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053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清場!”導演首先回過神,忙站出來為他圓場,“大家都出去,清場。”
三分鐘後,攝影棚裏的人就只剩下導演,攝影,程憶簫,周倩,和溫絲嬈。
程憶簫情緒冷靜下來,對導演和攝影道。
“你們也出去。”
兩人不明意味地互相看了一眼,出去了。
周倩小心翼翼地越過地上的狼藉,走到程憶簫身側,關切地問:“阿簫,怎麽了?”
“你也出去。”
不帶感情的四個字。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周倩像是沒有聽到,又上前一步,兩只手抱住程憶簫的手臂,“阿簫,你不要吓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讓你出去!”
這一聲怒吼讓周倩整個身體顫了顫。
他們在一起這幾個月內,他從來沒有對她生過氣,從來沒有吼過她,哪怕大聲說話都沒有過。盡管他對待外人冷血殘酷,可是對自己卻是極盡溫柔。
她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詫異地擡起頭,才發現程憶簫根本沒有在看她。
他的目光越過她,望向攝影機前,跌坐在地上的那個小賤人。
他此刻的神情,陌生得讓她心驚。
周倩從來沒有一刻這麽不安過,她仿佛是溺水的人,十根手指頭緊緊抓住程憶簫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聲音也止不住的顫抖。
“阿簫,我……”
程憶簫甩開她。
“出去!”
這一甩力度很大,她整個人撞在桌子上,手臂破了皮,程憶簫眼皮都沒擡一下。
她抱着受傷的手臂,眼中噙着淚,轉頭對程憶簫說:“阿簫,我先出去了,有什麽事情你喊我,我就在外面。”
程憶簫自始至終沒有看她。
周倩順着程憶簫的目光看過去,恨恨剜了溫絲嬈一眼,才往門口走去。
溫絲嬈還跌坐在地上,她雙手撐着身體坐直,視線往程憶簫那裏看了一眼,皺起眉頭。
她扭頭看了看自己身後,又看看程憶簫,又看看自己身後……她後面除了攝影機什麽都沒有啊,他到底在看什麽?
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導演既然喊清場,大家都走光了,她也不能一直賴這不走。她扶着牆壁艱難地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站住!”
程憶簫的這一聲讓她腳步頓了頓,她回過頭,指指程憶簫,又指指自己。
“你,喊我?”
她又扭頭看了看四周,好像這裏只剩下她和程憶簫了。
他喊自己留下來幹嘛?
程憶簫沒有回答,突然大步朝她這個位置過來。
步伐很急,眼神很駭人。
她由心底湧起一陣害怕,雙腿不受控制地往後退。
“你……”
程憶簫每朝前一步,她就往後面退兩步,最後後背撞在牆上,退無可退。
“你要幹什麽?有話好好說。”
轉眼,程憶簫已經走到她面前,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那雙眼睛盯着她,看得她心裏發毛。她快速看了看周圍,拔腿往旁邊跑,手腕被抓住。
一股大力将她拽了回去,按在牆上。
“你幹什麽?”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向程憶簫,那雙向來冰冷的眸子裏似燃着一團火。
“撕拉”一聲,拍戲的白色襯衫被從領口撕開。
她驚駭不已,聲音幾乎是在吼。
“你到底要幹什麽!啊!”
話未說完,她的兩個手腕被抓住舉到頭頂,整個人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又是“撕拉”一聲,肩膀接觸到冰冷的空氣。
“程憶簫你瘋了!你放開我!”
她劇烈的掙紮,程憶簫總算放開她。
她轉過身,沒有猶豫,揚手就給他一個耳光,他沒有躲,腦袋被打偏過去,他也沒有反抗或掙紮,整個人目光是渙散的。
她雙手護住胸口,大口喘着氣,死死盯着程憶簫,想着要不要再給他一個耳光。
“是你……”
渙散的目光慢慢凝聚,他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嘴角竟魔怔地露出一抹笑容。
溫絲嬈眉頭皺得更緊。
是你?什麽意思?
“神經病!”
落下這三個字,她轉身要走,手臂又被抓住。
程憶簫的膚色是病态的白,手臂上的皮膚更是白到透明,因此青色的血管異常明顯。
“你放開我。”
這次程憶簫沒有用力,她輕易就甩開了他。
“對不起……”
他低下頭,唇動了動,唇色白到與皮膚呈同一個顏色。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三個字是從程憶簫口中說出來的。
對不起?是道歉讓人給她耳光?還是道歉撕了她的衣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重複着這三個字,手足無措,戰戰兢兢的樣子,就像是做錯了事,害怕被大人責罰的孩童。
“絲嬈,對不起……”
他擡起頭,望向她的眸子神色複雜。
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好像有了人氣,除此之外,還多了一些其他感情,痛苦,隐忍,戀慕,心疼……
這不像是程憶簫。
“哐當!”,門被撞開。
路景寧出現在門口。
“景寧!”溫絲嬈有些欣喜地喊出聲,轉眼想到自己臉上的傷,怕路景寧擔心,她又忙別過臉。
路景寧卻沒有第一時間看她,他徑直朝這個方向走進來,二話不說,一拳頭朝着程憶簫臉上砸去。
用了十足力度,程憶簫像是一個沙袋飛了出去,整個人重重砸在滿是水果紙屑的地上,顴骨立馬紫了,唇角流出了血。
他扶着地板,緩緩坐起來,白色的襯衫上一片污漬,他沒有管。只是用手随意擦了擦唇角的血,看向路景寧,唇角居然還勾起一抹笑。
“景寧。”
溫絲嬈沒有看程憶簫一眼,喊了一聲,就朝路景寧跑過去,正正撲在他懷裏。
程憶簫唇角的笑容消失了,目光恢複冰冷。
路景寧抱住她,手在她後背拍了拍。
眼睛卻越過她,死死盯着地上的男人。他臉上沒有表情,但眼底似有着滔天的怒意,像是要将程憶簫千刀萬剮。
程憶簫沒有站起來,索性就坐在地上,歪頭看着路景寧,整個表情就是“不怕死”。
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個字。
“景寧,我們回去吧。”
最後懷裏的人出聲,路景寧才回過神,收回目光。
望向溫絲嬈時,表情恢複了溫柔。
“嗯,我們回家。”
說罷路景寧将她攔腰抱起,轉身離開。
地上的程憶簫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指甲刺進掌心。
他所在的地方照不到太陽,整個人被陰影籠罩着。
他愣愣地望着門口的方向,眸子裏沒有光,漆黑得如同萬丈深淵。
從離開劇組到家的這段時間裏,路景寧一句話都沒有說。
車子停下來,他先一步下車,來到她這邊,還是不說話,彎腰将她抱起來。
“景寧,我可以……”
他臉上覆着一層冰霜,她不敢說話了。
路景寧将她放在沙發上,沉默地到冰箱裏取出一個冰袋,又到醫藥箱裏拿出藥來,沉默的給她上藥。
上好藥,他把冰袋放她手裏,落下三個字。
“自己敷。”
溫絲嬈乖乖地拿着冰袋自己敷着,其實她的臉只是腫了一點,現在已經沒有多痛了,不知道路景寧臉色為什麽這麽臭。
路景寧起身去了書房,她放下冰袋,拿起手機,準備給導演請幾天假。
才拿起手機打開微信,路景寧又從書房裏出來,手裏還抱着他辦公的筆記本。
她忙把手機丢一邊,拿起冰袋裝模作樣敷着。
路景寧沒有看她,自顧走到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筆記本放茶幾上,開始辦公,也不說話。
她明白了,他是要監視她,有沒有好好敷冰袋。
她只能裝作很認真地敷着,兩只手換着拿冰袋。
十分鐘過去,半個小時過去,四十分鐘過去……冰袋都快化了,她的半臉臉頰已經被凍得麻木了,路景寧還不回書房。
終于,路景寧放下鼠标起身,她滿臉期待。
誰知他到冰箱裏又拿了一個冰袋過來遞給她。
“繼續敷。”
“不用了,我覺得已經沒事了。”
“如果你想快點消腫,就拿着冰袋,當然,你想臉腫個十天半個月,我也沒意見。”
她趕緊把冰袋接過來,放臉上。
路景寧接過她用完的冰袋,順手丢垃圾桶,然後又回到對面,繼續辦公。
溫絲嬈先是端正坐在沙發上敷冰袋,漸漸的變成靠着敷,然後躺着敷,最後腿翹在靠背上敷。
三個小時過去,她已經換了5個冰袋。
路景寧總算舍得合上他的電腦。放下鼠标,他拿起手機打電話。
“……違約金三天內會打到貴公司賬上。”
違約金?什麽違約金?
溫絲嬈疑惑他這句話,問道:“你在給誰打電話啊?什麽違約金?”
“電視劇《繁星》的制片人,我告訴他,你不拍了。”路景寧也沒有瞞她。
“什麽?”她從沙發上彈起來,“為什麽呀?雖然我臉上受了傷,但是只需要休息幾天就可以重新開始拍攝了,我的傷也不重,不會耽誤太多天的。我沒說不能拍呀,我可以拍的。”
路景寧擡了擡眼皮,“我沒問你的意見。”
她的話被噎住。
路景寧說:“絲嬈,我把你放在手心裏疼着,寵着,不是讓你去外面受氣的。”
她知道路景寧是心疼她,低下頭咬住唇,不知道說什麽。
“如果再有下次……”
她意識到,他真的生氣了,忙起身跑到他旁邊坐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指,語氣很認真:“不會有下次,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接這種戲。”
她搖了搖他的手臂,用可憐的眼神看着他,“景寧,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路景寧反握住她的手,攥着手将她一把拉到懷裏。
“你還知道我在生氣?”
她整張臉埋在路景寧胸口蹭了蹭,“我錯了嘛……”
許久,路景寧嘆了口氣,手繞到她背後将她抱住。
養傷期間,溫絲嬈約着蘇芷蔓出去逛街,在咖啡廳遇見了《繁星》的導演。
按理說這段時間《繁星》的劇組應該很忙,就算她不參演了,以程憶簫的能力,應該很容易找到頂替她的演員,怎麽導演看起來這麽閑呢?
那導演也看到她了,大家就坐下來聊了幾句。
溫絲嬈問道《繁星》拍攝的事情,那導演唉聲嘆氣了半天才開口。
“溫小姐有所不知,自從那天程總來了以後,《繁星》的拍攝就被無限延期,我現在是閑得很啊。”
“延期?為什麽?是審核不過嗎?”
“不是審核的問題,是程總的意思。”
“程憶簫?”
溫絲嬈跟蘇芷蔓互相看了一眼,她又問:“那什麽時候恢複拍攝?”
“誰知道呢?程總自從那天露面後,就一直沒有來過公司。劇裏面的主角都去接其他戲了,這一時半會兒啊,大概是不可能恢複拍攝了。”導演嘆口氣,接着說,“還有,今年的新晉影後,這幾天,天天來公司,鬧着要跟星點解約。”
新晉影後,自然就是周倩。
溫絲嬈問:“星點可是專一的捧她,她舍得離開?”
“聽傳言說,程總跟她好像分手了。”
那導演繼續說着,“她也不是真的要跟星點解約,就是想見程總,但是程總一直不見她,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