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姻緣殿
可惹得姑娘們心波蕩漾的少年卻一副恍然未覺的模樣，只拉着身邊的鴉青長袍“男子”笑着道：“阿青，那邊有賣蔥油餅的小攤，我們去買一個可好？”
上官青點了點頭，随他一同走到小攤前，和笑得格外和善的攤主買了個蔥油餅。
攤主将油餅遞給少年，笑着感嘆道：“小公子好生俊俏，是随皇城的人一道來的吧？”
朱玉拿着蔥油餅的手一頓，他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我只是和阿青一道來游玩的。”
他沒對攤主說真話，因着此番他們出來是偷偷溜出來的，若以太子身份出門，太監侍女們總會大動幹戈的找人擡與轎，非得把街上的人清空了才行。
那般興師動衆，他不喜歡。
何況，孤身坐高臺有什麽好，他坐在轎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伸手拉着上官青的衣袍下擺，笑着看向她，覺得如今這樣就很好。
二人在街上逛了一會，這裏的生活節奏很慢，每個人都有種自得其樂的味道。
灰色的磚上帶着縱橫交錯的印記，街邊撐着的大傘已經在歲月的沖洗下泛黃，追逐嬉鬧的孩童卻又讓這質樸古老的風景添了一份動人新意。
少年站在手工攤子前，伸手拿起一個精巧的木質小馬車對她笑得燦爛。
“阿青，你瞧這個。”
攤主是個三十餘歲的半老徐娘，白面上挂着幾絲皺紋，她見狀一笑，眼角的皺紋便皺起來，讓她略顯淩厲的容貌看起來多了幾分慈祥。
面前的兩位少年瞧着實在賞心悅目，一個藍衣少年，長身玉立，黑發用淺色的錦雲發帶束起，臉上挂着稚氣的笑容。
而他身邊那位，瞧着比他矮些，年紀也更小，瞧着也不過十六歲，穿着一身鴉青長袍，神色淡然，似乎比身邊的少年成熟些。
但不管怎麽樣，在徐三娘看來，這二人都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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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自然用長輩的姿态來對待二人，覺得少年拿着小馬車驚奇的模樣，瞧着還有幾分有趣。
這小公子大抵是不大出門吧，怎麽看見這個也驚訝？
“公子，這個兩文錢，您可要帶走？”徐三娘笑着道。
朱玉正要掏錢，卻被上官青攔住了，他身上哪有銅板？
若直接拿出銀子要攤販找零豈不是為難人家？
她從腰間掏出兩個銅板，交給了三娘，随口提了一句：“姐姐，不知道這桃城可有什麽好玩的？”
姐姐？徐三娘挑了挑眉，她今年三十五，都能生出他來，他叫自己姐姐？
徐三娘笑盈盈道：“小公子想知道什麽好玩的？”
好玩的東西有很多，他們所在的城西，多是攤販，街邊有雜耍算卦，賣藝之人。
而城東則是貴人們戲耍的去處，有秦樓楚館、賭坊花樓，最是得一些纨绔子弟的喜愛。
不過桃城的纨绔子弟和暨雲城的皇親國戚自然是比不得的，他們這裏的纨绔子弟，也只不過是家中多有些地契房契罷了。
城西是入城之處，來往便利，茶樓酒肆最多，若是聽說書和江湖秘聞，買命招人，去城西最好。
城外有一條九回河，水路發達，河面寬闊，江上煙波浩渺，若是正逢細雨時節，泛舟江上，置身霧氣之中，好不快活。
城南則是貴人的避暑山莊，若貴人來此，百姓便不能随意走動了。
那裏是一大片風景園林，更有小湖，種滿夏荷，得了主人的許可，百姓可以穿行荷葉間采蓮挖藕，漁歌唱晚。
徐三娘為二人繪出一幅極美的桃城畫卷，在她口中，每年這個時候，百姓都會舉辦山神祭，朝拜青月山山神，感謝山神庇護桃城風調雨順，祈願來年安康。
二人在茶樓聽一個灰麻長袍書生模樣的年輕說書人講了一下午的鬼怪異志，此處和暨雲城不同，百姓們最愛聽些志怪故事。
這些故事便是上官青也覺得啧啧稱奇，感慨古人腦洞驚人，同朱玉一道聽得津津有味，恨不得第二日來聽下卷。
只是很可惜，聖上緩過勁來，邀朱玉随他一道上青月山，去桃城最為靈驗的梵音寺拜拜。
說來這位聖上是個奇人，他殺兄弑父，心狠手辣。
卻又偏偏憐惜百姓，信神信佛，一邊設立國師府讓道人給他煉丹尋求長生，一邊跪坐佛前祈求江山穩固、身體康健。
朱玉跟着皇帝一道上了青月山，拜過金殿內的神像，便被安排到寺院後頭的寮房休憩，皇帝則和梵音寺的得道高僧明空主持一道悟道去了。
他身後跟着兩個老實的婢女，對他可謂是寸步不離，生怕他出了什麽事。
朱玉在寮房休息了一會，便坐不住了，他聽說梵音寺有專門供奉姻緣神的廟，便遣侍女帶他過去。
昨日說書人的故事中便說到過此處，話中說梵音寺求姻緣是極好的，算卦也極準，是故廣受追捧。
他還說将長發削弱編成平安結，放入寺廟中求來的平安符中，可以替心愛之人擋災。
姻緣殿外有一顆挂滿紅繩的樹，上頭挂滿人們美好的祈願。
上官青藏身外頭的樹上，瞧着朱玉将侍女們丢在外面，孤身進了姻緣殿。
大抵是今日皇上來次的緣故，梵音寺今日沒什麽香客，姻緣殿內只有一名掃灑僧。
頭頂十二道戒疤的僧人擡頭瞧了朱玉一眼，便低下頭去，顯然不打算多搭理此人。
朱玉在殿內上過香，心中祈願道，願我與阿青能白頭偕老。
随後他将特定帶來的金銅錢插到香盤的香灰中，據說這樣搖簽算卦能得到一個好結果。
明淨瞧他如此，嘴角忍不住一抽，這是民間瞎傳的說法，這人居然還真信？
朱玉搖出一只簽，便找明淨道：“高僧，可否告訴我此簽何解？”
明淨看了一眼，道：“大兇。”
“什麽意思？”朱玉聞言有些着急地問道，大兇？可是說他們二人沒有好結果？
“施主求何？”明淨放下手中的掃帚，問道。
“求與所愛之人長長久久。”
明淨笑了笑，道：“施主，命裏有時終須有……”
他知曉今日是聖上前來和師兄悟道之日，常人是不會這個時候來梵音寺的。
面前這人金冠墨發，紅衣玉帶，滿身貴氣，明淨猜想他許是暨雲城裏十分出名的太子殿下，聽師兄說，聖上此次來，特地捎上了太子。
只是這位殿下不是素來張狂風流，怎麽會求與所愛之人長久？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哪還會真心愛什麽女子，真叫他納罕。
“高僧，您可有什麽辦法能幫幫我？”朱玉拉着明淨的衣服，一副焦急模樣，似是真為這事苦惱着。
明淨一瞧，計上心來，道：“施主若真想心想事成，須得多積善緣。”
“如何多積善緣？”
“切勿殺生，幫能幫之人，廣積善德，多做好事。”
朱玉聞言忙不疊點頭，心想日後得多做好事才是。
明淨瞧着那道紅色身影漸漸走遠，嘆了口氣，繼續掃地。
掃心上塵，掃不平事。
這位殿下若真能如他所言，日後需真能得善緣，償所願。
話說自打朱玉從梵音寺回來之後，便日日将大師的話放在心上。
上官青哪裏知道其中緣由，她只知道不知道哪位高僧給太子指點了一二，現在太子變成活雷鋒了。
他給路過的乞丐買包子，給哭鬧的小孩撿風筝，替老爺爺抗貨物，扶老奶奶過馬路。
她日日跟在他身邊，漸漸習慣了太子殿下怪異的行徑。
只是他逢人便幫，不知道是好是壞。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全架空，寺廟也是架空的，具體是不是這樣俺也不知道，大家看一樂莫當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