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3
怎麽說得好像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樣,她折回來,問道:“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景寧短時間內走不開?”
“因為……”程憶簫說着上前兩步,将她的墨鏡取了,“我給他出了一個難題,就算何裴回來了,也夠他們頭疼一會兒的。”
程憶簫拿走了她的墨鏡就不還她,指了指前面說着,“附近有家餐廳不錯,我請你吃飯吧,吃了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想吃,墨鏡還我。”她伸出手。
“你不想要我請,不想欠我,我們AA也可以。”程憶簫說着把她的墨鏡踹進了自己兜裏。
溫絲嬈在想要不就不要墨鏡了,但是又聽到程憶簫說。
“你想知道我給路景寧出了什麽難題,你就跟我來。”
程憶簫說着往前走。
雖然她不太相信程憶簫的話,但是他似乎真的知道點什麽,她忙跟上。
并不是很高檔的餐廳,而是一家普通的中式餐廳,程憶簫随便點了幾個小菜,味道都還不錯,但是心裏有事情,溫絲嬈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了。
“你要說什麽就說吧。”
程憶簫小口吃着青菜,動作很斯文,“我并不是一個只會貪慕虛榮的人,我大學的時候在國外,那時候我跟父親鬧僵,信用卡被凍結。最慘的時候,買了一箱泡面,一天吃一袋,幹吃。”
溫絲嬈目光落到他皮包骨頭的手臂上,心道怪不得你這麽瘦,原來是營養不良。
“我不挑食,好的,不好的,我都能吃。我也可以自己做飯,味道還可以,改天有機會,我請你來嘗嘗。”
又是這些無聊的話,她選擇無視。
“你見過我幾次不太光彩的‘事跡’,也許在你心裏,我就是一個極端恐怖份子。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以前跟所有普通人家的小男孩一樣,喜歡模型玩具,喜歡彈珠,喜歡背着大人幹無關痛癢的壞事。”
“我媽媽車禍後我得了抑郁症,身邊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人可以傾訴心事,有時候痛到了極點,才割開手臂,用轉移的辦法來減輕疼痛。”
“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在努力配合醫生的治療,大概還需要三個療程,我的病就可以完全康複。”
程憶簫說了半天,終于停下來,溫絲嬈問:“你給景寧出了什麽難題?”
“絲嬈,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也是一個正常人,一個普通人,你不用怕我。”
“我沒有怕你。”
“可是你卻躲着我,不是嗎?”
“我不跟你說這些廢話,你就告訴我,你到底對景寧做了什麽?”
“我對你說了這麽多話,你就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聲音有些哽咽,他別過臉,望向窗外,眼尾紅紅的,唇色卻發白。
等他轉過頭來時又恢複了淡漠的神情,語氣也冷冷的沒有感情,“沒事,我沒有對他怎麽樣,只是何裴回來了,我猜他們在敘舊,一時可能沒有時間。”
原來是這樣,那她就放心了,她放下筷子。
“我吃好了,就先走了。”
程憶簫道:“我們之間如果不用別人當借口,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願意陪我吃個飯?”
“吃飯是要跟有共同話題的人……”她皺緊眉頭,“程先生,我想,我們并不是那種有共同話題的人。”
溫絲嬈走後,程憶簫盯着對面還有她餘溫的位置自言自語。
“共同話題?絲嬈,你喜歡荔枝,我也喜歡,你喜歡吃小龍蝦,我會剝蝦殼,你還喜歡什麽?我都可以為你去學,我可以去學的!不管是什麽……我都……可以……”
“16桌的先生暈倒了,快叫救護車!”
一個服務員大叫了一聲,整個餐廳喧嘩起來,沒多久,醫生擡着擔架停在程憶簫面前。
這邊,溫絲嬈已經坐上了出租車。心裏想着那個何裴,大概跟景寧關系很好吧,既然是重要的客人,自然不能怠慢。
回來的路上,她還特意買了一些點心和水果。
回到家,家裏确實有客人。保姆說:“路先生與客人在書房呢。”
她先回房間換了衣服,然後端着洗好的新鮮水果去書房。
路景寧坐在書房沙發上,他對面坐着一個30出頭的男人,戴着眼鏡,長相普普通通,沒有識別度。
但溫絲嬈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噩夢般的回憶也如潮水襲來。
“我求求您了何先生,您讓我見見寧總,您讓我見見他!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他。”
“不好意思,我們寧總沒時間。”
“十分鐘!十分鐘就好!我求您了,您就讓我見下寧總,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這份骨髓我真的很需要,我求求你們了。”
“就算你見了寧總也沒用,這份骨髓關乎寧總親人的性命,他是不會讓你的,你走吧。”
“可是我媽媽真的快不行了,她已經等不了了,這是最後的期限,這份骨髓是最後的希望了!我求求您了何先生,您就讓我見一見寧總,一面就好。”
她跪在地上,一只手拉着何裴的褲腳,一只手死死抓着鐵門不讓他們把門關上。
“求求您,我求求您,求求您讓我見見寧總,您就讓我見見他,求求您了!”
她的膝蓋被水泥地磨破皮,指甲被鐵鏽弄破,何裴不為所動。
“寧總真沒時間見你。保安!”
她被保安架起手腳扔到路邊的草叢裏,等她爬起來重新跑過去,鐵門已經被鎖上。
媽媽在不久之後,因無法找到适配的骨髓離世。
回過神,溫絲嬈低頭看着手中的果盤,果盤居然在抖,她用力想把果盤端穩,結果果盤抖得更加劇烈。
路景寧把她手裏的果盤接走放到桌子上,看着她神色無比緊張,“絲嬈,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路景寧探了探她的額頭,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怎麽了?絲嬈,你別不說話,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
看路景寧擔憂的神情,她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可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許久,她指着他身後的何裴,半天才說出一個字,“他……”
路景寧介紹道:“絲嬈,這就是何裴,我以前的助理。”
她盯着何裴,推開路景寧的攙扶,徑直走到何裴面前。她想露出個笑容,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何先生,請問您……十年前,在哪裏高就?”
何裴笑道:“是路先生的未婚妻吧?溫小姐你好,除了這幾年在國外進修,我畢業就一直在路先生身邊工作,十年前,自然也是在路先生身邊做助理。”
她身體顫了顫,幾乎有些站不穩,她上前一步,繼續問:“那麽何先生,請問,寧總,是什麽人?”
“是我啊。”路景寧從後面過來,扶住她的手臂,聲音好聽悠揚,“創業初期我怕路氏集團的人認出我,所以讓大家都稱呼我寧總。不過絲嬈,這個你是怎麽知道的?”
像是被雷正正劈在腦袋上,溫絲嬈有一瞬間整個大腦是不會轉的。
回過神,她擡頭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他長得這麽好看,因擔心而皺緊眉頭的樣子都這麽好看。他對自己這麽好,他這麽溫柔,他那麽愛自己,怎麽可能是當年那個冷血到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的寧總?不可能的。
她一步步地往後退,不停地搖頭。
不,不會的,一定是她認錯了人。這個人不是當年的那個男人,是她認錯了人,景寧也不是寧總,不是。
她最愛的人,仗着權勢搶走了原本該移植給媽媽的骨髓。
她最愛的人,是導致媽媽永遠離開她的罪魁禍首。
怎麽可能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她認錯了人,不可能的……
“什麽不可能?”路景寧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絲嬈,你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你不要這樣,我好擔心……”
景寧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是假的,是她認錯了人,景寧不是寧總,不是……
這時何裴臉色也有些不對,他盯了溫絲嬈看了許久,突然有些驚恐地道:“你……你是當年那個女生?鐵門前,那個穿着校服的女學生?”
溫絲嬈目光看過去,她沒有回答,但何裴剎那間臉色蒼白,唇張了幾次,沒有說出話。
路景寧看看溫絲嬈,又看看何裴,“怎麽了?你們認識?”
誰也沒理他。
溫絲嬈身體在抖,眼神是空洞的,雙手冰得吓人,無論他怎麽捂都捂不暖。
再看看何裴,他身邊向來處變不驚的助理,此刻臉色并不比溫絲嬈好看多少。
“到底發生了什麽?何裴你說。”
何裴回過神,再三猶豫,才開口:“景寧,你還記得當年,薛辭被診出白血病,需要接受骨髓移植手術。我們找了三個月,總算找到一份适配的骨髓,但是醫生說已經有人排在我們前面,要先給那個病人。”
“醫生說薛辭的病情不穩定,你因為太擔心他,沒有時間再去找其他适配的骨髓,所以就用了五百萬,将那份骨髓争了過來。你把骨髓買過來後,前面排隊的那位病人的家屬,來過你家門口,想見你一面。當時你在開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沒有見那個家屬,直接讓我把人趕走。”
路景寧慢慢看向何裴,眼神有些呆滞。
何裴欲言又止,猶豫再三,才繼續說下去。
“當時來求見你的那個人,就是溫小姐。排在你們前面的病人,就是溫小姐的媽媽。”
“那份骨髓,原本該移植給溫小姐的媽媽的,但是……”
“景寧你當年給的那筆錢被醫院院長收了,他只給了捐贈者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被他私吞了。後面醫院一直也沒有找到其他适配的骨髓,沒多久,溫小姐的媽媽……”何裴聲音有些哽咽,“就在醫院……過世了……”
路景寧全身血液停止流動,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視線是模糊的,他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不是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夢裏。
“景寧,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
直到溫絲嬈走到他面前,說了這句話,他才回過神。
他看着她,明明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她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她明明望着自己,眸子裏映着自己的樣子,他卻覺得她眸子裏的神情陌生極了,陌生到他連拉她手的勇氣都沒有。
溫絲嬈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絲嬈……”
他的手之于他的大腦,快了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別走。”
身體的器官似乎已經不是大腦所能控制的,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大腦才意識到自己在挽留。
“大錯已經鑄成,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說什麽都晚了……我知道解釋沒有用,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想聽,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求你不要走……不管你要我怎麽補償你都可以。”
“絲嬈,我求求你……不要走……”
溫絲嬈一點點,将他的手指扳開,抽出手。她擡頭望着他,眸子裏是呆滞的。
“讓我們都靜一靜,好不好?”
他從後面抱着她,手臂和聲音都在顫抖,“你讓我怎麽靜?我們都已經公開關系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們馬上就要訂婚,然後領證,然後結婚……我靜不了,對不起,絲嬈,我做不到……”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她的聲音很冷,她的身體在顫抖。
低下頭,他看到她臉上滿是淚水。
“好……早點回來。”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才松開她,“我在家……等你。”
溫絲嬈連續一周沒有回來。
連續一周沒有出現在公共場合,也沒有去公司,沒有請假,沒有出席任何活動。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蘇芷蔓那裏,路景寧可能要把整個A城翻個遍。
他們主演的《初戀暗戀》已經開機,但主演不在,只能無限延期。
網上也是一片風暴:
“路溫夫婦已經七天沒有同框了,七天沒有同框了!如果不是兩人偷偷躲着去度假,那肯定就是黃了。”
“有人拍到溫絲嬈已經不住路影帝家了,他們的新劇也無限延期,路夫人們,你們又有希望了,沖鴨!”
“我就說這兩個人不會長久,一個替身演員,妄想攀上我們路影帝,怎麽可能?兩個人世界觀都不一樣,當個朋友都有代溝,更別說談戀愛。灰姑娘嫁入豪門的故事僅僅是故事而已。”
蘇芷蔓抱着手機刷了刷,又看看溫絲嬈,她這幾天就是發呆。吃飯會吃的,飲料也會喝,零食也吃,就是不說話,跟她說話她也不理。
“你看這兩個包,哪個好看?”蘇芷蔓打開某寶,手機遞到溫絲嬈面前,指了指裏面兩個圖片。
溫絲嬈眼珠子動了動,看向蘇芷蔓,又低頭看了看圖片,嘴唇動了動,聲音是啞的。
“都好看。”
“好。”蘇芷蔓把兩個包加入購物車,然後手指快速刷過,又指着幾個圖片,“你再看看這幾雙鞋子,哪雙好看?”
溫絲嬈看了看,遲疑地點點頭,“都很好看。”
鞋子全部加入購物車,蘇芷蔓又問:“那這幾件衣服呢?哪件好看?”
“也都很好看。”
雖然審美意識暫時沒了,但是能開口說話了,也是一種進步,蘇芷蔓嘆口氣,将衣服全部加入購物車。
“絲嬈,你最近有沒有長胖?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沒有長胖,那就還是之前的尺碼吧?”
“嗯。”
溫絲嬈點點頭,蘇芷蔓将購物車裏的東西一口氣全付了款,靠在沙發上,打了個響指,“搞定!”
“對了蔓蔓,你問我尺碼幹嘛?”溫絲嬈後知後覺地問。
“給你買衣服啊。”
“為什麽要給我買衣服?”
蘇芷蔓拍着她的肩膀,說着:“因為,最能安慰女人的一句話:you need cry dear,在中國也是。”
“哦。”溫絲嬈點點頭,“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
“可是……”
“不用可是,給你買東西姐們兒開心。”蘇芷蔓拍拍挺起的胸脯,“你安心收快遞就是。”
溫絲嬈想着蘇芷蔓可能是擔心她這幾天沒有換洗的衣服,給她買個一兩套,她就不跟閨蜜客氣了。可是當快遞真的送來,望着堆滿半個客廳的包裹,她開始懷疑人生……
“蔓蔓……你是不是下錯單了?還是點多了數量?”
“沒有啊,這都是你喜歡的呀。”蘇芷蔓用小刀幫她順着拆包裹,擡頭看了她一眼,“絲嬈,你別愣着了,快過來幫忙拆包裹,我一個人得拆到什麽時候啊。”
兩人折騰了一下午,才把所有包裹拆完。
大概是運動出汗的原因,溫絲嬈蒼白的臉上有了一點點血色,蘇芷蔓很滿意。
兩人又把紙箱跟包裝袋全部整理了,捆起來,一人擡着一邊,擡下去小區垃圾桶丢。
丢了垃圾,溫絲嬈拍拍手上的灰,準備回去。蘇芷蔓看着前方,突然不動了。
“怎麽了蔓蔓?走啊。”
蘇芷蔓回頭,對她眼神示意,溫絲嬈順着看過去。
路景寧站在不遠處小區的紅亭子下面,目光越過兩側的綠色灌木叢和滿地的粉色花瓣,朝她望過來。
他瘦了,神色也有些憔悴,但是抵擋不住骨子裏透出來的風華絕代。
“絲嬈,別生氣了,我們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在看網游文,然後突然手癢,就買了個號去玩了以前玩過的一個網游,剛才打藏寶圖副本的時候,我組了一個門童(門童是進副本後我給他錢他就退隊不跟我搶東西的)這個門童有點奇葩,我點交易,他拒絕,我又點,他又拒絕。然後他在隊伍裏說話了:我輸出,不要東西。我就嗯了一聲,我們就開始刷怪了,他還真不要東西,一路就打啊打,由于他沖前面,怪都被他砍死了,我就在後面投骰子,一路醬油了……究竟誰才是門童啊喂?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出了這個副本以後,他問我要不要做另一個任務?雖然他是門童,但是等級跟我一樣高,那個任務我剛好也沒做,就說好,他開了個小號,我們就進副本了。這個副本有一定難度,依次打5個boss,難度依次升級,第二個boss要拉到寒潭打,因為站外面會被火燒,掉血很痛的,所以第二個boss出來後,機智的我趕緊跑寒潭了等着他把boss拉過來,可是!他居然不過來,站在中間跟boss剛!我看着他被火燒得蹭蹭蹭的掉血,我在想這傻大個會不會是剛買號的萌新不會打?
我好心在隊伍頻道提醒他:拉過來。
我剛打完字,發過去,boss死了,死了,就這麽死了?!!!
emmmmm
想當年,我和基友打這個副本,那叫一個慘兮兮,我們死了又死,跟boss剛半天,才把boss打死。他就這樣,又那樣,再這樣,boss就死了?
為了避免尴尬,我又在隊伍頻道發了兩個字:牛逼。
然後我點開他裝備,看到了他的裝備評分:49萬!比我的兩倍還高……
大佬!果然牛逼!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