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兒子滿月
稻花村,乍一聽名字還以為是什麽好地方,其實不然。
村子靠近邊界,土地多為沙土,太過貧瘠,本來資源豐富的大山,因為村民經年久月地開采,可用資源并不多。方圓幾裏就這一個村落,十分偏僻。
村民們過着瑣碎蒜皮的每一天,直到他們幾人來了村子,買下村裏一個婦人為供兒子去京城趕考賤賣給村長的祖宅住下,便打破了這份平淡,讓整個村子都像炸開了鍋一樣,變得熱鬧起來。
今天便是那看起來很像家道中落的大戶人家,隋家長孫的滿月酒。
因為食材充足,酒席雖然只有十個菜,但每道菜都分量十足,讓一衆村民吃得停不下嘴。旁邊的桌子吃得是熱火朝天,主桌這邊的氣氛卻是有些尴尬。
呂氏矜持地坐在首位,很有涵養地沒有動筷。隋澤宇是一心一意吃着面前的豬肚脆筍,吃着好吃便将盤子都移到面前,也不讓別人吃。
“村裏可好久沒這麽熱鬧了!”
村長小心地夾了一筷子的蘑菇,吃着這滿口的鮮香,第二筷子卻怎麽也伸不出去。
早就知道這家人不簡單,雖不知道是犯了什麽事流落至此,但之前絕對是什麽大人物。
“是啊!上一次這樣大口吃肉還不知道多久前,都是沾了夫人和公子的福氣啊!”
李大牛是村裏唯一的獵戶,就住在隔壁。他心思直愣,拿起雞腿啃了一口,滿嘴的肉香。
“村長和大牛兄弟說的哪裏話,諸位今日能來為我孫兒祝酒,我感謝還來不及。澤宇,你敬大家一杯。”
看着兒子埋頭苦吃,呂氏眼神示意管家提醒他一下,隋大貴拉了拉隋澤宇。
“少爺,敬酒了再吃!”
“多謝各位!先幹為敬!大家今日吃好喝好,不醉不歸!”
隋澤宇應付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繼續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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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嘆了口氣,她實在不适應這麽多人一起用餐。再看看這桌的人都很拘謹,想到巫小可還在廂房給孩子喂奶,她索性起身去了廚房,拿出餐盤,挑了一些菜和米飯。
巫小可正倚在窗邊看宴席,餓得流口水又不好意思跑去入席。
這一個月來,為了支撐起孩子的奶水需求,呂氏也常常給她炖湯喝。這心是好的,可是那味道有點無力吐槽啊…
聞着外面的菜香,巫小可用力咽了咽口水,啊…好餓。
用力捶了捶腰,幫着忙前忙後,還要帶孩子,她的老腰都要斷了。
“小可,今天累着了吧。快過來吃飯!”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呂氏端了餐盤進來,喜得巫小可蹦跳着過去。
“還是娘心疼我!”
看着盤子裏放了兩碗飯,巫小可秒懂。
“娘你也吃。”
她實在餓極了,管不得呂氏,動筷如風,這還是坐完月子後第一次吃到正常的飯菜,她都要感動得流淚了。
呂氏不停地給巫小可夾菜,她吃得很快,但并不粗魯,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個媳婦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
初來府中時雖膽小怯懦,但循規蹈矩,守禮有節。來到這偏僻之地也無怨言,現下不僅為隋家開枝散葉,還十分能幹,宇兒好運氣,賜婚也能得到這麽好的媳婦。
婆媳兩人很快吃好了,便出去和村裏的婦人一起收拾桌子。巫小可實在累得不行了,被呂氏叫去房間休息,剛一沾床她就睡着了。
堂屋裏,隋澤宇、呂氏和管家坐在桌邊,一人手邊放了杯清茶。
“大貴,我們還有多少銀兩?”
隋大貴苦着臉将錢袋子抖了抖,掉出一塊碎銀和幾個銅板來。
“夫人,就剩下這二兩六文錢了。”
“都怪當時那事來得太過突然,我們一點準備也無。那押送的官兵估計也是得了暗示,竟然敢搜刮到我們身上…”
想到這一路過來的艱難,呂氏眸光深了些。
“是啊,當時情況緊急,若不是夫人機智,藏下镯子換了錢,買了這處房子和馬車,才能用了這麽些時日…”
隋澤宇低着頭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娘,我和大貴叔去一趟鎮上吧。”
隋澤宇開口打破了沉默。
“宇兒,你是想…”
呂氏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樣做風險很大,雖然表面上一切風平浪靜,實際上他們的一舉一動仍然在那人的監視之下。
“去吧…小心點。”
“嗯,兒子知道,您放心吧。這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小可,她心思單純,我怕她掩飾不了,反而露出破綻。”
呂氏點了點頭。
巫小可醒來時,隋澤宇和隋大貴已經去了鎮上。沒看到二人,巫小可也不好奇。去廚房翻看了一下晚上的食材,估摸着夠了,她便提了一簍子幹花生到院子裏剝殼。
想到呂氏一下午都有點魂不守舍的,巫小可為了緩解氣氛,便将她拉出來。
“娘,瑞霖睡啦?您幫我剝剝花生吧。”
“好。”
呂氏默默坐一旁剝着也沒打算說話,巫小可只好沒話找話說起來。
“娘,您真有遠見,我就說這吃穿都這麽節省為何還要買馬車。但每次看澤宇他們去一趟鎮上都要好幾個時辰,我才知道這是個多麽明智的決定!”
呂氏動作頓了頓。
“這其實是宇兒的主意,他當時執意要買,說山村偏僻,出門甚是不便。”
是隋澤宇的主意?巫小可作為吃瓜群衆表示此中絕對有內幕。
就拿這段日子來說,雖在外時隋澤宇都表現得無所事事且乖戾恣意,但巫小可知道實際根本不是這樣。
“娘,澤宇他…真的是外面傳言的混世魔王嗎?”
雖然是她一時好奇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呂氏卻有些意料之中。
“這個嘛,娘說了不算,你得自己感受。”
巫小可也沒追問,将手裏的花生米丢進碗裏。
晚上請完晚飯,一直折騰到大半夜,處理好剩飯剩菜,歸置完廚房。去隔壁把馬牽回來,再随便洗了洗,巫小可便趴在床上腰都直不起來了。
天吶,這哪裏是辦酒席慶祝,這簡直就是勞民傷財,變相虐待。
看着毫無形象四仰八叉的巫小可,隋澤宇眼裏的笑意很深。
這個妻子比他想象中有趣多了。
尤其是在來到這村裏以後,仿佛是放飛了自我一樣,比起那些矯揉造作的大家閨秀來,實在是很可愛。
順勢坐到床邊的矮凳上,他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給她,可巫小可累到昏厥,動也沒動。
“娘子,這玉佩你先收着,等瑞霖大一些便給他戴上吧。”
瑞霖是隋澤宇給他兒子取的名字,字子哲。之前讨論姓名時,巫小可還在心裏吐槽這混混公子原來也有滿腹好才學。
“娘子?你起來看看嘛。”
敵不過隋澤宇一直在戳她的背,巫小可滿臉怨氣掙紮着翻了個身,靠到枕頭上拿過玉佩。
即使不懂玉石,但僅從成色看就知道是好貨。麒麟的雕工細膩,絲線編制精巧,玉質剔透,一看就是上佳之品。
“這麽好的玉,哪兒來的?”
反複翻轉了一下玉佩,玉質溫潤,貼着掌心很舒服。
不是說抄家的時候什麽珠寶首飾金銀財寶都被搜光了?巫小可一臉狐疑。
“這玉佩是我十歲生日時,父親花重金請工匠用天山雪玉雕成,在大佛寺開過光的。”
隋澤宇從她手裏拿走玉佩,細細地摩挲那花紋,表情有些傷感。
“現在我打算把它給瑞霖,當傳家之玉。”
第一次看到隋澤宇這樣的表情,低垂的睫毛濃密地在眼眶邊投下一道剪影,讓巫小可看得有些呆。
相處一個多月以來,每每看到這一家人的顏值,巫小可還是會感嘆基因的強大。
可恥地留了把口水,巫小可爬起來先去看了看搖籃裏熟睡的兒子,再從角落裏摸出個錦盒,拿了一條絲巾把玉包好放進去。
“好啊!我就勉強幫你收着好了。”
看着巫小可的一系列動作,身影襯着燈光顯得格外柔和,隋澤宇覺得心裏很暖。
“娘子,我們也早點就寝吧。”
隋澤宇突然湊到她身邊,吓了她一跳。
雖然垂涎隋澤宇的美色,但有賊心沒賊膽,關鍵時候巫小可還是慫了。
“你…你幹嘛!還不快點拿着被子去一邊!”
“娘子此言差矣!我是你相公,怎麽能夜夜分床睡呢?”
隋澤宇湊得更近了。
“你禽獸啊!我…我才出月子,不行!”
巫小可一把推開他,跳到床上将被子拉高,只露出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娘子,為夫說一起睡,又沒說要怎樣,你緊張啥?”
轉身立在她上方,隋澤宇嘴裏的氣息缭繞在巫小可鼻尖,讓她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小心髒砰砰亂跳。
“你你你…你這個流氓!”
“娘子,你是不是被為夫的帥氣迷倒了~”
巫小可只覺得口幹舌燥,不敢看他。隋澤宇一手撐在巫小可腰側,另一只手擡了起來。
“不行,你不準上來!”
巫小可半眯着眼,舉起被子擋在二人之間。
“娘子,為夫只是拿下被子而已。”
他的手越過她,直接伸到內側撈起另一床被子,然後從床的背後拉出來一張軟榻。
看他沒有進一步動作,巫小可有點失落,但又放心地籲了一口氣。
“哼!反正你要是敢亂來我就…我就喊娘了!”
隋澤宇好笑地挑了挑眉,沒有應話。自顧自吹滅了油燈,将被子抖開躺下,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豬頭變的嗎?這麽快就睡着了…”
聽着窗外不知是什麽蟲子的叫聲,巫小可擡頭去看了一眼睡在對面的隋澤宇。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好像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圈,讓她莫名地覺得心安,慢慢睡去。
本該沉睡的隋澤宇卻睜開眼睛,看着床上的妻子,眼裏滿是溫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