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擠牛奶

休假中的斐利中校今天穿着一套居家服閑在家裏, 他的房間裏到處都是金屬質感的冷硬色調，就連地面都是銀灰色的晶岩。

裝修有點簡單，在凜冬城裏購置房産再裝修, 花的可不是一個小價錢。

他環視居住多年的熟悉環境, 感覺自己應該重新裝修一下了, 不, 不如直接換房子吧？

這次或許可以有一個真正上下兩層的公寓，最好帶一個巨大的儲物間，不，單獨的別墅他也買得起, 何必再為選擇哪種房子傷腦筋？

新房子裏的地板可以用舒适而昂貴的人工合成材料，光腳踩上去也不會有冰冷的感覺，能用自發熱材料就更好。

門口的地墊最好要冰湖河馬皮的，沙發要巨蜥皮縫制的, 床單要用最上等的彩染布料，帶巨海星傳統祈福圖騰的那種。

斐利中校憑空為自己計劃未來，第N次打開5383直播間，屏幕裏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零星的彈幕在滾動。

【晨曦呢？不播了？】

【所以家園建好了嗎？】

【什麽時候開播？】

直到直播間标題發生變化, 斐利中校才無奈地退出直播間。

這個晨曦，真是越來越任性了！

他閑着無聊登錄凜冬新聞網，主頁照例彈出“最熱詞條”。

#什麽是牛奶？#

#晨曦疑似回歸美食, 5383不見不散！#

#星盜如約入侵γ星, 星盜首領駱虹公開嘲笑悅鹂陛下懦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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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血書, 我們要吃真正的食物！#

斐利中校頭疼地關掉終端, 什麽心情都沒了。

晨曦火成這個樣子是他絕對沒料到的, 最近他總有不踏實的感覺, 就像賬戶裏那些流水一樣進入的財富不應該屬于他。

“萬人血書”肯定是誇大的成分居多，可別真搞出什麽事來，到時候別說夢想實現不了，恐怕自己還要進監獄。

真是夠铤而走險的！

他走到盥洗室裏，用涼水拍拍自己的腦門，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沒問題，不會被發現的，其實就算被發現也沒什麽，自己只不過是順水推舟做點事而已。

聯合地球人直播不犯法，直播過程中的所作所為自己又控制不了，引起的社會效應更是與自己無關。

對，就是這樣！

真正讓他擔心的，是冬鷹殿下的下落。

雖然皇室發布任務給他的人說可以讓他在小行星上自生自滅不追究，可有一點——他的搖錢樹晨曦也在同一顆小行星上！

萬一哪天冬鷹突然暴走……

嗯，以世人對冬鷹的了解，不太可能，但誰知道他會不會走投無路之下……

沒事吧？他還戴着神谕者的封印呢！

可萬一……

斐利中校越想越煩，最後開始考慮，要不要每次開放期輪換士兵到小行星上保護晨曦，而且看起來他也需要一些助手。

洗了把臉從盥洗室出來，發現被擱在桌面的終端上的紅燈正在閃爍。

今天是休息日，一般不會有人那麽不識趣地打擾他，只有一件事……

他連忙跑過去接通。

“斐利中校，您吩咐監測的那顆小行星進入了開放期，我們可以出發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一片聒噪的動物叫聲中，吳末曦站到奶牛棚裏，雙手戴着乳膠手套，身上系着臨時用制服改造的圍裙，頭頂還戴着一頂表演用的草帽，把自己展示給觀衆看。

不倫不類的半個農夫形象頓時把早早守候在直播間裏的觀衆逗得狂笑。

一瞬間，吳末曦魔音入耳，滿腦子都是“哈哈哈”。

好了，現在知道“自動哈哈哈”功能是做什麽用的了，起碼不會吵到主播。

皺着眉打量自己一遍，忍不住問：“各位早上好，有什麽好笑的事嗎？”

幾個熟悉的網名立刻回答——

【晨曦快加餐：早上好，晨曦，你穿的什麽呀？】

【如此正直：淦，好怪！】

【顏狗如我：想你啦，晨曦，別理無聊的人，你無論穿什麽都好看！】

吳末曦發現如果自己刻意捕捉某一條彈幕的話，可以看到對方的網名了。

對，在吳末曦的撺掇下，都不用萬人血書，什錦直播平臺火速推出網名系統，全凜冬星系首家。

重新推出公民ID實名制注冊系統，改名費每次9星幣，什錦平臺成為最大贏家，其他各家紛紛效仿。

吳末曦不指望凜冬星人能欣賞自己的審美，畢竟剛剛才被冬鷹嘲笑過，當然，他很矜持，只是稍微翹了翹嘴角，就立刻擡手假裝揉鼻子，可是眼底的笑意是遮不住的。

可惡！

面對鏡頭前的觀衆，吳末曦保持禮貌微笑：“各位的贊美我收下了，現在我們開始擠牛奶。”

【小妖怪：擠牛奶？怎麽擠呀？标題不是說喝牛奶嗎？】

“不擠喝什麽？不勞而獲不是好習慣哦！”

吳末曦眨了眨眼，樣子俏皮可愛，直播間的顏狗們頓時瘋狂附和。

【紫色的雲：對對對，媽媽說要勤勞！晨曦你說什麽都對！】

【W31691076：我突然舍得花錢改網名了兄弟們，你們覺得“勤勞”怎麽樣？】

吳末曦笑容更加燦爛，指了指身旁的一頭奶牛，開始科普：“都知道牛奶是什麽嗎？”

有答對的，有答不對的，也有幹脆胡說八道的。

吳末曦側耳聽大家發表夠了意見，宣布正确答案。

全場炸鍋鍋，基本上觀點一致。

【可以嗎可以嗎？這能喝？】

“待會兒嘗嘗味道就知道了，奶牛數量有限，所以我們今天偷偷嘗試一下，不帶我的助手們。”

吳末曦把食指放在唇邊，對着鏡頭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別着終端的工具人冬鷹首當其沖成為第一名受害者，差點當場流鼻血。

【地球人，不是說過好幾次了？不要随便嘟嘴啊啊啊！】

牛棚裏，奶牛們有點躁動不安，它們還不太能适應跟人類共存的環境。

不過它們認識吳末曦，昨天這個人類拿着美味的豆稭來給他們喂食來着，而且，它們天不亮就開始被他折騰，折騰了足足一早上，這也是它們躁動不安的主要原因。

在開播前，吳末曦聯絡過地球指揮部，得知幾十艘移民星艦已經駛離地球，進入浩瀚的宇宙。

表達恭喜之後，他特意請劉博士找來農牧業的專家，教授如何擠牛奶，想在開播前把這項高級技能學會。

吳末曦一直以為自己挺聰明的，這回算明白了，在動手操作方面，也不過是一學就會，一幹就廢的典範。

奶牛被他擠跑一頭又一頭，最後它們見他過來就往旁邊躲，就連他拿着稭稈誘惑都愛答不理。

忙活了足足一早上才終于成功掌握要領。

直播擠牛奶很順利，就算稍微有點瑕疵，沒見過世面的凜冬星觀衆也看不出來，他們現在就只剩下大呼小叫了。

【哇哇哇，手感好怪！】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抓NIENIE！】

【牛牛不會痛嗎？牛牛那麽可愛，為什麽要欺負牛牛？晨曦壞壞！】

吳末曦無奈：“沒有欺負牛牛，這種叫奶牛，它們的特長就是産奶給我們人類喝，補充體內營養哦！”

【奧——】

一股股雪白的牛奶被擠進木桶，聲音頻率一致，還有點解壓。

很快，牛奶裝滿整個木桶，吳末曦晃了晃酸疼的手臂，摸了摸奶牛的背以示安撫，提着木桶不緊不慢離開牛棚。

他把木桶放在栅欄邊，去裝飼料的棚子裏抓了兩把豆稭回去喂給奶牛，特意給觀衆們展示了它們吃東西時候的樣子。

奶牛歪着嘴巴咀嚼了一會兒，吳末曦在一片【再看一會兒】、【好可愛想抱抱】的呼聲中，重新提起木桶，往飛船的方向走去。

距離不算近，吳末曦不時停下來休息，趁機跟彈幕閑聊，見他提着吃力，冬鷹實在沒忍住，走過去幫他提起木桶，大步往飛船的方向走。

“哎？別啊——”

【鏡頭怎麽歪了？】

【這是什麽鬼視角，直播助手差評！】

【晨曦呢？晨曦呢？我要看晨曦！】

吳末曦探頭到鏡頭的攝錄範圍內，對鏡頭露出一個歉意的笑：“看來我的助手不忍心讓我挨累，真是個好人。”

【哇哦，确實是好人！】

彈幕中剎那間冒出來的一片贊揚弄得冬鷹滿頭黑線，腦子裏就只剩下一個念頭——關你們什麽事，無聊！

到了中央營地，吳末曦生火，把大鍋架在火上，牛奶倒進鍋裏。

“生牛奶不好喝，需要熬開，不但能殺滅細菌，還能讓牛奶更美味。”

吳末曦邊說，邊拿起大木勺在鍋裏順時針攪動。

“煮沸之後就可以喝了，如果喜歡吃甜，還可以加砂糖或者蜂蜜。”

【砂糖是什麽？】

【蜂蜜是什麽？】

吳末曦：“……”

他早該想到。

“砂糖是調味品的一種，至于蜂蜜嘛……”

凜冬星花朵很少，寒冷的氣候條件下，估計水果之類也約等于無，應該不會有蜜蜂和蜂蜜吧？

生命艙裏好像有蜂箱來着？

【晨曦，蜂蜜是什麽呀？】

【說呀說呀！】

吳末曦神秘一笑：“賣個關子，說不定以後直播裏會讓你們見到實物，并且嘗到味道哦！”

【切——】

牛奶很快煮沸，火被熄滅，吳末曦盛出一碗，邊吹邊喝。

吳末曦端起碗湊到鼻子跟前，濃厚的奶香讓直播間所有人都吸了一下鼻子，輕薄的水汽蒸騰到鼻尖和臉頰上，很舒服。

香醇絲滑的液體流進喉嚨，食道一瞬間變得溫暖起來，尤其是在凜冬星的底層觀衆們，本來習慣于冰冷溫度的身體忽然覺得怕冷了，不約而同在星網的另一端打了一個哆嗦。

吳末曦不知道他們的感受，放下碗，舔掉嘴唇上方挂着的一層雪白奶漿，用兩根手指捏起一顆剛剛采摘的櫻桃番茄放進嘴裏，輕輕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嘴裏爆開。

【啊！這是什麽人間美味！】

【造物主啊！我剛剛跟着咽了一口，啥也沒咽下去！氣得我狂喝三大杯冰水壓驚！】

【怎麽回事？剛剛發生了什麽，我這裏信號不好，什麽也沒嘗到！求一個好心人給我描述一下！】

【描述？別鬧了，整個凜冬星主星上都沒有可以類比的東西，還不如求地球人再幫你嘗一次。】

【晨曦，嗚嗚嗚……】

“沒問題，再嘗一次就再嘗一次，哭什麽。”吳末曦被逗笑了，“我喜歡用牛奶和面包搭配水果，這樣的早餐很健康。”

“可惜今天沒有面包。”

“沒有意外的話，過兩天就有了。”

吃掉剩餘幾顆櫻桃番茄，又一口氣喝完牛奶，他跟觀衆再見，因為他聽到天空中隐約傳來引擎轟鳴聲。