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4
溫絲嬈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
“回來了。”
路景寧坐在她對面,面含微笑應道,他輕抿了一口咖啡，手指玩弄着杯壁,似乎并不打算先開口。
溫絲嬈的睡意已經完全沒有了，她瞥了眼他的咖啡，已經喝了四分之三，看來，已經回來很久了。
煎熬了幾分鐘,她大着膽子擡頭問道：“你……幾點回來了？”
“我剛出門,就接到公司電話，事情已經處理了。”
路景寧盯着咖啡杯,沒有看她,但她心裏慌的一比。
“所以……你沒去啊？”
路景寧歪頭，給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她低頭，咽了口唾沫。
不行，就算她有錯，氣勢上也不能輸。她擡起頭，理直氣壯道:“我不小心睡着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路景寧也不意外，把杯子放回去，身體前傾，慢慢看向她。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把我交代你的事情，當回事？”
她被路景寧的目光看得心虛,許久，她低下頭，聲音很小，“對不起。”
她拿過筆記本，“我馬上開始分析。”
她花了一個小時，重新寫了一份比較詳細的分析報告，她念給路景寧聽的時候，路景寧臉色比剛剛好看一些，還不時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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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能找到的共同點就是，兩部電影中的瑞和婕，都是孤兒出身，以後天訓練成為英雄。我也仔細查了她們飾演者的資料，也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的童年都不幸福。”
“嗯。”路景寧點頭，“還有呢？”
“瑞和婕都受到過專業的訓練，她們的優秀是被逼的，她們也許并不想走這條路，只是她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路景寧繼續問：“勉強算，還有呢？”
“還有……”她撓了撓腦袋，想了半天，“我實在是找不到了。”
路景寧卻接過她手中的筆，在筆記本上寫起來。
“你找到的那幾項也可以，但你沒找到重點。”
路景寧邊說，邊圈圈點點，“瑞，她從小在軍營長大，所以行為冷酷。”他把行為冷酷四個字圈起來，繼續道：“婕，情場中游刃有餘，不愛任何人。”他把這句話也圈了起來，問道：“現在看明白了嗎？”
溫絲嬈拄着下巴，看了一會兒，道：“瑞和婕，都是不懂愛情的人。”
“沒錯。”路景寧把這兩句話分別畫了一個剪頭拉到下面，在空白處寫了兩個字。
“感情？”
“沒有感情線。”路景寧最後下結論，“瑞，婕，包括其他瓊斯先生的電影中，所有重要的女性角色，都沒有感情線。”
溫絲嬈陷入沉思，路景寧繼續說着。
“包括《海嘯35天》這部電影，女主角同樣是沒有感情戲的。所以，絲嬈，你能抓住這一點去試鏡，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溫絲嬈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起來收拾好自己，随便啃了個面包當早點，對路景寧說，“我覺得我可以去試鏡了。”
“等等。”
她提着包包沖到門口，被路景寧喊住。
“我陪你演一段，你過了我這一關，再去也不遲。”
溫絲嬈折回來，放下包包，“好，你要我和你演什麽？”
路景寧放下杯子脫了外套大步來到她面前拿出首飾盒單膝跪地，含情脈脈地望着她，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絲嬈，嫁給我吧。”
當看到戒指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景……景寧……你這是做什麽？我們不是在對戲嗎？你……”
路景寧收了首飾盒起身，臉上恢複面無表情，她才意識到路景寧剛剛确實是在演戲。
“剛剛已經給你分析出來了，瑞和婕，這兩個角色從頭到尾沒有感情線。一個從小生活在冰冷的訓練營，沒有童年，沒有談過戀愛的女人，在面對別人的求婚或者示愛，應該是怎樣的表情？”
路景寧把她拉到鏡子前，“自己好好琢磨練習，我明天再考你。”
第二天，還是這個求婚的場景。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躲開他的目光，狠狠拒絕，以為能過，路景寧還是搖頭。
“臉上确實面無表情了，但是眼睛裏依舊有感情，再琢磨。”
第三天。
“表情勉強可以，但是眼神，不像是不懂愛情，倒像是被愛情傷得心死如灰。重新琢磨。”
……
第十天。
溫絲嬈演完，路景寧許久沒有說話，她以為又沒有過，弱弱道：“景寧，明天是試鏡的最後一天了。”
路景寧回過神，點點頭，“嗯，過了，你明天可以去試鏡了。”
第二天，創世大廈，試鏡處。
試鏡的最後一天，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來了，創世的高層在錄音棚裏看之前的試鏡重播，想在之前的藝人中選一個出來。
溫絲嬈到前臺說明來由，前臺小姐打了個電話，很抱歉地跟她說：“不好意思，溫小姐，試鏡已經結束了。”
她詫異:“不是今天是試鏡最後一天嗎？”
“提前結束了。”
溫絲嬈情緒低沉往外面走，差點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她朝側邊避開後，道了歉，準備離開，卻被喊住。
“師妹。”
扭頭，對上程憶簫那雙冰冷的眸子。
“程先生真巧。”她面無表情打招呼，再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程先生再見。”
程憶簫伸出一只手攔住她的路，“師妹，我家老頭子想請你到家裏陪他敘敘舊。”
“我今天有點事情，恐怕不方便。”溫絲嬈回頭看着他，“稍後我會打電話跟師父解釋的，告辭。”
溫絲嬈沒有料到，這個回頭，被瓊斯先生不小心看到。
“等一下！溫小姐等一下。”
溫絲嬈走到大廳，被沖出來的一位男士喊住。
“溫小姐，請等一下。”
那男士問：“請問溫小姐是來試鏡嗎？”
她錯愕了幾秒，老實回答：“我是來試鏡沒錯，可是，前臺告知我試鏡已經結束了？”
“試鏡确實已經結束了，不過，瓊斯先生有請。”
“瓊斯先生？就是那位瓊斯先生？”她大驚。
那男士點頭微笑，“沒錯。”
溫絲嬈跟着那位男士來到一個試鏡房間，試鏡的老師席那裏，只坐着一個中年外國人，他旁邊站着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其他老師的位置都是空的。
她注意到程憶簫也在。
“您就是瓊斯先生？”她走過去詢問。
“正是。”
“我叫溫絲嬈，瓊斯先生您好。”
“溫小姐你好，你是此次試鏡的最後一位藝人，所以，題目有所不同。”
瓊斯先生給助理一個眼色，助理按了下遙控器，大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拒絕世界上最英俊最紳士的男士的求愛。
原本，溫絲嬈還覺得路景寧每天都考她太不人道，現在不禁感激他，她在家裏學習拒絕學了十天，這個并不難。
瓊斯先生又對程憶簫道：“不知程先生，可否配合一下溫小姐？”
“當然。”
“那便開始吧。”
房間裏關了幾盞燈，只剩下她周圍的燈亮着。
程憶簫從黑暗中，朝她一步步走來，在距離她一米的地方停下。
“阿嬈，你記得我嗎？”
她聞言，轉頭看過去，臉上沒有表情，也無詫異。
“很多年前的醫院裏，你拯救了一個小男孩，你還記得嗎？”
“那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而你出現了。你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溫暖了他孤單的寒冬。從那個時候起，那個小男孩就再也無法忘記你。”
他說着一步步往前。
“他一直在找你，一直想着你，念着你。”
“那個小男孩，就是我。”程憶簫在她面前站定。
“阿嬈，我終于，找到你了。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
溫絲嬈不躲不閃，大方地望着他。
“可是，我不喜歡你。”
“為什麽？你不記得了嗎？你忘記我們曾經的回憶了嗎？”
“我想，你應該是弄錯了，我不記得自己拯救過誰。”
她眼中平靜無波，沒有冷漠，沒有決絕，只是，也沒有表情。
程憶簫卻有片刻看得出神。
沒錯，他是故意這麽問，他是在試探，結果在他預料之中，溫絲嬈并不是那個小女孩。
至于為什麽會看得出神，應該就是秘書說的，她太過于漂亮了。
而溫絲嬈則是本色出演，她原本就不喜歡程憶簫，自然眼神也不會有感情。至于程憶簫話中提到的醫院，小男孩，她也壓根沒把這些跟自己小時候的記憶聯系在一起。
“啪啪！”
瓊斯先生站起來鼓掌，走過來跟溫絲嬈握手。
“溫小姐，恭喜你得到《海嘯35天》女一號角色。”
溫絲嬈差點感動得哭，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真的？我試鏡通過了？”
“是的，你通過了。”
“我通過了？我居然通過了！瓊斯先生，謝謝您。”她激動得跟瓊斯先生握手。
“一個角色而已，至于麽？”程憶簫在旁邊潑了她一桶冷水，然而她還是很開心。
“瓊斯先生，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瓊斯先生對程憶簫說：“程先生，不知道程先生有沒有興趣，出演劇中的男一號，跟溫小姐搭戲？”
“你們剛剛，演得非常好！”瓊斯先生說着對他們豎起大拇指。
程憶簫開玩笑道：“誰不知道，瓊斯先生電影中的男一號，都是被女一號拒絕的命，這種苦命的角色，我還是不了。”
他繼續道:“況且，我是搞幕後的，只對瓊斯先生的劇本感興趣，對扮演角色，不感興趣。”
溫絲嬈回到家，把今天試鏡的經歷跟路景寧一五一十說了，她說得津津有味，路景寧卻好像根本沒在聽。
許久，路景寧開口。
“絲嬈，你知道為什麽程憶簫會去見瓊斯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