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二)

林曦撿完所有的東西,拿着包包站起來,一下子起得太快,感覺一陣眩暈,差點又倒下去。她在原地轉了一圈,往四周環顧了一下,如果沒有記錯,程邵岩的那套公寓就在下一個路口,她現在又累又餓,也懶得去找住的地方,決定就借他的地方用一用。

她用程邵岩給她的鑰匙,很順利地開了門,入目卻是一片燈光雪亮,程邵岩現在應該還在北京,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遭賊了。她悄聲輕步地走到每一個房間的門口,一一打開房門,卻發現裏面都是空無一人。她正暗自納悶着,突然聽到主卧裏傳來動靜,她再次打開主卧的門,剛剛邁進幾步,就跟從盥洗室推門出來的程邵岩撞了個正着。

程邵岩剛洗完澡,只圍了塊浴巾,上身還大喇喇地赤着。林曦是進來抓賊的,沒想到會撞見程邵岩,而且還是這麽個情況。她愣了半晌才捂着眼睛轉了個身,罵道:“你個流氓,你怎麽不穿衣服呢?”

“這裏是我家,你管我穿不穿衣服。”程邵岩說着已經轉身到櫥櫃裏找衣服去了。

“那你給我鑰匙幹嘛呀?我又不想看美男出浴圖。”如果早知會遇到這樣尴尬的場面,林曦寧願麻煩一點找家賓館住,她幾步出了主卧,順便幫他帶上了門。

林曦想着,既然程邵岩在這裏,那她住在這裏也不太方便,所以沒走幾步又返回去敲了敲主卧的門,隔着門對他說,“石頭,我突然想起學校裏還有點事情,我先回去了。”

她說完便匆匆地往外走,只是沒走幾步就聽到卧室門打開的聲音。程邵岩幾步上來拽住了她的胳膊,“出什麽事了?不要對我你是吃飽了沒事幹到這裏溜達來了。”

程邵岩的力氣很大,一下就扳着林曦的肩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你臉怎麽了?”即使林曦低着頭,程邵岩還是能看出點不對勁來。他強硬地擡起她的下巴,只見她左邊臉頰微微腫起,上面一條長長的紅痕,似乎還有破皮的跡象。

“這怎麽弄的?”程邵岩見林曦不說話,便又重新問了一遍,只是聲音比剛才更加克制僵硬。

“你別問了,這事與你無關。”林曦覺得這樣複雜的事情三言兩語實在說不清楚,索性扔下這句萬能的話。

“他敢打你?”程邵岩見林曦吞吞吐吐又諸多隐瞞的樣子,自然而然地将這罪名按到了譚郁凱身上,快步走到客廳裏。林曦見他一副要抄家夥打架的樣子,急忙在他出門之前攔住了他,“不是,不是他。”看着程邵岩一臉懷疑的樣子,她只好補充道:“是我媽,你敢找她算賬嗎?”

程邵岩當然不敢,所以身上的氣焰也頓時消下去一半。林曦見他冷靜下來,轉身走到沙發旁坐下,輕嘆了口氣,仿佛在向程邵岩解釋,又仿佛在自言自語,“是我一時沖動,口不擇言說了不該說的話。”

林曦靠在沙發背上,眼皮耷拉着,燈光掩映下,睫毛在眼下映出兩片淡淡的影,一副累極了的樣子。

程邵岩也不再追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拿了藥箱來處理她臉上的傷口。消毒水塗在臉上的感覺清清涼涼的,林曦斜視了他一眼,頓時對他刮目相看,平時看着粗手粗腳的人,也有這麽細心的時候。她頓時又生了八卦之心,笑嘻嘻地問道,“你是不是也給董靜上過藥啊?”

這句話一出口,林曦就覺得臉上的力道突然重了一下,她忍不住偏開了頭,吸了口氣,“輕點,疼。”

程邵岩扳正她的頭,不耐煩道,“你要不想破相就給我閉嘴。”

最後林曦還是破相了,因為程邵岩在她臉上并排貼了三張創口貼,将她小半張臉都給遮住了。林曦看着小鏡子裏的自己,滿心的糾結加郁悶,程邵岩卻還在旁邊有意無意地笑幾聲,一臉的欠揍相。

林曦瞪了他幾眼,肚子就不争氣地打起鼓來,她連着兩頓飯沒吃,此刻正餓得發慌。毀容事小,餓死事大,她頓時妥協下來,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着程邵岩。程邵岩揚了揚眉,半聲不響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進了廚房。廚房裏立時傳來鍋碗瓢盆,刀刀叉叉的碰撞聲,林曦聽着都覺得恐怖,還在考慮着要不要溜之大吉,要不待會兒受難的就是她的胃了。她着實沒想到十幾分鐘後,程邵岩從廚房裏端出來的是一大碗香噴噴、熱騰騰的雞蛋青菜面,看得林曦瞠目結舌,差點掉了下巴。

那面條一點都不比大街上面館裏的味道差,而且湯汁裏面有辣和醋的味道,正和林曦的口味,她把面吃完,将湯汁喝盡,還不忘豎起拇指拍譚郁凱的馬屁,“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你是不是想改邪歸正回去當二十四孝好男人啊。”

程邵岩不屑地切了一聲,“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如果放在平時,林曦估計自己只有睡沙發的份,可那天程邵岩卻大方得反常,将卧室的床讓給了她,自己則卷鋪蓋睡在了客廳裏。

那天晚上林曦沒怎麽睡着,所以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洗漱完畢之後,原想偷偷地離開回學校去。畢竟讓媽媽找她一夜已經是很出格的事情了,搞不好她真的會報警,再者要是驚擾了爸爸的話,那這件事情就真的鬧大了。

林曦不想吵醒程邵岩,所以盡量放輕了腳步聲,一到客廳才發現他已經着裝完畢,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等她了。

程邵岩騎車送林曦回學校,半路上還順便去王記吃了頓早餐,中式搭配,白粥醬菜加生煎。林曦填飽了肚子以後,頓時感覺暖和不少,食物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

從王記出來以後,程邵岩直接載着她去了宿舍樓下,兩個人尚且來不及告別,就看到譚郁凱和許佳寧正從另外一個方向朝宿舍樓走來。

原本譚郁凱見到林曦以後,慌張地朝着林曦的方向跑了幾步,但當他看清林曦身邊的程邵岩時,腳步又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我走了。”不等譚郁凱走近,程邵岩就跨上他的自行車,轉頭騎走了,連讓林曦說聲謝謝或者再見的機會都沒給。

譚郁凱走到林曦面前,一直目送程邵岩的背影離開,才轉過頭來問她:“沒事吧,還痛不痛?”他的手輕輕觸碰她的左臉。

林曦一聽這話,就将目光轉向了許佳寧,看來她已經把事情都告訴譚郁凱了,也省得她再多費唇舌了。她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臉旁拿下來,握在手心裏,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管因為什麽原因,我沒有拿到那個名額。我也不是沒有辦法跟你一起出國,可我哪裏也不想去了,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麽你留下,我們還像以前一樣,要麽你出國,我們分手。”她看到譚郁凱驚詫的表情,心裏也是突得一顫,仿佛從哪裏掉下一塊石頭來,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她握着他的手緊了緊,又補充道,“其實在國內你一樣可以繼續深造,你一樣可以成為一個好醫生。”

冬日裏,校園裏其它的樹木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唯有一樹紅梅開得正豔,風一吹,梅花的清香便一陣一陣地在鼻尖回蕩。

宿舍樓裏的人一個個從大門裏出來,或背着包,或拿着一兩本書,見到一旁的他們,也不過側目忘一眼。大學校園裏,有太多這樣的小情侶,或分或合,早就見怪不怪了。有些事情,于自己再驚心動魄,于別人而言不過是一處風景,一個故事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表問林曦為毛這樣沒心沒肺,林曦一直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開不開心都是一天,悶悶不樂只會讓厄運來得更加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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