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申然沈夢
申然有個親姐姐, 申夢。
小時候父母因為家暴離異，姐姐申夢跟了媽媽, 申然跟了爸爸, 兩姐弟就此分開。
申夢後來也随了媽媽的姓，改做沈夢。
父親的陰影沒有一天不影響着姐弟倆，即使沈夢逃離了父親, 可她卻依然沉默寡言，內向自卑。
她心裏痛恨父親，也痛恨自己和母親。為了逃離這個家, 逃離父親，他們選擇了扔下小小年紀的申然。
可即使這樣，她也沒有好過一天，可能這就是丢下弟弟獨自逃離的懲罰吧。
沈夢高中考上了明德一高，噩夢也就此開始。
青春期的男孩兒不懂怎麽表達喜歡，對待女孩的态度反而像是厭惡，帶着些吸引注意的欺負。
而沈夢，她又漂亮又懦弱，受了委屈不會反抗, 只會默默忍受，這讓她幾乎成了男孩們欺負的對象，幾個男孩兒常常換着花樣的找她麻煩。
漸漸的，這種帶着喜歡的欺負就演變成了欺淩。
先是給她開各種各樣難堪的玩笑，給她起侮辱性的外號，往她書桌裏塞蟲子吓唬她。後來變成踩踏她的書本，撕掉她的作業。
越演越烈。
即使有女孩兒看不過去, 不忍心的想要幫助她, 也因為被連帶着一起報複而不敢再出頭。
而她沉默寡言的性格更是被認為是高傲自大。
沈夢成了被人發洩糟糕情緒的出口。
那是沈夢最黑暗的時光, 她求助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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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告訴了老師，老師卻帶着些不耐煩的反問她：“為什麽他們只欺負你不欺負別人？你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她想告訴母親她的境遇，于是她隐晦地開口說：“媽媽，我在學校裏一直是一個人，沒有人和我玩。”
“這不是好事嗎？你去學校是學習的，交什麽朋友？”
……
于是她沉默了，她仿佛成了世界上的透明人，沒有人愛她，沒有人願意拉她一把。
可是欺淩卻不會因為她的痛苦而停止，反而更嚴重了。
被不懷好意的手摸過身體，她扭頭去看，身後的一群人都露出嘲笑的目光看她。
沒有人幫她。
她堅持不下去了。
沈夢跳樓了。
她的人生可能是個錯誤，她的性格也讓她痛苦。
是上輩子做過太多的壞事，這輩子才要這樣痛苦吧。
可是，就算這樣，就算她想死了一了百了，自殺之後的日子竟然也不好過。
因為神說，自殺的人是有罪的。
沈夢成了鬼，她每天晚上的同一時間就要被迫開始重複的跳樓上樓，摔得血肉模糊，再拖着零散的身體一步一步上樓，一步一步迎接痛苦。
懦弱果然逃避不了嗎？
她在日複一日的痛苦中變了，憑什麽只有她痛苦？憑什麽只有她要原諒？
她開始靠人的恐懼為食。
她想壯大自己靈魂，然後去報仇，她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可剛計劃好吓死了其中一個主謀，那群人就畢業了，而沈夢，竟然離不開這個學校，這是她的死地，她這輩子都只能呆在這裏。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些欺辱她的人離開，去迎接他們的新生活，迎接光明。
而她卻要在這裏腐爛痛苦。
她快要瘋了！
日複一日，直到申然的到來，她才終于有了報複的辦法……
申然從小跟着父親長大，其中的日子更是不好過。
父親離婚後愛上了喝酒，酒醉後脾氣更是暴躁不已，無處發洩時，他盯上了年紀小小的申然。
從母親被打，姐弟倆抱頭痛哭，跪在地上哭求爸爸變成了小小的申然抱着頭挨打。
父親喝醉後總愛罵申然的媽媽是個白眼狼，就好像全世界都是錯的，都是欠他的，只有自己是對的。
他更怪申然是個拖累，嘲笑申然是個連自己媽媽都不要的蠢東西。
申然的身上總是有着大大小小的傷，他從來沒有快樂的童年時光。
他沒有幸福過。
在又一次父親喝醉酒暴打完他睡了後，他給父親端了杯放有安眠藥的水，等父親徹底睡着，把他拖到了外面扔到了雪地裏。
曾經高大兇猛的父親竟然就這樣被活活凍死了，第二天才被掃雪的人發現。
這件事怎麽也怪不到申然身上，他解脫了。
他把家裏的所有東西都賣了去找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可到了那，卻迎來的是姐姐的死訊。
姐姐跳樓了。
他不甘的轉入姐姐的學校，看到死去的姐姐時想到的竟然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申然跟沈夢就這樣做了個約定，他幫她殺掉欺負折辱過她的人。
他們兩個人要毀了這個學校，毀了讓他們痛苦的所有人。
編一些莫名其妙的規則，借着規則之手一個一個的殺死了整個學校裏的人。
可是不夠，就這樣死去怎麽能平息他們的痛苦呢？
申然創造了個故事，故事裏他是個名校的校長，招聘了十個因為高額獎勵被誘惑而來的偵探們放入這裏，其實本質上他們還是這裏的學生。
就連蘇意以為的溫柔和藹的媽媽，也只是一個幻影而已。現實中接連失去丈夫和女兒的蘇意媽媽，早已經抑郁離世了。
申然打算讓這些可憐的家夥經歷一遍校園逃殺，可是只是這樣，又實在太無趣了些了，他清除掉所有死去的人的記憶，讓他們以為自己還活着，順帶着把自己的記憶也清除掉。
他要看看這個沒有活人的學校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可沒想到，只是死了一個人而已，他就徹底恢複了記憶。
但是，他的記憶裏卻多出了好多另他有點下不去手的東西，他沒法再那麽冷漠了。
那是個晴朗的午後，申然完成了作業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蘇意。
她穿着白裙子，坐在湖邊畫風景，陽光照在她的身上，頭發絲都發着光一樣，露出的側臉美的像一幅畫。
申然沒有多看就離開了，畢竟這樣的人和自己實在沒有一點關系。
第二天，他在回家的路上又碰到了她，她依舊坐的端端正正的在畫畫，只是今天，她坐到了路邊的長椅上。
申然本想徑直離開，可吹來了一陣風，那女孩壓在橡皮下面的畫紙吹落到了他的腳步。
他停下，彎下腰幫她撿了起來遞過去。
女孩接過畫紙，眉眼彎彎的看着他，笑着說了聲謝謝。确實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是個沐浴在愛裏長大的女孩。
申然只點點頭，就又離開了，如果依然如此的話，兩人還是不會有交集的，申然也不會記得多久這個漂亮的女孩子。
可第三天第四天……女孩每次見他都會笑的很是開心的給他打招呼，申然也從開始的面無表情到後來的點點頭彎彎唇角。
兩人逐漸相識，他知道了女孩叫做蘇意。
蘇意有時會把他叫過來給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時會給他一朵漂亮的小花，有一次，更是把他按到長椅上給他畫了副畫，是他彎動唇角，腼腆笑着的樣子。
蘇意說：“申然，你其實很帥氣诶。”
她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申然不可避免的心動了，美好可愛的青春女孩，誰都抵擋不住。
他越來越頻繁的往湖邊跑，越來越晚的回家，即使被罵被打也沒關系，只是為了多陪她，可是這樣，蘇意依然在一個黃昏的午後露出歉意的表情對他說：
“申然，抱歉哦，我要搬到別的地方了。”
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當申然在學校裏再次見到她時，心裏是滿滿的歡喜，他一改往日裏面對其他人的孤僻冷漠，對上她時總是羞澀又腼腆的微笑。
他想，即使就這樣做朋友也很好。
可是，記憶中那個光芒萬丈的許承霖，擁有了所有，現在又要擁有她。
絕不可以！
申然讨厭許承霖這樣的人，生來仿佛就是贏家一樣，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更襯得他暗淡無光，讓他無地自容。
既然如此，他偏要讓這樣的人跌落雲端，讓他做最惡的人，得到所有人的指責和唾棄。
憑什麽許承霖生下來就什麽都有，他也應該嘗嘗痛苦的滋味。
申然故意讓許承霖想起了一點過去，又給他加一些陰暗的想法，指使他傷害所有人，而自己卻在幕後，看着他們自相殘殺。
可即便這樣，申然還是輸了。
他又一次沒有贏。
他壞事做盡，壞手段全使出去，卻沒有贏過一次。
他比不過所有人。
不如全都給自己陪葬吧，比不過，那就不必了。殺光所有人，誰都不要幸福！
他讓學校變成煉獄，讓人們互相攻擊，誰贏了，誰就活到最後。
只是心裏還是舍不得蘇意，直到最後，他問她：“你願意跟我走嗎？”
蘇意答應了。
這是他這輩子唯一贏得一次吧，他開心萬分。
申然想，殺掉這裏所有知道他過去的人，就帶着蘇意和姐姐離開，只有他們三個人，即使是鬼，不能去太遠也沒關系，他們就這樣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他想，大概真的是神可憐他吧，可憐他從來都不幸福，可憐他和姐姐，所以才在最後給了他們幸福的結局。
可是蘇意不是來拯救他們的天使，不，準确的來說，不是他的天使。
她淨化了他的姐姐，讓沈夢的靈魂得以安息，獲得自由。
而給他的，卻是那句熟悉的“對不起”。
蘇意就像是他的光。
一點點的光就足以讓他心甘情願的抛下所有。
就這樣的消失也沒關系
至少曾經短暫得到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