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成婚喜悅
彩轎就等在東宮大門口, 由八名內監擡着,儀仗隊也已就緒,只等霍酒詞出門,
“太子妃當心臺階。”兩名宮女為霍酒詞提起拖地的裙擺, 小心翼翼地走在後頭。
坐上花轎後, 霍酒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借此平複全身的緊張。此刻, 她心中充滿了對未知的忐忑。有了林笙歌的事後, 她更加清楚自己今後會面對什麽。
不管怎麽說,她既選擇了就絕不會後悔。因為裴知逸值得。
還記得, 她曾經做過一個夢,他在夢裏問自己, 願不願意嫁給他。她嘴上是沒說,但她在心裏說了。
彩轎慢慢前行, 走過一座又一座的宮殿, 再走一段大道,最後才到祭天處。
“咔”,衆人放下彩轎,随侍女官上前撩起轎簾。“請太子妃下轎。”
霍酒詞搭着嬷嬷的手走出彩轎,蓋頭輕薄, 她什麽都瞧得見。前頭是條長長的臺階,臺階盡頭便是祭天的地兒。裴雍端坐龍椅上,身側站着一堆皇子皇女。
裴知逸則站在最後一節臺階上瞧他, 他穿着一身喜慶的新郎服, 長發高高地束在金冠中, 更顯身姿颀長, 貴氣天成。
“嗚……嗚……嗚……”鐘鼓聲響起, 随後,禮花聲響起。
霍酒詞随着胡霁走上臺階,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頭上戴着蓋頭,只能隔着蓋頭看他。
“小醫仙,我總算娶到你了。”沒等她走上最後一節,裴知逸便迫不可待地牽住了她的手,言語中全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
“嗯。”霍酒詞低低應聲,兩人隔着蓋頭對視。
“噗嗤”,裴子渠笑出聲。
胡霁在旁也看得想笑,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殿下先祭天吧,萬一錯過吉時便不吉利了。”
這一提醒,裴知逸才想起兩人還有許多事要做,“哦,對對對。拜天地,拜天地,小醫仙,我們快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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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定,在禮官和衆人的見證下祭天拜了天地。
禮成之後,裴知逸牽起霍酒詞的手往石階下走,忽地,大片蒲公英從高處飛落,輕飄飄的,跟下了一場雪似的。
霍酒詞好奇地朝上頭看去,只見兩側高牆上站着一排羽林軍,每人手裏都拿着一只籃子,邊抓邊扔。
她不甚明白,忍不住問道:“這是,下雪?”
聞言,裴知逸眸中閃過一抹失落,很快,他又展開了笑顏,“我們第一次見面便是在下雪天,所以我希望我們的成親日也在下雪天,可惜今年冬天偏熱,我算過了,沒有雪。”
“這場雪真美。”霍酒詞仰頭望着漫天的蒲公英,心道,他們倆就是在這樣的場景裏相遇的麽。“雖然我沒想起,但我喜歡。”
“真的?”裴知逸側過頭,嘴角扯得彎彎的。
霍酒詞點頭,用力道:“真的。”他這麽費心思,她怎麽會不喜歡。
沒走一會兒,兩人身上便沾滿了蒲公英。霍酒詞問:“不過,你為何要讓這些人抛蒲公英,他們可是羽林軍。”
裴知逸理所當然道:“他們武功高,內力深厚,能抛得高,抛得高才好看,不然我還不找他們呢。”
“嗯……”霍酒詞有些語塞,小聲道:“讓堂堂羽林軍來扔蒲公英,會不會委屈他們了?”
裴知逸反問道:“怎會委屈他們,我不是當朝太子麽?”
霍酒詞:“……”他說得真有道理。
裴知逸繼續道:“而且我還請了他們喝喜酒,他們不虧。”
“哦。”霍酒詞拖着長長的調子,笑意滿滿。她總覺得,裴知逸今天像個得了糖的小孩子。
是夜,東宮裏頭張燈結彩,大擺宴席。來喝喜酒的人不計其數,便是連鄰國的使節也來了十幾個。
紀忱坐在角落裏,獨自喝着悶酒,眼神黯然。
同桌賓客喝得起勁,嗓門也大,更顯他格格不入。他嘆息一聲,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跟霍酒詞成親的那晚。
也是這般熱鬧。也是這般夜色。
不過才過了一年,她就另嫁他人了。
紀忱搖頭苦笑,不停地給自己倒酒,倒了就喝,喝了再倒,喝完一壺立馬換一壺。此刻,他承認自己後悔了,後悔自己沒珍惜她,後悔讓她走出了綏安侯府。
有時候,他仔細想想,自己找的人應該是霍酒詞才對。畫的桃花印記與桃花胎記,肯定是胎記才對。
前者是假的,能洗幹淨,而後者是真的。
畫眉根本不懂他,也不曉得他喜歡什麽。她什麽都不懂,甚至将布莊弄得一團糟。這些日子,他不僅要當差,還要掙錢,更要管理布莊,實在是累。
霍酒詞在的時候,他何時這般辛苦過。
不遠處,裴知臨朝紀忱看了過來,眸JSG光閃爍。
新房,龍鳳雙燭燃着,光亮正盛,似要燒個沒日沒夜。
霍酒詞一人等在新房裏,從白天等到黑夜。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裴知逸遲遲不來,她心生焦急,放在雙膝上的手不住地攪着。
又等半個時辰,裴知逸依舊沒來。終于,她等不了了,直接掀了頭上的蓋頭。
“哎呀,太子妃怎麽把蓋頭給掀了。”見狀,站在喜床前伺候的宮女倒吸一口冷氣,各個都詫異地瞧着霍酒詞。
年長的侍女上前道:“請太子妃将蓋頭蓋上,等太子殿下過來再掀。”
霍酒詞并沒拿起蓋頭,而是起身走下了床板,“殿下在前頭喝酒,是不是?”
年長侍女回道:“回太子妃,殿下确實是在前頭喝酒。”
“我要去找他。”霍酒詞不安地蹙起眉頭,她不喜等待的感覺,跟當初等紀忱一樣,她寧願跟他一起喝。“你們帶我去。”
“這……”年輕宮女齊齊望向年長的宮女,等她發話。
年長的宮女道:“是,老奴帶太子妃過去。”
霍酒詞跟着年長的侍女,穿過長長的回廊進入前院。
院子裏擺了幾十張酒桌,座無虛席,人聲喧嘩,熱鬧而喜慶。
她轉動視線,定格在裴知逸身上。場中人多,也不是只他一人穿着紅衣,但他卻是最特別的那個。
“我今日娶到了,小醫仙,我高興,來,喝。”裴知逸已經醉了,整個人東倒西歪的,若不是楚兼扶着,怕是下一刻便會摔到地上去。
霍酒詞好笑地搖搖頭,他的酒量竟然這麽差勁。
“恭喜太子殿下抱得美人歸。”
“從此長長久久。”
“祝殿下與太子妃早生貴子。”
……
衆人輪番說着喜慶的話,說完便開始舉杯。
“好。”裴知逸面上通紅,話都撸不直了,卻還是堅持着去敬酒。“我,我,和小醫仙,以後一定,會白頭到老,兒孫滿堂。”
霍酒詞拖着喜服,娉娉袅袅地行至裴知逸身側,一把奪了他手中的酒杯,正色道:“殿下,別喝了。”
她一來,周遭頓時掀起了言語的浪潮。
“這不是紀大人的妻子麽?我去年在綏安侯府見過。”
“人還是桃夭布莊的老板呢,誰讓紀大人不懂珍惜,這麽美麗聰慧的女子都不要。”
“怪不得太子殿下對她一見鐘情。”
“你們曉得麽,紀大人今晚也在,就坐角落那桌,不曉得他這會兒什麽心情。”
“你們說他什麽心情?”
“悔不當初。”
“哈哈哈。”
……
“小醫仙?”見霍酒詞過來,裴知逸愣了一下,使勁搓了搓醉意朦胧的雙眼,“你怎麽,過來了,啊,是等急了吧,我馬上喝完,回新房。不會讓你久等的。”
他說得直白,衆人放聲笑開。
霍酒詞面上一紅,好在有胭脂蓋着,瞧不出她的羞躁,她暗中掐了裴知逸一把,怪他亂說話。
然而裴知逸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他仍舊對着她傻兮兮地笑,眼中也只有她一人,“小醫仙,你今晚真美。”說完,他俯身仔細打量她,疑惑道:“你怎麽,将蓋頭掀開了,應該等我來掀。”
霍酒詞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為什麽掀蓋頭,還不是怕他醉倒在外面麽。她看向一桌子的人,大方道:“還有幾杯,我替殿下喝。”
“啊……”
一桌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各異,他們還真沒見過這麽豪氣的新娘子。
“沒事,我自己喝,我還能喝,下一桌。”裴知逸晃了晃沉重的腦袋,主動拉着霍酒詞往下一桌走,奈何他醉得厲害,踉踉跄跄的。
“你小心些,別摔了。”霍酒詞扶住裴知逸,擔憂道。
楚兼自覺松開手,默默在旁候着。
裴知逸伸手示意太監倒酒,“每桌敬一次,敬完我就走人,你別急。”
“我沒急!”霍酒詞指正他。他總說她急,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要惱死了。
“你們看,這是我的娘子,小醫仙,她終于嫁給我了。不,不能讓你們看,她是我一個人的,只能我看。”裴知逸揚聲炫耀一番,又将霍酒詞的臉擋住,稚氣地很。“只能我看。”
衆人笑得更大聲了,霍酒詞尴尬地低下頭,突然覺得自己就不該出來。
此起彼伏的笑聲中,只有一個與衆不同。
紀忱喝下一杯酒,面上的神色愈發落寞。那些聲音,他不是沒聽到,是聽到了也裝作沒聽到。
還記得,他們成親的時候,他也是在外頭喝得爛醉,但他是故意的,她待在新房裏等他。今晚截然不同,她出來找裴知逸了。
他擡起酸澀的眼皮,出神地望着人群中的霍酒詞。如此一看,她似乎比以前更美了,美得嬌豔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