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幾日,皇帝新封了一位江南楚城來的侍君,并定于一月後舉辦成婚儀式。
顧衍之封號楚華,賜住重華殿。見過的他的下人,評價普遍都只有兩個詞:俊秀,溫柔。
宮裏的人都知道楚華侍君甚是受寵,不僅住的是離皇帝寝宮最近的重華殿,皇上還因憐其體弱多病,在未成婚前就賞賜了無數珍寶和國庫裏為數不多的天山雪蓮和千年人參,甚至還免了他日日向皇後請安的規矩,其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夏臨淵對這些傳言并不制止,只是也不會過度寵愛,畢竟顧衍之現在身處後宮,他怎麽也還是需要注意些的。
原來皇帝對鐘情愛歸愛,但後宮作為一個平衡朝堂勢力的工具,它的存在還是有一定的必要性。如今的後宮人數不多,只有一後一妃三嫔三美(美人),另外有幾個男侍,在皇帝遇見鐘情之前也曾得寵過。
到底還是個複雜的地方……
夏臨淵嘆氣,顧衍之那人,表面裝出一副老練世故的樣子,但從某方面上來說,大概因為他一直生活在暗部的原因,鮮少接觸外界,譬如在手段和心思上,還是顯得單純了些。
那個男人,性子堅韌卻缺乏自主性,命途坎坷,只要一有人對他好,将他放在心上,心就會一點點的慢慢軟化。
這種人夏臨淵上輩子見得多了,雖然或許能在事業上有所作為,但在感情上卻患得患失又缺乏安全感,但現在他既然有這個條件,顧衍之又着實讨人喜歡,夏臨淵倒是也不介意去寵着。
撥了撥礙事的長發,夏臨淵把景翳叫了出來。
“我要鍛煉一會兒,讓其他影衛守在四周,誰都不許靠近。”
“屬下遵旨。”景翳抱拳退下。
當時受傷只是筋脈受損,并無多少皮外傷,于是夏臨淵休息了幾日,便打算恢複上輩子的訓練強度。
淵帝會武功,之前就有一個專屬校場供他使用,他現在這麽做也算是合情合理,不至于引起懷疑。
夏臨淵繞着校場跑了十來圈,又負重跑了五圈熱身後,已經是一身的汗。
他把衣物全都脫下露出上身,肌肉不會過分誇張,卻足夠緊繃結實,線條流暢,在陽光的映襯下仿佛閃着光似的。景翳在旁邊默默地看着,卻突然見夏臨淵招手叫他。
Advertisement
“弄根長鐵棍橫着架起來。”夏臨淵比劃道,景翳點頭,不一會兒便折騰好了。
淵帝憋悶地摸了摸小腹和胸膛,雖不至于瘦弱,但連腹肌都那麽不明顯,算個什麽事兒?
景翳安排好後便重新退到一邊,夏臨淵舒展了下筋骨,一躍而起抓住單杠,做了幾個引體向上後才用腿彎勾住鐵棍,雙手抱頭做起仰卧起坐。
景翳吓了一跳,更加緊迫地盯着夏臨淵,生怕他抓不牢掉了下來。
夏臨淵一口氣做了四十多個,再次落到地上時已經是累的直喘氣,面色微微泛紅。
臨近日落,晚風中有了些涼意,景翳連忙拿過絹帛給皇帝擦汗,運動過後,夏臨淵胸膛起伏得厲害,呼吸粗重。景翳站在前面一聲不吭地擦拭,耳朵卻紅了個透。
夏臨淵沒注意到這個,他也有些疲累,現在只覺得皇帝的生活還算不錯,随時都有人伺候着。
待穿好衣服後,景翳才低聲說道,“主子,剛才有人來報,說是楚華侍君被太後叫了過去。”
夏臨淵聽得眉頭一跳,“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半個時辰前。”
夏臨淵扶額,加快腳步走出校場。依老太後的個性,找顧衍之絕對沒好事,他和那男人之間雖說并無多少情愛,但怎麽說也是自個兒屬下,總得照看着點才是。
“以後凡是有關顧衍之的事都要及時告訴朕。”
“是。”景翳低下頭,“陛下恕罪,屬下——”
“行了,不關你的事,是朕沒交代清楚。”
景翳緊緊地抿唇,低聲謝恩。
夏臨淵趕到承清宮時,老太後正拉着顧衍之的手說話,皇帝微微一彎身子,叫聲母後算是行了禮。
顧衍之和一衆下人跪了一地,夏臨淵揮手讓他們起來,自己則坐到太後身邊,笑着說道,“母後怎的這樣心急見衍之?他是宮外人,禮數不周,萬一沖撞了母後可怎麽辦才好?”
太後笑了笑,轉而握住夏臨淵的手,尖銳的指甲套劃過皮膚,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哪兒的話,衍之這孩子模樣俊俏,哀家看着倒是喜歡的很。”老太後的笑容堪稱慈愛,“皇帝不必憂心,哀家可不是那吃人的魔鬼,衍之在這,性命無虞。”
這話似安慰又似威脅,夏臨淵微微一眯眼,心中警鈴大作。
“那是再好不過了,”夏臨淵笑着把顧衍之拉到自己身邊,男人也順從地看着他,“衍之性格溫柔,也很體貼,這要是出了什麽事,朕還真不知道該上哪再去找一個來。母後,您說是不是?”
太後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僵硬,估計這還是皇帝第一次和她杠上。
夏臨淵又面不改色地拉了些家常,當下也不多留,客套幾句後便帶着顧衍之離開了。
回到蟠龍殿,夏臨淵一把抓起顧衍之的手,只見那白皙的手背上紅了一大塊兒,甚至還有些脫皮。
憐香惜玉是男人的通病,淵帝不禁擰眉,讓蘇德把治燙傷的玉脂膏拿來。
顧衍之乖乖地被皇帝牽到椅子上坐下,夏臨淵一邊為他上藥一邊交代道,“以後太後那裏能躲就躲,自己也小心點,別讓人抓了把柄。”那老太婆八成是在試探,看顧衍之是不是真的是柔弱無害的世家公子。
“知道了。”顧衍之小聲說,一邊偷偷從眼皮底下看去,正和夏臨淵的視線對上。
“看什麽?”夏臨淵調戲一樣地捏了捏他的下巴,顧衍之手一抖,湊近了些,見皇帝沒有躲開,才傾身吻了下去。
一觸即分的吻最是悸動,夏臨淵卻絲毫不受影響,擡手揉了揉顧衍之的頭發,“我下午在校場,收到消息的時候遲了些,不好意思。”
皇帝自稱我,甚至還道了歉,驚得顧衍之一下瞪大了眼。
夏臨淵很快也意識到不妥,都說習慣成自然,看來來這之後這些‘習慣’還得趁早改了才行。
迅速地轉移了話題,夏臨淵去洗了個澡,然後和顧衍之一起用晚膳。
晚上顧衍之留宿蟠龍殿,但夏臨淵此時畢竟還是受過情傷的皇帝,不可能真的将人吃幹抹淨。為了顯示自己的感情變化合情合理,快要睡着的時候,他還特意低聲說了句“我會忘記他的”。
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但夏臨淵也知道顧衍之還未入睡。
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最後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