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敘舊

朱玉将自己鎖在殿內,覺得自己委屈死了。

他一邊可憐巴巴地流着淚,一邊憤憤地想,可惡的上官青,他一定會讓她後悔。

明明已經努力讨好她了,可她居然還嫌棄他?

讨厭!讨厭死了!

婢女喊他用午膳,他壓下哭音,強撐着冷漠道:“我不吃!”

門外的柳綠和桃紅面面相觑,也不敢多問,将菜撤了下去。

等哭夠了,已經是下午了。

朱玉抱着自己空蕩蕩真在“咕嚕咕嚕”叫着的肚子,餓了,又不想別人看見他這副雙目通紅的狼狽樣子。

他坐到銅鏡前,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梨花帶雨,分外惹人憐惜。

哼,明明很漂亮,她卻不喜歡,真是沒眼光。

他自我安慰地想着,拿起胭脂盒塗塗抹抹,将哭紅的模樣掩下去。

忽然,一道敲門聲響起。

“殿下,聽酒道人他又來……”聲音很輕,帶着試探的味道。

朱玉心想,上官青不稀罕她,那他也要讓她知道,自己不是非她不可的。

“我去。”他道。

上官青要是知道這人是這麽想的,肯定覺得他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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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知道,只知道今兒個太子殿下開竅了,改“正”歸“邪”了,居然破天荒的答應了聽酒的邀約。

不僅如此,這人梳洗一番,還特意把她叫下來。

囑咐道:“此番我去春香樓和聽酒小道人敘舊,你得跟着我。”

上官青心道這是廢話,太傅本來就讓她寸步不離地保護太子。

“是,殿下。”

“還有……”朱玉想着,他沾酒必醉,此番雖說算是借酒澆愁了。

可他也不想因為這個失了清白,讓女子輕薄了去。

于是道:“若本宮醉了,你須得及時将本宮帶走。”

“如若不然……”他威脅道,“我就告訴太傅,說你不聽我的話。”

這聽起來怎麽像告訴家長?上官青想着,但她還真不能讓太子去和太傅告狀。

“殿下放心。”

禦街上的百姓被随行的侍衛們清退,道路兩側的百姓瞧見太子的金色麒麟與轎從街頭走來,鮫紗被風吹起,端坐在與轎中的太子黑發紅衣,金冠玉帶。

一個小姑娘被母親抱在懷裏,瞧見了太子的模樣,剛想喊一句仙女,可只發了一個模糊的音節就被母親捂住了嘴。

太子與轎過處,禁止喧嘩。

朱玉坐在與轎裏,這金色麒麟與轎十六人擡,瞧着很是氣派。

柳綠說太子往日出門都是這個陣勢,他也不好拒絕。

道路兩旁的百姓皆噤聲,臉上帶着惶恐的表情不敢多瞧。

一路暢通,與轎停在一個雕花瓊樓的華美建築前,這樓高三層,二樓挂着花紙燈籠,整座樓都點了燈,在微醺的傍晚顯得格外繁華。

此刻,該是用晚膳的時辰了。

朱玉壓下心中的怯意,下了小太監給他放的轎凳,擡頭便看見一個道姑模樣,留着斜劉海的人朝他走過來。

那人走過來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你,現在這樣難請,喊你好幾次都不願意出來。”

朱玉猜想此人便是聽酒道人了,畢竟和他不熟的誰敢這樣動手動腳?

他生怕露餡,于是幹巴巴地“哈哈”了一句,解釋道:“最近,有點忙。”

“忙?”聽酒詫異,這不學無術的太子有什麽忙的?

一邊說着,二人一邊往玉香樓裏頭走去。

上官青提着一壺酒坐在三樓房頂,垂眸瞧着底下二人勾肩搭背走進了春香樓。

将壺中的酒一飲而盡,她翻身進了春香樓。

春香樓內置了一個大的圓形金臺,春榮嬷嬷帶着笑招待二位,招呼人上酒菜,叫了歌姬舞姬上臺表演歌舞。

朱玉有些納悶,據說這春香樓是暨雲城最好的酒樓之一,怎麽正逢用餐的時間,這裏沒人?

“這裏為何只有你我二人?”他有些疑惑地問。

聽酒笑着攬着他的肩膀道:“太子殿下擺駕春香樓,哪個不識相的敢來和您争場子?”

本來春香樓人滿為患,聽酒将太子要來的消息告訴了榮春嬷嬷,春香樓便在外貼了告示說今夜不接外客,只伺候太子一人。

若是旁人,那些世家公子們或許還會說上兩句。

但是太子殿下,他們可不敢惹,只能依依不舍地和裏頭的姑娘說明日再來了。

朱玉聽他一解釋,這才恍然大悟。

二人盤腿坐到桌前,桌上放着許多珍馐美味,瞬間就把朱玉的饞蟲勾了出來。

但他也不好表現得像餓死鬼投胎似的,更何況聽酒此刻還拉着他說話。

“聽你舅舅說你如今勤奮了,殿下是怎麽忽然就開竅了?”聽酒打趣般問道。

朱玉尴尬地笑了笑,他開的哪門子的竅啊?

“不過是糊弄舅舅的胡話罷了,當不得真。”他解釋道。

聽酒奇怪地問:“你糊弄他做甚?太傅向來不管你學習的事。”

朱玉驚得挑了挑眉,太傅不管?

那他那日和他聊那麽多做甚?

“我最近身子不好,懶得出門罷了。”朱玉又胡扯道。

好在聽酒沒管那麽多,他此番邀請太子,本就是為了吃喝。

太子出手闊綽,素來不用他出銀子。

但對方拒絕他這麽多次,要不是受人所托聽酒早就放棄了。

畢竟他好歹也是國師府大國師的關門弟子,太子多次拒絕他的邀約,那是駁了他的面子。

聽酒自認也是有臉面的人,要不是三皇子說想試一試太子情況,他才懶得日日去邀朱玉。

“哎,不說了,先喝酒,喝酒。”聽酒舉杯和太子碰了碰,随後一飲而盡。

朱玉端着酒杯,頓了頓還是喝了。

聽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此番好不容易來了,可要陪我多喝幾杯。”

雖然不勝酒力,但朱玉此刻心情郁結,便當這人陪自己了。

臺上許多身着輕紗的女子跳着舞,旁邊有姑娘在彈琴吹曲,好不熱鬧。

“這春香樓真是美人無數。”聽酒感嘆道,霓裳翻飛,白玉細腰。

朱玉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心中想的是,這裏的女子雖美,卻太嬌弱。

像是溫室花朵,一折即斷。

腰如此細,恐怕背不起男子吧?

他想着,阿青就不一樣,她雖然腰也細,但力氣大,一下便能把他抱起來。

聽酒攬着他的肩膀,“殿下您瞧,可有哪位喜歡的,今夜送到您屋裏去?”

女子?

朱玉搖了搖頭,“我不太喜歡這種類型。”

聽酒挑了挑眉,心想這太子的口味是越來越挑剔了。

不過沒事,聽酒想。

“殿下,這春香樓新來了兩位異域美人。”聽酒道,“是一對孿生姐弟,您肯定喜歡。”

說着,聽酒拍了拍掌,一對美人就上了臺。

異瞳金發,五官深邃,的确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二人穿着異域服飾,赤着雙足,手腳上皆帶着金鈴,起舞時“叮鈴”作響,清脆悅耳。

細腰如水蛇,交纏着舞蹈,舞臺周遭放了一圈的樹形連盞漆金燈,照的舞臺上格外明亮,二人的皮膚就好似白玉反光。

聽酒勾唇笑了,得意道:“殿下覺得如何?”

“美。”朱玉道,這種舞蹈樣式他從未見過,有些新奇地盯着舞臺中央看。

上官青藏身房梁之上,見太子看直了眼,忍不住心生厭惡。

在她面前裝出一副純情樣子,現在卻對這孿生姐弟目不轉睛,上官青覺得自己就跟被臭蟲沾上了似的,從心底透出一股發涼的惡心感。

見他這副模樣,聽酒就放心了,他就說嘛,太子怎麽可能轉性?

三皇子找他辦事的時候他就說了,朱玉能轉性,母豬都能上樹了。

據說這人十三歲就開始縱欲,如今都多少年了?早成習慣了吧?

二人聽曲喝酒過了好一會,難免有些微醺了。

朱玉覺得自己腦子裏有一團漿糊,弄得他眼前一片模糊,有幾分天旋地轉的味道。

聽酒自诩酒量不錯,此刻卻也有些暈了。

此刻二人吃飽喝足的,正所謂飽暖思……

聽酒随意地攬着太子的肩道:“殿下~”

“就讓這二人陪您春宵一度如何啊?”

朱玉有些懵,但聽到這話還是一激靈,連連擺手,“不要不要,我不喜歡。”

“哈?”聽酒驚訝道,“這麽漂亮的美人太子殿下都不喜歡,眼光可真是高。”

“美…沒用。”朱玉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不美嗎?

上官青那個混蛋不喜歡他不是照樣不喜歡?

聽酒卻搖了搖頭,臉上因為喝了酒紅成一片,駁斥道:“放屁,有用的很。”

“你瞧你的爹的妃子,哪個不美啊?”他舉例道,試圖論證自己的觀點。

“我瞧……”朱玉迷迷糊糊地想着,“我沒瞧見過啊。”

“咦~”聽酒一臉鄙夷地看着他,“殿下在我這裏還裝什麽啊?我聽酒消息靈通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前些日子您不就是因為……”他湊近朱玉的耳朵小聲道,“玩了皇上的女人才落水的嗎?”

聽酒退開來,說道:“所以啊,殿下不是最知道那些宮妃多漂亮嗎?”

朱玉一臉震驚地望着他,臉上挂着兩團紅雲,看着有些呆萌。

聽酒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嘻嘻道:“殿下生的真好看,可惜不是女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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