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夏臨淵大致了解了一下當今形式,加上青狐的消息,天啓和大夏近年來就一直小摩擦不斷,開戰是遲早的事。既然如此,解決太後還是趁早的好。

如今手握最大一塊虎符的就是皇帝,其次是蘇青雲,然後是鎮守東邊的伏虎大将軍和皇後之父慕容将軍,從軍事力量上來說,他們無疑是占有絕對優勢的。

但這樣一來,皇帝的安危便成了最要緊的。他并無子嗣,僅有的兩個弟弟一個體弱多病遠在江南,一個是就是睿王夏臨澤,不說這夏臨澤是正是邪,一旦他出了事,便只能由太後先掌管朝政。睿王盡管挂着個王爺名號,卻并無多少實權,大夏岌岌可危。如此,到時候太後只要随便扯個皇帝酒後寵幸宮女有一私生子的狗屁借口,不照樣通過傀儡皇帝把握着朝政。

青狐說:“找個理由先把你這宮裏清一清再說吧,到處都是眼線,說句話都困難。”

夏臨淵同意,晚上派暗衛去承清宮裏放了把火,隔日便用看管不嚴的借口将數名宮人賜罪入獄。

青狐猥瑣摸下巴:“接下來……是不是該把你後宮裏那些老妖婆的女人都給廢了?”

夏臨淵:“……”

“再說吧,一時半會動作太大也不好。”

然而,在太後聯絡黨派做出什麽反擊之前,倒是溫卿先擔心起來。

“我知道要韬光養晦扮豬吃老虎,可溫卿,我們并非處于劣勢,又何必舍近求遠呢,正面迎擊不是更痛快?”

溫卿嘆了口氣,“林淵,馮氏一個女人能在兒子夭折的情況下爬到太後的位置,肯定沒那麽簡單……再說,我懷疑天啓已經開始有動作了。”

夏臨淵點頭,“你說的,我也不是沒考慮過。”

他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鐘情父親中的毒名為六月天,雖說可能對方是為了嫁禍才用上宮廷專有的毒藥,但這東西也并是罕見的很,一直都存放在國庫裏。夏臨淵派人清點過,什麽都沒少。

這麽一來,就說明六月天的來源并非大夏,而是外域。

雖然沒有證據說明六月天是來自天啓,但依據他的猜測和直覺,十有八九不會錯。畢竟六月天原本就是天啓國傳進來的,那裏氣候濕熱,六月天所需要的藥草除了天啓境內以外都是少有。況且其餘國家都是一些小國,每天顫顫巍巍地在大夏和天啓的庇護下過活,哪有那個膽子來找麻煩。

挑撥他和鐘情是第一步,那麽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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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臨淵笑笑,“我會多注意的,不過現在還有青雲在,問題不大。”

溫卿眉頭輕蹙,“我知道蘇将軍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不過,他總是要回邊關去的。”

話是這樣說,但溫卿看夏臨淵在這些日子明顯心情好了很多。果然,就算他再适應現在的生活,可終歸是屬于千年後的靈魂……讓夏臨淵來當皇帝,将一個國家的重擔壓在他肩上,到底是勉強了。

出了神殿,看夕陽血紅,夏臨淵轉了個方向去到重華殿。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夏臨淵對顧衍之有好感,并且這份好感在二人大婚後有了質的飛躍。夏臨淵突然覺得,在這個時空,有了溫卿做朋友,蘇青雲做兄弟,顧衍之做戀人,也算是圓滿了。

不過衍之最近好像不太高興,這個不高興嚴重到了影響到他的心情,話也變得越來越少。

夏臨淵知道這是因為他總去神殿的緣故,或許還有和蘇青雲過于親密的關系。

“陛下要做什麽,自是不用跟衍之解釋。”

“陛下是真龍天子,這輩子自然是不可能只守着衍之一人。”

夏臨淵敢作敢當,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但他和那倆人确确實實關系清白,每次他一企圖證明一下自己的節操,顧衍之就會說一些諸如此類的話。

天知道他有多冤枉!夏臨淵就是再強悍也受不了長期待在這完全陌生而未知的環境,一個國家無數人的生命掌握在他手裏,其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過了兩輩子,也确實夠了。他這輩子可以因為皇帝的身份率性而為無所顧忌甚至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卻不能拿百萬人的性命開玩笑,他負擔不起。

這種壓力下,他難道連和朋友聊天胡鬧一番體味一下過去生活的權利也沒有?

夏臨淵心裏也是煩躁,更受不了這膈應,這天用完晚膳,他就和顧衍之把穿越重生的事都給說了。

說他不要命,也不盡然。夏臨淵自認識人有道,和顧衍之相處那麽久,能信任到什麽程度他還是心中有數的。況且溫卿說這件事暗部的領頭葉叢容也是知情,不會出什麽大事。

估計是信息量太大,顧衍之看着他走神了老半天。

“這……那你,不是淵帝?”顧衍之有些艱難地道。

這又算什麽?他一直想要效忠的人,竟然被冒名頂替了?而他還蒙在鼓裏一直到今天?

“不是。”夏臨淵誠實地搖頭,“溫卿說我确實是帝星,不過卻不是救了你的那個皇帝。雖是形勢所迫,但還是抱歉騙了你。”

他早就調查過顧衍之的生平,也有想過,今天攤牌,有可能顧衍之憤然離開,也有可能再待下去。後者自然好,但如果顧衍之選擇離開,他也不會阻止,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少了他,地球還不是照樣轉?雖說顧衍之是因為原主才進的宮,但這麽些天來,和他親密相處的可是他夏臨淵不是別人。若是顧衍之真決定離開,他會遺憾會失望,卻不會厚下臉皮去求他,就算換了個時空,他夏臨淵也不至于落魄到去祈求這樣一份參雜了雜質的愛的地步。

“為什麽會這樣?你和蘇将軍,這——”顧衍之腦子裏一團漿糊,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他看着夏臨淵,年輕帝王的面龐依舊俊美,此時卻莫名地變得陌生了很多。

“衍之——”夏臨淵想去拍他的肩膀,顧衍之卻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避開了。

答案似乎……已經揭曉。

夏臨淵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地輕咳了一聲,正要收回手,顧衍之卻又慌忙起身握住了,“陛下——!我不是——我、我只是——”

夏臨淵嘆了口氣,把手抽出來,顧衍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兩手還舉在胸前。

“衍之,你好好想想,就是要走,我也不怪你。你效忠的人從來就不是我,自然也談不上背叛。”

“陛下,我——”

夏臨淵安撫地按了按他的肩膀,“沒事,朕還有一些奏折沒批,今晚你就先睡罷。”說完,轉身走出了寝殿。

背影毫不遲疑,連‘朕’都用上了。顧衍之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被殿門關在了裏面。

“陛下……”

顧衍之坐在床上,心中酸澀。

他并不是故意要避開的,只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而已。

一個千年後的靈魂,奪舍重生,這要多強大的人才能在瞬間接受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他只是遲疑了一下,并不是……真的要離開。

在床上呆坐許久,顧衍之才漸漸理清思緒。

夏臨淵不是他要效忠之人,但卻是他所愛之人,這一點,從未變過。

二十年前的小太子只是給了他生命,夏臨淵卻是給了他生命的意義,讓他能夠真正地活着,而不再是只為效忠而活。

對他安危的擔憂,溫言關懷笑語宴宴,親手上藥細心關照,後又出宮游玩,聖寵眷顧,直至後來的大婚,甚至是……床上的纏綿缱绻,和完事後的細心照料。

那個人,和深愛着鐘情的淵帝不同,他會關心他,會送他戒指,吃同一根糖葫蘆,會用上好的雪狐皮毛給他做披風……就算到現在,也還是給了他選擇的權利。

顧衍之突然覺得,或許他該感謝淵帝的意外, 否則他一個為了皇帝而培養的小小暗衛,又怎會過得這樣幸福。原來的淵帝只會給他一張冷臉,執着地追逐着鐘情,絕不會納他為侍君,他也只能隐于暗處,而非今日的光明正大。

夏臨淵說的對,顧衍之效忠的是淵帝,但是,愛的卻是他,是那個千年後的靈魂。

正胡思亂想着,殿門突然被打開。

激動和欣喜只保持了一瞬,立刻就被景翳的聲音打破。

“侍君,主子希望您早些休息。”

“景翳。”顧衍之叫住他,黑衣男人停住腳步,面對着他恭敬地垂下頭,“侍君還有何吩咐?”

“陛下……他,景翳,你讓他進來歇息吧,已經很晚了。”

景翳依舊低着頭,刀削般堅硬的輪廓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閃動着。

“陛下還在批改奏折。”他一板一眼地說道。

“啊……那,好吧……”

這已經是拒絕,他又怎會看不出來?

活了二十多年,先是家破人亡,後又被收入暗殿沒日沒夜地訓練學習。他以為這日子終于熬到了頭,得到了上天寬容的恩賜,可現在,卻是他親手推開了這份美好。

顧衍之沉默地看了會兒木門,明明半點睡意也沒有,可為了不讓那人擔心不悅,他還是立刻熄了蠟燭縮到被窩裏。

晚上有些冷,顧衍之把被子拉高,只露出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門。

仿佛這樣,他就能透過那層薄薄的紙,看見那心心念念的英俊帝王。

作者有話要說: 潑狗血來了……輕pia!!

小虐怡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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