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思

跟着小路子來到“景福宮”,那倒不真是一個宮殿,只是由很多間房子組成的一個範圍,想來是專門招待外來人員的。

不過,好在離“安伶殿”不遠,所以一旦發生什麽緊急情況,自己也能夠及時趕到。

“安大夫,您就住這間房,有事就吩咐一聲。”小路子把她引到其中一間房前說道。

“嗯….那個,這裏有個方子,你照着它去抓藥,然後煎好,七公主用完膳後給她服下。”安然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紙,遞過去,上面是自己開的藥。

小路子應了一聲,正準備接過單子,安然卻又抽了回來。

“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你告訴我抓藥的地方在哪裏就行了。”

雖然搞不清楚這位大夫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但是也還是給她指了路,便退下了。

“啊…..我還真是生來就适合煎藥啊…..”安然看着小路子離開的背影,撓了撓頭,嘆道。

就在剛才遞出方子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裏。沒錯,她在宮裏,在一個時時刻刻不在勾心鬥角的地方。如果就這麽随随便便把單子交給這個太監,就算他沒有害人的心思,難保其他人沒有。萬一被做了手腳,自己有罪不說,連帶着那位公主也一定會丢掉性命的。

想到她和張钰凝一副關系很好的樣子,安然搖了搖頭,直接去了“禦藥房”,好在路程不太複雜,否則安然一定把小路子抓回來繼續帶路。

“啊….真是的,這做皇帝的就是俗,什麽東西都要加個‘龍’啊‘禦’啊的,就算是和妃子【哔—】也叫禦女,等等,那禦姐算什麽?不不不,不要亂想,禦姐可是個神聖的詞。”就在安然神游天際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禦藥房”門口。

只見裏面有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此人年紀雖大,但看起來仍然精神矍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點也沒有老人該有的糊塗樣,反而感覺比猴都精。此時他正坐在椅子上看書,安然仔細看去,好像是與醫有關的書。

見有人來,他合起書站起身,問道:“來抓藥?”

“是的。”

“方子拿來我看看。”

安然只得把方子遞過去,那人看了一眼,皺了皺眉,說道:“你這是治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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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來抓藥還是來考試啊。

“嗯….治肺痨的。”安然還是如實答道。

“哦?你就是那個揭了皇榜的小子?”那老者聽了以後眯起眼睛看向了安然,仿佛對她十分感興趣。

“不是!我…只是他的跟班,我是替他抓藥的。”安然一看他的眼神,也不管對方心裏想的是什麽,立馬否決了再說。

“是嗎?”他也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那樣子仿佛也沒有把她的話當真,“你這幅方子說是治肺痨的,可是老夫卻從沒見過,你确定這可以治好嗎?別怪老夫沒有提醒你,這萬一下錯了,可是人命關天啊。”

“我也是替人抓藥的,這東西我也不懂,您就先抓吧。”安然也不想多扯,趕緊抓完去煎藥,到了點還得送到公主那裏給她喝。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完全從助理變成打雜的了啊。

那老者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好吧,你等等。”

他不說話的時候做事還是很利索的,不消一會就抓齊了藥。

“希望能治好公主吧。”遞過裝藥的袋子候,那老者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啊?啊….不勞你費心了….告辭了….”安然接過袋子,轉身就準備走。

“等等,聽說,你是…哦不,那位大夫是醫仙的徒弟是吧?”就在跨出門的那一瞬,那位老者又說道。

“啊?誰知道呢…..”安然暗中瞥了一眼他。

“呵呵,那你轉告那位大夫,我的名字叫做葉塵,看他認不認識我,煎藥的話出門左轉的房間就是了。”說罷,葉塵就自顧自的重新坐回椅子上,捧起剛剛沒看完的書接着看了起來。完全無視了還在門口站着看他的安然。

切,你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讓我轉告給白銘那個臭老頭吧。安然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但是還是按照他的指示去煎藥。不得不說煎藥其實還是個挺無聊的事情,又沒有事做,又不能離開。但也沒辦法,安然只得在這裏呆了一炷香的時間,等到藥徹底煎好了才把它裝進壺裏往“安伶殿”裏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可以分辨出有兩種:一種是屬于顧伶谌的,因為還夾雜着些許咳嗽的聲音;另一種,想必就是張钰凝的。說實話,雖然以前看過她的笑容,但是還從沒聽過她如此燦爛的笑聲,讓人禁不住想進去看看。

這麽想着,安然也真這麽做了。她大步邁進殿裏,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張钰凝坐在顧伶谌的床邊,好像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笑得很開心,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不同于以往的笑不露齒,而是真正綻放的、發自心底的快樂地笑容。

眼神看向顧伶谌…..那位實在的七公主殿下到現在都還按着拔針的地方,看樣子估計是一刻也沒敢松手。不知道是聊天聊忘記了,還是看到血往外滲以後就不敢這麽放任它繼續,總之,這孩子就這麽按着。

正歡脫的倆人看到安然進來了,頓時停下了聊天,轉過頭來。“安大夫,這個可以不按了嗎?”仿佛是看到救星一樣,顧伶谌急忙問道。

“嗯…早就可以了啊,我不是說過只用按一會就好了嘛。”安然無奈。

“可是,剛才揭開來發現還在往外滲血啊….”顧伶谌一臉擔憂和害怕的樣子。

喂,你一開始那淡然又聖母般光輝的姿态去哪裏啊….好像突然從女人轉變成女孩了啊喂。

安然走上前去查看針眼的情況,結果揭開膠帶一看……

泥煤啊!你根本沒按到地方好不好!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你幹脆按到左手上去好了!(打針是在右手)

“那什麽….您沒按到地方,應該按住剛才打針的地方。”安然嘴角抽動道。這個“您”可是發自真心的說出來的,畢竟….她是真服了……

“哦?可能是看到凝兒姐姐來…咳咳…我太開心了,所以就按錯了地方。”

“嗯…沒事,現在再按住就好了。”

你要是這麽多搞幾次,根本就不會因為肺痨死掉吧,幹脆流血過多翹掉好了!

“這是煎好的藥,等下公主用完膳以後,就可以喝掉了,可能有點苦,但是一定要忍耐一下。”

“嗯,我會的,有勞大夫了。”

突然,安然總覺得好像有哪裏很奇怪,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的不協調感。

其實,不只是安然,張钰凝此時也有這種感覺,卻觸摸不到那到底是什麽,只是那種感覺越來越強裏,萦繞在身邊。

安然皺着眉頭思索了一會,終于發現了源頭:公主竟然已經基本沒有咳了?!

不是吧,就算療效好,也不至于這麽神速吧。難道…..裏面真有聖水?不行,我回去也要來一瓶啊!

胡思亂想了一會,安然的思維才步上正軌:想來大概是由于古代人的身體從沒有接觸過西藥,所以殺菌的效果特別的好,導致現在才打了一次針,咳嗽就減弱了許多,雖然還有些輕微的,但是康複的時間可能會比自己預計的要早一些啊。

“嗯….那我先告辭了,以後每天我都會把藥送過來的。”安然完成了任務,并且還發現了這一重大情報,就準備撤退了。

“等等”,張钰凝叫住了安然,“谌兒,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下次我再來看你。”

聽到這話,顧伶谌的眼中流露出些許不舍,但也知道她不能在宮裏久留,于是只得點點頭道:“嗯,一定…..咳咳…..要再來看我啊,說定了!”

“嗯。”張钰凝笑笑,一轉過身對着安然說道:“走吧。”

倆人走在出宮的小道上,當然了,安然不用出宮,她只是美其名曰送她出宮,順便還可以多陪陪她。張钰凝也沒有拒絕,于是倆人就這麽走着。

“看了今天的狀況,想必,谌兒的病應該很快就能治好吧。”

“嗯,我也沒想到效果竟然這麽好,這樣的話,不出一個月應該就能完全康複了。”

“是嗎?太好了。”張钰凝聽後輕輕舒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随後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恕我冒昧,你和公主感情很好的樣子。”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以前和爹進宮的時候會碰到谌兒,久而久之也就玩到一起去了。皇上很疼愛谌兒,所以也就沒有怎麽管。”

“原來是這樣,所以….你覺得她總算可以健康快樂的繼續活下去了,就當做是連你的那份也算在內了是嗎?”

張钰凝一驚,停下了腳步,她沒想到眼前的人竟然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

月光下安然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慵懶頹廢,怎麽都看不出她是那種細心注意、關心別人的人,但是她卻準确的猜中了自己所思所想。

“你呢?故意說的那麽誇張,其實只是想給她信心對吧。”張玉凝也仿佛是不甘示弱般回道。

聽到那句話,安然那雙眼睛少有的閃爍着奇異的神情,嘴角翹起,直直的看着她說道:“那…扯平咯。”

“哼,算是吧。”張玉凝報以一笑,便率先走在前面。在她轉頭的瞬間,安然分明在她眼裏捕捉到了一絲俏皮。

一股難以言明的默契悄悄蔓延在兩人之間。

“嗯….到了呢,真快啊….”不知不覺兩人就走到了宮門口。

“嗯….我先告辭了…..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應該的….”聽到張钰凝對自己道謝,安然立馬一副太監似的受寵若驚相。

看她那樣子,張钰凝也是莞爾一笑,道聲:“告辭。”便轉身離去,只留下安然一個人站在宮門口目送着她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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