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從此天光大亮

那天晚上,蘇櫻和廖修和睡在一張單人床上。她仍然在生着悶氣,背對着男人,抱着胳膊瞪着床側的白牆,一句話也不和男人說。

廖修和默了一會兒,突然翻了身,蘇櫻就覺得腰際搭上了一點重量——是廖修和的胳膊。

他把她摟進了懷裏。

突然間其他感官都退去了,只有腰上的重量,後背上的體溫,蘇櫻下意識想躲,卻緊對着白牆,無處可躲。若是翻身,則更是和男人面對面……

方才還氣勢洶洶,這會兒卻不上不下,她不知如何是好,就這麽僵了身體。

可就剛剛那猶豫而輾轉的動作,也幾乎是在男人懷裏蹭來蹭去了。

廖修和的胳膊緊了緊,滾動了一下喉結,壓低着聲音說:

“別動。”

放在平時蘇櫻怎麽會聽話?但他的語氣像是下了定身咒似的,她乖乖不動彈了。

另一邊廖修和也不算好受。軟玉溫香在懷,又是多年的朝思暮想,怎麽可能沒有任何沖動。昏暗的房間裏,廖修和眸色裏的暗沉幾度翻滾,如同欲雨的雲。

但到最後也是什麽都沒做。

蘇櫻這天情緒消耗很大,直直地在床上繃了一會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拍攝,廖修和沒有加入直播,但一直在旁邊等候着。

蘇櫻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大家介紹了故事中的男主角,在一片善意的祝福聲中,一個小姑娘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畢竟她前一天,根據網上的閑言碎語,腦補出來的廖修和形象,還是一個三十來歲,身材微胖,禿頭(存疑),戴着黑框眼鏡的技術宅男。

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麽的……淡漠而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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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冷淡的面相,像是從不沾染情與愛。

卻在直播開始後,目光永遠追随着蘇櫻,唇角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微微地勾起*。

兩個人明明沒有任何直接的交流與互動,之間的氣場去強大的仿佛将其他所有人都隔絕在他們的世界之外。

這天的拍攝過後,這一期的綜藝就結束了,蘇櫻回到房間收拾行李。

她婉拒了劇組提供的車輛,準備和廖修和一同返回烏州。

“廖修和。”蘇櫻看着男人給他整理行李箱,自己坐在床邊晃腿,鄉下的床質量一般,木質床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她問他,“我們在茶裏鄉玩兩天好不好?”

廖修和原來沒有這個計劃,聽蘇櫻說了便也嗯了一聲,問:“想玩什麽?”

“想看看你都是在哪裏長大的。”蘇櫻說。

廖修和頓了頓,也還是說“好。”

其實他對這個地方并無留戀,除了與謝辰樹之間的插科打诨,他在這兒難有稱得上愉快的回憶。

但這些他覺得都沒有必要和蘇櫻說。

蘇櫻想去,他就和她一起去。

兩人收拾好行李,正準備離開去找一家酒店住,恰在此時,廖修和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廖修德打來的。

他看了眼坐在床上,因為聽見手機鈴聲,而轉過目光看向他的蘇櫻。

拿起手機,把電話接通。

廖修德有些嚴肅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說:“姥姥報病危了。”

似乎是為了不打擾他,蘇櫻的腿也不晃了,方才床板吱呀的聲音消失了。

突然就房間裏面突然變得過分安靜,只能聽到牆上鐘表的指針噠噠的走動。

察覺到廖修和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凝肅,蘇櫻的手指無意識攥緊了床單,有些緊張地看着幾步之遠的男人。

過了很久,似乎是聽電話那邊的人又說了些什麽,廖修和低低“嗯”了一聲,才說:“那我這就回去。”

說完他挂了電話,轉身看着蘇櫻。

蘇櫻抿了抿唇,方才那些歡欣已經褪去,這會兒神色緊張地回望着他。

“我……”廖修和頓了頓,開口說,“有事,要回醫院一趟。抱歉。”

又說:“不能陪你逛茶裏鄉了,你跟我一起回烏州嗎?還是在這裏再玩兩天?”

“不跟你一起又有什麽意思,”蘇櫻撇了撇嘴,又問他,“什麽事?”

廖修和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姥姥報了病危。”

蘇櫻陡然站了起來。

她幾步快速走到廖修和面前,目光純粹是對愛人的擔憂。

說:“那我陪你去醫院吧。”

廖修和很快說:“不用。”

蘇櫻愣了一下,仿佛下臺階時一腳踏空,心裏頓時湧上了一股難言的酸澀。

想起之前那次,廖修和從醫院回來情緒不好,卻沒有對她吐露分毫。

而從那之後,好像兩人的關系沒有任何長進。

好像不管他們曾經做過多麽親密的事,哪怕已經解開了多年前的誤會,廖修和遇到了什麽,仍然會下意識的把她排除在外,不讓她接近。

她的眼皮顫了顫,不再看着廖修和,目光垂到對方的胸口。

輕聲問:“我不可以麽。”

昔日靈動的小狐貍失去了往*日的自信與驕矜,耳朵耷拉下來,蔫巴了起來。

廖修和的目光垂落在女人的頭頂,幾度欲言又止。

最終嘆了口氣,輕輕擡起手,捧上女人的臉頰。

女人被他的動作帶着,再次微微擡了起來,和他對視。

這些年來,廖修和一直習慣于封閉,習慣于不袒露自己的內心。

除了本身性格如此,他身邊也向來沒有合适的人。

他沒有尚在人世的、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從他牙牙學語起,就已經被教導沒有資格依靠,不被允許索取。

在漫長的時光當中,獨自一人,對抗着與生俱來的孤獨,甚至已經忘了這就是孤獨的滋味。

而他何其有幸,在将近而立之年,還能遇到一個人,劃破無邊的黑暗,執掌明亮的燈火,走向他,告訴他。

你還有我。

只有蘇櫻了。

如果不是她,也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廖修和的嘴唇我也動了動,平生第一次,他主動要求:“那你……來陪我。”

短短的五個字,如同煙火一樣點亮了蘇櫻的眼眸。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廖修德和舒平已經在病房了。

王瑞芝報了病危,搶救也不過是茍延殘喘,舒平決定讓老人家不再受折磨,平靜地離開。

也就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

此時此刻,老人仍殘存一絲意識,睜着混沌的雙眼,艱難看着站在房間裏的四個人。

蘇櫻雖說是主動要來,這會兒房間裏其他三人都是廖家人,又覺得不太合适,想退到房門外,等廖修和。

廖修和的手掌卻握住了她的手腕,無聲地讓她留下來。

蘇櫻的胳膊緊緊貼着廖修和的胳膊,就站在原地,沒有再動彈。

老人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廖修德的身上。

蠕動着嘴唇,含糊的喊了一聲。

說是“過來”。

廖修德走上前。

王瑞芝已經是風燭殘年,此時分不太清誰是誰了。

男人的高大的身體在他的視野裏搖搖晃晃,她艱難閉了下眼。

攢了攢力氣,才又睜開。

其實看不到男人的面容,她的視角,只能看到那整齊的衣擺。

老人輕聲問:“你恨不恨我?”

廖修德怔了一下,說:“怎麽會。”

沒多想什麽,只覺得是阿爾茨海默症的症狀,記憶和表達都已紊亂。

他的回答似乎安撫了老人的情緒,王瑞芝又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你也不該……本來就是,寄人籬下。”

蘇櫻微微睜大了眼,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話裏更深一層的意思,身邊的舒平就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原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在看到舒平的反應後,蘇櫻仿佛被什麽擊中一樣,突然感覺不安。

她猛地轉頭去看廖修和,廖修和的表情卻如同深潭井水一般平靜。

察覺到蘇櫻的視線,廖修和微微偏過頭。

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她不要擔心,握着她手腕的手往下滑,落入她的掌心。

蘇櫻垂眼,五指插入廖修和的指尖。

兩人十指相扣。

老人*沒有留意到屋裏的變化,緩了緩精神,又說:“股份的事兒……辦了麽。”

到了此刻,連廖修德也意識到不對勁了。他猛地轉過頭,看站在他身後的弟弟。

廖修和則對着自家兄長微微點了一下頭。

廖修德眼神中的情緒非常複雜,掙紮幾久,才轉過身,手掌握着老人皺褶嶙峋的手,用力握了握,沉聲說:“放心。”

聽到這個,老人才似乎真的寬了心,有些奮力想要起身的身體也徹底躺回了床上。

剛剛那已經花費了她太多力氣,這會兒她決定要歇息了。

幾個人沉默地在房間裏呆立了很久,見老人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便留着廖修德一人在屋裏看護,其餘幾人離開了病房。

出了房間,舒平的視線落在了蘇櫻予廖修和緊握的兩手上,不是很好看地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欣慰,卻又實在提不起精神。

她看了眼廖修和,想說什麽卻沒說,看了眼站在旁邊的蘇櫻。

蘇櫻有些緊張地握緊了男人的手,察覺到舒平的視線,下意識說:“我要在這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她隐約覺得,即将知曉一個被掩藏了多年的秘密。

而她不願意再一次被廖修和排除在世界之外了。

舒平怔了一下,看廖修和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嘆了口氣,問:“你姥姥她……一直這樣嗎?”

一個得了阿爾茨海默症的老人,在臨終之際,哪怕認錯人也念念不忘的事情。

若是和現實對不上還能當做是精神恍惚,可她說的寥寥幾句,分明和當下情景如此契合。

無一不指向,掩藏于其下的真相。

實際上,舒平曾經懷疑,廖修和是不是情感缺乏。

從四歲的時候接到自己家的時候便是這樣,陡然換了環境,不鬧也不哭,也沒表現與不安和害怕。做過最出格的事是走丢過一次,但找到的時候,也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睡着了。

好像什麽都無所謂。

後來廖修和成年後,廖廣天告訴他身世真相,他就不再用家裏的一分錢。

連她在紫竹花園給他買的房子,房款也被一分不落地轉回了自己的賬戶上。

仿佛是想把以前的養育之恩都償還回來,從此恩怨兩清,斷得一幹二淨。

心裏隐隐有些埋怨的。

雖說小時候沒帶到身邊,但接回來了之後,又養這麽多年,為什麽怎麽也養不熟。

在今天發生這些事情之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懷疑。

她終究是了解自己的母親,對她的想法确有預料。

也不是沒有猜測過,王瑞芝是否早在廖修和耳邊吹風,讓他克己審慎。

可這兩人搭在天平的兩頭,一頭是母女血緣,一頭則是領養恩義,她難以想象其中一種可能如果是真相該如何自處,便去想另外一種。

也和王瑞芝聊過幾次,對方坦然道對廖修和視如己出,并無差別對待,她就一廂情願的性信了。

懷揣着一絲僥幸,逃避沖突與矛盾*,一拖再拖。

到真相被剝落,才覺得猶如雷霆千鈞,無法承受。

到了這種時候,她沒有辦法再假裝不聞不問,不說出口了。

可這個時候再問,是不是為時已晚。

廖修和聽了她的問題,久久沒有回答。

這本身也是一種回答了。

舒平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

“從小就是?”

蘇櫻感到廖修和握着自己的手用了些力氣,她抿了抿唇,更用力地握了回去,想能否以此給對方一些力量。

許久,廖修和輕輕地“嗯”了一聲。

舒平閉了閉眼,身形有些微微晃動,似乎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她的胸口湧上複雜的情緒,內疚和自責淹沒了她,讓她無力承受,因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是埋怨:“你怎麽不早說呢……”

廖修和沉默了很久,開口時是淡淡的一句:“都過去了。”

語氣裏的釋然卻讓舒平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她雙手捂着臉,肩膀不停抽動,搖了搖頭,發出低低的哽咽。

“所以你會告訴我嗎。”

蘇櫻問。

舒平沒有讓他們在那裏久待,哪怕廖修和想要留下幫忙,也被舒平揮手趕走。

于是兩人就回了家。

進房門時,蘇櫻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廖修和正放鑰匙,聽見沉默一下,問:“你願意知道嗎。”

“你覺得呢。”

蘇櫻轉身面對着廖修和,擡頭,目光嚴肅地看他。

如果細看,還能發現一些緊張。

廖修和擡手,掌心壓下她鴨羽般的睫毛,蓋着那過于明亮的目光,輕嘆了一口氣。

一直沒有告訴蘇櫻,不是想要隐瞞,而是覺得已經過去太久了,說什麽都像是訴苦。

但其實已經沒有了不平的心緒。

也不想讓她為自己平白擔心。

但是……

如果不告訴她,說不定會更擔心。

便淡淡地說:“我和廖家,沒有血緣關系。”

出國之前,廖廣天坐在辦公桌後面,和他講他的身世。

“在你的生母懷着你的時候,你的生父死于一場意外。”

一向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男人,在提起往事時,目光仍是有些凝重。

他幾番猶豫,最終還是講了當年的真相。

廖廣天的公司有過一段艱難的時光,常常外出應酬。一天半夜他在外喝酒,客戶被哄高興了,當即表示有簽合同的意願,前提是看過公司的一份機密文檔。

他抽不開身,又放心不下別人,便讓廖修和的生父去取。

沒想到竟成為了訣別。

後來廖修和的生母臨産時難産,也撒手人寰。

廖修和生父母家族親緣淡薄,沒有什麽往來的親戚。她的生母臨走時把孩子托付給廖廣天二人。

也是想着,多少廖廣天心有愧疚,交給他從也比送到孤兒院要強。

也希望孩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便讓廖廣天在他成年前不告知他身世。

廖廣天是這麽做了,卻不想一個家裏那麽多人,總不會都能齊心。

他本人也沒有女人的細膩心思,只覺得把孩子養大了,給夠*錢,家業上也不差別對待,就已經很好了。

幾人各懷心事,在自己理解的範圍內,自以為已做到了最好。

因而心安理得。

但到底都還是有所保留。

是以廖修和自童年起,就橫亘在心裏的內心巨大的罅隙,從來沒有人發現。

亦沒有人去填補。

蘇櫻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的胳膊微微動了一下,像只剛剛蘇醒的小動物,磨磨蹭蹭地貼到了廖修和的胸前。

像是想要安慰他,但因為自己太傷心,反倒是在尋求安慰。

終于知道,少年時期的廖修和,為什麽明明那麽喜歡自己,卻始終沉默。

也知道了,在誤會她喜歡廖修德時,為什麽最終選擇了放棄。

索取這個行為,不在他被規訓多年的生存法則之中。

這不是他的錯。

如果有人在她懵懂無知的童年時刻,附在她的耳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連續幾千個日夜,重複着相同的表達。

她不會比這做的更好。

蘇櫻的臉頰蹭了蹭廖修和的胸口,又擡起頭。

下巴抵在他的心髒上,眼神專注地看他。

喃喃說:“不要傷心了……以後我來愛你。”

“只愛你。”

她的瞳孔仿佛覆蓋上一場大霧,輕聲問他。

“你要麽。”

廖修和的心髒非常緩慢地,一下又一下跳動。

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

“要。”

從客廳的房門,到卧室的床邊,衣服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好像童話故事裏用來指引路途的面包屑。

卧室的燈關着,遮光度很好的窗簾緊緊拉上了,黑暗的房間裏,蒸騰起能讓人微微發汗的溫度。

廖修和看着躺在床上的蘇櫻,掌心摩挲着她的臉頰。

像是撫摸稀世的珍寶。

“你是不是還沒有看我給你寫的信。”蘇櫻問。

廖修和垂眸深深地看她,破碎的言語從他們相交的唇間洩露出來。

“念給我聽,好麽。”

蘇櫻微微紅了臉:“你怎麽這麽壞。”

別別扭扭的,但也沒有不答應。

[致——給我寫數學筆記的笨蛋]

[其實,這些事情我想告訴你很久了,但是卻一直沒有說。]

[為什麽呢,因為我還是有一點點小任性,想聽你先告訴我。]

[但你怎麽就這麽笨,我暗示你好久了,你都沒有看懂。]

掌心粗糙的紋路拂過肩頭細嫩的皮膚,也不知是不是太涼,亦或是太燙,女人的身體輕輕抖了一下。

廖修和側過頭,嘴唇印上女人圓潤的下颌線,去體會那份柔軟與其下的堅硬。

風吹動着幾步之遙的窗簾,金黃色的秋光時不時在雪白的被褥上留下一道明亮的,不規則的金線。

整個房間忽明忽暗,仿佛電影裏,在時光與空間之間穿梭躍動的鏡頭。

[可是沒關系的,其實我不太在意這一點。]

[我什麽都不介意,只要你也是,同樣的喜歡我。]

挂在牆上的溫度計滴的一聲,顯示室內氣溫超過了三十度,超出了此前設定的适宜溫度。

智*能溫控臺根據內置算法作出決策,打開了空調。

空調的扇葉發出剛啓動時的摩擦聲響,由合并而緩緩打開。

輕柔的換氣聲中,有什麽如同小動物一般的聲音被悄悄掩蓋。

[其實你很不懂少女心耶,冷淡又刻板,你知道有好多想給你遞情書的女生都被你的态度吓走了嗎?]

[不過也好,這樣就只有我一個人懂得你的好啦。]

擺在門口的綠植盆栽正在空調的風口下,被吹得微微顫動着。

好像是覺得太冷,縮着肩膀想要躲避。

廖修和微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給你送情書的異性更多。”

“都喜歡你。”

“二班的學習委員王政,三班的班長朱英傑,和你半年同桌的周偉……”

蘇櫻忍受不住地去拍廖修和的頭:“你确定要在這種時候提到別的男人嗎?你有病嗎?”

力氣用到一半兒,胳膊在半空中僵了一下,軟綿綿落了下來,搭到廖修和的肩頭。

廖修和輕聲道:“那不說了。”

[而且我很有信心能比過她們,因為我比誰都要喜歡你。]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喜歡我。這是我的核心競争力!]

[不要藏着掖着啦,快告訴我吧。]

床單與被罩之間細碎的摩擦聲在昏暗的室內尤為明顯。

蘇櫻咬着嘴唇,眼淚薄薄地在眼眶裏打轉。

男人用拇指将她的下唇從齒間拯救出來,俯身去吻。

[不要讓我等太久噢。]

[愛你的,蘇櫻。]

“也愛你。”

他一下又一下地啜吻,把破碎的聲音吻進腹中,低聲告白。

女人“嗚”了一聲,難受地別開臉。

手卻緊緊抓着廖修和的胳膊,不願松開。

仿佛行過漫漫長夜,攀登孤冷險峰,曾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天日,卻終在踏上峰頂之時。

罩頂的烏雲撕開裂隙,從此天光大亮。

蘇櫻這一覺直接從下午五點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醒來時,仿佛前一天晚上打了一架似的,全身酸軟疼痛。

床上只有她一個人,屋裏拉着窗簾,光線薄薄地打在窗簾上,房間中有一種明亮的昏暗。

空氣中浮動着暧昧而粘稠的氣味。

蘇櫻紅了紅臉,從床上直起身,動作一下有點大,倒吸了一口涼氣。

起身一半的動作在半空中頓住,躺也不敢再躺下去,起也不知道怎麽起來。

就這麽整個人定在半空中,起床氣還沒消,下意識就罵起廖修和。

什麽狗男人,昨天晚上該幹的都幹了,第二天早上就拔○無情?

人呢??

蘇櫻僵着身體,忍着身上的酸痛,試圖緩緩地滑落進被褥之間。

卧室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下意識一慌,一下沒撐住身體,就重重地摔到了床鋪上。

疼得痛呼了一聲。

廖修和把手裏的早餐放到旁邊的桌上,幾步走過來,語氣難得帶着緊張,手掌附上被子,問她:“疼?”

蘇櫻頭埋在被褥裏,掏出一條胳膊,一巴掌把廖修和的手拍走,嘟囔道:“沒事你來試試*啊。”

廖修和:“……”

他沉默兩秒,把被子邊緣掀開一條縫,蘇櫻猝不及防,沒能守住陣地,就這麽眼睜睜地感受着廖修和鑽了進來。

先是一條腿,然後是另一條,最後是整個身子。

他從背後抱着她,将她整個人收進懷裏,下巴抵在他光潔的肩頭,鼻腔的吐息溫熱。

不作聲地吻。

蘇櫻那點脾氣就仿佛打到了棉花上,心裏突然軟了一軟。

臉頰也發燙。

她頗為不自然地扭了一下肩膀,埋怨:“大早上的,膩什麽膩。”

廖修和卻不理他,悶悶地埋在她的發絲間,說:“喜歡。”

這個時候的男人看起來反倒是有些執着與稚氣了,像是彌補十八歲的缺憾,一遍又一遍,想把自己的回答傳達進當時少女的心中。

蘇櫻抿了抿嘴,說:“不喜歡。”

廖修和反駁:“喜歡。”

“……”

蘇櫻有點受不了,胳膊反手往外一推,試圖把男人推出去。

頤指氣使:“我餓了,想吃燕麥牛奶。”

廖修和倒是備了多樣早飯,只是沒端過來。

聞言又下了床,去廚房拿。

蘇櫻彎了彎唇角,從床上翻了個身,随手拿起手機。

卻看到。

林熠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說:“你快看,這是不是廖修和?他火出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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