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能說的秘密5

厚厚的一沓筆記本上, 皆是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漂亮字體，足以看的出這本筆記對主人的寶貴。

韓霖在蘇意莫名的眼神中說道：“我之前構造的游戲世界, 也可以說是……小故事？班主任怕我影響學習, 就收走了，說等到高考完再還給我。”

蘇意點點頭，總算克制住了自己崩壞的表情, 她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一個個字，突然指着一個人名問道：“他後來怎麽樣了……我想知道青山醫院之後的故事。”

“李嚴麽？”

韓霖湊過去看，然後思考了很久才繼續說：“我的劇本裏, 他的姐姐死在了這所醫院，為了報仇，李嚴當了弗朗德的助理，結局是開放式的，根據玩家的選擇來判定是成功報仇、青山醫院被封還是報仇失敗、青山醫院繼續開下去。”

蘇意繼續往下翻，卻在下一刻徹底呆在原地，從韓霖的角度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洪水猛獸。

“你不是說……開放式結局嗎？”她的話有些抖，眼前晃悠的都有些失焦。

“就是開放式結局啊……”韓霖低頭去看, 卻也徹底呆住。

筆記本上，原本應該報仇的李嚴卻愛上了新來的病人，滿滿一頁都是他的內心獨白，看着那些字，蘇意只覺得又重新經歷了遍那場游戲。

故事的最後，李嚴違背命令放走了女孩和她的朋友，而結局是, 報仇失敗。

“老師改的吧……”韓霖的話又遲疑了, 因為本子上赫然是和他一模一樣的字體, 只是成熟了許多。

蘇意繼續往前翻，她看到了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個個熟悉的劇情，走馬觀花似的在她眼前上演，眩暈感越來越重，像是轉了幾百個圈一樣。

“啪”地一聲蘇意徹底合上本子，她喘了幾下，眼睛略微有點紅的看向韓霖，或者說，是看幾年後更成熟的他。

太多的話在她喉間滾了個遍，她死死壓下去，最後一聲不吭的把筆記本遞給了韓霖，半晌又咬牙切齒的說了句：“寫的很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徹底冷了下來，韓霖有心想問，但看着蘇意似乎極力忍着什麽的臉色，還是閉了嘴。

至于他心中的那些懷疑也沒再說出口。

第二日，門外的喪屍們散了許多。

韓霖負責開門，蘇意負責善後。

在零散的幾個喪屍進來後蘇意就打西瓜似的将它們的頭打個稀巴爛，帶着點發洩的意味，一路上她一往無前的殺喪屍，有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無畏。

韓霖便更有些不敢和她說話了，此時的她仿佛殺紅了眼的冷面人，冷着張臉無情的揮下電棍。

她心中雜亂無章，大片大片的字眼往她腦中擠，一個個問題占滿了她的腦海，她迫不及待的想立馬完成任務回去，她要問“韓霖”。

你到底是誰。

因為迫切需要發洩的念頭，她下手便有些狠厲，等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重回了服裝店時，蘇意才徹底清醒過來。

看着身上紅的白的髒污，蘇意又去換了身衣服好好洗了下。

“想吃什麽？”

收拾好後她頗為溫和的問韓霖，卻看見還是少年的韓霖猛的站起來，結結巴巴的開口說：

“我做飯好了，你休息，我會做。”

蘇意點點頭，沒多說的躺回熟悉的小床上，就剩一天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熟悉的粥香，萦繞在蘇意鼻尖。

沒事做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外間已經有些黑了，兩人對坐在支起來的小桌前，吃着那碗白花花的白米粥。

“你以後想做什麽？”蘇意輕輕問道，又補充說，“如果世界沒有末日的話。”

韓霖放下碗，俊朗的臉上浮出個笑：“我想當個體育運動員或者是鋼琴家。”

“你呢？”

“我？我想做的千變萬化，一會兒時間可能就又是一個了。”蘇意無所謂的說。

“那……最想做的是什麽？”韓霖追問，女孩的臉在昏黃的燈下散發着瑩白的光，滑膩柔軟的樣子。

蘇意緊盯着韓霖的眼：“我想我所愛的人都活過來，愛我的人都實現願望。還有……極光游戲徹底關閉。”

沉默中，似乎有“叮”的一聲響起。

“那祝你如願。”

極光，是一種絢麗多彩的等離子體現象，夜間會出現燦爛美麗的光輝，常出現于南北兩極附近地區的高空。

而她，就有些像是極光。

韓霖完全沒意識到，兩人以為的并不是一個東西。

……

第二日，兩人一早就收拾了東西裝好，他們要去往警局門口，搭上那輛逃生的車。

“學生證帶好了嗎？”蘇意問道。

于是韓霖又檢查了一遍，點點頭道：“都帶上了。”

“你要……帶些衣服嗎？”韓霖小心翼翼的問她，把服裝店的衣服看了遍。

“等我們到了基地，可能要從頭開始了，我想你可能需要些衣服換洗。”

蘇意看着少年，她無法告訴他，不是“我們”，只有你，畢竟上了車确定安全後，她就可以離開了。

于是她搖搖頭道：“這樣就好。”

兩人又看了遍這家服裝店，此時車還沒來，韓霖動手将東西都收拾好放回原位，還打掃了遍屋裏。

蘇意撐着下巴看他，眼眸微眯。

“第一隊已就位！請準備好的人員快速趕到現場！”廣播聲驀地連着響了好幾遍。

韓霖湊過去看，喪屍們都搖搖晃晃的聚到了廣播下，此時離警局的那條路，已經空了許多，無疑是出門的好時機。

“走吧。”蘇意拿起包仔細給韓霖扣上，兩人對視了幾眼就都又挪開了視線。

推開門，僅剩的沒有離開的喪屍朝兩人撲來，這次，韓霖率先上前将它打倒，又朝喪屍頭上補了一下。

他不知從哪找來的鐵棍，看上去威懾力十足。

兩人幾乎是有些順利的到了警局前。

那裏停了輛軍車，青墨色的車身看起來堅硬如鐵，上面站着幾個軍人，皆是持着長木倉，看見兩人來還朝兩人揮了揮手。

昨天蘇意就特意将校服洗了出來，為的是再一次聲明自己是個學生，兩人此時都穿着校服，看起來無害極了。

他們朝着軍車快步走了過去，但卻沒被立馬放進去。

從車上下來了個軍人，手中拿着儀器朝兩人掃了個遍，依次看了眼他們手中的學生證，而車上站着的軍人們則是牢牢拿槍對準他們，仿佛随時會開木倉打死變異的兩人。

“一切正常。”

“等等，這個傷是？”

韓霖突然被叫住，他手指上有個細小的傷口，蘇意趕緊解釋道：“叔叔，他昨天做飯傷到了，不是被喪屍傷的。”

昨天韓霖本來想炒菜，但切菜切到手指了才沒有做成，兩人最後就只吃了碗白粥。

但這話在這樣的環境下顯然不會被輕易相信，為首被叫做吳隊長的人開口道：“你可以進去，他需要在那裏隔離，等所有人全部到齊他還依舊沒事後，就可以一起離開。”

兩人順着他的手看向對面，是個簡易的棚子，看起來像是剛搭好的。

韓霖跟她擺擺手說“等會見”，就往棚子裏走去。

但只一會，蘇意也走了進來。

“我來陪你。”她笑笑，徑直坐到了韓霖對面，至少，在離開前陪他一會兒好了。

陸陸續續有學生過來，皆是倉惶的神色，有的無事上了車，有的則一起來了這棚子裏坐着，但無疑都露出了惶恐害怕的神色。

唯獨兩人安安靜靜的靠在一起，柔和的像幅畫似的。

一個小時後，所有的學生都排着隊等在車下檢查，只要這次通過了，他們就可以離開了。

而變故，就突然的發生了。

“啊啊啊啊！”

慘叫聲突然響起，蘇意扭頭就看到了一個學生被咬住了脖子，而身後那個喪屍，正是前天在兩人窗邊趴着的那個男人。

它徹底異變了，且變得更厲害。

只是短短幾秒，就相繼有幾個學生被咬破了喉嚨。

蘇意立馬抓緊韓霖的手朝對面的軍車跑去。

“砰砰砰”地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但很快就停下了，他們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容易解決的喪屍，再呆下去可能會全員覆滅。

“走！”吳隊長大聲喊道翻身上了車。

軍車開始緩慢的開了起來，後門卻還開着，吳隊長蹲在車上朝兩人伸出手，催到：“快點！”

蘇意拉緊韓霖的手，拼命張大步子的朝軍車跑去，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快的跑過。

有巨大的風聲朝兩人呼嘯而來，蘇意沒回頭，她滿腦子都是前面的軍車，但身旁的韓霖卻回了頭。

本來持平的兩人一下子變了姿勢，韓霖不知怎的落後了，就在蘇意搭上吳隊長的手的那一刻，身後的人重重的悶哼了聲，松開了她的手。

蘇意緊緊反握住他的手沒有松開，前腳剛上了軍車，後腳就使了勁的将韓霖也給拽了上來，因為軍車的加速，她的手肘重重響了下，但她沒管，只呆呆的看着躺倒在地的韓霖。

韓霖躺在軍車上，後背是長長的幾道抓痕，深得觸目驚心，可見白骨。

少年臉色蒼白，汗涔涔地躺倒在鐵皮上。

學生們縮作一團，警惕的看着他倆。

蘇意想，原來剛剛不是錯覺，少年驟然後退的身體，不是體力不支，只是為了替她擋住變異喪屍的襲擊。

她失語了一般，看着韓霖背上那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只能徒勞的握緊他的手。

吳隊長看了眼外面，又打出幾顆子弓單後看了眼兩人，雖然不忍還是開口道：“他必須得下去！”

他親眼看見了少年甘願替女孩擋住喪屍的樣子，這熾熱的奉獻情感，使他冷硬的心也生出了些憐憫。

造化弄人啊，本來可以一起活下去的，他內心嘆道，但為了更多人的生命，他必須得把少年扔下去關緊車門出發。

正要動手，女孩卻顫抖着說“等等！”

蘇意将韓霖的手拉的更緊，但卻又慢慢松開，她又有些想哭了。

“為什麽……？”

她的聲音輕不可聞。

韓霖抽回手，艱難的靠着車門起身，蒼白的臉上浮起抹笑，認真的看着她。

“第一次見你時就總覺得，你對我很重要。”

他沒再說話，不再停留的跳下了車，頃刻間就被淹沒在了喪屍潮裏。

“調成封閉模式，全速前進。”吳隊長對着手中的對講機開口。

車速變得更快，将那堆層層疊疊的喪屍抛遠了些，車門緩緩關閉，關掉了所有的不安全因素，也關掉了女孩一眨不眨看向外面的視線。

最後果真如蘇意當初所想，是一個人踏上了去往基地的路，只是可惜，不再是韓霖記憶中所想的，互相扶持的兩個人。

而是，她一人。

“

任務完成，游戲結束。

玩家蘇意。

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