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季裴和玄琛剛從崖底出來沒過多久。

就看到有一人在入口處等着他們,季裴看了一眼,發現是他這一世還沒有認識的人,于是就稍退了半步走到了玄琛身後。

“于清師兄。”玄琛看到來人,淡聲喚道。

季裴跟着玄琛叫了一聲“師叔。”

于清招了招手,先對着小輩溫和一笑。

“你這孩子倒是有我當年的幾分風範。第一次見面竟在悔過崖上,真是緣分。”

“......”

季裴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擡頭看了眼玄琛,玄琛的臉色差了些許,将季裴擋得更嚴實了一些。

季裴覺得大概是有什麽隐情,可于清也沒有細說,只能讓他繼續好奇了。

于清輕一甩手上的拂塵,轉向了玄琛。

“玄琛師弟,許久未見。”

“沒想到五年過去,你已然突破煉虛中期,論天資,我果然還是遠不及你。”

于清和林邵元和玄琛都是上一任掌門的弟子。

天賦都不算差。

但是以玄琛天賦最為出衆,于清次之,在這五年中也突破了煉虛期。

玄琛察于清身上之氣,輕搖了頭。

“師兄過謙了。我們境界相差無幾。”

于清輕笑。“煉虛初期而已。達到煉虛期,就算只是一個小境界,也差的遠着呢。”

玄琛沒有再繼續回話。

因為他知道這只是于清自勉之詞,并非心裏甘拜下風。

玄琛不健談,于清也比不上林邵元健談,所以兩人的閑聊很快卡了殼,直接進入了正題。

“聽說你突破煉虛期來恭賀你,只是我來此的目的其一。”

“其二是.....”

玄琛微微皺眉。

“半聖讓我尋你過去。”

站在玄琛身後的季裴。

目光投向玄琛背後,纖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隐去了一些疑惑的情緒。

半聖已經隐退多年,依山傍水,不理俗世。他找玄琛做甚?

“我知道了。”

玄琛淡淡應道。

“我稍後便去。”

“好。”

于清準備要走時,又看眼那倆師徒倆。

“玄琛你別老把季裴當做沒長大的孩子,他現在可是我們天玄的頂梁柱呢。”

怎麽去趟悔過崖,還出現陪同這種事了。

雖然跟着半聖閉關多年,但他也聽說了幾年前宗門大比中季裴拔得頭籌的事。

也不知道玄琛這是什麽好命,生在玄家天資出衆不說,自己收的徒弟,不知哪方來路,也天資如此出衆。

但是這樣的孩子,不能老慣着。

玄琛輕一擡眼“我沒把他當孩子。”

于清神情一滞。

不知該問玄琛,你既然沒有把他當孩子,為什麽要護犢子一般的護着他。

還是該問他,是不是自己哪裏有什麽問題,值得他這樣擋着,不願意讓季裴和他有接觸。

看着玄琛的表情,于清覺得自己還是不要繼續問下去比較好。

難得見一次的師弟。竟然這樣不待見自己,還真是讓人有些難過。

于清添了一些被人嫌棄的失落,但也只是作秀而已,很快恢複成了那個嚴肅的道士模樣,揮了揮拂塵,便消失在原地。

“師尊。”在于清走後,季裴走出了玄琛背後。

“嗯?”玄琛回身看過季裴。

“于清師叔是很危險的人嗎?”

“.......”玄琛一時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

林邵元雖然跳脫了一點。但是在恪守門規這方面做得極為出色。

而于清....看着沒有林邵元跳脫。

但實則是他們三人中受罰最多的人,每隔幾年就要下一回悔過崖。

不是玄琛覺得于清人不好,只是.......

玄琛看了眼徒弟,又抿了抿唇。

什麽也沒說。

季裴不是非要追問一個緣由,他只是對這位半聖門下道童有點好奇而已。雖然日日閉關修道,但是那位看起來也不算是個老古板,也是個奇跡了。

玄明固執的不願意說,将季裴送到掌門的紫陽殿。

然後便轉身飛往了天玄宗的邊界。

玄半聖的居所并非在天玄宗邊界,卻也只能在這裏找到入口。

因為只有天玄宗護宗結界的一個陣眼能夠進入那片半聖隐世的小天地。

煉虛期以下甚至追蹤不到這個陣眼,玄琛也是第一次自己主動去尋找這個陣眼,卻比一般人顯得從容許多。

因為他曾經參與過護宗大陣的改良。

浮身在空中,玄琛潔白的道袍蕩起一個淩冽的弧度,陣法全圖一一在他眼前浮現。

那是一副由金線構築的圖紙。

他立在空中,兩指在錯綜複雜的金線中輕輕一點,一顆內涵巨大能量的珠子以一種玄妙的運行軌跡,圍繞着整個宗址。

這珠子,瞬間便推演出了數萬種可能性,玄琛尋了最近的一處,收攏了手指,橫手拂過。

一顆小球飛射出去,化成一道金光,朝着一個方向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玄琛背起一手,追着金光飛去,很快也消失在了空中。

金光所去的地點,正是玄家半聖隐世的小天地。

玄琛輕輕落地,就有一股浩蕩的靈氣便撲面而來。

似乎吞吐之間,就能有一些新的進展。

玄家半聖居住的這小方天地,也是從玄家密境中直接移出來的頂尖法器。名為缥缈鏡。

在這鏡中只有春景,集整個九元大陸最美的景色,山水如畫,空庭樓閣,應有盡有,凡人難以想象,就連普通的修者也只能仰望。

大約是因為這裏存在不存人間的景色,才能被命名為缥缈。

“玄琛。”一道似遠似近的聲音從耳後傳來。

玄琛回頭望去。

一穿着白道袍,須白發的道人,朝他走來。

雖已年邁,但是無論是誰都能從這老道人的溝紋褶皺中看出他年輕時的清俊相貌,袖口用金線繡着一團星宿,發絲只是披散着,迎面走來,似乎如同春風般和煦,可近裏看,他的眸光總有種九天之神俯視凡人的冷漠。

玄琛微微屈身,行了一禮。

“見過叔祖父。”

被玄琛稱作叔祖父的道人玄明微微一笑,身上纏繞着絲縷紫色的霧氣,在玄琛身上微微停片刻,然後化了去。他道。

“許久不見。你變了許多。”

往玄琛身後看去。

“我以為,季裴那孩子,會和你一同過來。”

玄琛眼睫微垂。

“他剛被林師兄罰去了悔過崖,剛剛上來,現在正在紫陽殿禀報。”

玄半聖看盡世間萬物的眸子輕輕一眨,落在玄琛臉上。

“.....”

“悔過崖.....那可是個危險的地方。他不是才金丹期?”

玄明想到那地方。就想到了那裏經常出現的各類兇獸。

雖然兇獸不敢傷害天玄宗的弟子,但是也會以逗弄天玄宗弟子為樂。在那底下呆着。估計要受不少苦。

“.....”

玄琛沒有回答。

倒是剛好出現的于清搭了話。

“那地方哪有我原先去時那般危險。”

玄明轉頭看向他的道童。“此話怎講。”

于清笑看了玄琛一眼。

玄琛不為所動的站着。

“大約幾年前吧。玄師弟“抽空”教訓了一把那裏藏着的兇獸,他的那位弟子,就算去悔過崖面壁,最多只會手酸,不會被吓死的。”

玄明輕笑了一聲,眼中盡是了然,也有些無奈。

“你也太寵他了。”

玄琛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但是是老祖宗在批評他。他也就應了聲。

“您說的是。”

玄明帶着玄琛往亭臺上走去,不時清風浮動發絲,端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玄琛緊随其後,也絲毫不輸風度。

于清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擋在了原地,不能上前,也就自覺地停住了腳,給這子孫留了一個談話的空間。

玄明走到廳內,便停住了腳,背對着玄琛望着缥缈鏡的花海。

無數花朵綿延千裏,搖曳生姿,淡淡的香氣盤旋在空中,被風輕輕吹過,似有似無的沁在鼻尖,讓人分不清具體是那種花朵生出如此美妙的香氣。

“你停留在化神期已久。”

“這次有什麽契機令你突然突破?”

“.....”玄琛沉默了半晌,才道。“可能與我失去的記憶有關。”

玄明微微側過半邊臉,有些驚訝,但是那驚訝的情緒也淺薄的幾乎可以忽略。

“你想起來了?”

玄琛搖了搖頭。

“只是一個幻影,還不知是真是假。”

玄明踏出半步,撐在欄上,往下俯瞰。

“你知道那是幻影,還管他是真是假。”

玄明的眉皺的更深了。“.....可是那幻影太真了。”

“不用糾結。”

“既然你已經突破,那就說明....早晚有一天,你會把失去的全都想起。”

“........”

“只是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好是壞。。”

正這麽說着,玄明的目光被一處花朵下的情形吸引了去。

一窩螞蟻搬弄着石子,想要壓低花枝,取花葉上的露水。

因為覺得有趣,玄明在玄琛的沉默中伸手一指。

“我們修士,就如同這搬弄石子的螞蟻。”

“兀兀窮年。焚膏繼晷。”

“所求的甚至不是喝到這口水,而是搬動這塊石子。”

“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成功。”

玄琛的眉仍皺着卻跟着玄明看向了那些螞蟻,微微一松眉,表情冷淡中帶着一些溫柔。

“就算搬不動那石子,喝不上露水。”

“可是,他們不是也已經在美麗的花海中了嗎?”

我的花,現在就在我身邊。

.........

季裴從林掌門那裏回到九曲殿,沿途聞到了一點花香。

不知怎麽的了,打了個噴嚏。

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想法,直接一劍掃平了惹他不舒服的野花。

作者有話要說:  死在季裴手上的衆人:花?食人花嗎?請問?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一縷青煙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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