也想知道,她只是陪蘇芷蔓去見了她喜歡的人,并且搭讪了一下,怎麽來醫院的她也不知道。
她注意到蘇芷蔓被子下在以不正常的頻率在抖。
她轉回頭來,輕輕扯了扯路景寧衣袖。
“景寧,你聽我解釋。”
“嗯,說吧。”路景寧很大度。
“我……”她咬了咬唇,想了半天,“我不是故意的。”
她扭頭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