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開始動工
邊疆大疆營地鎮軍将軍帳內,于毅一身黃沙,铠甲未卸,袖子撸到小臂處,露出來的皮膚上都是七七八八的擦傷,混合着沙塵還沒來得及清洗,他卻毫不在意。
信使立在一旁等待指示,于毅一臉嚴肅地看着手裏長水鎮密衛傳回來的線報。長水鎮是恩師在邊疆的據點之一,雖是邊疆之鎮,但地處一片綠洲平原,又是往來邊疆和北塞的中轉之地,經濟十分繁茂。
而世子一家…就被變相流放在距離它幾百裏的稻花村。
定山堂被封,一定是皇上派去監守的探子發現了什麽端倪。
“世子打獵受傷,生活艱難。”
看到這裏,于毅眉頭緊皺,久久沒有松開。
皇上這次将京城內王爺的大小勢力一一拔除,還将世子逼到這種境界,看來…
若不是當年王爺将他從死牢裏撈出來,秘密培養了他,他早就成了午門亡魂。
于毅沉思了一會兒,拿起擱置的筆幾下寫了一封信,放入密封筒,封好火漆遞給信使。
“送到長水鎮長張義廣手裏,務必本人。”
“是!”
信使領命很快除了營帳,快馬而去。于毅将密報丢進火盆,紙張遇火即燃,一下便化為了灰燼。
夾雜着黃沙的風在帳外吹着,帶動着簾布拍打在門框上,他突然感覺這初春的邊疆還很涼。
然而,他不知道此時在稻花村,巫小可和隋澤宇正在一本正經地編織着人際關系。
隋澤宇之前拜托過村長田地的事,但一直沒有消息,兩人打算再問一下。
隋澤宇身份尊貴,根本沒想過禮物的事,但巫小可說“拿人手短”好辦事,于是便拿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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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楊開福家連續四代都是村長,歷代村長為人都很正直,辦事公平能服衆。
院子四周很幹淨,巫小可率先蹦到院門口去扣門環。
門“呀”的一聲打開了一半,露出臉的是一個頭發花白身着青布盤扣襖衫的奶奶,很是精神幹練,對她微微一笑。
“你是哪家的新媳婦?生得真俊嘞!”
巫小可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一下,隋澤宇在一旁攬過她。
“香葉奶奶,這是我娘子。”
香葉奶奶沒見過巫小可,只認識隋澤宇,連忙迎了二人進去。
“開福!隋公子找你嘞!”
楊開福趕忙從屋裏走了出來,後面跟着的婦人不高的個兒,穿着偏襟上衣,頭發簡單盤起來,兩鬓的碎發随意攏在耳後。
“開福叔,嬸子。”
“隋公子,小可丫頭。”
每次看到隋澤宇,楊開福心裏都莫名有些毛毛的,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這是小可吧?上次滿月酒家裏有事,也沒去成,我是你淑芬嬸。”
淑芬很熱情地上前招呼,巫小可笑眯眯地将隋澤宇手裏的籃子遞過去。
“淑芬嬸,這不前日裏去鎮上買了些東西。幾卷棉布,還有一條肉和一瓶高粱紅。”
淑芬沒接,正要開口卻被巫小可打斷了。
“嬸子,這點東西也值不起幾個錢,第一次上門拜訪,您就安心收着。”
說罷不由分說就把籃子塞過去。
“開福叔,不知上次拖您問的田地的事如何了。”
看妻子已經送出了禮,隋澤宇看向楊開福。
“這不前段日子村尾的趙四為了娶媳婦,要賣兩畝地和三畝田湊彩禮,我剛給你說下來。他們家那兩畝地正好在你家下面,田在大牛家隔壁。地是二兩銀一畝,田是四兩銀。”
隋澤宇一聽,真便宜,随即從懷裏拿出十六兩銀子遞給他。
看着那白花花的三錠銀子,楊開福眼睛都直了,果然是有來路,這麽多銀子說拿就拿。
巫小可卻在一旁看得肉痛,得,本來有點錢的,這下一秒回到解放前。
在這窮山旮旯裏,五兩銀子都夠一家人很好地生活一年了,這十六兩簡直是天數。
“晌午就着家裏用飯吧。”
見大家注意力都在銀子上,淑芬連忙說道。
“不了嬸子,這不我剛拜托大牛叔給我找了茂才哥去我家修房頂了,晌午都去大牛叔家吃,要不您別做飯,我趕回去加兩個菜,一起吃?”
淑芬一聽就知道這是客套話,不過這丫頭确實會做人。
“哪能吶!那你們快回去吧!田地的事你開福叔會把契約搞好了給你們送家裏去。”
“那就麻煩開福叔和嬸子了。”
将夫妻倆送到門口,淑芬才關上院門和楊開福去了裏屋說話。
解決了村裏關系,巫小可由着隋澤宇牽她走,一路有說有笑,偶爾遇到些村裏的村民,便咧嘴一笑算是招呼,也不管對方表情幾何,并沒有打算多做寒暄。
天長日久,沒有一口吃成的胖子,鄰裏關系這種事兒,還是慢慢來好了。
兩人剛回到家,就看到屋頂的朱茂才已經做好了天花框架,正在靈活地糊着油紙。這才不到小半天的時間,就已經弄好了堂屋,馬上就要開始弄卧房。
“乖乖個熊,終于要享受一下有瓦房的生活了。”
巫小可一度很愁瓦片用久了會長出類似黑毛蟲的瓦虱子這個事,不過幸好朱茂才在鎮上大戶人家做工時,正好做過稱之為“平棋”的天花。
平棋不僅有彩繪還有雕花,很是考究和精致。這個簡易版對他而言是小菜一碟,只要将材料換成便宜的油紙即可,讓她松了一大口氣,說來還是她小看了古代人的創造力。
“少夫人,大牛家的叫你過去一趟。”
隋大貴從堂屋走出來,先給隋澤宇行了個禮才向巫小可道。
“嗯吶,相公,你記得搭把手,等會兒日頭曬了就吃飯,中午休息會兒,太陽蔫了再上工。”
“我知曉了,娘子你去吧。”
過去的時候,李大牛正和一個面生的黑臉漢子坐在院子裏刨木頭,旁邊堆着好幾塊還沒打磨的板子,見她過來,兩人同時擡起頭看向她。
“大牛叔,這位就是秀娟嬸的娘家兄弟吧,不知道怎麽稱呼?”
“小可過來了啊,你叫大華叔就行。”
“大華叔,辛苦你啦。”
“哪裏的話嘞,我還得多謝你。”
那漢子操着有些重的口音,腼腆地沖巫小可笑了笑,然後低頭繼續手裏的活兒。
打完招呼,巫小可擡腿去了廚房,秀娟正“嚓嚓”地切着白菜。盡管只穿着褥衫,頭上還是一層細密的汗。
砧板邊的小盆裏裝着切好的五花肉塊,洗好的米還未下鍋,竈裏的火熊熊地燒着,看到巫小可進來,也沒停下。
“嬸子。”
巫小可叫了人,随手揭開鍋蓋看了下,奶白的大骨湯熬得十分香濃,配着瑩白的蘿蔔塊兒,讓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小可,香吧,你的法子就是好使。”
村裏從來只買肉,誰也不會花錢買那骨頭,更別說拿來熬湯了。
秀娟咧嘴一笑,放下手裏的菜刀,轉身在條桌的櫥櫃裏拿出一個粗瓷碗,就着鍋邊的湯勺舀了一碗遞給她。
“燙着嘞,你端到堂屋慢慢喝,廚房有點熱。”
“小翠和明德呢?也給他們盛一碗。”
巫小可小心地接過瓷碗,聞着碗裏飄出來的誘人香味,她呼呼吹了兩口氣,沿着碗邊嗞了一小口。
“小翠還在睡覺,明德不知哪裏去玩兒了,莫管他嘞!”
“嬸兒,中午就吃這些夠嗎。”
“白菜炖肉,大骨湯,夠那幾個老爺們整飽了,油水足着呢!也就你舍得給他們吃幹飯,心疼着嘞!”
“幹活兒呢,不吃飽哪有力氣。再說還摻了一半粟米和玉米粒,也算粗糧了。”
半碗湯下肚,巫小可汗都流下來了。幫着把米下到另一個鍋裏,便坐到竈門口去燒火。
這農村很多人家都是打的兩個竈口,一個做飯,一個煮豬食。
因着這幾日都在這邊開火,巫小可家的鍋就給搬了過來,兩個竈做飯更快。
秀娟切好了菜,将鍋裏的熱湯盛到一個砂鍋裏,蓋上蓋子放在鍋邊溫着。然後把油罐和鹽罐端過來,準備要炒菜。
“嬸兒,家裏有姜塊嗎?”
秀娟愣了一下,這又沒人感冒要姜幹啥,但還是去堂屋找了塊姜出來。
“你先別放油,把姜洗幹淨切片,趁着鍋裏的油氣,把肉塊放進去先煸一下,煸出油來了,把姜片放進去,然後你再放白菜翻炒,炒香了大骨湯舀兩勺倒進去焖着,肯定好吃。”
巫小可也不插手,她做事麻利着呢,炒菜也算還行,自己中途插進去反而打亂節奏。
“這姜擱這兒啥用啊?”
“清香去怪味呢!嬸子你試試就知道了。”
“好嘞!”
有了巫小可的指揮,秀娟很快便将菜下了鍋,味道的确聞起來比以往香很多。
滿意地蓋上鍋蓋,秀娟就去院裏端了另一條矮凳,讓巫小可從竈門口坐出來,然後又從門口端了筐竹筍進來,兩人在竈前一邊聊天一邊剝起來筍來。
這筍是早上的時候,隋澤宇和隋大貴一起去挖的,因為手臂受傷,隋澤宇也沒動手,只是提了下筐而已。
不多會兒就到正午了,呂氏哄睡了孫子,便和隋澤宇三人一起過了來。
幫着把桌子在院裏擺好,兩家人便坐下來吃飯。
隋澤宇很應景地拿了瓶高粱酒出來,男人們喝酒吃菜,三個女人就在一旁說說孩子和菜式。
歡聲笑語引得隔壁的田芳出來看了看,剛想破口罵嚷點啥,就被隋澤宇一個眼神吓了回去,“砰”地一聲将門摔得震天響。
幾人笑得更大聲了。
屋頂還冒着幾縷餘煙,袅袅繞繞,一切都在往很美好的方向穩定發展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