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一)

C大的女生宿舍是清一色六人寝,只是這一次林曦并沒有和許佳寧同在一個宿舍裏,而是住在許佳寧的隔壁寝室。

和林曦同住的五個女生中有兩個和林曦一樣是本市的,陳瑩和俞真真。陳瑩看起來冷冰冰的,不到必要的時刻不會開口說話,林曦暗自揣測她有童年陰影。俞真真是個有點胖胖又有點憨憨的女孩子,說話語速有些慢,但卻是個讓人看見就覺得安心的人。

李想來自湖南,是個标準的大美妞,林曦覺得她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桃花開之勢,寝室的門檻早晚得被追求她的人踏破,後來美人這個綽號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頭上。跟她比起來,林曦頂多算是面目清秀。不過這些都不是林曦最關心的,她最關心的是終于有人與她志同道合,一起去吃正宗的麻辣火鍋了。

程程是臨床醫學院系主任楊教授的女兒,書香門第出生,老遠就能聞見書卷氣,是個氣質出衆的女孩。

沈迎雪出生于某個山環水繞的江南小鎮,山水養人,把她養成了一個靈秀的女孩,雖然沒有李想的美貌,但笑起來恬恬淡淡的,仿佛初雪消融一般。

林曦不是一個慢熱的人,跟新同學相互介紹,握個手,嘻嘻哈哈一通便算認識了,至于深入了解,自然要在以後的日子中循序漸進着來。

林曦認床,第一天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大美妞李想脾氣不好,又剛好睡在她下鋪,直接在沉默中爆發了,敲敲她的床板說,“還有完沒完了,知不知道要随遇而安啊。”

林曦想我認床跟随遇而安有一毛錢關系,大美人的語文一定學得不怎麽樣。不過她自知理虧,從床上探出個頭來,沒出息地輕聲說,“有完有完。”

睡不着,不能說話,不能輾轉反側,林曦可憐巴巴地睜着眼睛看天花板。不久後聽到自己的床板又響了幾下,确定不是自己發出的聲音之後,她又探出頭去。借着月光看到李想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下床來。

林曦輕手輕腳地爬下床去,跟在李想的身後走到陽臺上。陽臺月光清明如霜,原來李想的手裏還抱了一條被子,她将被子扔到地上,然後用食指指了指那條被子,示意林曦躺下去。

沒想到大美人竟然好這一口,林曦連忙雙手抱胸,警惕地看大美人,“你想幹嘛?”

“我發現你腦子裏裝的都是水吧。”大美人雙眉緊蹙地白了她一眼。

“你腦子裏才進水銀了。”平白無故遭到人身攻擊,林曦聲音都高了八度,想起宿舍裏還在睡覺的幾個人,又連忙噤聲。

李想也壓低了聲音,“做仰卧起坐,治失眠的,我保證你睡個好覺。”

“真的?”

“愛信不信。”

美人就是美人,月光下都是一臉的盛氣臨人。林曦打心底裏不想相信她,可自己又沒什麽別的辦法,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在李想邁步離開陽臺之前叫住了她,“你得幫我壓着腳啊,不然我怎麽做?”

李想轉身,一臉的不耐煩和嫌棄狀,“懶人屎尿多。”

美人又亂用俗語,而且說粗話爆粗口,林曦很想問她小學語文是不是體育老師兼職代教的。不過她暫時還不敢問,因為她還有求于她。

李想抱怨歸抱怨,但還是非常義氣地幫了林曦一把,直到她氣喘噓噓地做完兩百個仰卧起坐,累得不成人樣,倒頭便呼呼大睡。

林曦和李想,革命友誼也就此建立。所以說朋友也是一種緣分,有些人兩三眼便是莫逆之交,有些人,一輩子不過泛泛之交;白頭如新,傾蓋如故。

林曦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天明,原本暑假的生物鐘就還沒有調整過來,再加上大半夜做仰卧起坐,腰酸背痛更加起不來了。

其他人收拾好準備去上課,叫她一兩聲,見她沒反應也就不理她了,只有俞真真還耐心地一聲又一聲地喊她起床,比鬧鐘還盡職盡責。這丫頭可真夠實心眼的,林曦被她喊得心煩,勉強将迷蒙的雙眼睜開一條縫,對胖丫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揮揮手示意她先走。

“那我先走了,你也快點起床,第一天上課遲到了不好。”林曦不知道哪一天上課遲到才算好,但為了耳根子清淨,她還是點了點頭。

可俞真真似乎并不想就這樣放過她,“第一節是系主任楊教授的課,聽說她可嚴厲了,你可千萬別遲到了。”

林曦又點了點頭。

俞真真走到門口,又轉身提醒,“那我真走了啊。”

林曦繼續點頭,點得像和尚敲木魚一般,終于将俞真真給點走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林曦幾乎是直接從床上跳起來的,差點就從上鋪摔下去。她不怕遲到,也不怕曠幾堂課,但問題是第一節是程程她媽楊教授的課,楊教授是誰?俞真真說她是系主任,這個林曦管不着。但除此之外楊教授還是媽媽的老同學老朋友,平時有事沒事便一起喝個小茶,逛個商場什麽的。林曦可不想第一天上大學就讓媽媽抓住她的小辮子,然後一直在她耳邊念念念。

她用五分鐘的時間洗漱完畢,直接奔車庫騎自行車往教室的方向去。她看過時間,大致估量過,如果照着她的騎車速度,能趕在上課前一兩分鐘內趕到教室,再不濟踏着鈴聲跨進教室也行。但前提是一路都要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才行,她怎麽能料到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會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來。

自行車騎經男生宿舍,冷不防從一小道裏蹿出一人來,林曦騎得飛快,躲閃不及便與那人迎面相撞,連人帶車一起慘烈犧牲。

林曦這一跤摔得不輕,肘彎處擦破了皮,膝蓋也生疼生疼的,再加上這一摔将她那輛時不時掉鏈子的老爺車給摔出毛病來了。無名火起,林曦踹了一腳那輛破車,便轉身針對和她相撞的男生,“你怎麽走路的,長沒長眼睛啊。”

譚郁凱原是在上課之前發現落了一本專業書沒拿,特意趕回宿舍,沒想到剛拿了書從宿舍出來,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撞。好在是自行車,不然今天他小命休已。

譚郁凱原本不愛與人計較,若放在平時,他大概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沒想到肇事者還這樣趾高氣揚,他冷着臉回了一句,“你還有理了,學校裏是你橫沖直撞的地方嗎?”

林曦見譚郁凱轉過身來,那是個瘦瘦高高,穿白色T恤牛仔褲的男生,眉目清俊,輪廓分明。當然現在不是她意淫的時候,她咳嗽了兩聲,振作士氣,“誰橫沖直撞了?我騎車騎得好好的,明明是你一聲不響地蹿出來。好在我沒有心髒病,萬一有呢?早就被你吓死了。”

“吓死活該。”譚郁凱發現眼前是個有理講不清的主,而且他不習慣過往的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所以不想再與她這樣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拍拍他書上的灰塵,便無視林曦,朝前走去。

林曦也不是真想和譚郁凱計較,何況她突然記起她的第一堂課。她将破自行車扔一邊,也朝教學樓的方向走,上天保佑,楊教授和她一樣睡過頭。

她的步子邁地極快,是有意要超過譚郁凱,走着走着,她發現身後那男生一直對她緊追不舍。她轉身蹙眉道,“你跟着我幹嘛呀?”

譚郁凱沒有說話,用十分不屑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便從她身邊經過,繼續往前走。林曦自然不甘人後,走得更疾更快了,很快又超出譚郁凱。

夏日的林蔭小道,繁枝翠綠,鳥鳴啾啾,陽光撥開晨露,傾灑下來。清爽的晨風拂面,林曦卻因和一個陌生人賭氣而喪失了欣賞這一切美好的心情,話說那個人真是罪大惡極。

更加難以置信的是,罪大惡極的人竟然跟着她進了教室。現在這種情況,不遲到是不可能了,她原想一個人,偷偷地,不知不覺地從後門溜進去,被譚郁凱這樣一攪和,想不被發現也不行了。兩個人同時遲到,同時進教室,而且還是異性,目标太大太明顯,晃得人眼暈。

林曦和譚郁凱都坐在最後排,卻是一南一北,相隔了十萬八千裏,仿佛對方身上有什麽傳染性疾病。

林曦偶爾偷偷撇一眼譚郁凱,只見他時而擡頭看黑板,時而劍筆如飛,一心一意,專心致志的樣子,似乎早就忘記剛才和她的那點小摩擦。

“小曦,你在想什麽呢?半天了,動都不動。”

寝室裏,林曦的書攤開放在書桌上,她拿着根筆支在那裏發呆。一個多小時以後,俞真真看不過去,只好老實問道。

“我今天吧,看見一人,怎麽看怎麽眼熟,”林曦心不在焉地說,“可就是不知在哪裏見過。”

李美人咯咯地笑起來,花枝亂顫,對俞真真說,“某人發春呢,不要理她。”

“啊呸”林曦對號入座,想到譚郁凱,心裏一顫。發春也得找對人啊,像譚郁凱這樣的頂讨厭了,對,就是讨厭,比程邵岩還讨厭。

沒想到李美人顫悠悠地唱起鄧麗君的《甜蜜蜜》來,“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唱得全寝室的人都笑起來,連陳瑩那張冰塊臉都不例外,林曦差一點就撕爛李美人那張殷桃小嘴。

作者有話要說:仰卧起坐什麽的,都是我瞎掰的,我睡眠質量好,對治失眠沒什麽心得。ps:話說自從高考結束後,我已經很久沒有淩晨四點爬起來寫字了,日更三千什麽的,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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