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的行為讓我很生氣, 慈明。”陸休然面色沉靜，一字一頓的說道。

那聲音像大山一樣壓向青年，慈明臉色慘白, 倔強的抿着唇不肯說話。

陸休然看着他, 他盯着地面, 身姿恭敬但心含不敬。

大約一分鐘或者更久, 慈明還是沒有說什麽，陸休然沒有逼他，他總是心軟些, 像慈明這樣的人總會莫名勾起他的善心, 忍不住寬容。

“我沒有錯，是你們抛棄了我……”

就在陸休然以為他可能就這樣沉默下去的時候，他聽見慈明這樣說道。

陸休然看着他又皺起眉, “沒有人抛棄你們, 是你們自己抛棄了自己。”

慈明語氣激動起來，“您當然不能說是你們抛棄了我們，我們每天都在期待着你們的出現, 可是呢，你們永遠的抛棄了我們。”

“我們陷入這無休止的輪回，生生世世, 沒有出路，可是大人你們呢？你們在逍遙，你們高高在上的望着我們掙紮, 沒有半分憐憫和救贖降下！”

陸休然沒想到他透露出的信息那麽複雜，可是他挖盡記憶, 總是沒有關于他們的再多再多。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這些。”陸休然很歉意, “但這不是你這樣做的理由，我沒有任何欠你，或者欠你們的。”

“你應該被懲罰。”陸休然這麽說道，他看了眼蕭景奕和站在一旁的哥哥和陌生女生，在他和慈明的身邊設下結界，對他們說道：“你們先回，我處理完了就回。”

蕭景奕很不贊同他的決定，雖然慈明看起來好像不是敵方，但看起來也不像是己方，擰眉說：“不行，我等你，最多我把大哥他們送回去。”

“随你，我很快就好。”陸休然現在有點煩躁，他感覺有什麽正在噴薄而出，讓他心弦波動不已。

他看着慈明，不帶表情：“我需要你的所謂抛棄的證明，把你的記憶給我。”

小太子再過于頑皮，他也是九天的太子，龍族的寵兒，處理事情總會帶着自帶的高傲和尊嚴，對從者下命令是他生來就有的尊嚴，即使他願意對他們放出一些權力，那也只是一時恩賜。

陸休然盡管沒有那麽的冷漠，但是也不差多少，他只對自己人的時候是他。

而慈明，現在還不是自己人。

“不，不可能。”慈明拒絕了陸休然，盡管他很勉強的單膝跪着，腰彎的厲害，也沒有放棄他最後的倔強。

但也就僅此而已，慈明此時是仆，而陸休然于主位。

慈明現在是陸休然的龍騎，龍騎也就是龍衛，只屬于陸休然一個人。

雖然陸休然現在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多出一個龍騎，母皇從沒有和他說過，叔伯們也沒有說過，他的記憶裏也沒有，但他現在就是有了。

真是令人不太爽的存在，以前沒有，現在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他不需要龍衛。

而且，他們兩個是被強制契約的，這曹丹的關系讓陸休然心生暴虐，有什麽蠢蠢欲動的欲望在冐動。

“你沒有拒絕的權力，我命令你，現在，馬上給我！”陸休然用上了契約的力量。

“不！你沒有資格，我是不會認你做主的，你們這些虛僞的高高在上的大人，我要你們都，死！”慈明突然擡起頭，猩紅的眼令陸休然驚愕和不明的厭惡。

“我們的契約難道不是因為你嗎？可憐的慈明啊，是你害了你自己。”陸休然彎起唇角，輕輕地笑道。

他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偶爾閃爍過一瞬金光的眼眸含着冷意，正在冷笑着看着彎膝的慈明。

慈明看着這樣的他，無限的惱怒和恨意在胸腔裏鬧騰着，讓他瘋狂的想要摧毀。

“您真虛僞，大人。你們這些人都虛僞至極，我厭惡你們并深深地期望着你們真的死去，堕入深淵與惡魔作伴。”

“放肆！”陸休然被他激起怒火，“收好的你本分，不然休怪我不念最後的仁慈。”

“呵。”慈明回他冷笑，“可惜了，要不是這該死的宿命，我真想殺了你，以及你族。”

陸休然真生氣了。直接利用起了契約強制轉移記憶，慈明捂着頭忍着強烈的一波又一波的痛意，最後慢慢倒地。

陸休然看着他，心裏沒有波瀾。開始觀看他記憶中關于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的信息。

他要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有為什麽他感覺這裏的一切都是在針對他一樣。

心裏的不安令人總會生出一些絕望，陸休然知道，蕭景奕和母皇他們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麽的，可是他們不會告訴他，陸休然也知道，這是他目前不該觸碰的信息。

他會很弱，弱到需要別人保護。

但是他要知道真想，他想要的真相。陸休然知道，真想自己走上來了，慈明會是一個很合格的傳遞信息的人。

所以，他隔開了蕭景奕，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作為。

“吾王，我詛咒你，你愛的永不得善終，我更詛咒你，你要的永沒有可能，我也詛咒你，孤苦永生，我最後詛咒你，永落黑暗……”凄厲又絕望憤怒的聲音一聲一聲的響徹在耳測，陸休然仿佛看見一頭黑色的巨龍在黑暗中湮滅，黑色的龍目之中燃燒着詛咒的惡毒。

他的前面，盤旋着一頭金色璀璨的巨龍，熠熠生輝瞳孔裏面是冷漠和漠視，他沒有被黑色巨龍的話刺激到，沒有生氣沒有憤怒沒有其他，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巨龍，看着巨龍湮滅，再看着自己慢慢堕入黑色深淵

一頭沒有心的龍。陸休然是這麽評價他的。

他不認識那條金龍，繼續看了下去。

慈明的記憶令人欣喜又絕望，他告訴了陸休然許多未曾知道的訊息，慈明族群的走向也令人唏噓。

無關立場，慈明會是令人心疼的。

但他和陸休然以前可能可以是最好的摯友或夥伴，現在，只會是關系最親密的仇敵。

慈明想殺他，更想殺了全部龍族，他的仇恨已經不單是他自己的仇恨，族群的未來讓他絕望和心生怨怼，黑暗和欲望，摧毀包裹着他。

陸休然想，慈明心死了。

可是那關他什麽關系嗎？他不是最初的那條龍，也不是他讓慈明變成這樣，他只是無關的龍，慈明想殺他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敵人。

陸休然不會讓任何威脅到他的人好過，他不想自己死去。

蕭景奕，母皇，媽媽爸爸，大哥……他們都是他愛的，他希望自己活着在他們面前，陪伴着他們，死亡不是現在，也不會是在慈明手裏。

所以，慈明可以去死一死了。

“拜拜，我的小龍衛。”陸休然如是說道。

慈明看着自己慢慢消失，心緒漸漸沉入黑暗，死了啊？真是令人絕望的詞彙。

虛僞的神明，我會回來的。

慈明最後想着。

陸休然：你不會回來了，拜拜[微笑][微笑]

“熱然，可以了嗎？該回去了。”蕭景奕提醒陸休然道，“到時間吃晚飯了。”

“嗚？”陸休然自然挽起他的胳膊，“哎呀，竟然這麽晚了啊，走吧走吧，我們回去吃飯吧。”

陸休然揉揉肚肚，“我餓了。”

蕭景奕笑着點點他的頭，抱起他瞬移回家，“好了，等小王送飯過來吧。你先看會手機，我去收拾收拾。”

陸休然對他暖暖的笑，飛快的聞了一下他的臉又飛快縮回，看着手機含着笑意。

蕭景奕看着他的樣子，将眼裏的幽深掩去，手腳利落的去準備即将到來的晚餐。

“阿奕，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陸休然看看手機再看看電視在看看蕭景奕，嘴裏喃喃着，眼裏閃過一瞬的迷茫，但又飛快沒有，還是笑得傻乎乎的樣子。

随意的捏捏別在衣角上的小人，陸休然笑得明媚。

過了一會，蕭景奕就來叫了陸休然吃飯，他看着陸休然蹦蹦跳跳的樣子，走過去牽住他的手，“小心點。”

不小心注意到他衣服上的樣式，“怎麽突然換了衣服？不喜歡原來那件嗎？下次我們在一起出去買吧，買你喜歡的。”

陸休然撇嘴，随意說道：“沒有，肯定是你記錯了，我這幾天穿的都是這一件，沒換過。”

蕭景奕若有所思，看着急吼吼準備吃晚飯的小太子還是沒有再問下去，總歸不是什麽大事，一件衣服而已，他那麽敏感幹嘛。

“吃飯吧，可能真是我記錯了。”蕭景奕說道。

陸休然暗地裏松了口氣，又随意的夾起一塊肉放在嘴裏，嚷嚷着要吃這個要吃那個的。

蕭景奕無奈的笑，但總會即使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