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65
溫絲嬈扯了扯蘇芷蔓的手,遞過去一個微笑,“沒事的。”
她越過蘇芷蔓,上前一步,“說吧。”
“如果有一天,我跟路景寧站在同一個高度,有同樣的榮譽,跟他一樣受粉絲喜愛。那個時候,絲嬈,你會不會多看我一眼?”
“你什麽意思?”
程憶簫每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的時候都不會有好事發生,溫絲嬈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跟路景寧打了一個賭,輸了的人,放棄你。”
溫絲嬈皺起眉毛,她努力觀察程憶簫的表情,試圖猜測他說的這句話是真是假。
以她對路景寧的了解,景寧對這種無聊的打賭是不感興趣甚至是不屑的。可是,對象是程憶簫。
景寧曾經把程憶簫示為親人,為程憶簫搶骨髓,他們曾經關系這麽好,現在卻示彼此為仇敵。他們發生過什麽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程憶簫對于路景寧來說一定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或許,他真的會應下這個賭。
“打什麽賭?”她問。
“賭下一任影帝,是他,還是我。”
“你?”溫絲嬈更加詫異,“你要演戲?”
“不錯。本來我還擔心路景寧不敢應戰,沒想到,他也不慫嘛,爽快的應下了。”程憶簫望着她微笑,“絲嬈,等我拿下影帝獎,我會向你求婚。我會對你好,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
她很沒心腸地等程憶簫說完,問道。
“何裴是你安排的,對嗎”
霎時,程憶簫斂起笑容,避開她的目光,側身望向別處。
“絲嬈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程憶簫這個舉動讓她更加肯定,是他搞的鬼,她上前一步。
“那天在你家,師父跟景寧聊着天,你突然說了一句話,說什麽景寧為什麽不雇傭何裴?當時你們聊的話題我不懂,也不知道何裴,就沒怎麽注意。可是,沒過幾天,你又用景寧當借口,把我喊去外面吃飯,表面上是想跟我吃飯,實際上從一開始,你就在暗示我‘何裴’這個名字。”
“後面在餐廳我說我吃完了要走,你也沒再挽留。果然,我回到家就看到了何裴。”
“你調查過我。”她目光冷漠地盯着程憶簫,“你知道我媽媽的事情,你知道我媽媽曾經生過病,你知道醫院為媽媽找到了适配的骨髓,結果被人搶了,而搶骨髓的人就是景寧!”
“你把何裴喊回來,再讓景寧雇傭他,就是為了讓我看到何裴。因為你知道,如果我認出了何裴,就知道當年搶走骨髓的那個人是景寧。我因為媽媽的離世和對媽媽的愧疚,我就會跟景寧分手,然後你就有機會了?對不對?”
“我沒有想到的是,當年景寧搶別人的骨髓是為了救你的命,而你現在,卻設計這些讓景寧難過?”她嘲諷地笑了一聲,“這種行為,說好聽點是沒良心,說難聽點,就是說狼心狗肺。”
“路景寧根本不是什麽大慈善家!”
程憶簫膚色一直白得透明,唇色也淡,看着總是病怏怏的,這樣一激動,臉色反而稍微健康了些。
“景寧不是大慈善家,但是他會為你這樣做,說明他把你當成親人啊。”她看着程憶簫,耐下心來說,試圖拯救兩人的關系。
“親人?是啊,确實啊。老頭子把他當親人,母親把他當親人,所有人都把他當親人!明明他才是一無所有的人,他卻什麽都有。而原本該屬于我,我什麽都沒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望向她時眸子裏已無其他情緒,只有一種望向深愛之人刻骨溫柔眼神。
“絲嬈,我什麽都沒有,我只有你……”
凝望片刻,他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你現在所看到的,都是路景寧願意給你看到的,他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這樣的。總之,我跟他之間,你不會懂的。”
“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溫絲嬈笑笑,轉過身,“我現在就要去跟景寧和好,你想讓我們分手,我不可能讓你得逞。”
“你不可以去見他。”程憶簫說。
“為什麽?”
“這個賭約,我們拟了合同。合同上有一條是:合同期內,如果路景寧私下和你單獨見面,就判他輸。”程憶簫目光慢慢落在她身上,神色恢複冷漠,“他輸了,就得放棄你。”
“你……”
她氣得不知道說什麽,程憶簫拂袖走了。
“咚咚!”不到半小時,又是一陣敲門聲。
外面是火急火燎氣喘籲籲的湯遠。
“湯遠?你怎麽會來這?”溫絲嬈疑惑,“還有,聽程憶簫說他跟景寧打賭,賭什麽影帝?景寧還應了,還說什麽輸的人放棄我,景寧到底在幹嘛?”
“溫小姐,不是……”湯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是,根本沒有這麽簡單!他們是比誰能拿到下一屆的影帝獎。但是,賭注除了你,還有很多很多!要是景寧輸了,他就要把他在創世的所有股份,還有越英集團的董事長位子交出來。”
越英可是他白手起家創立的集團,創世他所持的股份又是創世所有股東中最高的,溫絲嬈無法形容她的震驚。
“景寧他賭這麽多,他是瘋了嗎?”
湯遠揮手,“不不不,景寧沒瘋,瘋的人是程憶簫!”
“他拿出整個星點的股份,他父親給他的整個集團,他的所有不動産,還有他這輩子奮鬥出來的全部成果……他全壓上了,就只是賭他贏了,景寧放棄你。他才是瘋了,他才是真正的瘋子!”
“景寧不願意用你做賭注,所以才拿出創世的股份和越英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來跟他賭,他不願意。兩人協商了半天,其他賭注不變,景寧放棄你這個改為由你來選擇,同時又增加了一條,賭約期內路景寧不能和你單獨相處。”
程憶簫是不是瘋子她不管,但是景寧一直是個理智的人,他應該不會中別人的激将法才對?
“這個賭約太胡鬧了,不行,我要去見景寧。”
“溫小姐你先冷靜一下。”湯遠堵住她的路,“你現在可不能去偷偷見他。有什麽事情打電話,微信裏說,你去見他要是被程憶簫的人拍到,他這輩子的心血就付諸東流了。”
湯遠繼續說:“而且現在你去勸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們簽了合同,按了指印,還拿去法院公正。雖然聽着胡鬧但是已經具有法律效應了!”
她頓住腳步,許久,問道:“景寧是自願簽下,還是被逼迫威脅的?”
“我不知道。”湯遠搖搖頭,“我只知道,這幾年景寧和程憶簫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但是大概是由于薛臻在的原因,他們雖然相互不說話,關系也沒有現在這麽糟糕。”
“但是幾天前,兩人不知道發生什麽,大街上,就揮起了拳頭打起架,被警察帶走了。兩人從警察局回來後就簽下了那個賭注合同。”
“打架?你知道他們因為什麽打架嗎?”溫絲嬈問。
湯遠搖頭。
溫絲嬈走到沙發上坐下,拄着腦袋想了想。
“景寧當初一炮而紅進軍好萊塢,連續多年的影帝,是整個娛樂圈公認的傳奇。程憶簫就是一個做幕後的,他雖然拿過最佳導演獎,那也只能說明他适合做幕後。”
溫絲嬈擡起頭,問道:“湯遠,你說程憶簫跟景寧比電影票房或許還有希望,他們比下一屆影帝?他是想不通嗎?”
她笑了笑,心裏倒是不太擔心,就是想不太明白。
湯遠聽完面色并不好看,過了半天才開口,“其實這場比賽,誰贏誰輸,還真的,不一定。”
“怎麽說?”’
“溫小姐你應該知道,程憶簫原名叫薛辭,當年的影帝差一點就是薛辭了,只是可惜他退出了娛樂圈。”湯遠繼續說着,“薛辭當年要是沒有退出娛樂圈,以他的造詣,現在比景寧,可能……只會高不會低。”
溫絲嬈愣住,聽到後面的話更是一顆心沉了下去。
“薛辭又是上一代影帝薛臻的親生兒子,基因遺傳,天生就有演戲天賦。要不然,他也不敢一下子下這麽多賭注。”
她決定去見路景寧,被程憶簫看到更好,正好可以結束這個可笑的賭約。根本不存在誰輸了放棄她這個說法,她喜歡的是景寧,程憶簫一直都是個外人。
在湯遠走後,溫絲嬈把這個想法跟蘇芷蔓說了,蘇芷蔓一聽,舉雙手贊同她去找路景寧。
她打車過去,在別墅門口,還真看到了程憶簫。
“你應該知道我在跟路景寧打賭,你現在要是去見他,他就輸了。”
程憶簫沒有攔她,只是站在她面前,不帶感情地說着,“他輸了,他的公司,他在創世的股份,包括你,都是我的。”
“這個賭約就是個笑話!”溫絲嬈冷冷望着他,“包括你,都是一個笑話。”
“一點意義都沒有的笑話!因為不管你們誰贏誰輸,我選擇的人都是景寧,只會是景寧。程憶簫,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麽嗎?叫小孩子玩過家家。”
“是麽?”程憶簫話語輕飄飄的,他朝她上前一步,她腿腳不受控制往後退。
“其實你是擔心,路景寧他連續多年的影帝榮譽,突然被一個圈外人打敗,面子上過不去,想用激将法讓我解除賭約?是不是?”
溫絲嬈嘴唇顫了顫,沒說出話。
“絲嬈。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解除賭約,絕不反悔。”
程憶簫望着她,眼睛裏映着她的臉龐。她死死地盯着他,想透過他的瞳孔看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卻如何也看不懂。
“什麽事?”
她問,同時一個聲音響起來。
“絲嬈你不用管!”
路景寧從另一邊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将她護在身後。
“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絲嬈,你不用管。”他捏了捏她的手心,聲音溫柔,“也不用擔心。”
這只大手很寬厚,很溫暖,她貪戀地握緊這只手,擡頭,望着路景寧開口。
“景寧,我只是覺得,這場賭約根本沒有必要,你犯不着把你的公司,你的股份都拿出來賭,根本沒有意思。”
“絲嬈。”路景寧神情很認真,“我跟他之間的關系遠比你知道的要複雜,有些事情,你覺得沒有必要,我卻逃避不了。”
溫絲嬈看看路景寧,又看看程憶簫,他們之間具體有些什麽羁絆她不清楚,但是既然路景寧下了決心,她便不再阻攔。
她小聲問:“你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99。”
“好。”她朝路景寧露出微笑,“我相信你。”
“咳咳咳!”程憶簫假咳兩聲,朝這邊走過來,每一個字都帶着刺,“路景寧,你猜猜,我有多大的把握贏你?”
“我不知道。”路景寧說。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敢應下賭約,你不怕輸嗎?”程憶簫繼續說,“我的把握,可是百分之百哦。”
溫絲嬈詫異地擡頭,正好對上程憶簫的目光。
“我活了二十八年,這輩子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對待生活。”他朝她露出一個笑,“絲嬈,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這麽自信?”路景寧打斷,“那我很期待了。”說完拉着她的手:“絲嬈,我們走。”
被程憶簫攔住,他對路景寧道:“你似乎忘了,我們合同上寫的。”
兩人頓了頓,路景寧低頭小聲對她說,“你暫時住蘇芷蔓家對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有什麽事情電話裏說。”
溫絲嬈點點頭,路景寧又轉身對程憶簫道:“合同上寫的是不能與絲嬈單獨相處,如今有第三個人在,便不算是單獨相處,我沒有違約。”
“當然,我也沒有說你違約。”程憶簫笑笑,看向溫絲嬈,“絲嬈,不用麻煩司機了,正好我也回去,順路送你。”
“我的司機不覺得麻煩,程先生是個大忙人,還是不麻煩程先生了。”
“怎麽算得上是麻煩呢?不過是順路,況且,我很樂意送絲嬈。”
“行了你們都別說了,我自己打車走。”
溫絲嬈說完轉身到路邊招手,一輛空出租車停下來。
溫絲嬈一走,路景寧也回了別墅。
程憶簫往回走,走了兩步路,突然捂着胸口劇烈咳了起來,大腦一陣眩暈。他扶着牆站穩,睜着眼睛看了看,天空是亮的,現在是正午,可他視線裏的天色卻像是日落之後的灰暗。在整個人失去意識前,他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家裏了。
助理問他:“程總,您已經好幾次這樣了,不可能單單是因為貧血,我們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去,你知道我最讨厭醫院。”
助理沒有再說話。
這天,溫絲嬈拍完劇回家,程憶簫就出現在家門口站着。
“你來幹什麽?蔓蔓不在。”
“我不是來找她的,我是來找你。”
“找我幹什麽?”她說着往後退了幾步,包包拿在胸口護住自己。
“你就這麽害怕我嗎?”他上前一步,“絲嬈,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見見你,我好想你。你不用這麽防着我,我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
今天蘇芷蔓不在家,家裏只有她一個人,她不得不提防。
“好,我不過去。”他舉了舉手裏的袋子,“我知道你喜歡吃荔枝,這是今天才空運到的,新鮮的,我嘗了一個,很甜。”
“不用了,如果沒有什麽事,你走吧。”
“好,你把荔枝收下,我就走。”
他把荔枝遞過來,她真的不想跟程憶簫多說一句話,伸手過去接過荔枝,立馬開門進來反鎖。
晚上,蘇芷蔓回來了,看到客廳桌子上的一大袋荔枝,眼睛亮了亮。
“哇!絲嬈,你又買荔枝?你怎麽這麽愛吃荔枝,你不知道荔枝是熱的,吃多了上火嗎?”
蘇芷蔓嘴上這麽說,手中已經開始剝殼了。
“哇!好甜啊,絲嬈,你真會買東西!怪不得路影帝喜歡你,以後你肯定是個賢妻良母。”
溫絲嬈:“……”
她發現程憶簫真的是陰魂不散,她坐公交車,程憶簫也改坐公交車,每天踩着點跟她做同一倆。她打車,程憶簫停在人家出租車師傅前面,不讓人家走,出租車師傅以為她跟程憶簫是情侶鬧矛盾,把她給轟下來了。她打其他出租車,還是一樣的結果。
最後弄得快遲到了,沒辦法,只能坐上程憶簫的車子,讓他送自己去公司。又擔心被公司同事看到,提前一條街她就趕緊下車,步行過去。
連續好幾天都這樣。
都有同事懷疑她是不是背叛路影帝,勾搭上新歡了。
“絲嬈,今天送你來的那輛車,不是你家路影帝的吧,是誰啊?”
“什麽?不是路影帝送你來?有情況!絲嬈,你跟你家路影帝怎麽了?”
溫絲嬈只能笑着說:“沒有沒有,那車是景寧新買的。”
“新買?那車都絕版了,是從朋友那裏得來的?”
她只能順着說:“嗯,對,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懂車子,哈哈。”
剛開始,程憶簫只是送她來上班,慢慢的,連她下班,程憶簫都來接她了。
得出結論:程憶簫就是閑的。
她不敢不上車,因為她不上車,程憶簫就不走,兩人就僵持起來。萬一被劇組其他人看到,認出是程憶簫而不是她男朋友就不好了。她只能快速上車,快速下車,連續一個月都這樣,跟打游擊似的。
今天下班稍微早了一點,程憶簫還沒到。
停車場停着一輛熟悉的車,她走過去,車窗降下來,果然是路景寧。
“景寧,你怎麽會來?”她有些驚喜。
“上車。”
只有兩個字。
“可是,依照你們的賭約合同,我們這段時間是不能單獨相處的,要是被程憶簫知道就算你輸了你……”
“上車。”路景寧面無表情重複。
她只好坐上去,系上安全帶。
路景寧開轎車跟開賽車似的,一路超車闖黃燈,五分鐘不到,兩人來到一個酒店。
“來這裏做什麽?”
路景寧沒回答,下車拽着她的手腕就往酒店裏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