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平安健康

豹貓一直玩兒到吃午飯時才回過神。

此時他正躺在一堆海洋球當中, 作為藍黃海洋球當中唯一的異類,豹貓左右看了看,旋即拍拍爪爪, 推着球球滾過一地海洋球,最終滾到了滑梯的入口處。

祁雲看到了, 走樓梯從另一邊上去。

“喬喬。”他喚了一聲,笑着問被封印在球裏的豹貓:“玩兒得開心嗎?喜不喜歡這個球球呀?”

正準備再次不小心從滑梯上摔下去的豹貓動作一頓, 立馬收回手, 連帶着球球也和他一起往滑梯內滾了滾。

“一般般,也不是很喜歡。”

從滑梯下方爬上來的小獅子趴在了滑梯口, 給他充當臨時翻譯。

祁雲唇角帶笑, 眼中仿佛倒映進去了一片星海。

“真的嗎?”

他問道, 刻意停頓了一下才開口:“可是我在廚房看見喬喬一直在玩球球, 還坐了好多次滑滑梯,可開心了。”

被戳中的豹貓立馬板着臉看向他:“哪兒有?沒有!你不要瞎說話,我才不喜歡這種球球,一個球而已, 我才不稀罕。”

小王子歪歪頭, “真的嗎?”

豹貓非常嚴肅地點頭:“我可能會騙你嗎?”

小獅子忍不住笑了下:“喬伊斯最喜歡騙人。”

豹貓當即就兇巴巴地轉頭,一臉威脅地看着他。

祁雲說:“你在這裏等着, 我去拿東西上來給你看。”話罷他噠噠噠地跑了,過了沒多久, 他拿着一面和豹貓差不多大的鏡子上來, 并且放在了豹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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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你說你不喜歡的時候, 不要晃尾巴嘛。你的小尾巴一直在晃來晃去, 這個不是喜歡, 那什麽才是喜歡呀?”

豹貓往鏡中一看。

淺灰色的小貓咪被困在有他體型兩兩杯大的透明圓球裏面,直起上半身,只有兩只後爪踩在了地上,前爪則是揣在在了毛毛裏。

然而最顯眼的不是這個。

最顯眼的應該是他身後那根足有他身體一半長、一直在晃來去的小尾巴。

豹貓:“……”

回去就把尾巴暗鯊。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尾巴,但是貓尾巴根本不聽他的話,他瞪了好幾眼貓尾巴,尾巴卻兀自搖晃得非常歡快,半點沒有要乖乖躺下去的思想覺悟。

豹貓:“……”

祁雲想到了之前聽到的一句話:

衆所周知,貓和貓尾巴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物種。

喬喬的尾巴和喬喬并不是同一個物種嘛,小王子想。

他看着豹貓臉上的表情從嚴肅到龜裂,再到惱羞成怒,終是忍不住開口:“好啦,馬上就要吃飯了,吃完午飯我們就出去玩兒。——喬喬想不想再玩最後一次呀?”

豹貓本能想要張口拒絕。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喜歡什麽。

上次的小布丁是嘴快,加上嘴饞才脫口而出的,這次就不行了。

但他轉瞬又聽見了祁雲的話——“最後一次”。

那就再玩兒最後一次吧。

豹貓一臉嚴肅地想,和他沒有關系,是祁雲非要拉着他玩兒的。

小王子蹲下身,看他自發移到了滑梯口,明明兩只眼睛裏都是喜歡和期待,毛臉臉上的表情卻是嚴謹的,刻意不讓別人知道自己喜歡什麽。

他用一根手指抵在了球體上貼的小黃鴨貼紙上,旋即手輕輕一推。

“走啦!”

豹貓和球球一同坐着滑梯滾了下去,落到一堆海洋球中央,摔得頭暈腳昏,卻舒服得打小呼嚕。

祁雲抱着小獅子一起坐滑梯下去,把球球撿起來,從裏頭拎出七葷八素,但是無比興奮的小貓咪塞進口袋裏,把另一個球球擺在了桌上最顯眼的位置。

豹貓無意間往上頭瞥了一眼,視線頓時愣住了。

那上頭标注着一個人的名字。

——喬伊斯。

用灰色的筆,在上頭歪歪扭扭地寫了這麽個名字,就寫在小黃鴨貼紙的肚皮上,在小黃鴨肥肥的小屁屁上,還畫了一只勉強稱得上醜萌醜萌的小貓咪。

這代表,這個球球是他的。

豹貓看了兩眼,從祁雲的口袋探出上半身,眼巴巴地看着他,故作兇狠道:“誰準你随便在這上面寫上我的名字?那又不是我的東西,怎麽可以随便寫我的名字?”

小獅子已經先去了餐廳,祁雲便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敷衍一般摸摸他的小腦袋。

“餓了嗎?我沒有讓廚房做小布丁,因為吃了小布丁喬喬就吃不進去中午飯了,小布丁我們下午出去玩兒的時候再買,喬喬你說怎麽樣?”

豹貓咬牙一會兒,憤憤趴回了他的口袋裏。

哼,看在你聽不懂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吃過午餐,祁雲把鑰匙裝進貼身的小黃鴨包包裏,又戴上了自己親手制作的、醜不拉幾的卡通帽子,準備出門去。

他光自己一個人戴還不夠,還要讓大貓班的所有小朋友們和他一起戴。

好不容易摘下帽子的獰貓不幹了,趾高氣昂地跳到了高處,打死不願意戴這醜不拉幾的帽子。

猞猁則是陰沉着臉,把和他的氣質形象完全不符合的帽子推到了一邊,默默注視着他。

豹貓也哼哼唧唧地,把超迷你的小帽子摘下來,後爪不住踩地看着他。

和他們完全相反的另外三只貓貓,已經按照祁老師的吩咐戴上了小帽子,似乎完全體會不到什麽叫做羞恥。

祁雲看看泾渭分明的兩排貓貓。

他一直以為調皮的會是大型貓貓,結果沒想到,最調皮的反而是最小的三只貓貓,小獅子和白虎現在幾乎是說什麽就做什麽,雪豹也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一會兒,就點頭同意他的想法。

反抗最激烈的是三只中小型貓。

祁雲把猞猁的帽子撿起來,拍了拍上頭的灰,不死心道:“真的不想戴嗎?”

猞猁一臉陰沉地點頭,活像有人欠了他八百萬一般,但了解他後就會知道,他幾乎每時每刻都是這樣的。

“不戴,很醜,我不想成為人群的焦點。”

他們不願意,小王子也不勉強他們,格外失落地把三頂小帽子收起來,揣進小黃鴨包包裏。

“走吧。”

安康山是A–01區有名的景區之一,現在又是周末,到處人山人海,山腳的美食街處滿是人,每家店前都大排場龍。

祁雲的打算是,先帶崽崽們逛街,逛完了拿着吃的去爬山。

山頂上有一尊寺廟,是用建築再造技術,根據過往流下來的影視資料重建的,雖然并不是真的從古地球人那兒傳過來的寺廟,卻也香火旺盛。想求什麽都可以上去求。

前提是誠心。

不論什麽事都講究一個心誠則靈。

“看,喬喬,那裏有你喜歡吃的布丁。”祁雲對口袋裏的豹貓道:“我們過去吧。”

話罷,他帶着崽崽們在甜品店前排隊。

美食街上有許多人,而在人群中還混雜中不少動物,有的是自己在行走,有的是被人抱在懷中,但像祁雲這樣一次性帶着這麽多動物的還是很少見。再加上他的長相,一時間往他這邊看的人很多。

隊很快就排到了祁雲面前,這家店的是少見的由人工制作美食的店面。

老板娘是個半老徐娘,笑眯眯地看着他:“小朋友想買什麽?”

祁雲自動把她喊的小朋友歸在了自己崽崽身上,把巴掌大的豹貓捧起來:“要什麽呀喬喬?”

豹貓一通喵嗚喵嗚,語氣格外興奮:“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他伸出小爪爪在甜品店的菜單上拍了拍。

老板娘把他拍到的記下來:“還有嗎?”

豹貓搖搖頭,縮回祁雲口袋裏。

小王子問身旁的崽崽:“還有想要的嗎?這家店沒有的話,我們去下一家店看看好了。”

白虎直接起上半身,伸出肉墊的一根爪爪,在巧克力味的盆栽冰淇淋上戳了一下。

“嗷嗚——”要吃這個!

老板娘在點單的光屏上又戳了一下。

小王子看向雪豹,雪豹搖搖頭,“夠了,這些就夠了,他們沒有別的想要的。”

“好。”祁雲朝老板娘彎了彎眸子,“它剛剛指的那三個每樣都要七份,再來一杯這個橙色的果汁,也要七份。”

老板娘的手一頓,視線在祁雲身上上下掃視着,似是有些疑惑:“七份?”

她看了一眼祁雲身旁:“你們不是只有五個人嗎?”老板娘的視線自然而然從三只貓貓戴着的帽子上掃過,又落到祁雲的帽子上。

不怪她,三只貓貓和祁雲戴的卡通帽子一模一樣,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是同伴,而沒有戴帽子的豹貓因為身處他的口袋,也被算在了同伴裏頭。

只有猞猁和獰貓站得遠遠的,頭上又沒有帽子,老板娘就忽略了他們。

祁雲明白她在想什麽,解釋道:“那邊的那兩個也是我的學生,不過它們沒有戴帽子而已。”

老板娘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原來是老師帶學生出來玩啊,我看他們沒有戴帽子,還以為他們不是你們這堆的呢。得嘞,我這就去給你們拿,果汁需要現做,麻煩你們稍等一會兒。”

她的聲音清晰傳到了猞猁耳朵裏。

猞猁擡頭看了一眼,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祁雲站在櫃臺處,左手是雪豹和小獅子,右手是極為顯眼的白虎,三貓和一人頭上戴着相同的帽子,從背後來看格外和諧。

祁雲口袋裏還有一只只露出腦袋的小貓咪。

看着就很融洽。

仿佛再也容不進去第五個人,而那頂帽子,更讓他們顯得像一個團隊。

……他明明也是祁雲的學生。

卻因為一頂醜兮兮的帽子被別人誤認為了路人。

猞猁的面色更加陰沉了。

獰貓不在乎這些,在一旁懶洋洋地舔爪爪:“既然這麽羨慕,那就過去啊,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你以為人家會朝着你走過來嗎?他喜歡的,分明是會撒嬌的喬伊斯,還有粘人的簡世期(小獅子)和游玉遠(雪豹),布拉德裏克也比你受歡迎,你再怎麽看着人家,人家也不主動過來揉你。”

他這番話明着是在讓猞猁過去,話語當中卻總透露出一股喪氣和嘲諷。

猞猁面色驟然一頓。

獰貓一臉的高高在上和譏诮:“只有被抛棄的人才會羨慕他們。”

猞猁收回視線,面色冷凝。

“你是在說你自己?被人騙了還信以為真傻子一樣等着別人來接你走,到今天還不肯相信是對方騙了你。”

獰貓身形一僵。

很顯然,猞猁說得都是真的,他嘲諷猞猁時光顧踩對方的痛腳,卻忘了自己走也是曾被抛棄的人。

不止他,這班上每一只貓都是被抛棄的。

他們渴望從黑暗中走出去,渴望有人能伸出援手,将他們從黑暗的角落裏拉出去。

卻始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他們便只能日複一日地待在黑暗中,逐漸腐爛、發臭,徹底失去了見到光明的想法,到了最後,他們連怨恨也不想去做了。

以至于當光明靠近時,他們選擇了置之不理。

不遠處,祁雲拿到了甜點,老板娘擔心他不好拿,還給了他專門的袋子,這種袋子可以挂在動物身上,他也就沒這麽辛苦。

豹貓拿到布丁就從祁雲的口袋中跳了出來,坐在雪豹脊背上,俨然一副把他的背當成餐桌的樣子。

他興沖沖地在雪豹背上打開了布丁,低頭一口接一口地咬起來。

祁雲點點他的小腦殼:“又把豹豹的背當成餐桌,喬喬真不乖。”

豹貓理直氣壯地回道:“不拿他的背拿誰的背?當然是拿他的背來當餐桌。再說了,我這麽小一只,他馱着我能有多重?”

聽懂了的雪豹只是溫柔地笑笑,并沒有說什麽不好的話,反而還走得更加穩當了些。

“讓他坐吧,他想吃小布丁,在你的口袋裏不好吃,還容易把你的口袋弄髒。”

聽見他的話,豹貓的小尾巴一下就翹了起來,哼了一聲道:“豹豹才不會在意呢,又不是第一次坐在他的背上吃東西了,豹豹要是在意,早就把我甩下去啦,不過豹豹才不會這麽做。”

小王子頗為頭疼地看着搖頭晃腦、言之鑿鑿的小貓咪,覺得他真是嬌縱得可愛。

他和小獅子提着東西走了過去。

猞猁低着頭,視野內突兀闖進來一只腳,淺藍色的帆布鞋鞋尖,在鞋子側邊還畫了一條可可愛愛的胖頭魚。

祁雲在他面前蹲下來,習慣性揉了揉猞猁的頭。

“怎麽啦?猞猁怎麽看起來這麽失落,你和獰貓吵架了嗎?”

他歪着頭,眼裏全是笑意。

那些星星點點的笑意仿佛真的成了星星一般,落到了他被日光映照得剔透的淺藍色瞳孔當中,猶如落到了一片幹淨無比的海洋中,眼白是海浪撞上礁石激起的、細碎的浪花。

漂亮到了極致。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此時全化作了背景板,他聽不見別的聲音,也看不見別人,他視野內只有一個祁雲。

當他在的時候,人的眼睛便會不知不覺放在他身上,再也挪不開,視野內只剩下這個人、這張臉、這雙眼睛。

頭上的觸感還在,祁雲揉得十分順手,看着他一下挺立起來的耳尖,還有耳朵上聳立的簇毛,一時間有些意動,忍不住想去碰碰他的耳朵尖。

祁雲在吸毛絨絨這塊上一直是膽大妄為的,和他膽小的性子完全不一樣。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他的指尖就挨挨蹭蹭地擠過去,試探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耳朵。

猞猁:“!”

不過被祁雲挨到了一小點耳朵邊邊,他的耳朵就十分靈敏且迅速地倒了下去,“咻”的一下,快如閃電,小王子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耳朵就已經倒向了耳後。

“……不準亂摸。”

祁雲眨眨眼,面上浮出愧疚的神色,“哎呀,我不小心忘記了,你不喜歡被摸腦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記着,不會随便對你動手動腳的。”

猞猁的耳朵扇了扇,躍躍欲試想要立起來一般,似乎是想說什麽,他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故作陰狠,但其實一點也不陰狠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這樣對我?”

“喬喬說的呀,咳,它說遲早有一天要把你耳朵上的毛毛拔掉,再狠狠地揉你的腦袋。我問它為什麽,它說是因為你不讨厭別人碰你。”

小王子絲毫沒有察覺他把豹貓賣了,還在認真保證道:“你放心,我下次一定記着,不會随便碰你的。”

猞猁的耳朵一點點立了起來,耳朵頂上的黑色簇毛也跟着上上下下,在空中輕飄飄地飄浮着。

祁雲看得心癢癢。

他又看了看一無所知的猞猁,心想,原來不止貓尾巴,貓耳朵和小貓咪也不是同一個物種。

猞猁醞釀着什麽,好半晌才有些艱難地開口:“也不是……特別讨厭。”

“唔?”小王子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猞猁:“分人。”

他讨厭別人碰他,但祁雲很顯然并不在這個別人之列。

猞猁其實是很喜歡那盆三葉草的,連帶着,他也讨厭不起來祁雲了。

假如有別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就會告訴他,并不是因為喜歡三葉草才不讨厭祁雲。

而是因為不讨厭祁雲,才會喜歡三葉草。

可惜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也就沒有人會告訴他,他所想的因果關系是相反的。

聽了他的話,祁雲雙眼一亮,“那,我是在可以碰你的人當中,還是在不可以碰你的人當中呀?”他眼巴巴看着猞猁,想從猞猁口中聽到一個确切的答案。

猞猁沒有說話,那兩只生了簇毛的耳朵又“咻”的一下立了起來,躍躍欲試的小情緒已然非常明顯。

小王子對自己沒有自信,試探着伸手摸了摸。

耳朵哆嗦了一下,沒有走開。

祁雲咧開嘴笑了。

第一次見的時候猞猁很讨厭他,可随着時間久了,他漸漸的竟讨厭不起來祁雲了。

祁雲是所有他接觸的人當中最幹淨的。

不是出身幹淨,是性格和人幹淨。他不歸屬于任何一方的勢力,沒有懷揣各種各樣的心思,進入幼兒園純粹是巧合,千方百計接近他亦不是為了他擁有的東西,又或是他身下的那張位置、他手中握着的權力和財富。

祁雲什麽也不知道,想靠近他的原因只有一個:

想撸貓。

猞猁很難控制自己不喜歡上這樣的人,他就像是太陽,不僅帶來了光,還賴在他身邊不走了。

他甚至還有一些羨慕豹貓,因為對方可以肆意撒嬌、可以恃寵而驕跟祁雲鬧脾氣,最後還會被祁雲蹭着給哄好。

……他也想被揉。

別人都有的東西,他憑什麽不能有?

揉一揉而已,又不做什麽。

越想,猞猁就越發理直氣壯起來。

他的耳朵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悄悄往祁雲手上湊過去,黑色的長毛毛若有似無輕輕蹭着他的手背,像是最柔軟的羽毛尖端劃拉了過去。

小王子的心情簡直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

一直不怎麽喜歡他的崽崽其實早就在心裏認可了他,并且還願意把不給別人碰的腦袋讓他揉。

甚至還主動用毛毛蹭他了!

小王子有些警惕地在他耳朵毛毛上碰了碰,試下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輕輕揉了揉。

猞猁的耳朵抖了抖,忍住了沒有收回去。

他非常不習慣別人碰他,忍不住擡頭看了眼,看見傻笑的祁雲,又覺得值得了。

祁雲手臂驀地一重,吃完了布丁的小貓咪不知什麽時候跑過來,挂在他的手臂上,一臉嚴肅地看着他,看上去好像很生氣,隐隐在磨着牙。

“喵嗚喵嗚!”你居然趁我不在去揉別的貓貓!那個貓貓還是個醜八怪!

猞猁剛好了一點的心情瞬間沉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豹貓。

豹貓兩只爪爪費力地扒拉着祁雲的手臂,貓小鬼大地冷哼一聲:“我這麽極品的小貓咪還不夠滿足你的嗎?你居然還想別的醜八怪貓!”

祁雲完全聽不懂,毫無心理負擔地伸手,用另一只手把小貓咪抱了起來。

“喬喬也乖,塞西爾也乖,都是我的乖崽!”

猞猁塞西爾看着被揉得擡不起頭的小貓咪,面色冷了幾分。

……見異思遷的臭人類。

剛剛還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轉頭就開始共享齊貓之福,真膚淺。

膚淺的祁雲一邊揉小貓咪,一邊揉大貓咪的耳朵,帶着崽崽去爬山了。

爬到一半,大貓班一大半的貓貓累倒了,趴在休息的涼亭上不願意走。

半點沒走到路的豹貓從祁雲口袋裏鑽出來,一臉嫌棄地看着獰貓:“某些禿毛貓還說自己血統高貴,結果爬個樓梯都爬不上去,廢物。”

獰貓瞪了他一眼:“我這麽高貴的爪子不是用來爬山的,而是用來享受的。”

白虎一只貓霸占了一整條長椅,癱倒在上面不願意再走。

“嗷嗚。”好累,樓梯好長。

猞猁和雪豹也有些撐不住,各自安靜地趴在長椅上休息。

這座山的海拔實在是太高了,半山腰修建了許多供人休息的涼亭。當然,如果不想爬山,坐纜車一邊欣賞風光一邊慢慢悠悠地上來也是可以的,嫌棄麻煩的可以直接用升降速梯,三十秒就能到上面。

一衆貓貓當中,唯獨祁雲和豹貓一點反應也沒有。

前者明明是跟着他們一路爬上來的,現在還有閑心來觀察他們,面色紅潤,連口氣也沒喘。

如果不是看見他身後累得氣喘籲籲嗯游人,小獅子甚至會懷疑是他們太弱了,所以才會被祁雲比成這樣。

獰貓有些不可置信:“你居然一點也不累?”

祁雲看着小獅子,眨眨眼:“很累嗎?我不覺得累诶。”

獰貓:“……”

這是繼撸貓之後,小王子第二個天賦異禀的技能——體力好。

他力氣小、膽子小,唯獨體力好,一口氣跑出去個馬拉松都不在怕的,爬山對他來說簡直輕而易舉。

作為唯二不覺得累的貓,豹貓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們:“爬個山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被人追着跑了十八條街呢。看看我,我可是一點也不覺得累。”

其他貓:“……”

雪豹順應民意,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貓咪按進了祁雲的口袋裏。

“你一直在口袋裏,怎麽會覺得累。”

休息夠了,祁雲把崽崽們挨個叫起來,走到了速梯旁。這整座山每隔三百米的山道就有速梯,專門給爬不下去的游人準備的。

小王子把自己的崽崽們挨個塞了進去,又把口袋裏的豹貓提出來,放在了雪豹頭上,打開終端掃碼付錢,後退一步出了速梯。

他的動作讓貓貓們愣了愣。

豹貓蹙眉道:“你怎麽不進來?”

這回不用其他貓貓翻譯,他自己就理解了豹貓的意思。

速梯門已經關上了,小王子站在玻璃外跟他們揮揮手,彎着一雙眼道:“我覺得爬山還挺有意思的,我自己爬上去就好啦,你們先上去吧,我馬上就來。豹豹,麻煩你幫我看着它們,不可以讓它們亂跑,尤其是喬喬,它太小了,很容易弄丢的。”

他話音未落,速梯“咻”的一下就飛了上去。

祁雲則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到山道上。

他再不懂事,有一件事也是知道的,要想向上天求點什麽,誠意是首要的。

以前在海底時,每三年會有一次祭典,舉行地點就在遙遠的海洋最深處,一個遠離市區的地方。人魚國的魚魚們可以乘坐飛艇,或是抓一只金槍魚趕過去。

但小王子不行,他的家人也不行。

因為他們是皇室。

身為皇室,他們必須得親自游過去,遇見大型魚潮和大型魚類還得沉下來,讓對方先過,以此來表達誠意和對這片海洋的敬意,祈禱海神保佑人魚國。

而到了岸上,他想向上天求一個願望,就得拿出誠意,一步步爬上去是最基本的誠意。

小王子的願望其實可簡單啦。

他就想要,他的崽崽們長命百歲、一生平安喜樂、健康順遂,正如安康山的名字一般。

祁雲爬上去時已經是近一個小時後的事了,幾只貓貓哪兒也沒去,就站在山道口等他。

看見他,氣鼓鼓的豹貓第一個沖過來對他拳打腳踢。

“喵嗚喵嗚!喵喵喵!”膽大的刁民!你居然敢丢下本大爺自己爬山!太過分了,必須懲罰你!

祁雲緩了一下就緩過來了,面色如常地把生氣的小貓咪捧起來,在他腦袋上啾咪了一口。

“喬喬不要生氣嘛,我怕你爬山無聊,所以才會把你放在豹豹身上一起送上來的,乖了乖了。”

豹貓一點也不乖,用力踩着他的掌心。

“喵!”過分!太過分了!你別妄想親我一口我就會原諒你了!

祁雲把喵喵叫的小貓咪好一通揉,放進口袋裏,才去挨個揉揉貓貓們的頭:“乖崽呀,全部是我的乖崽。”

他用力揉了揉雪豹的腦袋:“謝謝豹豹啦,我們進去裏面看看吧。”

這還是祁雲第一次見到寺廟,他看別人怎麽做,自己也怎麽做,有模有樣地跪在蒲團上,先拜了佛祖,又在心裏拜了海神,祈求崽崽們平安健康。

一行人下山時是坐着纜車下去的。

祁雲原本想走下山的,考慮了一下崽崽們,選擇了和他們一起坐纜車下去。

回去的路上,消氣的豹貓拿出自己的卡通小帽子。

別誤會,他才不會戴這種醜到沒品的帽子,他是拿出來坐的。

原本戴在頭上剛剛好的帽子,被豹貓翻過來放在了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在巴士內自帶的小桌上和祁雲玩拍爪爪、踩手手的游戲。

祁雲把爪爪伸出去,豹貓坐在帽子裏用後爪來踩他的手背,踩到了就贏,贏了就用爪爪來拍祁雲的額頭一下。

玩兒一局就換成他,他把爪爪放在桌上,祁雲只要能摸到就可以碰他的小腦袋。

從上車一直玩兒到下車,小王子沒有贏過一局。

……悲傷有那麽那麽大。

正玩兒得開心,車子突然一腳剎車停了下來,祁雲以為到地方了,正準備下車,充當了智能管家的路就用溫柔中透着刻板的電子音開口。

“檢測到前方有生命體存在,掃描到該生命體的生命體征虛弱,請小主人下車查看,我會随時為您準備好報警的。”

突如其來的插曲讓所有人都有些懵,小王子抱着豹貓,謹慎地下車,往前面一看。

現在天已經黑了,巴士的車燈照到了很遠的地方。

而在遠處的馬路上躺着一個團子,沒有一點活着的跡象,路也提醒他對方可能受了傷。

小王子眯眼看了一陣,隐約有了個不太确定的猜測。

——那似乎是只貓。

作者有話要說:

是誰呀?

––––––

今天晚了半小時,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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