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郎情妾意
“那得看你給不給我機會縱了。”裴知逸随口回了一句, 手上再翻一頁書。他嘴上跟她聊天,視線卻一直盯着卷宗,半個字也沒落下。
他這話說的直白,跟利箭一般, 直往她耳蝸裏鑽。霍酒詞被堵得啞口, 只能說,她的臉皮沒他厚。
“哼!”霍酒詞重重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不滿。怕影響他看卷宗, 她沒再說話, 默默給他揉捏肩頭。
裴知逸拉住霍酒詞的手往身前拉,輕聲道:“過來。”
霍酒詞不解, 順着他的手走近,好奇道:“怎麽了?”
裴知逸仰頭看她, 目露狡黠,趁着她不注意時, 手上一個用力便将她扯到了懷裏。
“啊。”霍酒詞猝不及防地被帶了過去, 正好坐在裴知逸腿上。她側身看他,像個掉入獵人陷阱的小鹿,桃花眼水靈靈的,又清澈又懵懂,“你不看書拉我做什麽?”
“拉你一起看。”他勾起偏薄的唇瓣, 将她的身子掰正,低聲道:“坐好了,乖乖的, 不然出事了我可不管。”語畢, 他傾下身, 雙手從她身後饒過去環住她的腰肢。
“……”瞬間, 霍酒詞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 随後渾身僵直。她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熱意直往上湧,熱得她覺得自己都有點喘不過氣了。“我,我要去休息,你安心看書吧。”說着,她無意識地扭動着,妄圖掙脫他的懷抱。
“別動!”裴知逸飛快吐出兩字,喉間發出一聲低低啞啞的呼吸。他将下巴搭在她肩頭,聲音愈發沙啞,“不許走,陪我看一會兒,馬上就看完。”
察覺到背後有些異樣,霍酒詞面上漲紅,想指責他又開不了口,最後,她不輕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擰了一下,“快看。”
“嗯。”他尾音上揚,顯得格外輕快。“這頁看完了,翻下一頁。”
霍酒詞應聲翻頁,裴知逸看的時候,她也在看。看倒是看得懂,就是覺得其中有幾個案子判得有幾分奇怪,興許是她不大懂大胤律例的緣由。
她暗自沉思,自己有空該将大胤律例翻一遍。
“再翻。”在她思索的時候,裴知逸出聲。
“嗯。”她再翻一頁。
裴知逸看得認真,霍酒詞也看得認真,方才那點旖旎的氣氛頓時少了大半。
“嘩啦”,“嘩啦呼啦”,“嘩啦嘩啦嘩啦”,翻書聲逐漸加快,在寂靜的夜色中尤為清晰。不出一刻鐘,卷宗便翻閱完了。
“走,我們去休息。”話音剛落,裴知逸打橫抱起霍酒詞,大步朝床榻走。
霍酒詞将手搭在裴知逸的脖頸上,她靜靜望着他,心尖慢慢浮現出喜悅之情。她喜歡這樣平常的夫妻生活,沒有驚心動魄,也沒有虛與委蛇。
裴知逸偏頭,對上霍酒詞呆愣愣的眼神,他挑眉,沖着她眨了一下左眼。
霍酒詞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一彎,調笑道:“你的眼睛有病麽,要不要我給你治治?”
裴知逸抱着她一起摔進厚厚的棉被裏,兩人側躺着,面對面。他勾着她的下巴湊近,目光如凖,“我眼睛沒病,倒是其他地方有病。”
忽如其來一陣壓迫感,霍酒詞登時緊張起來, “你……”她剛一張口,他立馬JSG封住她後頭的話。
霎時,男人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強悍地絞翻她。
……
良久,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一個眼神微紅,一個眸光氤氲。
霍酒詞羞赧地閉上眼,鼻尖呼吸急促。她瑩白的肌膚上暈了桃花色的紅,清豔撩人。
裴知逸竭力壓□□內的躁動,拉起被子蓋住兩人,“睡吧。”
翌日。
裴知逸照常去上早朝,霍酒詞早早出宮去打理衛家的産業,楚兼則暗中保護霍酒詞。
他們三一走,夕鷺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東宮裏的宮女她不算熟悉,只好一人在院子裏滾輪椅。
“你們瞧,夕鷺姑娘又來院子裏滾輪椅了。”
“她都這樣了,還能做什麽,不拖累太子妃就成。”
“幹活去,別嘴碎。”
……
那些聲兒雖小,可夕鷺還是聽見了。她低着頭,默然盯着自己的雙腿,手上更加用勁兒。整日待在東宮實在悶得慌,她主動去了外頭。
這天陰沉沉的,不怎麽亮堂。
夕鷺漫無目的地滾着輪椅,滿面愁容。近來,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如今,霍酒詞是太子妃,一揮手便能招許多照顧她的人,但她心裏究竟過意不去。
就像宮女們說的,她拖累了霍酒詞。
她琢磨着,興許自己真的該嫁人了。繼續留在東宮,往後只會讨人嫌。
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宮女們的緣故,夕鷺心情低落,越想越自卑,越想越覺得自己待在東宮不合适。
夕鷺獨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幾乎沒看路。滾着滾着,她自己也不曉得輪椅滾到了哪裏。
等她擡眼時,面前是一片錯落的朱紅色宮牆,且長得都差不多。她慌了,急急轉動輪椅往後滾去,然而不管滾多久,入眼處都是一樣的宮牆。
這情況,想都不用想,她是迷路了。
周遭連個人影都沒有。夕鷺心慌,腦子裏一片空白,繼續往前走,這條的路的盡頭分了岔,左一個口,右一個口。
她哪裏還記得自己是從左邊還是右邊來的,只得挑了個右邊的道先走。
然而事實證明,她挑錯了。前頭依舊是大片宮牆,複雜交錯,連個大門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
她停下滾動輪椅的手,也顧不得手上沾了多少灰塵,害怕地捂臉哭泣。
“小姑娘,你哭什麽?”忽地,一道好聽的男聲順風傳來。
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夕鷺猛地擡頭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只見前頭走來個年輕公子,身穿華服,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來歲,長得清俊儒雅,像個讀書人。
她目不轉睛地望着男人,讷讷的,任由面上的淚水橫流。她在宮裏頭就沒認識幾個人,更不敢亂說話。
沒等她開口,男人行至她身前,溫柔道:“為何不說話,你遇上什麽事了?”
夕鷺低頭擦淨面上的淚,慢慢擡起臉。
年輕公子眉眼柔和,嘴角帶笑,如沐春風。他往這兒一站,陰沉沉的天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