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聲喊, 吓得沈亦槿一激靈。

生生定在原地不敢動作,她不怕陳言時,但她怕李彥逐呀。

她小心謹慎說道:“李公子, 小女家中還有事,要先失陪了。”

李彥逐意識到方才自己失态了,馬上道:“既是如此, 你……”

“沈亦槿你不能走,我想和李公子鬥酒,你得做我們的證人。”陳言時看着沈亦槿, 用眼神詢問, 你不是愛慕六殿下嗎, 現在不正好是接近的好時機, 走什麽走。

李彥逐很配合的說道:“是,是,我也想和陳公子鬥酒。”

沈亦槿沒理會李彥逐, 而是看着陳言時眨巴了兩下眼睛,又偏了一下頭,似是在告訴她, 自己有些困倦了, 留下恐怕會出醜。

李彥逐看着在自己眼前打啞謎的兩人,不自覺握了握拳頭, 這兩人似乎是上元節那日才相識的, 今日剛好一個月,怎麽才一個月, 兩個人就有這份打啞謎的默契了?

實在是, 讓人十分不悅!

“初綠!”李彥逐突然喊道。

初綠吓了一跳, 通常在外人面前, 主子都和旁的公子一樣喊她初綠姑娘,從沒有擺出來過主子的架勢,現在這是怎麽了?

她馬上提醒道:“李公子,有什麽吩咐?”

這聲李公子把李彥逐的思緒拉了回來,有些不自然的挺了挺背,語調軟了下來,“初綠姑娘,請先上兩壇無憂酒,我要和陳公子要鬥酒!”

初綠一招手,随即有一個舞姬到她身邊,她對着舞姬耳語幾句,舞姬便出去傳話,不一會,就有兩個小厮端上了兩壇酒,和兩個大碗。

沈亦槿有些擔憂,李彥逐的酒量她不知道,但陳言時的酒量她是知道的,最多就這一壇,保準醉死過去。

“這太多了,醉酒傷身,依小女看,今日是花朝節,不如以花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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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陳言時又打斷了沈亦槿,“這不是吟詩作對的場合,男人之間的較量就該如此!”

他似是感受到了李彥逐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初綠看着等在一旁的舞姬歌姬小心問道:“既然兩位公子要鬥酒,奴家就先讓姑娘們退下了。”

“不用。”李彥逐用一種勢在必行的語氣道:“歌舞就免了,讓她們為我們二人斟酒。”

“是。”初綠一擺手,三位姑娘坐在了李彥逐身邊,三位坐在了陳言時身邊。

兩人面前的大碗中,都斟好了滿滿一碗無憂酒。

陳言時先端起來喝盡,揚碗道:“李公子請。”

李彥逐二話不說端起來喝盡。

這番氣氛,倒不像是來玩樂的,嚴肅的好像是一場輸了就會傾家蕩産的豪賭。

六名姑娘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客人,都望向初綠詢問究竟該如何做。

初綠微微點頭,再輕輕搖頭,示意她們別做出太過親密的舉動。

兩個人的酒喝了一碗又一碗,就是不見有人放棄。

他們瞪着對方,都想用不服輸的氣勢壓制對方,毫不掩飾着必勝的決心。

哪怕已經雙頰泛紅,說話也開始詞不達意,搖搖晃晃坐不穩,卻依舊一碗接着一碗。

“六,六……”陳言時殿下二字還沒出口,初綠馬上對服侍的六名姑娘道:“公子醉了,你們都下去吧。”

雖然這些姑娘是她找來的,都十分可靠,但現在還不是讓她們知道李彥逐身份的時候。

姑娘們退下之時,初綠走到了李彥逐身邊,“奴家來給公子斟酒。”

沈亦槿看了初綠一眼,這女子應該是知道李彥逐身份的吧,也不知道是猜到的還是原本就知道。

她也走到陳言時身邊,拿起一旁的茶壺倒在了酒碗裏,“那小女就為陳公子斟酒。”

陳言時拿起酒碗剛喝了一口,察覺出了不對來,他放下酒碗,盯着沈亦槿,口齒不清道:“沈,沈亦槿,你是不是,是,是不是,看不起我?給我酒!”

說着拿起酒壇就要喝。

沈亦槿按住了陳言時的手,一臉關切道:“你都醉成這樣了,話都說不清了,不要再喝了。”

李彥逐看着沈亦槿按住陳言時的芊芊玉手,覺得異常刺眼,帶着怒意,大着舌頭道:“沈亦槿!你,你過來,你給我,給我從那裏,過來!給我斟酒!”

說完推了一把初綠,指着陳言時道:“你,去給他,給他斟酒!方才他喝的,是茶,不算數!”

初綠看了沈亦槿一眼,兩個人很有默契的互相搖了搖頭,表達着自己此時的無奈。

李彥逐看着沈亦槿走到他桌幾面前,乖順的跪坐下來,心莫名咚咚咚響了起來,頓覺酒意清醒了不少。

沈亦槿擡頭看了李彥逐一眼,那雙眸中有着分明的怒意,卻又壓制着一些看不懂的東西,看得她心裏發毛,忙低下了頭。

小心翼翼為他在碗中倒了酒,卻不見李彥逐端起來,半晌後,傳來他因為醉酒鼻音濃重的聲音,“為何不給我茶水?你擔憂他醉酒傷身,難道就不擔憂我?”

他說的很慢,每個字都像是質問。

李彥逐身上冷洌的梅香傳入她鼻中,讓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小女不敢。”

“不敢什麽?”

是不敢擔憂還是不敢倒茶!李彥逐緊緊盯着并不擡頭看她的沈亦槿,覺得胸膛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快要跳出來了,不管怎麽壓制都壓制不了。

一定是醉酒的緣故吧。

陳言時喝下初綠倒的一碗酒,扶着桌子站起來,卻怎麽都站不起來,在初綠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了起來,将手裏的空碗倒了倒,“六殿下,該,該你了。”

他丢了碗,看着沈亦槿的方向,想要走過來,腳下卻挪不動步子,剛邁了一步就醉倒在了地上,艱難的擡了擡頭,可抵不住眼皮的沉重,昏睡了過去。

李彥逐用勝利者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陳言時說道:“看來是我贏了呢。”

初綠也不管倒地的陳言時,躬身道:“我這就去給殿下端醒酒湯。”

沈亦槿看着初綠出了暖閣,想要去扶陳言時,剛有了起身的動作,小臂卻被抓住。

一個深沉的聲音,從頭頂慢慢傳入耳中:“你說愛慕我可是真的?”

沈亦槿滞在原地,垂下眼眸不去看李彥逐,她實在不願回答,對于喝了一壇酒的人來說,第二日或許什麽都不記得,她還有回答的必要嗎?假裝愛慕已經三個月了,她究竟還要假裝多久?三年嗎還是更久?

李彥逐見她不回答,自嘲地笑了一下,“還是現在你已經不愛慕我了?”

沈亦槿大膽擡頭注視着李彥逐的目光,“殿下想要什麽樣的回答?”

李彥逐眉頭微蹙,心被扯得一下一下疼,為何她此刻的眼神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既不是羞澀也不是愛慕,而是悲苦和怨恨。

李彥逐覺得胸悶的難受,終究是他一次次推開她,讓她放棄了嗎?

這樣更好,他們本就是不同路的兩個人,不該有交集的,是他那樣狠絕的拒絕她,現在又是做什麽呢?

李彥逐心揪地閉上了眼睛,抓着沈亦槿的手臂重重用力,又在下一刻猛然松開,大喊一聲:“江鋒!”

江鋒從窗外跳進來,吓了沈亦槿一跳,她警惕的看着江鋒,眼中都是恐懼。

李彥逐看見她害怕的模樣,有些心疼,看來之前她确實被他吓過太多次了。

李彥逐扶額,輕嘆一聲,“江鋒,你護送沈姑娘回将軍府。”

他不能讓那一夜的事情再發生了。

沈亦槿看着李彥逐不悅的神情,身體不由自主顫了顫,讓江鋒要送她,不會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她吧,連忙道:“怎敢勞煩殿下的侍衛,小女自己……”

“住嘴!”李彥逐想起那夜的事就後怕,想說什麽卻梗在喉中,看着瑟瑟發抖的沈亦槿,話在嘴裏打轉就是說不出,最後道:“你以為我要讓江鋒殺你嗎?”

沈亦槿機警地退到桌幾前,跪地道:“殿下饒命!”她就知道今日和陳言時來沒什麽好事,沒想到李彥逐喝醉後這麽可怕,方才捏她小臂那一下,疼得她直想流眼淚,“小女再也不敢愛慕殿下了。”

今日李彥逐醉了,先說饒命的話哄他放過自己,反正第二日他就會忘記。

暖閣的門恰在此時被叩響了,初綠的聲音傳來,“公子,解酒湯端來了。”

“進來吧。”

初綠一進門,看見沈亦槿跪在李彥逐面前,江鋒扶劍站在一旁,氣氛有點不太對。

她端着小心走進來,将湯藥放在李彥逐面前,退到一旁,用眼神詢問江鋒。

江鋒并不回應。

李彥逐端起解救湯一口喝下,看着沈亦槿道:“我不會殺你的。江鋒,送沈姑娘回府。”

沈亦槿站起來,還是很謹慎的看着江鋒。

江鋒道:“我送姑娘回府,走吧。”

江鋒眼神平靜又溫和,沒有一點殺氣,反而多了些尊重,這讓沈亦槿終于放下心來,她對李彥逐福禮道:“多謝殿下。”

回頭看了陳言時一眼,剛要說話,就聽李彥逐道:“不用管他,讓他在廂房睡一夜就好。”

沈亦槿再福禮,“多謝殿下。”

直到沈亦槿走出暖閣門,他都沒等到那句想聽的話,今日她不曾對他說過一句關切的話,就連最後說的,都是因為陳言時的感謝之言。

他坐在此處,腦中閃現出很多沈亦槿的的畫面,上元節後,他總是如此,如今飲了酒,真是連控制都無法控制了。

初綠站在一旁,不敢多言,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鋒回來了。

“殿下,已将沈姑娘送到了将軍府,殿下安心。”

其實方才那兩壇無憂酒有貓膩,他的這壇酒初綠兌了水,剛一入口他就察覺了,但當時無來由的好勝心讓他默認了初綠的做法,再加上喝了解酒湯,又在這裏坐了許久,酒已經醒了大半。

“江鋒,我有事要問你。”

李彥逐起身向門口走去。

初綠以為李彥逐要去平日裏那處暖閣,“殿下,今日那處暖閣,沒交待夥計燒炭火,雖是春季,但晚上寒涼,不易久待。”

李彥逐道:“江鋒,回府。初綠,你也來,我有話問你。”

初綠應是,又道:“殿下先行,我去交待一下,把陳公子安頓好。”

李彥逐撇了陳言時一眼,淡淡道:“不用管他,死不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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