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這還真的是冤家路窄。
池星直接走過去。
正和工作人員說話的陸川看見池星，本來暖如春風的笑臉立刻變得陰沉。
他盯着池星的背影看，連身邊的工作人員在說什麽都沒聽見。
工作人員覺得奇怪，轉了兩步去看影帝陸川到底是在看什麽，沒想到一下子撞進了一雙陰沉的眼睛裏。
工作人員吓了一跳。
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才華橫溢的娛樂圈影帝嗎？
陸川在這時候重新看向工作人員，瞬息間又笑起來：“不好意思，剛才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哦哦。”工作人員壓下心裏的狐疑，點頭表示理解，“等下您表演的時候……”
池星上完洗手間，還特地看了眼過道裏陸川還在不在。
沒看見陸川，他松了一口氣，拎着籃子回到會展中心。
這時候的會展中心已經十分熱鬧了，一眼望去，人群裏既有西裝革履的商業精英，也有嬌俏的姐妹團，更有跟着老師排着隊慢慢前進的校學生制服隊伍。
池星低頭看了眼手機，任務仍然沒有完成，不過他沒走的原因，菊花的狀态好了很多。
到了九點，舞臺上站上一名主持人，手持話筒微笑講話：“歡迎各位百忙之間抽空來參加我們的菊花展覽會，重陽節，是我們大中華的民間傳統節日。相傳啊，東漢時期，汝河邊一個村子裏，住着一個小夥子，名叫桓景……”
随着主持人的講述，舞臺上，陸川穿着衣服，開始與道士打扮的人一起表演舞臺劇。
那道士池星還見過，就是那天去花店當中道士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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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音樂和主持人的旁白，一整個重陽節傳說故事完整演繹出來。底下的小朋友們一個個看得目不轉睛，鼓掌叫好。
這時候主持人開始提問：“故事講完了，誰能告訴我故事裏的人靠什麽打敗瘟神了？答對的可以從我這裏選擇一個小禮品。”
小朋友們瘋狂舉手，回答出來是菊花酒。
池星抽空看了眼菊花和菊花的狀态，上面的小字發生改變：“菊花非常開心……”
難道花也會喜歡聽故事？
池星有點明白為什麽菊花不想他離開了。
他繼續站在下面充當觀衆。
問答環節在這時候結束，臺子上的主持人說出下一個環節：“接下來我們的陸川先生，會和現場觀衆一起玩一場背古詩游戲，感興趣的觀衆可以舉手，陸川先生将随機點選5位觀衆一同上臺。”
底下的女孩子們開始放聲尖叫，那熱情程度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為陸川而來。她們拉起了橫幅，上面寫着“川川放心飛，川貝永相随”，舉起手機拍照錄像。
舞臺上，陸川從善如流的将手裏長劍別在身後，負手而立走到舞臺邊緣挑選人上臺。
前面四個都點完了，輪到最後一個，陸川的聲音透過耳麥傳出來：“最後一個名額，我要給我曾經的圈內同事，池星。”
這句話一出口，大家都在人群中四處張望。
最後，還是陸川的一名粉絲看到了池星，小聲嘟囔：“池星這個大怨種，不是退圈了嗎？怎麽還來蹭我們川哥的熱度！”
其他粉絲也說：“就是，川哥這次的通告可是市政府給的，池星怎麽會知道？”
甚至有個大膽的女孩子，直接對池星說：“我們哥哥願意給你露臉的機會是哥哥好心，你可別以為哥哥對你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啧，就你的文化水平，能背出幾首詩？”
被小姐姐當面嘲諷，池星擡頭看了眼陸川，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溫柔至極的男音：“想聽，想聽你背詩。”
是誰在說話？
池星四處張望，那聲音又說：“我是金絲皇菊。”
池星低頭看手裏的菊花。
此時，金絲皇菊的花苞已經舒展開了點，三片金絲一樣的花瓣翹着，明顯是要開的狀态。
“可以聽你背詩麽？”金絲皇菊的花苞顫動，輕聲請求。小心翼翼的，像是怕被拒絕。
但池星怎麽會拒絕呢？他來這裏就是為了讓金絲皇菊開心。
池星拎着換盆站上舞臺，面對陸川，主動伸手過去：“好久不見，陸川。”
大大方方的态度讓陸川眼裏劃過一絲微光，握住池星的手，禮節性的晃動。
游戲規則是一人說一首關于菊花的詩，到說不出來的那個人就輸了。
六個人排排站，池星是最後一個。從陶淵明的《飲酒二十首》裏的“采菊東籬下”這首常見的開始，一直輪了3輪。
第二個人被淘汰，下臺。
然後第四輪，第三個人被淘汰。
到第五輪，臺上只剩陸川和池星。
兩人你說一首，我說一首。一直到陸川額頭上留下汗珠，池星依舊神色淡然。
“怎麽回事？這個池星怎麽還沒有下臺？”底下，陸川的粉絲們疑惑不已。
“是啊，還記得有一個綜藝節目裏，也是背詩，那時候我們哥哥完勝池星的。”
這粉絲說的節目，是水果臺最出名的綜藝節目。當時池星說着說着就捂着肚子，說是肚子痛，陸川問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當時是節目組給嘉賓提供的晚餐，池星也覺得像，就點了頭，哪裏知道剛下臺，肚子就不痛了。
但這時候游戲已經結束，而且過後池星就被節目組主持人當場拉踩說不如陸川有文化底蘊，輸不起。
當天晚上，池星就被黑粉狠沖了一波。
剛好這時候輪到陸川，陸川沉默半晌，突然将手放在肚子上。
底下的粉絲頓時緊張：“我們哥哥不會肚子痛吧？”
這一幕讓池星忽然也想起來之前綜藝節目上的事情。
如果當時陸川就養了小鬼，他當時肚子痛，肯定是陸川搞的鬼吧？
這次，陸川又是鬧的哪一出？
池星不發一言，淡然的黑眸盯着陸川。
陸川卻突然把手自然而然的從肚子上挪開，開口道：“上次我們詩詞比賽，你肚子痛，是緊張嗎？”
池星微笑：“我是不是緊張，你不知道嗎？”
陸川也笑：“這我怎麽會知道呢？”
說着，陸川的手摸了下他手腕上戴着的一顆佛珠手鏈。頓時，一道黑色光芒朝着池星的肚子飛去。
池星看見了那道光芒。
他微微擰眉，側身躲過。那道黑光卻也拐了個彎，繼續朝着他飛來。
陸川這時候才開始念詩，不緊不慢：“臺高不盡看楓葉，院淨何須坐菊花。 ”
眼見黑色光芒要飛到池星的身體裏，陸川笑得志得意滿。
他特地測試過，池星今天身邊沒帶厲害的東西。
今天就要池星死！
陸川眼裏劃過一絲狠厲。
池星也知道那黑光不是什麽好東西，問題是今天他沒帶孟章出來。好在黑色光芒的速度很慢，為了自救，池星只能突然朝着陸川走去，奪下陸川手裏的劍。
為了躲避黑色光芒，拿到劍的時候，池星眼神微變，開口吟誦：“今日雲景好，水綠秋山明。”
底下的記者和觀衆們都愣住。
舞臺上的青年，左手拿着劍，右手提着花籃，竟然開始了劍舞？！
原本平平無奇的臉，在這一刻因為眉眼間的醉意和鋒利，變得鮮活起來。
“攜壺酌流霞，搴菊泛寒榮。”
這是李白的詩句。
講述他獨自飲酒，采菊為伴的孤單心情。
池星的嗓音，三分溫軟三分快意：“地遠松石古，風揚弦管清……”
一把假的劍，竟然舞出了聲響。
底下原先和池星聊過天的三位老人，笑起來：“這小年輕有幾分本事啊，劍舞不錯。”
“像是個練過的！”
只有那個穿着工裝服的，正擰着眉頭：“老李老張，那這陸川和小年輕有恩怨吧？怎麽用索命咒來害人家？”
“什麽？”老張和老李都變了臉色。
他們知道身邊的老兄弟老家是雲南苗疆那邊的，小時候經歷過不少離奇事件，眼睛也能稍微看得見一些那邊的東西。
可他們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用這東西害人。
這會兒站在臺下，之前和陸川一起表演的道士朱烈，看見池星被追，抱着手裏的佩劍，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他師父和師弟都把池星當成扣響神仙路的大門，只有他覺得池星就是個凡人。
之前綠蘿顯靈，那都是碰巧！
不然怎麽解釋面對索命咒，池星只知道躲？
這時候，池星的詩已經念到了最後一句。
“窺觞照歡顏，獨笑還自傾！”
封閉的室內，在這時候忽然刮起了一陣風。
池星手上的金絲皇菊，在他擡手旋轉間，舒展花瓣陡然綻放。
場內所有的菊花，在這一刻也舒展了所有尚未開放的花苞。清淡的菊花香味萦繞在每個人的鼻尖，彙聚成流轉的金色微光，沒入金絲皇菊的身體。
有兩個虛影在池星身後凝結，其中一人說：“刺它！”
池星瞬間轉身，手裏長劍一瞬刺出，用一個漂亮的回手劍結束動作。
那一剎那，池星聽到耳邊傳來肆意暢快的笑容，仿佛有個身着白衫，手拿酒壺握住他的手腕，把長劍刺出。
一個陌生的肆意且低沉的聲音響起：“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暢快，暢快，故人邀約，某赴約。”
黑色光芒在靈光下瞬間消散。
陸川看看破裂的佛珠，再看池星身後的兩個虛影，臉色慘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