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偷溜出門七月初七快到了

明嬈還沒反應過來,虞硯就已經後悔了。他突然板起臉,轉身就走。

明嬈愣在原地,沒有去追。

他好像生氣了?為什麽?

明嬈覺得自己有時候是真的不太從聰明,她總看不懂虞硯是怎麽了。

她不知道虞硯只是為自己剛剛那句輕浮的話而生自己的氣,就連虞硯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只是感覺,那樣逗她很有趣。

又是一件比殺人還要有意思的事。

不,它們不可以類比,殺人遠不如逗她有趣。

好像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會失控。

失控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出人意料的,感覺尚可。

院中空蕩蕩,再無一人,明嬈知道這裏或許是那位李姑娘家的一處私宅,不知為何算是荒廢了。

不好久留,還是盡快離開吧。

此時才感覺到腰間傳來一陣疼痛。

她揉了下腰,緩緩邁步也往回走。

才剛走到門口,眼前突然又憑空落下一人。

明嬈猛地止住腳步。

神出鬼沒的男人突然又從房頂上跳了下來。

他仍冷着臉,一語未發,擡手把帷帽給她罩上,不等明嬈說話,又飛快地轉身離開,沒一會功夫,就消失在了視線裏。

明嬈:“……”

原來是給她去拿方才落在房頂上的這個東西去了。

她甚至都沒來得及道一聲謝。

走得這樣急,約莫是很忙吧。

明嬈從側門回了府,才剛繞過游廊,遠遠地瞧見一群婢女簇擁着明妘從陳氏的院子裏出來。

明嬈本不欲與她碰面,可是她們這樣迎面走着,想避是不成了。

她讓到一旁,準備等明妘先過去。

明妘走到她面前,卻是停住了。

“姐姐。”明嬈道。

明妘這些日子都悶悶不樂,以淚洗面,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今日瞧着倒是神采奕奕,精神煥發,情緒看着也好了不少。

明妘見着明嬈,甚至還得意地笑了一下。

這個張揚的姿态,叫明嬈又想起自己曾經被推下河時。那日落水時,隐約瞧見的也是這樣的神情。

明嬈警惕地後退了一步,背貼着牆。

明妘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防備,不屑地嗤了聲,翻了個白眼,“退什麽,又不會害你。”

說完,她仿佛想到了什麽,捂着嘴笑了起來。

怎麽都不願意遮掩得意,真的不會害她嗎?明妘一如既往壞得坦蕩,這倒叫明嬈冷靜了下來。

眸光微閃,她試探道:“姐姐今日瞧着氣色極好,是有什麽好事嗎?”

“好妹妹,當然是好事了,”明妘笑嘻嘻道,“聖上為我與安北侯賜婚,這可是天大的恩賜,當然是好事。”

“姐姐從前不是哭鬧着不願?怎麽突然又願意了?”

“自然是我想通了嘛,那安北侯雖說大了些,都二十七了,”明妘嫌棄地撇了下嘴,“不過沒關系,他長得還行,位高權重,家裏也有錢,嫁過去不吃虧啊,畢竟老男人最會疼人了。”

她說這話時,親昵地拉起了明嬈的手,情真意切,說了好多安北侯的好話,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瞄着明嬈的表情。

明嬈突然很想笑,“嗯,姐姐說的是。”

位高權重是真,家裏有錢也是真。

長相也的确俊俏,身姿挺拔威武,很能給人安全感,至于會不會疼人……

明嬈想起前世那些周到體貼到方方面面的生活瑣事,內心贊同,的确很會疼人。

可惜,在僅有的那三個月的相處裏,她只顧着躲着他,直到最後的時刻才知道他的用心,當真是太遲了。

明妘雖說是在诓她,但不可否認,句句都是實情。

明妘虛情假意地誇完虞硯,見明嬈并未起疑,像是信了她回心轉意,終于滿意離開。

明嬈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沒有将看到王駿陽與別的女子私會的事告訴明妘,她又不是菩薩,沒好心到替總是要害她性命的人着想。

夜晚,明嬈從床榻裏側的一個木匣中拿出一瓶藥膏。

這是之前在宮中,被虞硯傷了肩膀後,她找二哥要來的。

燭火幽暗,房內靜谧無聲。

明嬈褪下衣衫,望向腰間,腰窩處有一塊不大的痕跡。

憶起白日那雙鐵臂纏于腰間,輕嘆了聲。

沒想到,這藥膏這麽快就又派上用場了。

……

……

酉時。

景玄帝在太後的寝殿用過膳後,與太後閑聊。

“安北侯又到你那兒去了?”太後執筆在奏折上做朱批。

陸笙楓軟骨頭似的倚靠着軟榻,目光炯炯地看着書案後的勤政的美豔婦人,笑了。

“哪能啊,許久不來了,他可沒那麽喜歡我。”

陳琬柔鳳眸凝着冷意,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坐沒坐相。”

陸笙楓被這一眼看得後頸發涼,頓時收了懶散,坐得筆直。

他生母早亡,算是被太後養大的。雖說太後在功課與政事上對他的要求算得上寬松,他喜玉,她便縱着他學習玉雕,但在平素儀态的規矩上,算得上嚴苛。

登基半載,已然是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他還時常做起被太後懲戒的夢。

陸笙楓輕咳一聲,從旁邊随便撈起一本書,始終挺直腰板,“都是跟阿硯學的……”

“近墨者黑。”陳琬柔冷聲道。

帝王不敢再還嘴。

“聽說明家那位姑娘傷好了?”陳琬柔合上一本奏折,皺眉,“幸好距婚期還有一年多,能容下這些意外。”

傷在頭部,也不知人的腦子受沒受影響。傷着腦子了也不打緊,這一年多時間她還可以反悔,給安北侯換一門親事。

說到底,太後總是對安北侯的選擇不滿,安北侯也總是偏要逆着太後做抉擇,二人這般勢如水火,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陸笙楓挑了下眉,“不是母後派人把她……”

陳琬柔目光不善睨了他一眼,冷斥:“胡說什麽。”

“沒事沒事。”

帝王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怪了,不是太後,真是意外?有點意思。

也不怪皇帝會這樣猜,在安北侯的婚事這件事上,最關心的就是太後。

太後一直屬意李尚書的女兒,讓虞硯做選擇題也不過是客氣客氣。可惜太後還是不太了解虞硯,虞硯可不會假客氣。

既然給他選擇,那麽最後的答案就只能他自己說了算。

陳琬柔是個很矛盾的人,她對武将抱有根深蒂固的偏見。

她一邊看不起虞硯這個武将,一邊又仰仗着虞硯替皇家守家衛國。

大霖朝尚文,文官的地位皆比武将要高,但是虞硯是個例外,他是唯一一位手中握有的權利比那些文官還大的權臣,且他的功勞都是這些年自己掙來的,就算被太後看輕,他亦有足夠的底氣與太後抗衡。

太後的控制欲很強,她希望對大霖朝至關重要的安北侯能夠娶一個她中意的人選,只可惜,虞硯從來就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侯府中有陳琬柔的眼線,虞硯一直知道,他按兵不動,不是為了保持這種脆弱的平衡,他在京城每回都待不了太久,他才懶得去處理那些釘子,況且那些眼睛,并未妨礙到他。

沒有影響,虞硯就懶得管。

太後以為虞硯這是在向她示弱服軟,因此也一直沒有為難他。

或許是因為惜才,又或許是因為他們之間沾親帶故,所以縱然虞硯對太後屢屢冒犯,他也依舊安然無恙,穩坐高位。

陸笙楓最終還是沒有把虞硯的請求說與太後聽。

畢竟若是太後知道虞硯那麽執着明家大姑娘,只怕要給人家姑娘招來災禍。

“對了,七月初七快到了,母後……”

陳琬柔手中的朱砂筆頓了下。

手僵停在空中良久,才徐徐落下。

“皇帝看着辦吧。”

……

七月初七,七夕節。

明嬈很早就醒了。

她從起來就很緊張,早膳時又是些味道一般制作粗糙的清粥小菜,叫人食不下咽,她心裏想着別的事,顧不上嫌棄,只囫囵用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走到了桌前。

小心翼翼地将桌上一樣東西包裹進帕子,揣進了袖子裏。

今日一早陳氏陪着明妘去月老廟祈福,要等明日才回。

明嬈跟陳氏說自己前夜沒休息好,會在房中休息。陳氏很滿意她待在房中不出門,于是也沒派人特意看着她,早早地帶着一衆婢女仆從出了府。

大哥和二哥都與友人有約,用過早膳也走了,信國公同宏王一起聽戲,方才也離了府。

眼下,明家只剩下了明嬈一人。

午後,烈日當頭,主人不在家,下人多半懶怠。

明嬈抱着那個小包裹,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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