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置彩雲
入夜，山田間傳來蟋蟀此起彼伏“唧唧吱”的叫聲。
“嘶…”
巫小可就着眼前的燈光，小心翼翼地打開隋澤宇右臂上的紗布，隋澤宇沒有任何反應，巫小可卻沒忍住發出了吸氣聲。
在她這幾天的嚴加看管和注意下，傷口內裏已經差不多愈合，但表皮的切面還是很深。
山裏的夏天白日還熱的冒煙，這會兒已經有點涼。
巫小可略顯冰冷的手不時觸碰到隋澤宇傷口周圍的皮膚，由于發炎摸着竟有些發熱和紅腫，此刻在燭光的照明下還顯得有點猙獰。
“娘子，過幾天就好了，別擔心。”
隋澤宇直接忽略巫小可瞪着他的大眼睛，替她把臉旁的碎發撩到耳後。
“相公，你怪不怪我自作主張把彩雲買下來。”
巫小可一邊低頭認真地給他的傷口換了藥，一邊問道。
下午的時候将彩雲帶回來，婆婆和大貴叔都沒說什麽，只幫着把旁邊一個堆放雜物的屋子騰了出來，将之前的舊床搬了進去。
秀娟隔了一會兒把彩雲的東西都從她家的小破草屋裏拿了過來，說是東西，其實也就一個被子枕頭和兩三套換洗衣物而已。
彩雲這算是住下了，小姑娘一心想着報答巫小可，剛到家就掃地擦桌子洗衣服忙個不停，要不是巫小可給攔下來，她還要去廚房做飯。
“娘子要做什麽心裏定是有數的，你決定就好，不過是多個人吃飯而已。”
看着妻子把袖子放下來，隋澤宇便伸手去攬着她的腰，将她抱進懷裏。
“再說彩雲這丫頭雖小，但勝在勤快，也可以幫你和娘做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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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只是不忍心，買下她只是暫時的，可看她那樣，估摸着是不會願意走的。瑞霖慢慢大了，娘确實需要幫手。家裏的話總是要有個長久的維生之計，我倆還是負責搬磚好了。”
在隋澤宇懷裏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巫小可有些感慨地嘆了口氣，隋澤宇雖然不知道這“搬磚”是什麽新詞，但大概能猜到意思。
“娘子，等過幾天，我和大牛叔再…”
隋澤宇話還沒說完，巫小可卻一下從他懷裏坐起來。
“你敢說下去試試！跟你說隋澤宇，你想都別想！以後不許去打獵了！”
“娘子，诶？”
說完氣鼓鼓地吹燈上床背身睡了，也不管隋澤宇追着她要說話。
“好好好，那我便不去了，我保證，娘子你別生氣了。”
上床重新将妻子摟進懷裏，隋澤宇溫柔的話語裏是滿滿的誠意，巫小可這才回身面對着他。
“相公，不要拿自己冒險，我會擔心的。”
巫小可說着話，嘴裏淡淡的清新氣息噴到隋澤宇臉上，和他的呼吸纏繞在一起，他沒答話，慢慢地向巫小可靠近，手也不自主地攀上了她的腰。
感受到溫度驟然上升的空氣和腰上的鹹豬手，巫小可的臉很熱，心也要跳出來了，連忙推了一下隋澤宇。
“睡了啦，明早還要起來。”
說完就往裏挪了幾下，假裝睡着了，隋澤宇只好借着月光描繪妻子的背影，感受着自己身下昂揚的鬥志，他開始懷念起自己獨自睡矮榻的日子來，這以後的夜晚怕是越來越難過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剛亮不一會兒，巫小可一邊穿外衣一邊進廚房，就看到彩雲已經熬好了粥，還蒸了一鍋饅頭。
“少夫人，你起來啦，我…找了找廚房的材料，就做了這個，少夫人不會怪彩雲擅自做主吧…”
彩雲還是穿着她短了一大截的衣服，臉上怯怯的，站在竈臺邊捏着衣擺下角表情有些窘迫。
從昨天買下她之後，她就改了口，堅持跟着大貴叔喊“夫人”“少爺”“少夫人”，要不是她板了臉，還不願意上桌吃飯，敏感懂事得讓人有些心酸。
窮人家的孩子，果然是早當家。
“彩雲啊，以後做飯的事就我來吧。你別急，做飯這事我擅長，相公他們也習慣了我做的口味。往後你便負責家裏的雞鴨吧，我正愁沒人看呢。”
彩雲本來以為是不是自己未經同意就動了食材，惹巫小可生氣了，一臉焦急都要哭出來，這下聽了她的解釋，才松了一口氣。
“好嘞！少夫人，這些彩雲最會做了。”
說完就拿着食盆出去了，巫小可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若有所思。
吃完早飯，呂氏便去廂房做衣服帶孫子去了。
巫小可攬着隋澤宇的手腕，隋澤宇一手拿着竹筐和小鋤頭，兩人打算趁着吃筍的季節，去竹林再多挖點竹筍。
“相公，我們買頭小豬吧，眼下家裏多了彩雲，就有人料理了，等到過年也是可以殺了吃肉。”
彩雲太勤快了，不給她找點事做，估計家裏的家具都能給她擦禿了。
“恩，娘子看着辦就好。”
到了竹林，隋澤宇撸上袖子就要動手挖筍。
“你走開，你就負責拎回去，我來挖。”
看了看右手臂的紗布，隋澤宇想果然不能受傷，太礙事了。只好由着妻子挖，他在一旁表情哀怨地撿着筍，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相公，你覺得筍好吃嗎？”
“恩，娘子做得自然是好吃的，沒想到這看起來跟竹根似的東西還能如此美味。”
咂巴了下嘴，隋澤宇想起那個鮮嫩的味道。
“相公，那我們最近多挖點筍吧。剝去外殼處理一下，這樣外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娘子想賣筍？”
隋澤宇停下手裏的動作，認真想了想。
“那樣娘子就會很辛苦了。”
巫小可将筍從坑裏拔出來遞給他，卷起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
“先這麽做着麽，這個也不是長久之計，很快大家便會發現這是什麽東西的，只能賣個新鮮。”
隋澤宇點點頭，看着筐差不多也滿了，就提起筐拉起巫小可回家了。
到家時彩雲正在院子裏給小鴨的水盆換水，一群黃毛茸茸的“嘎嘎”和“啾啾”，顯得十分熱鬧。
隋澤宇将筍拿出來一一擺到屋檐下晾水氣，然後招呼隋大貴套馬車。
“娘子，我和大貴叔去一下鎮上，中午不在家吃飯了。”
“那你早點回來。”
巫小可洗完手從廚房裏探出個頭。
“小心着點傷口，大貴叔，你幫我看着點。”
“得嘞少夫人，您就放心吧。”
“彩雲，你跟我來。”
看着馬車“嗒嗒嗒”走遠了，巫小可叫着彩雲去了廂房，推門進去呂氏正拿着個自己縫的老虎玩具逗孫子。
“呀呀…”
巫小可摸摸孩子的臉，輕輕給他擦了下嘴角的口水，隋瑞霖聞到母親的味道，便伸出兩只肉呼呼的小手要抱抱，大眼睛亮晶晶的。
巫小可咧嘴一笑，一下将他抱起來立在懷裏。
“小可，衣服我都改好了。”
呂氏側身拿過幾件衣服，能看得出衣服還是半新的，雖說都是棉布，但顏色十分素淡，看起來還不錯。
“彩雲，我讓婆婆改了幾件我的舊衣服，眼下家裏銀兩不多，你就将就着穿吧。”
原本彩雲只是站在一旁，做着鬼臉去逗隋瑞霖，看着呂氏遞過來的衣服，惶恐得不知道怎麽辦。
“不不不…少夫人，彩雲…彩雲受不起！”
“幾件舊衣服而已，況且以後你是隋家的人了，你那衣服都那麽短了，總不能失了隋家的顏面吧？”
彩雲正低着頭焦急想着怎麽拒絕，一聽呂氏這話她便有些懵了。
是啊，她已經是隋家的奴婢了，不能給少夫人丢臉，她擡頭看向呂氏，呂氏便對她笑了笑點點頭。
“是啊，傻丫頭，這衣服婆婆已經改過，我也沒辦法穿了。”
彩雲心頭滋味萬般，她和巫小可萍水相逢，卻遭受到這麽好的對待，她在心裏再次發下誓言，以後一定盡職盡忠努力守護少夫人和小少爺。
“你先出去吧，菜在廚房你先洗好，一會兒我來下鍋。”
彩雲大力恩了一聲就出去了，巫小可将孩子換了只手抱着，走到桌邊坐下。
“娘，不知道家裏還有多少銀子。”
呂氏轉身從暗角摸出錢袋，輕輕打開将所有家當抖到桌子上，幾塊銀子便稀稀落落散在桌上。
“就剩這七兩多銀了。”
沒經過商量就用了家裏大半的錢去買彩雲，雖然婆婆并不怪她，但瞧着婆婆明顯多了幾絲皺紋的眼角，巫小可有些內疚。
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生計，否則這個家真的就要山窮水盡了。
“娘，眼下家裏有了彩雲，我想買頭小豬給她養着，另外打算做了鮮筍去鎮上看看能否售賣。”
聽到賣筍的注意，呂氏原本微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王府世子和世子夫人去賣菜？這像什麽話！
“娘，我明白您的心情，但家裏吃穿用度都需要用錢。我是絕對不會再讓澤宇去打獵了，可這窮鄉僻壤，我們又被禁足在此，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呂氏将頭微微埋在胸前，沒說話。
是啊，老爺走了，她已經不再是高貴的王妃，森林太危險，況且打獵也不見得是什麽好出路。
“娘，我們是去找酒樓合作，也不是在街邊叫賣。”
“唉，是娘迂腐了。現如今哪裏還有什麽王府世子，早就…”
注意到呂氏臉上有些哀傷的神色，巫小可連忙握住呂氏的手。
“娘，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什麽日子都會過成好日子，您別擔心。”
感受到媳婦有點冰涼但又帶着堅定的手掌，呂氏心裏的愁雲散了開來。
“小可，真是苦了你了。”
給看着懷裏熟睡的兒子，粉嫩嫩的臉上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嘟着，又長又卷的睫毛投下一道深色陰影，巫小可給了呂氏一個不在意的微笑。
婆媳二人沒再說話，空氣安靜下來，卻沒有了尴尬和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