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最後确認一次,你确定完全了解我剛才說過的話嗎？”握緊手中的電話，天野四季深呼吸，第N次充滿耐心的對着話筒說道。

“本大爺也最後重複一次，那種不華麗的平民約會……”

電話另一邊少年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天野打斷,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開始趨向暴躁。

“跡部同學,再說一次,不許帶管家、不許開車、不準訂豪華餐廳,也別讓我看到任何一片玫瑰花瓣出現。”天野盡量的讓自己的語氣平和的跟自己的男友解釋：“只是一次普通的約會。”

“本大爺從來沒有過這種不華麗的約會。”這是跡部大爺傲嬌的埋怨。

“呵呵,跡部君是在向我炫耀您豐富的感情史嗎” 這是天野四季即将黑化的體現。

“我覺得你們倆真是夠幼稚的。”這是穿着圍裙舉着飯勺走進來的新好煮夫天野春光：“這麽一件小事也能吵上半個多小時。”

春光走到書桌邊,俯□說的很大聲，似乎故意想讓電話那邊的跡部聽到：“妹妹你太好脾氣了,如果是我，就會幹脆取消明天的約會。”

果然，聽到這話之後，電話那邊的跡部大爺沉默了三秒鐘，然後馬上答複：“那麽這次本大爺就讓你一次好了，但是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的自然不是關于約會的細節的讨論，他大爺對約會其實并沒有任何意見，只是覺得自己身為男友的權威被挑戰十分不滿而已。

“那明天早晨十點，約定的地點見面，還有……”天野沒說完又被那邊的跡部打斷。

“又怎麽了？”

“事先換好零錢，不要每次都讓我出電車錢和飯錢！”

聽到這樣的話，明明知道電話那邊的女生不可能會看到，不過跡部還是覺得臉紅起來，挂上電話以後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多請一個補習老師，也不知道有沒有教授如何調/教女友這樣課程的學校。

而通話另一方的天野四季挂上電話之後，再次深深的嘆口氣，感覺全身力氣都快要被用光了。

她真是大腦短路了才會答應和跡部約會，如果每次約會前，她都要花上半小時聽他講述約會細節，然後再花上半小時努力讓他打消那些自以為華麗實際很丢人的安排，那還不如幹脆不要約會。

“如果妹妹你懊惱完了的話，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開飯了？”燈光下，春光的笑聲很爽朗，但是與之相反的，确實他此時臉上的表情，還有即将要敲到天野四季頭上的不鏽鋼飯勺。

天野急忙舉手投降：“我馬上去洗手。”

在餐桌前坐定，她才發現春光身上穿着的是草莓圖案的圍裙，于是就吐槽他的娘娘腔。

其實不只是春光一個人，她認識的很多男生都比女生似乎更喜歡亮麗的顏色。

“這有什麽奇怪？”春光一邊盛飯一邊回答說：“自然界裏的雄性永遠更為亮麗顯眼，雌性卻很樸素，只不過人類正好相反而已。”

他把飯碗遞給天野四季，又笑的桃花朵朵開：“不過妹妹你倒是很符合自然界的這條定律，因為在戀愛中，身為雌性的你才是更不顯眼的一方。”

“你這算是表揚嗎？”天野皺着眉反問。

“算是吧。”春光歪頭想了想，笑着回答。

事實證明，春光的話一點都沒錯，第二天到達約定地點，看到從頭到尾都穿的閃閃發亮，人群中格外顯眼的跡部之後，天野甚至有種想要馬上轉頭回家的沖動。

“跡部，我……” 天野走近，還沒說完話就被對方打斷。

“怎麽這麽晚？”這是趾高氣昂的跡部大爺的質問。

天野撫額。

怎麽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對不起，跡部君我遲到了’‘沒關系，是我早到。’這樣的标準八點檔電視劇裏的對話嗎？

但是，如果和他糾纏下去就一定沒什麽好事，這是天野以前就總結出的經驗，尤其是他們現在身處熱鬧大街，圍觀群衆的眼神已經開始逐漸的詭異起來。

跡部大爺面對衆人的目光坦然且享受着，天野費了好大勁才把自己想說的話壓制下去。

如果告訴他圍觀衆人其實已經把他當做她包養的小白臉的話，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不華麗的事情來。

天野決定，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約會的第一站是百貨公司。

天野和這個年紀的很多女孩子一樣，喜歡逛街，所以拖着跡部進了百貨公司，但是很快的她就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

跡部踏進百貨公司的第一步就開始問她：“你要買什麽東西嗎？”

“我只是随便看看。”這句話沒說出口，她就看到跡部拿出手機來開始通話，随後不久一群穿着百貨公司制服的工作人員呼啦啦的跑過來，在他們面前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跡部大爺很得意的炫耀：“這是本大爺旗下的百貨公司。”

天野改變主意去逛商店街，剛走進一家店，跡部大爺華麗的打了個響指，讓店主關門說他大爺要包場，結果天野不得不在店主拿掃帚将他們趕出來之前，将跡部拖出了那家店。

天野沒辦法只好帶他去逛公園。

半小時後，跡部大爺一手抱胸，一手按着眼下淚痣，腳下還踩着一只足球，傲慢的看着球場對面的幾個高中生：“ 沉浸在本大爺華麗的球技之下吧。”

天野上前去一把拽住他就跑，跑出公園之後，跡部大爺不滿的甩開她的手：“你幹嘛？”

“我在救你！”天野沒好氣的回答他，如果她剛才不拖着他走，估計現在他大爺就該和那群高中生打成一團了。

天野開始後悔答應這次約會，而此時華麗的大爺又開口：“本大爺餓了。”

天野帶他去快餐店，阻止他包場的丢人行為，總算是在靠窗的座位坐下之後，跡部又開始嫌棄起她買來的快餐。

“垃圾食品。”他皺起眉頭，很不滿的埋怨。

尖銳的警笛聲此時在天野的腦海中呼嘯而過，她雙手握拳，拼命壓制自己想對眼前男生付諸暴力的沖動。

她只好邊深呼吸，邊幻想跡部被自己踩在腳下，自己手中還揮舞着小皮鞭的情景來。

她當初到底是怎麽喜歡上這個男生的啊摔！

“咦，跡部君，還有……四季。”

正當天野四季煩躁的時候，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擡頭正好看到端着餐盤的真田還有北川雪涼。

“你們怎麽……”話只說了一半，天野就明白了過來，想必真田和北川和他們一樣，是在假日裏出來約會的。

她招呼北川和真田坐下，兩個男生互相打了個招呼之後就沒有了下文，北川雪涼也并不是那種擅長聊天的人，氣氛就變得很尴尬。

天野只好默默的低頭吃飯。

“本大爺吃飽了。”跡部把面前的餐盤一推，拿起餐巾紙來擦拭嘴角。

餐盤裏的食物幾乎一口沒動。

天野繼續默默的低頭吃飯，吃完自己那一份，又解決了跡部那一份。

浪費是可恥的，但是……

“四季，你很餓嗎？”北川少女眨了眨眼，将自己漢堡也遞給了她：“那我的也給你好了。”

旁邊，真田也以一種微妙的眼神打量天野四季，然後輕輕将自己的餐盤推到了她的面前。

天野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是天底下第一個被漢堡撐死的人類。

真田和北川說要去看電影，問他們要不要一起，于是從快餐店出來，雙人約會就變成了四人約會。

兩個男生從電影院的售票窗口回來，真田手中是四張《七武士》，還是黑白片，而跡部手中是四張《海上鋼琴師》。

跡部大爺傲慢的說：“你們選吧。”

真田斬釘截鐵的說：“我絕不會退讓。”

天野轉頭問北川：“小涼你能看恐怖片嗎？”得到北川的肯定回答之後，她去買了四張電影票，《貞子》，3D版本。

兩個男生的神情開始有了微妙的漂移。

“其實本大爺也可以勉為其難的看一次七武士的。”跡部輕咳一聲，說道。

“海上鋼琴師聽說評價很不錯。”真田也開了金口說道。

天野四季朝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嗎？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看貞子吧！”

她滿意的看到他們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很難看。

天野四季覺得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自己和跡部的第一次牽手。

黑乎乎的電影院裏，跡部緊緊的抓着天野的手，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他的臉是蒼白的，他的呼吸是急促的，他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強忍着即将脫口而出的驚叫。

那副場面實在太有趣了，天野四季光顧着看跡部去了，甚至根本沒怎麽看電影。

沒想到那位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跡部大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天野覺得就憑這一點，就足夠她取笑他一輩子。

一直到電影終了散場，跡部還是緊緊的抓着天野的手，等他們走到光線明亮的大廳，他蒼白着臉，卻依舊勉強維持着高傲的态度：“本大爺去趟洗手間。”

旁邊的真田接口：“我也是。”

其實真田比跡部也好不到哪裏去，天野甚至覺得真田比平時白了很多，甚至可以用小白臉來稱呼他了。

“他們怎麽了？”北川依舊面無表情，但是天野卻覺得她的語氣和往常有些不同，似乎也很愉悅般。

兩個男生從洗手間回來，天野和北川互相對視一眼。

“吶，你有沒有看到剛才那個鏡頭？貞子緩緩的爬啊爬的……”

“是啊，3D特效果然很棒……”

聽她們這麽說，跡部的眼角又開始抽搐，真田假裝不在意的遠望，其實手也在微微的抖。

果然男生在很多方面，抗壓能力遠遠比不上女生。

看完電影，這一天也過的差不多了，天野和北川還有真田告別，然後和跡部朝着自家的方向走。

不知是不是被吓到的後遺症，一路上跡部都沒怎麽說話。

他倆路過一間商店，跡部突然停下腳步，看着玻璃櫥窗裏的模特，然後問了她一句：“天野，你有洋裝嗎？”

天野對他的突然提問有些莫名其妙：“沒有，怎麽？”

就聽跡部開口說：“本大爺送你一件吧。”

天野愣了下，剛想吐槽他究竟對洋裝有多大的執念時，就聽站在眼前的跡部又開口說。

“本大爺希望你能穿着洋裝來參加生日宴會。”他停頓了下，又重複。

“是本大爺的生日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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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四季回到家之後不久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電話那邊自我介紹說是跡部家的管家泷園。

那個叫泷園的管家問她，今天和他家景吾少爺約會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天野覺得奇怪，也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啊。

她這麽回答之後，電話那邊的泷園管家遲疑了一下說。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景吾少爺回來之後，就用封條封了家裏所有的電視機和電腦……”泷園管家說：“少爺還吩咐，以後不準在別墅裏使用任何帶屏幕的家電……”

聽對方這麽說，天野終于明白了，她忍笑将事情經過告訴了泷園。

對方沉吟許久，然後天野聽到那邊的泷園管家的語氣似乎變得很愉快起來。

“謝謝天野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您來參加今年的萬聖節，我想到時少爺的反應一定會很有趣。”

天野黑線，她突然覺得雖然跡部平時在外面那麽高傲，但是在家似乎過得也挺不容易，無論是那位演技一流的祖母大人，還是此時電話那邊腹黑的管家，似乎都以戲弄他為樂。

天野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來。

挂了泷園的電話，天野倒在床上，她擡起手，看着柔和的燈光透過手指間的縫隙灑落。

她想起跡部跟自己說的生日宴會的事，目光又落到了書桌的臺歷上。

10月4號。

距離現在也只有一周的時間了。

天野四季放下手，看着窗外的夜色遍地。

看來距離分別的那個日子，也不會太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